大宋拾遺第 67 章 淡雅書生儒老僧通明蘭苑賞花燈

第 67 章 淡雅書生儒老僧通明蘭苑賞花燈

第67章 淡雅書生儒老僧 通明蘭苑賞花燈

那書生和僧人入了蘭苑,紗廚依依,香爐袅袅,暗香浮動。琴操示意客人入座,吩咐綠绮看茶。綠绮拿了桌上的茶葉和壺出門燒水,不一會兒那書生大笑:“娘子,好聲怠慢,秦某答了兩題,花了百金,尚不得一壺好茶,幾曲菱歌麽?”

說着,琴操不解地眼看着他朝着博古架走去,順手拿起一角的陶罐,滿臉期待地看向雲英:“娘子能将茶葉置于此處,想必是上品,不知可否一鑒啊?”

琴操這才明白,他之前所說的怠慢是何意,聽他談吐,估摸着是個家境良好的秀才。

這秀才挺有意思,進了門不先坐,反倒逛起來了,也不見他掀開蓋子,便知這陶罐裏是茶葉。莫非是聞出來的。琴操這麽猜想着。不過讓人尋出來了,不給喝,面上過不去。

琴操笑而不答,正遇着綠绮端了茶水進來,滿屋子的人望向她出,惹得她莫名起了紅暈,琴操吩咐道:“換了水再來,換我平日裏和姐姐喝的那種。”

當下見那秀才又将不知何時從架子上拿下來的镂空笥筪放回了原處。轉過身來,琴操才對着兩位座上賓道:“請二位上座。”

儒雅書生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招呼僧人坐了下來。那和尚哈哈一笑:“小丫頭,快去快去,還勞煩備些藕糕來,和尚饞了。還沒等綠绮轉身,和尚又說:“哎,不行,還是請小丫頭去徐記買上吧,貧僧怕…。”

那和尚拖長了“怕”字,不願說下去,綠绮卻不理他,徑自出門去了,她心裏嘀咕:這老僧,面相挺好看,卻怎的這般尖嘴猴腮哩。

看得和尚碰了一鼻子灰,那秀才打趣道:“大師,這緣化的不是地方了吧。”和尚不怒反笑:“貧僧若是如施主這般臉皮厚一點,直接讨要,想來也是能化到的。”

書生反唇相譏:“和尚這話硬氣,只是一會兒茶來了,和尚是否不肯屈就。”說完兩人相視而笑。

琴操在一旁聽得不知為何心生好感,方道:“大師放心,綠绮的手藝不比徐記的差。”

聽的這話,那和尚兩眼放光,拍了同行人的肩頭大笑:“哎呀,老夫這趟沒白來,沒白來啊。”那書生不再理會他,而是轉向琴操:“等待無趣,焦急心煩,還請姑娘撫琴一曲,以平心氣。”

應邀,琴聲如水,細柔綿長,洗滌雜念,去及塵埃,沁人心脾,臺下聽者,如癡如醉,曲罷,那和尚又拍着那書生的肩頭說:“哎呀,少游,真真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啊。”

聽此,琴操收了淺笑,秀眉微皺,直看着那秀才,發出疑問:“少游?莫非便是秦觀了?”聽得此問,秦觀也不否認,琴操起身行禮:“日常拜讀夫子大作,今日得見甚幸。”

秦觀回禮:“琴娘子才情萬分,少游實不敢當,此次前來,其實是得知娘子日前于河邊所作《滿庭芳》,心中好奇,慕名而來,今日一見,果然甚妙。”琴操淺笑:琴操當日只是承了先生意境,算不得數。先生未覺得有損原意,便是琴操之福。”

秦觀正要回話,一旁的和尚看不下去了:“兩位要是再如此這般,和尚該講經論道了。”秦觀與琴操聽罷,相視而笑,三人煮酒論佛,聽曲賞詞,通宵達旦,老不熱鬧。

次日,晌午時分,綠绮端了醒酒茶和棗糕,叫琴操起床。琴操裝扮好,顧不得微疼的頭,便直奔林下館,未入得門口便喊着:“姐姐,姐姐,猜猜我昨天遇上誰了?”

等入了門,素問放下手中的書,倒了杯清茶,端給剛坐在一旁的琴操:“先喝點水,昨晚見着誰了,如此興奮,聽這嗓音,嘶啞的,喝了不少吧。也不好生歇着,養着,跑我這來嚷嚷,嗓子不要啦?”

來者接過茶水,一口喝下,兩眼放光對着素問,那神情頗為得意:“姐姐若是跟秦少游秦先生喝酒,怕是比我喝的還多呢,再者,我嗓子壞了不打緊,有姐姐的呢,我有手就好了。”

素問聽了秀眉一挑:“哦,原來是跟秦先生相談甚歡啊,那相見恨晚否?”琴操見素問拿她打趣,嗔着不語。素問見她那模樣,笑而不語,手上的分茶動作未停。

再次把茶杯遞到她眼前,琴操這才回味過來,吐了吐舌頭俏皮道:”哎呀,姐姐在分茶呀,可惜了剛才那杯好茶了,我都沒品出個味兒來。”

“不打緊,左右是你的茶葉,哪個會心疼。”琴操立刻瞪圓了雙眼,端了茶杯,先聞了聞,茶香四溢,小品了一口,笑開了花:“齒唇留香,味甘醇厚,好茶,好手藝。”

素問聽得出她語氣裏的戲谑,壓根不去理她,琴操也不以為意,兩人就那麽坐着,一個人發呆,一個人看書。而琴操就在素問這裏用過了午膳。

馮媽派人來問晚上是否見客,若是平常琴操肯定是不樂意的,但誰讓小娘子今天心情好呢,就痛快應下了。得知消息的馮媽大眼睛樂成了一條縫,細得針頭怕是都紮不進去哩。趕緊吩咐了小厮裝扮未荷臺。

聽到琴操姑娘再秀消息的達官貴人們便早早在幽篁樓對面的茶館喝茶了,等着幽篁樓開門做生意。而林下館,琴操與素問二人正在讨論蘇東坡的詞作。

主題是東坡先生在同一年寫的兩首同詞牌佳作:《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和《江城子˙密州出獵》。

雖然同詞牌,但兩首詞風格截然不同,前者凄涼婉轉,柔腸萬千,後者豪情萬丈,意氣勃發。雲英和素問因哪首更好而有些分歧,二人各執一詞,辯論有些焦灼。

但見房中一傾國美人,美目圓瞪,面色微紅,一副臨陣在前的模樣,正是琴操。她認為東坡一生豪放,而這首悼詞如此深情,字字句句如心泣血,教人如何不動容。

而素問,神情淡然,言語間卻不落下風,她認為東坡本就不是拘泥之人,兒女情長,不過一時之情緒,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才符合其闊達、豪邁之形象。

兩人互不相讓,竟然說到激動處琴操面紅耳赤,素問雙唇緊閉,各自扭頭不說話了。這可不像平時二人模樣。

這時,素問的女使小令端了茶壺進來換水,見了這光景,心下不由一笑,不緊不慢換了水,添了茶,默默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二人端茶喝了一口,對視了三秒,看着面紅耳赤、緊閉雙唇的對方笑出聲來。琴操更是粗着聲音打趣:“敢問小娘子是何人?可識得琴操與素問二人?相傳此二人可是杭州城裏數一數二的才貌兼備、端莊大方的娘子哩,小生想求一見。”

素問只顧掩嘴輕笑,琴操只得尖着嗓音自問自答:“郎君,傳言不可信啦。這面紅耳赤的二人便是啦。”說完便自顧捧腹大笑。素問也是拿了扇子,遮掩着,大笑。

好一會兒,緩過勁來,素問打發琴操回蘭苑去了,兩姐妹再這麽玩鬧下去,該誤了時辰了。

臨走時,琴操收了笑容,一臉平淡,如往日常态,緩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嘆息道:“姐姐,這般賣笑日子,莫非真要過一輩子?”

素問也斂了笑容:“好似咱家們這般舒适的藝技,也不多見,妹妹如今聲名正盛,改日遇着個官人,學究,也好去了這賤籍,也未可知。”琴操握住素問的手,又笑開了:“最好姐姐與我一同尋了良人,脫離這苦海。”素問笑着點了點頭,琴操滿意的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她沒看到,她身後漸漸凝固的笑容。

是夜,幽篁樓車水馬龍,人潮擁擠,一位從京城來的衙內拔得頭籌,在一衆羨慕、嫉妒聲終入了內堂。琴操陪着到了二更天,那衙內都不肯走,好賴讓小厮們在三更前攆了出去,而素問那裏也是陪到了二更天,琴操送了客原本想去林下館看看,遠遠的見林下館燈已滅,便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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