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兩官家豪華婚禮 杭州城熱鬧非凡(下)
不多時,酒菜、小食、果盤陸續入來。趙令珩不着急對博,而是坐着先吃喝起來。既然客人坐下了,二位姑娘也便陪坐,一左一右,陪着吃喝閑聊。
上回見面琴操心思不是在詩酒上便是在打馬棋盤中,沒顧得上好好看過這個兒時有過一面之緣的侯爺。說來,她腦中對趙令珩只有一個大概的影子,最清楚的是那一曲罷時,他回身挽劍的身姿。
具體的,就想不起來了。只依稀記得這人長得如章三哥般秀氣,卻年少深沉。之所以有這樣的印象,大約是因為趙令珩的眉眼。就如此刻,眼前之人身修體長,頭上簪花襯得更是面白如玉,略細的輪廓,看起來像個病怏怏的書生,可若你看那眉眼,熠熠生輝,星漢燦爛。
許是感覺到了琴操的目光,本在和素問有一句每一句說着話的趙令珩轉過了臉,投向她的目光有些疑惑。而随着他的目光而來的,是素問的雙眸。微含笑意,似乎也在詢問。
琴操順勢将視線流轉到素問那,說道:“阿姐先陪侯爺說這話,我去準備下棋具。”雖然說話人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但趙令珩知道這話是跟他說的,直到他點了點頭,琴操方才起身準備。
身後二人,不約而同目送琴操離席,素問先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侯爺,此番怎不見文九哥?”
“他被軟禁在家中做學問,不得出門。素問姑娘惦念的話,我修書一封,他見着了,定想方設法來杭州。”趙令珩亦收回了目光,夾起一個花生糕咬了一口,方緩緩答道。
一聲輕笑從素問嘴中溜出,她一邊拿過酒壺給趙令珩斟酒,一邊笑道:“那也不便勞煩侯爺了。不過是素問近日譜了新曲,想着若九哥在,還請他過來叨擾一番,現下不在便罷了。”
趙令珩将素問新滿上的酒,一飲而盡。啧了一聲,答道:“不妨事,左右本侯一人在這杭州城也寂寞,叫他過來還能有個伴。”
這話讓來添香的馮媽聽到了,于是一個拖着長聲,明明不似黃莺卻婉轉無比的聲音傳進衆人耳中:“喲,侯爺這是哪的話,是賤奴這幽篁樓怠慢了嗎?”
“媽媽,此話怎講?”趙令珩一時也不明所以。
“侯爺方才不是說孤寂,要叫那文九郎遠從京城過來相陪麽?”馮媽将熏香交給下人,一揮手示意她去添了,陪着笑說道。趙令珩聞言點了點頭:“正是。”
“侯爺此刻在幽篁樓裏,還能感覺的到寂寞,想必是這兩丫頭沒好生伺候,才惹得侯爺心生此念,是賤奴怠慢。”說着欠身行禮,随後還叫了琴操、素問之名,以示警醒。
後者二人,起身跟着欠身。這倒教趙令珩哈哈大笑。他伸手想扶琴操起身,奈何隔得有點遠,轉而拖住素問的小臂,将她扶了起來。
馮媽見趙令珩笑了,雖不知笑甚麽,但也跟着笑了。趙令珩對她說道:“鸨媽,你誤會了,這幽篁樓是個好地方,否則怎讓本侯流連忘返哩。此處無事,你回罷。”
說完又扔給馮媽一錠銀子。得了令又得了賞的馮媽識趣得很,又說了幾句場面話,便退了出去。
那邊琴操已然準備妥當。趙令珩又吃了幾杯酒,便提議開始博戲。另外二人主随客便,當然稱好。
第一局,琴操運氣不錯,開局便領先。趙令珩緊随其後,素問運氣差了些,落後了不少。素問善圍棋,對打馬卻不善謀略,其棋風也偏随和。所以,鮮有贏。
然而,快至“玉門關”時,竟設了個小局,琴操一眼便看出來了,心裏暗笑,等着趙令珩落入網中。果然,趙侯爺不察,五匹馬被困在了“隴西監”。由于,這一困,素問反追,趙令珩敗局已定,後半局便是琴素之争。
難得見阿姐這般主動,琴操也起了興致,小心應戰。終究由于開局的有勢,還是琴操率先到了“尚承局”。趙令珩也不弱,雖然敗了,但也不難看。琴操得勝,大笑:“阿姐,好策略,險些廢了我這大好的開局。”
趙令珩臉色微變,卻是拱手遮掩道:“是呀,素問姑娘好策略。趙某心服。”琴操還沉浸在複盤中,并未發現。素問看着趙令珩笑得很細微:“侯爺承讓了。”說完對着認真複盤的琴操說道:“但還是輸了,再博。”
聞言,從棋盤中擡起頭的琴操眼中閃過訝異,随即轉為欣喜。心道:這般争強好勝的阿姐自己是頭一次見,可不能掃了她的興。于是,她熟練的理了理棋盤,附和:“好呀,好呀,再來一局。侯爺覺得如何?”
趙令珩當然點頭:“好,趙某此局可不會那麽容易上當了。”說完執起骰子扔了出去。三個四點,俗稱“四渾花”,大好的開局。趙令珩大笑:“天助我也。承讓了。”
雖然開局劣勢,但琴操、素問二人跟得很緊,吃一塹長一智,趙令珩這局明顯仔細了許多。小心翼翼過了“隴西監”,正準備舒了一口長氣之時,卻是中了琴操的圈套,被困在了“玉門關”。
趙令珩長嘆:“防不勝防,琴姑娘好棋藝。”顯然這局他要贏又不太可能了。反倒輕松了的趙侯爺直了直身子,眼睛卻還在棋盤上,忽然他瞥見一角,臉上笑得真切:“琴操姑娘,小心哦。”
他話音剛落,琴操已經下了下一步,聽得趙令珩的提醒,得意的眼神收斂了一些,看向趙令珩,只見那人眼睛滿是惋惜。莫非有陷阱,這麽想着的琴操又看了看棋盤。“哎呀。”明白過來的琴操,不禁叫出了聲。
而此時,素問已經扔下了骰子,嘴角緊閉,不起波瀾。琴操八匹馬被打下。最終,本局不出意外是素問勝了。她眼中恢複了平靜,看着愁眉苦臉的琴操安慰:“好啦好啦,不過是你的注意力都在侯爺身上,讓我鑽了空子,有少許勝之不武啦。”
聽到這幾句,琴操将頭要得跟撥浪鼓似的:“非也,不敵便是不敵,阿姐贏得漂亮。”
二人相視而笑,趙令珩倒像個外人。他插話道:“琴姑娘也是好謀略,任憑本侯這般小心還是中了圈套,佩服,佩服。”
若是一直這麽說話,琴操可受不了,于是立刻将話題結束,她還想再玩,趙令珩面有難色。琴操怕他是太累了,便沒堅持,三人又坐下來小飲了幾杯後,趙令珩便告辭了。
此時,卻還不到子時。章家新房,燭火搖曳,有兩個人影映在窗上,看樣子是面對面坐着聊天,只是,不知兩位新人在聊些甚麽。
花園旁邊的別院中,一閨中,桌上菜肴未動,倒是有一個酒壺倒在桌上,而閨房主人鸾鸾趴在桌面上,呓語昏沉,也聽不清在說些甚麽。
子時,過半,新房中燈火熄滅。別院中,通明達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