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記·晏然傳第 88 章 !!!然後明天晚上還有一更~~求戳收藏!!!(2)

第 88 章 !!!然後明天晚上還有一更~~求戳收藏!!!(2)

第一章!!!然後明天晚上還有一更~~求戳收藏!!! (2)

裏一空——從五月三號至今,歷時五個多月,我居然真的寫完了這樣一個大長篇……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結束的只是正文~接下來會繼續更番外,同樣日更九千保底。預計每個番外大概更兩天吧,為了讓大家看得痛快,大概是第一天晚十一點半、第二天0:30這樣更新,大家可以一早起來看完整……這樣阿簫也能湊個全勤o(*////▽////*)q

另外購買了防盜章、但是不打算看番外的親,請在本章下面留下客戶號,阿簫會連同晉江抽成的點數一起退的~~

晏然的故事結束了……但大燕的故事還在繼續,很多人的故事都還在繼續,新坑希望大家繼續支持o(*////▽////*)q阿簫會一直努力……

女主是霍寧和朵颀的外孫女……男主是陛下和晏然的孫子……

《重生之棄後崛起》

求戳求收藏!!!滿地打滾求收藏!!!戳一下那個[收藏此文章]就好了嘛!!!

【文案】

她很清楚自己的一世要經歷什麽,

貶妻為妾、終生無寵、一死了之……

在過去的十七年裏,

每一步都和她夢到的一樣。

可是有一天,

眼前的帝王突然對她好了起來……

☆ 249瑤妃番外·嫡庶別

大燕朝隆慶十七年。

那天整個錦都都很熱鬧,罕見的熱鬧,每個人都被這種氣氛所感染着,喜氣洋溢。街頭巷尾,人人都談論着同一件事——太子大婚。

離皇宮很近的延康坊,庭院深深的府第大門将外面的熱鬧隔絕開來,而裏面亦是一派喜氣。

蕭府,這一場盛事中的另一個主角。太子大婚,新娘便是這家的嫡長女蕭雨孟。

不僅如此,五個随嫁媵妾中亦有一人出自蕭府。便是此時還在閨房中靜默而坐的那位蕭二小姐,蕭雨盈。

她确是靜默而坐,已經很久都沒有挪動過一下,好像城裏的熱鬧、府中的熱鬧都和她毫無關系。

她知道,待得今日過了那道門之後,她與她的長姐,便是最為水火不容的敵人。

她早已下了戰書。在父親決定讓她成為随嫁媵妾的那一天,她就高傲地告訴她的長姐:“這次,我不會輸給你的。”

她已經輸了太多次,幾乎可以說是從小輸到大。歸根結底,也不過就因為兩個字:嫡、庶。

蕭雨孟是蕭家嫡長女,而她是蕭雨孟的庶妹。所以她注定要矮上一頭、事事讓三分。

她從小就知道嫡庶有別。比如在先帝為當今太子定下親事的時候,就是從一幹嫡出的世家女中挑選,根本輪不到她們這幫庶女什麽事。而如今随嫁的四個人中,除卻她這個跟蕭雨孟沾親的是庶出以外,其他三人也均是嫡出。

她要一争,多麽難。

她的母親走得早,她是由嫡母帶大的——也就是蕭雨孟的生母。嫡母是個很大度的人,對雨孟自然好,待她也不錯。可她心裏頭清楚,在嫡母眼裏,只有雨孟才是她的女兒,甚至在蕭家眼裏……也只有雨孟是蕭家的小姐。至于她麽……一個妾室生下的孩子,日後能有用自然好;若是無用,在這樣一個大世家裏,沒有人會想到憐憫她。

所幸她出落得漂亮。

她已記不清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開始背地裏和她的長姐争,事事都争。但她始終争不過,不論她做得多好,在父母眼裏,總是她的姐姐做得更好些。

所以現在……她心裏止不住地暢快。她要離開這個家了,嫁到太子府去,避開家人的偏見去和長姐争,争太子的寵愛。

她一定要比長姐更加得寵,她要她的長姐知道,離開了蕭家,她們的嫡庶之差就什麽都不是了。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雨盈坐在煖轎中,微掀起轎簾偷偷往前瞧去。前面就是雨孟的轎子,與她們不一樣的顏色,紅黑相交着,尤顯大氣莊重。

即便是不熟悉皇家儀仗的百姓,也能一眼就分辨出來哪一頂轎子中坐的是未來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後。

而後到了太子府,五名媵妾都早早地服侍着各自回屋歇息。昏禮,沒有她們的事。能和太子同牢合卺的只有蕭雨孟一人,她們只要等着明天起來問安就好。

她獨坐在裝飾精致的房中,忽然覺得才剛剛入府,她心中的不平就已然按捺不住了。憑什麽剛進了太子府,她與長姐就又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她悄悄推了門出去,站在離正廳不遠的地方靜靜瞧着,瞧着裏面的觥籌交錯,他們都在賀她的長姐。

一陣碗盤落地的聲音,她循聲望過去,不遠處是個侍婢打翻了東西。

然後她聽到有聲音低斥道:“不長眼!這是殿下和太子妃行同牢禮的東西,還不快去再備一份?”

同牢禮?那是牢食?

她挑了挑眉,輕聲吩咐了跟出來的侍女一句:“折瑜,去知會一聲,讓那丫頭到院門口跪着去。就說是我的意思,長姐大婚打翻牢食,不吉利。”

她說着就轉身回了自己房裏。她是太子良媛,府中除了太子和長姐,就是她的地位最尊。也就是說……除非那兩人瞧見了、發話了,否則誰也不敢做主免了她的罪。

至于他們能不能瞧見……明日一早,他們是要進宮向皇後和舒韶夫人問安的。

她早就知道那丫頭是誰,婉然,太子府最得臉的三個侍婢之一。次日,她果然聽說,太子赦了婉然的罪,沒有半句額外的責怪,當然……也沒有告訴她的長姐關于牢食的事。

她在片刻後去書房求見太子,俯身一拜,帶着幾分忐忑和委屈之意道了聲:“殿下恕罪……”

恕罪?太子一愣,擱下書問她怎麽了,她跪坐在地,支支吾吾地說:“臣妾不是……不是有意要刁難婉然姑娘。只是因為那是長姐的牢食……所以……”

太子聽言一笑,打趣了一句:“好端端的來認這個錯?你若自己不說,我都不知道是你。”

那是她第一次見太子,就用盡了算計。淚盈于睫地好一番委屈,想着法子讓太子哄她、勸她,太子沒有對她表露太多的喜愛,但到底也是溫言相勸。

傍晚時分,雨盈就去她房裏找了她,凝神看了她須臾,淡漠一笑:“才入府不足一天,你就這麽急着出風頭?”

“為什麽不能?”她回笑道,“風頭麽,能出就好,早一些晚一些有什麽區別?”

她很快就發現,即便父母總是疼長姐多些,但要争男人的寵愛,她簡直不費吹灰之力。長姐是蕭家悉心教大的太子妃,儀态萬千、有母儀天下之德,卻不知絲毫不懂得如何撒嬌。

這偏就是她的強項。她在府裏看慣了姨娘們的所作所為,又私底下學了一身好舞技,這都是她琴棋書畫俱全的長姐做不到的——而琴棋書畫,泰半的貴女都會,長姐實在難以出挑。

所以她争寵的過程,比她所以為的還要容易了許多,很快就将其餘幾人都比了下去。盛寵之下,她逐漸清楚了一件事情,太子不愛她,一點也沒有。這于她而言是件好事,因為她也并不愛他,她只是為了争寵、只是為了和她的長姐一試高下,只是為了讓外人覺得……真正為蕭家掙臉的是她蕭雨盈。

母儀天下的是她的長姐,就如牡丹,是花中第一流;她就如同嬌滴滴的海棠花,少了幾分大氣,到底還是花中貴妃,惹人憐愛……惹夫君的憐愛。

她看得出長姐對她有嫉妒,可她無所謂。長姐已是習慣性的賢惠,家族把她教導得很好,讓她識大體、知道該如何容忍妾室。所以她愈發地在長姐面前炫耀她的恩寵、愈發地目中沒有其他妾室,仿佛那高坐在太子妃之位上的……是她。

偶爾她也會覺得委屈,自己得到了萬千恩寵卻得不到愛、亦無法成為正妻。那種不愛的感覺很是分明——哪怕她并不知愛上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卻知道目下的自己,沒有愛,也沒有被愛。她和太子之間永遠隔着君臣關系,無論他多麽寵她。

她得不到愛,那正妻的位子呢?

她想……也許她有個孩子,就會離那個位子近一些吧。她和長姐都是蕭家的女兒,如若她能有個孩子,也許族人便會偏向她多一些?

但第一個有孕的,并不是她。是幾人裏最不起眼的方氏。

方氏難産死了,孩子交給了長姐,成了太子的嫡長子,當今聖上的長子長孫、嫡子嫡孫,長姐的地位愈發地不可動搖。

她察覺到這其間必定有什麽事,方氏的死……可能不只是難産那麽簡單,但又覺得長姐并不是會做出那樣的事的人。後來她終于知道,是蕭家促成了這一切,為的就是讓她的長姐有一個孩子傍身。

她的第一個念頭是……總有一天,她可以用這個把柄将長姐踩下去吧。

可她最終摒棄了這個念頭。

她沒有辦法忘記,她叫蕭雨盈,她姓蕭。她是蕭家人……這幾個字就如同嫡庶之別一樣,在她心裏根深蒂固。她的一生都注定要為自己的家族做事,光耀門楣……哪怕她很清楚,這是多年來她的家族刻意灌輸給她的想法。

皇帝很快駕崩了,太子、她們的丈夫賀蘭宏晅登基為帝,她被封為昭儀,位列九品之首。而皇後……自然是她的長姐。

彼時她的風頭早已無人能及,就算是在家族裏,大家對她的關注也日漸超過了她的長姐。因為她寵冠六宮,博盡了帝王寵愛。

但是,無論族人多麽看好她,始終不會有人提出讓她取代她的長姐成為皇後,一個也沒有。

她告訴自己,後位實在是個無所謂的東西,她好好作她的寵妃便是了,長姐要争寵也永遠争不過她,如若她日後能有一個孩子……興許就能自己扭轉局勢。

光耀門楣,她做到了。人們談論起蕭家的時候不再只是“蕭家出了個皇後”,而是“蕭家的女兒寵冠六宮”。

她在宮中風光無限,沒有一個人能比得過她、沒有一個人敢輕易得罪她,甚至連皇後也逐漸地要讓她三分。她不遺餘力地固着寵,憑着年輕貌美竭力地炫耀着,無一處不在與長姐做着比。那些日子,贏的總是她。

她活得風光而自在,除了固寵以外,其他的事她幾乎不上心。

直到那個震撼六宮的意外出現。

宮裏多了一位宮嫔,不是采選進來的家人子,是皇帝的禦前尚儀。這個人的受封,讓所有嫔妃都禁不住地心裏一緊。誰都知道這個晏然和皇帝是怎樣的情分,從前就有人擔心她會不會最終有一日成了宮嫔,後來放下了心,是因為皇帝答應要讓她嫁人了。

那時晏然許嫁的事傳得沸沸揚揚,甚至六宮都給她送了嫁妝以示慶賀。誰也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她還是成了宮嫔。

皇後一如既往的端莊賢惠,雨盈卻有自己的打算。晏然……她和皇帝那樣的情分,初封就是瓊章,日後大概會很得寵吧,不如拉攏了她來為自己做事。她讓人給晏瓊章送了一盒果脯,着意說了那是桃脯。投桃報李,在宮中多年的晏瓊章不會不明白。她也相信晏瓊章會答應,因為兩位太後在她受封後去問安時都沒有見她,可見她在宮中日後不會好過,她必定需要個靠山。

可結果卻不如她所料。晏瓊章受了“桃”,卻沒有報“李”,意思已是不接受。過了幾日,她聽說晏瓊章突然大病了一場,原因是她的桃脯。

她從來沒有見過皇帝對她顯現那樣的冷意,驚得她連頭也不敢擡。

他對她說:“朕沒想到第一個對晏然下手的就是你。”

若不是太醫及時來禀說是晏然敏症發作,她幾乎要覺得皇帝會當場廢了她。

那日她覺得……自己錯了,她是拿捏不住這位晏瓊章的,她們只會是勁敵。

自從因敏症而起的那一場大病後,晏瓊章真正得寵了幾乎瞬間就與她平分秋色,很快位晉秀儀、然後晉到才人,賜了寧字為封號。她聽禦前的宮人說……皇帝賜她封號時,說許她一世安寧。

真是不可小觑的敵手。她争了這麽久才把握住的寵愛,不能就這麽讓她奪了去。

去祁川行宮避暑的時候,鄰邦靳傾公主朵颀對于兩族舞蹈的一番評判無異于挑釁,她輕聲一笑,一曲霓裳羽衣舞驚豔了全場,位晉從一品妃,猶以瑤字為號。

瑤妃,她從此和大長公主的女兒琳妃楚氏并位了。

那是她再度風光的一日,也是她極失落的一日。從潛邸到皇宮,這是頭一次,皇帝在她晉封的時候去了別人宮裏。

寧才人,又是她。一個除了長姐外敢毫不示弱地和自己搶風頭的人。

雨盈恨極了,她聽說寧才人身子弱、皇帝每日差人給她送藥調養便動了心思。晚秋,那個曾經服侍過她、如今侍奉寧才人用藥的宮娥剛好合适。

讓寧才人當衆服下避子湯惹得皇帝不快,皇帝必定會治她的罪;當然,更好的結果是……讓她就此不能有孩子。

哪一條成功都好。

所以當她欣賞着寧才人得知那是避子湯的鎮靜時,心裏痛快極了。她得意地想着,這宮裏,每一個敢和她蕭雨盈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一回眸,她卻看到了皇帝的目光,除卻兩分憤怒以外,幾乎全是失望和傷痛。

那是她第一次主動和皇帝說起寧才人,她只想知道寧才人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她垂眸坐着,神色淡淡漠漠的,幽幽地說:“寧才人犯的是大錯,陛下總該小懲大誡。如此寬恕,難保她沒有下次。”

皇帝沒有看她,只是輕輕一喟,搖着頭苦笑了一聲,說了一句令她瞠目結舌的話:“她既然這麽怨朕,朕以後不去煩她就是了。”

這不是他該有的态度。

皇後在當晚傳了她去,就如同不認識她一樣睇視她良久,繼而道:“是不是你?”

她笑了一笑,故作不明地道:“長姐在說什麽?”

“本宮在問你避子湯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皇後有了幾分厲色,她猶是無所謂地清淺笑意:“怎麽?若臣妾說是,皇後娘娘您要治臣妾的罪麽?”

她看着皇後的神色陡然一沉。默了須臾,皇後切齒道:“你也太沒分寸……你要知道,此事如若查下去落到蕭家身上,你根本擔待不起。”

然後皇後又說:“你別忘了,你也姓蕭。”

她倏爾覺得,這幾年皇後都在忍她。為了蕭家也為了她自己的名聲。就如同她要與皇後一争高下一般,皇後始終都想在族人面前維持溫良賢淑的形象。正因為這種種原因,皇後要忍,她才一直能那樣得意。

她突然一陣憋屈。

但她還是将原委都告訴了皇後,為了蕭家。皇後的動作很快,當即把晚秋發落去了煜都舊宮,斷了皇帝查下去的線。

皇後帶着幾分蔑意對她說:“若是沒有蕭家,你什麽都不是,我勸你不要圖一時之快搭上蕭家。”

她那麽想反駁、那麽不服,她也想為蕭家好、也想為蕭家争,皇後憑什麽這樣說?就憑她是嫡長女麽?

她冷眼看着肅然等着她的答案的皇後,咬牙道:“我自然知道,不勞長姐煩心。”

言罷她轉身欲離去,卻聽到背後傳來的冷言冷語:“寧才人,你不許再動她。”

她驀地轉過身,凝神看着面前的皇後:“為何?”

“為了蕭家。”皇後只說了這四個字,令她反駁不得,無言地一福身告退。

為了蕭家,她想皇後是對的。蕭家不僅是她們的家族,也是她們的驕傲,她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累及蕭家。

寧才人失寵的那陣子受了很多委屈,從前對她有怨的那些宮嫔都可以踩她一腳。但她很快複了寵,雨盈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麽法子,總之皇帝重新對她好了起來,對避子湯的事提也不提。

連兩位太後也全然當做不知道。

她覺得奇怪,更将寧才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再後來……愉姬死了,皇次子也歸了寧才人,讓她一舉位晉容華、位列二十七世婦。

大約是因為太想抓住眼前所擁有的東西吧,雨盈變得愈發地急躁、愈發地小氣,連她自己都有所察覺了,皇帝當然會感覺出其間的變化。

于是她的聖寵愈發地少了。這倒無所謂,反正她也不愛皇帝、皇帝也不愛她,她不會因此傷心,她更在乎那些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

可那些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到底是用聖寵争來的。

也許寧容華不用争也能得寵,但她到底還能争寵。是以她時時到成舒殿去觐見,可十次裏總有那麽七八次,外頭值守的宦官會恭敬地告訴她:“寧容華娘娘帶着皇次子在裏面。”

她也需要一個孩子……她很清楚這一點。

沒有人能蓋過寧容華的風頭,誰也說不清原因、誰也不知道為什麽,總之皇帝就是待她好過旁人,也許只是因為幼時結下的情誼吧。

她這個随嫁入府的媵妾到底比不過多年的情分,哪怕她生得比寧容華要美豔得多。

長姐總是溫婉的,不偏也不倚。每次晨省昏定,她都神色淡淡地端坐在主位上,好似全然不知六宮争鬥般同旁人閑談着。但雨盈看得出,長姐對她帶着有意無意的譏刺——幾年了,可算輪到她落了下風。鬥倒她的還不是什麽狠角色,只是個從奴籍赦出來的晏氏。

她需要一個孩子,然後鬥倒寧容華晏氏,她這樣告訴自己。但所謂造化弄人,她還沒能來得及有孩子,就無意中傷了寧容華的孩子。

寧容華昏厥的,久久不醒,她也慌極了,戕害皇裔是怎樣的大罪她不是不清楚。那天是她最狼狽的一天,在寧容華的殿外脫簪謝罪,哭得嗓子都發了啞,皇帝卻連見也不肯見她。

他果然是不愛她的,就如同她對他也只有利用。

她聽到宦官出來傳旨,她位降修容、削去封號……

她的妃位終于沒了,甚至跌到了冊封以來最低的位子上。修容,九嫔之末。

她争不過長姐,又被寧容華奪走了原本擁有的一切風光。她第一次對長姐以外的人生出了這樣的恨。

她降了位份,寧容華位晉了貴姬。為撫慰失子之痛而晉封是常事,寧貴姬卻是足足晉了一品。

聽聞了此事的蕭雨盈凝神良久,殷紅的唇畔勾起一抹凜然的笑意:“本宮低估了她在陛下心裏的位子。”

她費盡心機争來的一切,不能這樣失去。

長姐從來不得寵、皇帝又正惱着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求助于她的家族。蕭家,大燕目下的三大世家之一,總能幫她想個法子出來。

她的兄長卻親手送了個女人進宮。岳淩夏,名動煜都的第一歌姬,她的出現無異于告訴雨盈——她已是一顆棄子。

也許太果斷而絕情,蕭家卻有蕭家的道理。寧貴姬在皇帝心裏到底有怎樣的分量誰也摸不準,故而誰也不知皇帝會因為這個孩子的死惱雨盈多久,與其寄希望于雨盈複寵,還不如先送個美人到皇帝枕邊。

岳淩夏的出現于六宮而言都如晴天霹靂,她生得太美,美得足以讓一衆嫔禦黯然失色,甚至包括長寵的寧貴姬。

而較之她的美貌,她的手腕也是不差的。争寵的手腕、陷害的手腕……一一讓衆人領教了——寧貴姬沒多久就失了寵,數日面不得聖。

雨盈看着岳淩夏得寵卻動不得她,因為她也是蕭家送進來的人。那麽……她就要知道,如若岳淩夏要依附于她們姐妹中的一個,會是誰。

她傳了岳淩夏來問,岳淩夏的目中無人令她惱火也讓她明白了無論這人是否會依附于皇後,總之是不會依附于自己的,她幾乎想立時三刻殺了她。

可是岳淩夏很快有孕了,位晉麗儀,瑩字為封號。

“瑩麗儀……”她別有深意地長長一嘆,唇畔沁出了無盡的笑意。那個孩子,那是她想要的東西,也是她可以得到的東西。

蕭家要岳淩夏入宮說到底是為了鞏固家族,那麽這個孩子生下來後,必定會交給她們姐妹中的一個。自是長姐的勝算更大,但長姐已有了皇長子,如果她願意一争,焉知她就争不來?

她這樣想着,忍下了對岳淩夏的所有不滿,又和家中通了氣兒,希望能借這孩子複寵。她到底是蕭家的女兒,她能複寵複位,對蕭家有利無害。是以岳淩夏在中秋那晚告訴衆人自己有了身孕時她就複了寵,接下來……

她要除掉寧貴姬。

得到那個孩子、除掉寧貴姬,她必須一舉兩得。成功了,她日後在後宮就高枕無憂。

她對岳淩夏好到連自己都不适應,就是為了拉攏她,她想岳淩夏也清楚。反正這個孩子總要交給她和長姐中的一個人的,何不交給對她更親近的人?岳淩夏也很是買賬,當真和她聯了手,尤其當她提出要除掉寧貴姬的時候,岳淩夏答應得尤其爽快。

于是宮裏鬧了鬼,矛頭直指寧貴姬,當然也是托蕭家安排,甚至瞞着皇後。那天得道高人在、高僧亦在,連一直欲除寧貴姬而後快的皇太後也在。天時地利人和,雨盈覺得她要寧貴姬死,寧貴姬就活不過今晚。

畢竟……皇裔為重。

事情卻總也不遂她的願,皇帝那樣冷冷地戳穿了所有的布置,讓她覺得她和她的家族都是一場笑話。

皇帝說:“朕降了瑤妃的位份,你們蕭家就容不下她了,是不是?”

她愕住,她的長姐也愕住,眼看着皇帝帶寧貴姬離開。

這一仗,她們都輸了,徹徹底底就是一場笑話。

可她還能争孩子……岳淩夏的孩子,她可以得到也必須得到。但不知為何,先前一直不怎麽上心的皇後突然對這孩子關心起來,時時遣宮人來看完岳淩夏,還不是別人,每次都是身邊的掌事宮女藍菊。所以她身為一宮主位也阻攔不得,只能任由着皇後對岳淩夏“體貼有加”。

她很快就感覺到,風向變了,岳淩夏與皇後親密起來。也沒什麽不對,岳淩夏不是傻子,當然想找一棵可靠的大樹來乘涼。

絕不行……

這孩子要麽給她,要麽死,決不能落到皇後手裏。

一輪殘月挂在天邊,又被眼前的樹梢劃得七零八落。蕭雨盈站在窗前,攏在廣袖中的雙手忍不住地打顫:“本宮手裏從沒沾過一個孩子的血……”

不僅如此吧,不僅沒沾過一個孩子的血,她也沒真正害死過哪個宮嫔——她只讓意欲和她一争的人失寵過,卻從來沒逼死過她們。

因為她要的只是聖寵,不是誰的命。

斬草要除根,她明白這個道理,卻從來做不到。她覺得這大概就是因為她不愛皇帝,所以不會為了他去殺人……

想着想着,她突然笑了,帶着一抹森然說:“罷了,總也不是頭一個了……”

寧貴姬的孩子,到底是死在了她手上,她又何必忌諱那麽多?

“我不能再讓長姐壓我一頭。”這是最終肯定了她的想法的念頭,那麽強烈地告訴她,她的決定是對的。

她在冬至那天動了手,很簡單的法子,買通給岳淩夏擡轎的宦官,讓她動了胎氣。一切都不該有意外,卻就堪堪有了意外。她不知道宮正司為何會那麽警覺,在岳淩夏小産後當機立斷地扣下了所有人證物證,嚴刑拷打之下……一切都敗露了。

那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害人,卻輸得一敗塗地。

短短九天,她這位從一品的瑤妃被褫奪封號、位降從八品寶林。

皇後在她降位那天來看望了她,帶着一抹略顯清淺的笑意:“長姐告訴你過很多次,安分一點,別惹那麽多事。你瞧你,如今自己降了位份不說,還弄得岳氏的孩子也沒了……虧得母親一心想讓你有個孩子作伴。”

她陡然驚住,滞了須臾方才明白過來,語聲禁不住地顫抖:“你……你算計我?”

“算不上。”皇後輕輕一笑,“我只是幫寧貴姬做她做不到的事罷了……讓你覺得這孩子會歸我,你果真就會耐不住性子。”

在她的錯愕中,皇後淡淡問她:“你就非得這麽跟我争?”

“我什麽都沒有!”雨盈終于怒不可遏,從小到大,她第一次這樣同皇後吼了出來,“和你相比我從來就什麽都沒有!就因為我是個庶女!在家是……在宮裏也是……”

皇後靜默了一瞬,平靜地說:“陛下對你,比對我好很多。”

“但你始終是皇後!”她狠狠駁道。

“但你所擁有過的寵愛……是我求而不得的。”皇後的聲音中添了幾分力,讓她微有一怔,“你就這麽不知足,非得連這後位也奪走不可?相較于你曾經在六宮中的那般風光,我自始至終擁有的只是這個後位罷了。即便這樣,你仍是容不下我?就因為我是嫡出?”

她忽然不知誰對誰錯、忽然不知誰更可憐。她一直視作目标般的長姐……今日親口告訴她,自己擁有的只是一個後位。

“從小,你想學舞你就學了,你想如何去玩去鬧都可以……我呢?琴棋書畫必須樣樣都好,不僅要比過你,還要比過所有的貴女,就因為我日後要當皇後。”皇後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神色一如既往地溫溫和和,“這麽多年,我都是為了皇後這兩個字活着,我配擁有這兩個字、我擁有的也只有這兩個字,你憑什麽來跟我争?”

原來她們一直都在互相羨慕。

她從長姐的眼底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凄然,那麽深刻,幾乎連她都能感覺出那裏面的痛。她怔了一怔:“長姐你……愛他?”

皇後也是一怔,蹙起眉頭:“難道你不愛?”

她噎住,許久之後啞笑了出來:“長姐,除了後位,至少你還有愛。”

她卻已被嫡庶之別壓抑得扭曲,除了去争、去上位,再無其他的感情可言。

長姐和皇帝一起去祭泰山了。 蕭雨盈覺得一世已經如此,戕害皇裔的她,在宮中已無翻身餘地。

那麽不如再拼一把吧,她要拉寧貴姬殉葬。

寧貴姬身邊的宮娥紅藥,她早已注意到,卻沒想到會這樣用到。紅藥的兄長是她映瑤宮的宦官,以親人的命為要挾,再合适不過。

紅藥果然不敢不做。

小分量的砒霜送到紅藥手裏,讓她加在寧貴姬所用的食材中,那些食材最終會被寧貴姬做成點心送給帝太後。

分量把握得很好,她不想毒死帝太後,而要她察覺出、問罪寧貴姬。

皇帝不在宮中,誰也救不了她。

她信心滿滿地等着,等着寧貴姬比她先死。這個毀了她一世榮耀的人,她要她死無全屍。

等來的,卻只是帝太後的旨意,複她瑤妃位,繼而……賜她一死。

她到底逃不過帝太後的眼睛,帝太後是過來人,沒有這樣容易被蒙蔽。她一聲苦笑,這次實在敗得徹底。

她見到的最後一個人,就是寧貴姬,寧貴姬說她此番行事太急躁,帝太後要查出真相并不難,是她自尋死路。

她輕輕一笑,告訴寧貴姬說: “人活一世,縱使日日步步為營,也偶爾會有那麽一件事不會去多想,只想賭一把。或輸或贏,都圖個心裏痛快。”

然後她問她:“你愛陛下麽?”

寧貴姬被她問得懵住,俄而告訴她:“我不知道。”

她心裏便舒服了些。原來在宮中只有步步為營、沒有愛恨的并不止她一個。

她有一句沒一句地同寧貴姬說着,說着她這些年的心思。無所謂對方在不在聽,她說到了她多年來對長姐的嫉妒、她的不服、以及她們的明争暗鬥。最後她說:“我贏了很多年。直到你出現……十幾年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風光不能讓你這樣一個奴籍的丫頭輕巧地奪走不是?”

寧貴姬聽言陡然生了狠意,冷涔涔地看着她質問道:“所以你就害了我的孩子、一次次尋罪名栽贓我,每一次都是足夠置我于死地的大罪。”

那是她此生做的最後一件痛快事,和先前一樣充滿了仇恨。她告訴寧貴姬,自己沒有害她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她有孩子,是姜家利用自己害了她。

接下來,就讓寧貴姬和姜家去鬥好了,她在天之靈只要冷眼旁觀着,旁觀着她所恨的這些人鬥得你死我活。

反正,她至死都是瑤妃,最終沒有有辱門楣。

鸩酒、白绫、匕首。她最終選了匕首,輕輕在腕上一割,眼睜睜地看着鮮血噴灑出去,淌了一地。

她帶着一抹豔笑看着,直到無力睜眼、直到看不動。一生,就這麽了了吧,她也不知毀了自己的,究竟是那嫡庶之別,還是心底那一片無可磨滅的妒忌。

☆、249晏公子和怡然(上)

大燕朝永昭九年。

皇宮中覆上一層說不清的緊張與恐懼。皇帝受傷了,在出宮的時候,為游俠所傷。

傷他的人當然已被處死了——至少衆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成舒殿裏,充容晏氏陪在他身側,晏氏得寵,此時他當然會在旁侍奉着,沒有什麽不對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