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果然傳出隽雲侯夫人葬身火海的消息。
耀京城裏接連三起大火,燒得不是王府就是公主府或是侯府。
因此,坊間很快就有種傳聞流出,說是蕭氏皇族莫不是做了什麽違背天道的事,因而引得上天降罪。
不然,何至于蕭氏皇族的人接連遭難。
先有太後駕崩,再有三府走水。
永壽帝又一病不起。
這些遭難的人都是蕭氏皇族。
就連隽雲侯夫人裴雲婠,也是與蕭氏皇族有着關系的一人。
荥陽公主府曾經的庶長女,後來又成了荥陽公主府的庶長子正妻,也就是荥陽公主府的庶媳婦。
可不是與蕭氏皇族有着扯不開的關系嘛!
裴雲婠在房中對鏡易容,柳綠在一旁說着外面的傳言。
裴雲婠就靜靜地聽着……
近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多,并且呈現出猝不及防之勢。
裴雲婠原計劃是與浮光一道接近蘇楚昇,而探查蘇楚昇到底在籌謀些什麽。
可是,還并未探查到有用消息,裴雲婠反而就被蘇楚昇給棄用了……
真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不過,有紅塵仙這一層身份,裴雲婠倒是不擔心接近不了蘇楚昇。
左右不過是換個身份罷了。
況且,紅塵仙的這一層身份,還更有助于行事。
只是,不能與浮光相互照應了。
一想起浮光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待在隽雲侯府,裴雲婠的心中就不是滋味……
易好了容,裴雲婠攬鏡自照。
銅鏡裏的男子俊美不凡,邪魅狂狷,持美行兇,風流無雙……
屬于紅塵仙的這一張臉皮子,是裴雲婠這些年做得最好的一張。
毫不謙虛地說,裴雲婠的易容修顏之術是師兄姐弟四人裏最好的。
因此,紅塵仙的這張臉,完美不已。
只是……
裴雲婠想起了浮光的那張臉……
吸溜……
裴雲婠每次一想到就會忍不住咽口水。
浮光的那張臉皮子,是裴雲婠至今見到的最好的男子皮相。
當然,浮光的臉皮子是真臉,紅塵仙的臉皮子是假臉。
二者本身并沒有可比性。
裴雲婠就是饞而已……
“主子,主上和夫人還在等您過去一同用早飯呢?”柳綠見裴雲婠走神發愣,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出門在外,對東方京墨與佛兮的稱呼就從“宗主”與“朱雀宗師”換成了“主上”與“夫人”。
柳綠和掠影都是鎏光宗的宗主親衛,由東方京墨親自培養出來。
後來佛兮覺着二人合适,就想辦法送給了裴雲婠,讓二人護衛裴雲婠的安全。
裴雲婠是在福源縣的牙行裏将柳綠和掠影買回來的,名字也是裴雲婠取的。
只是在當時,裴雲婠并不知情,她是瞧着二人會武,就買了回來。
昨夜是佛兮讓柳綠故意“叛變”,以考驗裴雲婠的防備能力。
裴雲婠被柳綠喚醒回了神,當即站起身來,“走吧!吃早飯去!”
裴雲婠昨夜與佛兮聊到很晚,就在這個院子裏住下,她準備今日吃過早飯就離開。
各自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敘舊等到以後都行。
眼下是要把大渣渣們給收拾了。
東方京墨與佛兮已經在飯廳裏等候裴雲婠。
浮屠昨晚連夜離開了。
小貍貓趴在東方京墨的肩頭,氣喘籲籲……
它已經嘗試了多次撲向佛兮的懷裏,都被東方京墨給攔住了。
不就是蹭你娘子了麽?本喵以前趁你不在是時候也沒少幹這事啊!
這位宗主真是大驚小怪又小氣吧啦的!
對于小貍貓一見自家師父老人家就不搭理自己的這種态度,裴雲婠早就見怪不怪。
裴雲婠徑直上前,坐在了佛兮身邊,乖乖巧巧地依偎過去,還不滿地抱怨道:“師父,您怎麽又半夜失蹤了呢?”
昨夜,裴雲婠拉着佛兮聊到很晚,最後還撒嬌要佛兮陪她一塊睡。
佛兮就留在了裴雲婠的房中。
結果,裴雲婠早上醒來,依然沒發現佛兮的身影。
這種事,發生過太多次了!
以往,但凡東方京墨也在,而裴雲婠又纏着要跟佛兮睡,都會是睡着睡着……床上就不見了佛兮的身影。
裴雲婠就知道,一定是師爹這個大醋壇子半夜就把師父給搶走了!
裴雲婠語出抱怨的同時,不滿地看向東方京墨。
東方京墨直視裴雲婠的目光,目露挑釁。
裴雲婠當即挑了挑眉。
佛兮根本不予理會二人像是小孩子一般的幼稚眉眼官司,她給裴雲婠盛了碗粥,再給東方京墨盛了碗粥。
而佛兮的這個舉動,在裴雲婠與東方京墨二人這裏,又是另一場眉眼官司。
裴雲婠挑釁地看向東方京墨:師父先給我盛的粥,果然師父還是最愛我的!哈哈哈!你比不了!
東方京墨用眼神怼回去:你師父這是照顧幼小,跟愛不愛的搭不上關系,我才是娘子的心頭愛!
佛兮再給自己盛了碗粥,然後開口說了一句,“用飯吧!”
“好嘞!”東方京墨與裴雲婠異口同聲道,同時端起了碗,這幅模樣,狗腿得不要不要噠!
看到這一幕的柳綠,默默地退出了飯廳。
看兩個幼稚鬼吃醋争寵什麽的,果然沒什麽營養。
她還是去廚下吃自己的早飯吧!
裴雲婠前些天在隽雲侯府裏都是有一大堆人伺候着用飯。
今日沒有不相幹的閑人在場,裴雲婠只覺一頓飯吃起來身心舒暢,連帶着胃口都好了些。
鎏光宗對新生員設置的變态規矩多如牛毛,但在新弟子入門後,規矩約束其實是不多的。
超高的門檻與變态的規矩只是為了選拔人才,而這些人才進入宗門之後,就會發現,鎏光宗裏其實非常的人性化。
就連傳聞裏高高在上的宗主與四大宗師,其實都是異常的和藹友善,平易近人,沒得一點架子。
就好比用飯,連宗主大人都從不用人伺候。
并且,多半都是宗主屈尊伺候他……娘子。
要想東方京墨伺候除了佛兮之外的其他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娘子,這道芙蓉蝦餃是耀京城裏有名的早食,你嘗嘗。”東方京墨給佛兮夾了一只蝦餃。
“娘子,嘗嘗這道琉璃蛋羹,有點燙,為夫先給你吹一吹。”東方京墨吹涼了手裏的半勺蛋羹,再送到佛兮的嘴邊,作勢要親自喂與佛兮。
“娘子,你的唇角占了湯汁,為夫給你擦擦……”東方京墨拿起帕子給佛兮擦嘴角。
一旁的裴雲婠冷眼旁觀着眼前的一幕幕……
她知道,若是她不在場,東方京墨就不是用勺子給師父老人家喂蛋羹,更不是用帕子給擦嘴了。
他會直接用嘴……
因為裴雲婠有次無意中看到過師父和師爹二人在房中吃飯,當時沒有第三人在場,師爹就對師父這般那般……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想……
裴雲婠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陣清心咒,再微微地搖了搖頭。
漸漸地,裴雲婠就感覺入口的飯菜也都不太香了,胃口也不大好了……
草草地喝完了碗裏的粥,裴雲婠就起身離開了飯廳。
離開前,裴雲婠忍不住轉身回望,果不其然就撞上了東方京墨挑釁的目光。
她瞪了東方京墨一眼,覺得不解氣,又向他扮了個鬼臉,才匆匆走遠。
佛兮無奈地看向洋洋得意的東方京墨,“你知道她是個小醋壇子,還是個有脾氣的,你又何必每次都故意惹她。”
東方京墨小聲地嗫嚅一句:“忍不住……”
忍不住想炫耀自家的親親娘子只對自己一個人好。
就算裴雲婠是佛兮的徒弟,是佛兮親手養大的,東方京墨每每看着佛兮對裴雲婠好,都會忍不住想要吃醋啊……
佛兮哭笑不得。
東方京墨繼續說道:“小丫頭年歲漸長,我這也是在轉着彎兒給她教授人生經驗,有我這般天下無二的楷模在,她以後找夫君就有了參照,斷不會被一些徒有其表的衣冠禽獸給騙了去。”
“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最是好騙,聽得衣冠禽獸的幾句花言巧語就能被哄得團團轉,我也是為了她好啊!”
東方京墨說得義正言辭。
為給自己的吃醋舉動找借口,東方京墨能拼湊出這麽一番言論,他也棒棒噠!
“……”佛兮一直對于東方京墨的不要臉本事,是無比佩服的。
裴雲婠出了飯廳,小貍貓也跟着她蹿了出來。
見着人家夫婦秀恩愛,它形單影只的,小心心也不好受。
喵糧還沒吃夠,狗糧倒是吃飽了。
裴雲婠捉了小貍貓,解下了它身上的那一身狐貍皮,“小黑,一會兒給你泡澡澡。”
一聽要泡澡,小貍貓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它當即在裴雲婠的手下扭捏掙紮。
裴雲婠卻是不管,只讓柳綠幫她燒水。
“小黑,你不是不喜歡我給你取的這個名字,也不喜歡你身上這身皮毛的顏色嗎?一會兒我給你洗掉,再染個別的顏色,順道給你取個新的名字,好不好啊?”
裴雲婠雖然對小貍貓向來強勢,都是它說了算,但是,未免她給小貍貓的小心心裏蒙上太多的陰影,她還是出言哄了一哄。
小貍貓一聽能換色,還能換名字,立馬就動搖了。
裴雲婠就趁着小貍貓陷入了自我糾結猶豫之中的這段時間,準備了去色和染色的藥材和工具。
她的很多東西,佛兮都給她帶了來。
準備好之後,柳綠也将熱水燒好了。
裴雲婠提溜着小貍貓的後頸皮,把它放進去色的木盆裏。
在去色藥水的作用下,小貍貓的一身玄色的毛很快就褪了色,變成了赤金色。
而它頭頂的那一撮金閃閃的毛,就更加閃亮了。
這才是小貍貓身上皮毛的原色。
因為赤金色的動物皮毛太過于罕見,裴雲婠擔心小貍貓遭人觊觎,就給它的皮毛染上了黑色,以遮擋它的光華。
小貍貓不喜泡澡,它在木盆裏像只溺水的小可憐一般,用四只小爪爪使勁地怕打着……
其實,木盆裏的水都不足矣蓋過小貍貓的全身,它不可能被淹沒。
裴雲婠實在看不下去小貍貓的戲精表演,因此,她随意地給它洗了幾下,就提溜起它的後頸皮,把它丢進了另一個染色的木盆裏。
這一次,裴雲婠要把小貍貓染成紅色,遮擋住它身上的金色部分。
小貍貓身上的皮毛本就有紅色,因此,染成全紅比先前染黑更不費力。
裴雲婠動作極快,小貍貓根本掙紮不過來。
不一會兒,赤金色的小貍貓就變成了紅色的。
小貍貓甩甩小身子,它身上的皮毛幾乎是瞬間就蒸發幹了水份。
裴雲婠還給小貍貓戴上了一對她以前做的紅狐貍耳朵。
如此,小貍貓看上去,就成了一只小紅狐。
紅塵仙養一只紅色的小寵,倒是很相配。
裴雲婠很是滿意自己的傑作。
她拿着銅鏡放到小貍貓的面前,“來,照照鏡子,就看看你美不美!”
小貍貓學着女子那般搔首弄姿地攬鏡自照,發現比先前的黑不溜秋,果然要美許多,雖然還是不及它本身的赤金色,但紅色比黑色還是要打眼不是!
它就喜歡打眼之物!
裴雲婠見着小貍貓這幅小模樣,就知它還是滿意的。
“小紅,以後你就是爺的首寵了!快去把你的家夥什收拾收拾,咱們回紅塵畫舫。”
小貍貓:“……”
小……紅……
小貍貓猝不及防聽到自己的新名字,心中對身上的新顏色好不容易産生的那麽一丢丢的滿意之感,瞬間消散了……
果然,不能對自家主子的取名本事抱有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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