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躍東是快要下班的時候接到江浩鋒的電話的,讓他趕到醫院來一趟。從今天一大早,他就接到了江浩鋒的電話。告訴他他今天不去公司,公司裏的事情讓他和秘書全權處理一下。盡管在來醫院之前,他還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但是從江母住院到江浩鋒突然不來公司上班了,王躍東隐隐還是能夠猜測得到一些,知道肯定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果然。
“江總,伯母她真的?”在醫院的天臺,江浩鋒還沒有開口。王躍東便已經搶着問了。剛才,在那張江母的醫學報告單上。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了,江母的心髒問題嚴重,需要趕緊動手術,可是在香港,乃至是整個中國,像江母這樣子的情況的病人都不多,手術成功率則是更加的低了。
江浩鋒看着遠方,天空也染成了一片灰色,“快要下雨了。”
王躍東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愣了一下,但是旋即也站在了他的身旁,陪着他一起看着遠處的烏雲。
好久好久,江浩鋒起身,并沒有看向王躍東。眼睛裏藏着心事,“躍東,她怎麽樣了?去接小雨了嗎?”
“恩,我已經對她說了,這會兒應該已經接到小雨了吧。”王躍東自然是知道江浩鋒說的是誰,眼睛也從遠處的天際收了回來。
江浩鋒似是猶豫了一下,然後複又開口,“躍東,如果我說我要結婚了,你怎麽看?”
王躍東愣了一下,旋即開心地笑了,“那是好事啊,只是你真的想清楚了這個時候結婚嗎?”盡管在江浩鋒身邊的那些女人中,王躍東最滿意的也還是林媛,沒有所圖。人長得也還水靈,而且還為江浩鋒生下了一個像小雨這麽乖巧懂事的小孩。在她和小雨相依為命的這五年裏,足以可見她對江浩鋒的愛該有多麽的深切。如果江浩鋒想要和她結婚,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是眼下,公司裏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一個新的開發計劃也急需江浩鋒坐鎮指揮,而且江母的病情也刻不容緩。結合這種種,江浩鋒突然說要結婚,這也太不像他了,無論如何他也應該先等江母的病情穩定下來,公司的事情處理好了以後再去做這樣子的打算啊。
見王躍東瞪大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江浩鋒淡淡地笑,有點苦澀,下一秒說出來的話更是讓王躍東驚愕不已。
“我要結婚,但是我要娶的女人并不是林媛。”
“什,什麽?”王躍東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浩鋒,只以為他在開玩笑。突然要結婚就已經夠讓人驚愕的了,現在又突然說出要結婚的對象并不是林媛,這讓王躍東該怎麽接受。這邊,王躍東接受不了,那林媛呢?小雨呢?他們能接受?
江浩鋒沒有去理會王躍東那驚愕的神情,只是複又看向了遠方,那片烏雲下的天空,已經在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很快,那片烏雲就會随風吹到這邊來。
突然,王躍東像是明白了什麽,看着江浩鋒,久久的沒有開口。
“江總,如果你已經決定好了,那麽這件事情我去辦。”看着江浩鋒,王躍東略帶着點征詢的意思。當他明白了江浩鋒為什麽會突然做出這樣子的決定的時候,就懂得了他心中的那份無奈。呆豆畝弟。
江浩鋒轉過頭看着,足足有一分鐘的時候,然後點了點頭。
其實,不是他想要結婚,只是江母要求他趕緊結婚,在她離開這個人世間之前。
當時的那一幕還在江浩鋒的腦海中,就像是拿刻刀刻上去的一樣,根本上就無法消散。
今天早上,他還沒有起床,就接到陳醫生的電話,告訴他他的母親病危,在經過醫院搶救以後才得以挽回住一條命,但是也只能說他的母親是暫時脫離了危險,在這之後的治療才是最關鍵的。但是,眼下的手術成功率卻只有小小的百分之五,需要他趕緊趕到醫院商量是否要趕緊動手術。動手術,百分之五的存活率,不動手術,随時都會有生命危險。這看着是讓他來做選擇,其實卻讓他無法選擇。最後,他也只能在那張手術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簽過無數的單子,但是那一次,是唯一一次手指在顫抖着簽下的。
“小鋒,媽從來都沒有求過你任何事,現在媽求你。如果媽就這樣子離開了,你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總是需要一個照應才好,所以媽希望你答應我,在我動手術之前媽希望看到你成家。”
這是江浩鋒在為江母簽好手術單,回到江母的病房的時候,江母看着他,十分關切,極不放心的叮囑。這一刻,江浩鋒才真正意識到,那個冷酷無情,手段嚴厲的母親已經損耗太多,現在只剩下虛弱。聽着這如同交代後事一般的語重心長,他的內心再也不能平靜,伸出自己骨骼分明的雙手,緊緊的握住母親那只向他伸來的蒼白虛弱的手。
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她“我會結婚,和林媛,還有小雨一起,我們一家四口會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你也不會有事”的時候,江母就已經再次開口,而站在一邊的吳伯也在江母的示意下,從一旁拿出了一疊信封遞給江母。江母并沒有接過信封,只是示意讓吳伯将信封交給江浩鋒。
這種信封,江浩鋒看到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他知道每個信封裏面都是一個女孩子的相片還有背景資料。這些女孩子長得都很标致,氣質也很高雅,如果放在人群裏,都會是很吸引眼球的存在,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她們的身家背景都和他很相般配。如果是換做以往,他一定是會不屑一顧,便起身走人。可是這一次不一樣,看着如此虛弱的母親,還有她的眼睛裏摻雜的那份懇求的神情,他實在是無法狠心拒絕。
最後,他結果吳伯手上的信封,随意的從一個信封裏抽出了一個女人的相片,看都沒有看一眼就放在江母的床頭。當時,他便看到,江母的神情一下子就變得柔軟,嘴角也溢出了虛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