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兮在梵天宮裏休養的時日,惬意舒适。
淩雲城裏有很多外界根本沒有的天材地寶,用之調養身體,成效顯著。
浮光的身體損耗比風雲兮要更甚,風雲兮得了什麽好東西,都是分隔浮光大半。
此舉,既是補償對浮光的虧欠,也是發自內心地想要對浮光好。
風雲兮趁着休養之期,得空就教梵天宮內的雪使們廚藝。
因着風雲兮頒布的幾道命令,梵天宮裏的雪使,離去了一批。
選擇走的多半是新雪使,因為這些女子年紀尚輕,沒被耽誤青春,婚嫁正适宜。
而那些老雪使,年紀至少與雲岚是同齡,也就滿了三十歲。
雖說還算年輕,但是,對于十五歲及笄就嫁人的習俗來說,這些雪使的年紀偏大。
有些也選擇了回家嫁人,有些則是回家陪伴親人。
也有很多是習慣了梵天宮裏的生活,就留了下來。
風雲兮不阻止不挽留,但對于留下來的人,都讓雲岚按着個人的能力與喜好重新分配了各自的工作。
現今的梵天宮,仍保留了一些規矩,但是,那些風雲兮認為奇葩變态的規矩,都撤銷了。
無規矩不成方圓。
風雲兮保留下來的是一些實用的規矩。
并且,她自己也增添了一些新規。
風雲怎麽說也是有錦繡樓、素食居、紅塵仙坊三個鋪面營生的人,對于管理這一塊,還是有些經驗心得的。
當然,雲岚也并未讓風雲兮太過操心。
梵天宮裏的大半事宜,雲岚都帶人處理得井井有條。
雲嬈成了雲岚手底下的一大助力。
虎媽無犬女。
雲嬈的本事,風雲兮從代替雲嬈的那一刻,就已經領略到了。
***
陽春三月,草長莺飛。
梵天宮裏種了不少的桃樹,南風春雨一過,一夜之間,滿樹粉嫩。
風雲兮清晨起來,看到窗外的粉色桃花,當即心中一動。
洗漱之後,再用過早飯,風雲兮就提着花籃,挽起袖子,出門摘桃花了……
浮光出門而來,就看到風雲兮站在一株桃樹下,伸手摘低處枝丫上的粉色花朵。
那一截裸露在外的羊脂純白玉臂,勾出了浮光心中的遐思……
那日在禁地裏,風雲兮意識混亂之際,緊緊地抱住了浮光的腰身。
就是這純白無瑕的一雙手臂,柔軟中卻帶着一股讓他無法抗拒的韌勁兒。
他任她緊緊地抱着,心中甚至有個自私的期盼,希望她以後再也不要抱別的男子。
她當時只是無意識的舉動,是人在危機中的一種求助表現。
或許,她當時就像是溺水之人一般,只将他當做了救命的稻草,所以緊緊地抱住。
他知道,也許她醒來,根本不會記得。
但是,他卻在意了,也動心了,更忘不掉了……
“呵……”浮光惆悵一笑,壓下心中泛起的苦澀。
忽然,福至心靈的,浮光使出一道內力,直擊桃樹的樹幹。
受到浮光的內力沖擊的桃樹,頓時搖晃起來。
滿樹的桃花撲簌簌地往下落,紛紛揚揚……
站在樹底下的風雲兮先是一愣,接着唇角微翹,她捧着花籃在樹下,高高興興地接住掉落的桃花。
浮光遠遠看着這似曾相識的這一幕。
以前在隽雲侯府,風雲兮帶着幾個小丫鬟摘桂花,她為了偷懶,就哄着浮屠踢樹幹。
浮屠一腳踢下去,滿樹金黃色的桂花飄落。
風雲兮帶着幾個小丫鬟捧着花籃在樹下接,輕松省力。
論及性子疲懶,風雲兮絕對算得上,并且,她還是會偷懶的個中巧手。
她的偷懶,不是撒手不幹,而是轉動腦子,想辦法節省時間和力氣。
浮光看着風雲兮在桃花樹下接花瓣接得歡快,忍不住飛身而起。
風雲兮看到一抹純白的身影遠遠飛來,投入粉嫩的花瓣雨紛紛揚揚撒下的這一處。
就好似九重天上的缥缈仙者,落入了萬丈紅塵之中。
周遭的景物紛紛遠去,她只看得到這世間最好看的一個男子,迎着紛飛的桃花瓣,向她走來。
粉色的桃花瓣落在他的發間,肩頭,為他那好似潑墨的烏發,勝雪的白衣,添了絲絲縷縷的紅塵煙火氣……
風雲兮美眸輕眨,細長的如羽的睫毛上沾染了桃花瓣上灑落的晨露,晶瑩剔透好似水晶。
浮光走近風雲兮,看着她羽睫上的顆顆細碎的晨露,覺得比水晶還要美。
不由自主地,浮光伸手,想要捉一顆在手,這般想法,非常的小孩子氣,好在他很快反應了過來,玉骨修長的手指,轉了個方向,拈起風雲兮發梢上的一片桃花瓣。
浮光拈着桃花瓣放在鼻端清嗅,除了淡淡的桃花香,他還聞到了屬于風雲兮的一抹發香。
風雲兮見浮光這般陶醉模樣,很是不解,她也伸手從浮光的肩頭拈了一片桃花瓣,也聞了聞,卻沒發現有什麽異樣。
為何浮光卻好似被勾了魂兒一般?
風雲兮正想開口問,雲栾歡歡喜喜地跑了過來,“神女,今日中午咱做什麽好吃的啊?”
浮光當即回神,目光幽幽的瞥了眼雲栾。
好好的氣氛,就這麽被破壞了!
雲栾卻是根本沒發現浮光的目光,只好奇的看着風雲兮,“您這是準備做什麽新吃食嗎?”
雲栾自打嘗過風雲兮的廚藝,就徹底被俘獲了胃。
風雲兮身體恢複得好了些,想要自己下廚了,雲栾就時常過來蹭飯。
淩雲城裏的奴隸制度,一時半會兒解除,恐會帶來禍患。
風雲兮有心讓人人平等,卻被雲岚給勸止住了。
雲岚更偏向于等風雲兮絕對坐穩了神女之位後,再廢除奴隸制度。
不然,淩雲城的各大世家,極有可能聯合起來同風雲兮唱反調。
所以,雲栾至今還是雲嬈的使奴,只不過風雲兮給了雲栾一些特權,讓她進了梵天宮。
雲栾在梵天宮裏,多半是跟在雲嬈身邊忙前忙後。
并且,雲栾時常跑到風雲兮的院子裏來蹭飯。
都是雲家人,也有血緣關系,是親戚一場。
風雲兮對雲栾倒也不排斥,知道雲栾也是個吃貨,就做了什麽好吃的也都給雲栾留一份。
當然,對于雲家二房的其餘人,風雲兮倒是不感冒。
“我準備做桃花酥,你要是不忙,也去那個花籃來摘桃花,一會兒我就多做些。”風雲兮向雲栾解釋一句。
雲栾一聽果真是要做吃的,當即轉身去找花籃。
這第九重院落裏,雲栾現今可是熟門熟路了!
等到雲栾一走,浮光癟癟嘴,抱怨一句,“你對誰都太好了!”
“……”風雲兮聽出了浮光話語裏的不滿,有些不解,“你好像不太喜歡雲栾啊!怎麽了?我先前不在的那些日子,她欺負你了?”
風雲兮會這般想,就是把浮光的抱怨當成是在耍小孩子脾氣了。
“沒有!”浮光立即否認,同時,心中有些煩躁。
他感覺到風雲兮把他當成小孩子了。
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就好似在她的眼中,他這個小師弟就像一個永遠需要她罩着的小孩子一般!
明明,他比她還要年長近一歲!
只不過在師門裏略低了她一頭。
那還是三師叔不讓他比她早進師門的緣故!
想着想着,浮光只覺得心中更是煩躁……
他怎麽就這麽憋屈呢?
風雲兮還在勸慰浮光,“雲栾也是被二房的人欺負慘了,見你像顆軟柿子,許是就發洩發洩了。”
“你是男子,将來可是要成為頂天立地的大老爺們的,就別同雲栾計較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好男不跟女鬥,這些話,你肯定都是聽過的,老祖宗說的話,都是有道理的。”
“那會兒雲栾也跟咱們不熟,事情已經過去了,咱不氣了哈!”
風雲兮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她在不相熟的人面前,半個字都不願說。
但是,她在浮光面前,常常都是話痨狀态。
浮光:“……”
這都哪跟哪啊!
浮光默了默,也不接風雲兮的話。
随她高興就怎麽說罷了!
風雲兮和雲栾摘了很多的桃花,還手把手地教雲栾做桃花酥。
桃花酥這道點心,是風雲兮四歲前最喜歡吃的點心。
那時,都是雲煙親手做。
只是失去了四歲前的記憶後,風雲兮再也沒吃過雲煙做的桃花酥。
雲煙也再未下廚做過任何的吃食。
風雲兮的這一手廚藝,不是雲煙手把手教的,而是雲煙口述,風雲兮自己嘗試,半學半自學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