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時間來到下午五點二十七分。
距離封鎖區位置最近的地方, 在場所有人都看向遠處。
今日天氣晴朗，一如往常，沒有半點即将要變天的模樣。
“這就是普通的天黑。”
“預警時間就快到了，半點沒有要下雪的預兆。”
“我剛才看了, 今天的氣溫還不算低, 足有十一二度，這雪怕是不會下了。”
“帝國預警部門這個成立不足一周的部門, 怕是要名譽掃地了。”
“不會下雪了, 真是浪費時間。”
而在幾十米外的封鎖區內。
第四軍團配合星球上的駐軍弄出來的封鎖區裏尚還有一塊安全區域。
伏寒和部分第四軍團的成員就在這個區域內。
他以帝國預警部門的名義開了一個直播間, 專業的設備正立在地上，攝像頭正對着面前的這片區域。
直播間裏的人數前所未有的多，彈幕刷得飛快。
伏寒就站在攝像頭不遠處, 随着牧玖遇預言時間的到來, 他不免也有些緊張起來。
別看他表現得那麽篤信牧玖, 但當那一塊石頭落地之前, 他始終有那麽一絲不安。
就在這時, 一名第四軍團的成員走了上來：“伏部長，不好了。”
伏寒回神，看向他：“怎麽了？”
成員将自己光腦的光屏朝向他：“我們的封鎖好像出現了漏洞，有人進去了。”
光屏上, 成員指的位置正有四個紅點從封鎖區邊緣處向內緩慢移動, 那地方是牧玖畫出來的邊緣線附近。
伏寒：“将他們帶出來, 排查漏洞。”
成員：“已經在做了，軍團長讓我來通知你一聲。”
伏寒：“嗯。”
成員走開了。
一分鐘後, 這名成員又湊了上來：“伏、伏部長……”
伏寒瞥了他一眼：“怎麽了？”
“殿下、殿下攔下了我們的人, 讓我們不用管那四個人。”
伏寒皺眉，沒說什麽。
等成員走後, 伏寒在聯系霍諾斯之前，想到了什麽，點開了另一個屏幕。
屏幕上紅點所在的位置和他幾秒鐘前看的一樣，正在封鎖區邊緣附近。
這個紅點代表的正是牧玖手腕上的黑色玉镯的位置。
霍諾斯和牧玖兩人在搞什麽？
這個念頭從伏寒腦中一閃而過。
算了，既然霍諾斯和牧玖在一起，那想必他不會讓牧玖出什麽事情。
……
随着牧玖預言的時間越來越近，在塗州城附近的人不約而同地擡起頭來。
在封鎖線外頭聚集的人們看向天空，不由得開始了倒計時。
直播間內，彈幕內容逐漸變得統一：【見證奇跡】
或許是預言成功的奇跡，也可能是帝國預警部門名譽掃地。
遠處吹來一陣風，牧玖若有所感地擡頭，樓頂上的幾只烏鴉被驚擾，叫着飛往遠處。
烏鴉的叫聲傳到伏寒耳朵裏，他凝神望向天空。
風從人群中吹過，引起一陣細微的騷動。
有人搓了兩下自己的手臂：“好像有點冷……”
他的話還沒說完，附近的光亮暗了下來，眼前突然出現一副奇異的景象。
塗州城的半空中有一塊區域突然變得漆黑，像是雲，又不是雲。
這塊區域在天空中顯得突兀極了，像是天空中突然出現的黑色污漬，像是彩色油畫上被潑上了黑色墨水。
一個個細小的白點從黑色污漬中落下，由遠及近，落入人們眼裏，也落入直播間內觀衆的眼裏。
“天啊，真的下雪了。”
“我剛才注意到了，下雪時，正好就是預警的時間，一分一秒都不差。”
“但是，溫度現在還在零度以上，這個雪下得莫名其妙。”
“帝國預警部門的消息是對的，我看這就是無人區的降臨。”
……
在察覺到半空天色變化的時候，伏寒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
他和周圍的人眼都不眨地看着雪的落下，在他們面前十米外，像是有一條無形的分界線，線內在下雪，而線外幹幹淨淨的。
伏寒漸漸從眼前的景象回過神來，沿着“分界線”往遠處看去。
他現在對牧玖的預言，大概有百分之兩百的信任，如果他沒想錯的話，下雪的範圍和牧玖給他畫出來的範圍是重疊的。
伏寒順着分界線走了幾步。
守在攝像機前面、觀看直播間的人叫住了他：“伏部長，沒信號了！”
他話音落的下一秒，伏寒轉頭，塗州城內外亮着的燈光忽然熄滅。
只剩下太陽的餘晖照耀着塗州城以外的區域。
“停電了。”
在此星球外，關注這件事的人群早就炸了。
斷掉信號的直播間內，人數不降反增，彈幕飛快地刷着。
【什麽情況？】
【我看到雪了！】
【你快修複信號啊！】
【所以無人區到底降臨了沒有？】
【塗州城那邊出了什麽事情？】
在直播間信號斷掉的時候，元帥就已經點開光腦，聯系于代初了，只是沒能聯系得上，塗州城所在的整個星球在那個時候仿佛都沒了信號。
不僅是元帥本人，其他有渠道聯系上這個星球的人，都和元帥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聯邦和帝國交界處的一顆星球上，某一住宅內。
一個綁着細短辮子的男人關上直播間，打開一個論壇，編輯了一條帖子：【高價購買塗州城降落的雪水。】
編輯完，他點了發送，而後關掉了界面。
他沒注意到的是，這個帖子發送了許久，最終顯示發送失敗。
……
在雪降下來的時候，牧玖就已經和那三個人躲在了附近的建築物內。
一粒粒雪花從空中飄落，落到地面上和地上的那六個桶裏面。
下雪和沒下雪之間的分界線在百米開外，和他們所處的位置有一點距離。
落雪的場景和牧玖夢中很像，很安靜。
在時間來臨之前，牧玖很緊張，但雪落下來之後，牧玖就緊張不起來了，莫名的，她心中還在倒計時。
就像她跟伏寒說過的一樣，在雪落下來的三個小時之內，他們還是安全的。
牧玖用衣服裹住自己的手臂，将手伸出窗外，接到了一粒雪花。
戴眼鏡的女生看到她的舉動，被她的大膽吓了一跳：“姐姐，你……”
牧玖看向她：“嗯？”
戴眼鏡的女生一直看着她的手心，過了兩秒，才慢慢道：“預言說，這裏是無人區，無人區的東西最好不要胡亂觸碰。”
牧玖袖子的顏色是黑色的，這裏的雪似乎比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樣，在她衣袖上待了幾秒鐘，都還沒融化，暫且也沒有融化的跡象。
牧玖盯着自己的衣袖看，漫不經心道：“聽起來，你們對無人區好像很熟悉啊？”
這話一出，另外兩人看向她這邊。
“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嗎？歷史書上就有寫。”她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管制星上，無人區降臨的一瞬間，聯邦和帝國上千萬戰士灰飛煙滅。”
天色漸漸暗下來，衣袖上的雪很小，盡管它是白色的，牧玖借着窗戶外的光要找到它也不容易，盯久了，還有一種它在動的錯覺。
牧玖：“既然這麽危險，那你們還在預言的時間之前進來。”
她的視線落在外面的桶上：“你們還準備得這麽齊全，難道……”
牧玖拉長了聲音，他們三人的腳步朝向她，看她的目光都有些變化，那名被叫做“狗子”的男生甚至動了動自己的右手。
仿佛牧玖只要說出不順他們心意的話，他們就會對她動手。
牧玖察覺到他們對自己的敵意，卻也不驚慌，她将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難道無人區降臨時的雪有其他用處？”
說到這裏，牧玖不由得回顧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關于無人區的知識。
帝國對無人區的研究實在太過淺顯，牧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無人區內到底有什麽。
管制星由帝國和聯邦的人共同管控，但從管制星離開的人，就不能再回去，從管制星傳出來的消息就更加少了。
有傳言，帝國和聯邦就管制星上的無人區達成了什麽協議。
男生往牧玖的方向走了兩步：“姐姐，你是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外面的街道上突然就響起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
塗州城範圍內停了電，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這是無人區，外面在下雪，周圍十分靜谧，這一陣腳步聲讓屋內四個人同時吓了一跳。
腦海中閃過各類恐怖畫面。
他們同時閉了嘴，放緩自己的呼吸，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個人出現在窗戶外面，看體型，像是個成年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雨衣，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麽。
屋內四人沒能看清他的臉。
牧玖距離窗戶最近，她覺得對方的身影有些眼熟，像是霍諾斯。
剛這麽想着，那穿雨衣的男人就轉過了頭，和牧玖面對面對上了眼睛。
不是霍諾斯。
此人發型和霍諾斯很像，卻是一頭黑發，他的臉型比霍諾斯要圓一些，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和霍諾斯一模一樣。
她有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牧玖開口：“你……”
對方開了口：“小玖，原來你在這裏。”
他一說話，牧玖就聽出了他的聲音，正是霍諾斯。
霍諾斯從門裏進來，另外三人給他讓了位置。
牧玖：“你怎麽來了？”
她之前給霍諾斯發了消息，只說有人帶她進入安全區，讓他不用再等自己，沒想到他找過來了，裝扮還和之前不一樣。
霍諾斯在她面前站定：“過來找你。”
那名叫“狗子”的男生開口：“你是怎麽找過來的？”
這名新來的青年給他的感覺很危險。
狗子的視線在牧玖和霍諾斯身上來回轉，他們三人是不會把自己的行蹤洩露出去的，這名青年會找過來的原因只可能是牧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