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
白瓷入手溫潤,泛着微光。
秦玉書手裏捏着瓷瓶,閉上眼睛默念破虛心法。
靈力一點點被吸納進體內,繞經脈運轉一周天後,丹田裏的靈力漸漸充盈,形成了一個小漩渦。
斑駁的靈力在秦玉書丹田內盤旋,藍綠色夾着淡淡黃色,看起來有些雜亂。
她打開瓶口,倒出裏面的丹藥,躺在手心裏的丹藥圓潤飽滿,丹藥香氣在這一小塊空間散開,裏面的藥力濃郁,秦玉書沒有絲毫猶豫擡手丢到嘴裏。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炙熱霸道的藥力直接沿着經脈湧入丹田,帶來灼燒般的痛感。
秦玉書發出一聲悶哼,随後忍住那股痛感,濃郁的藥力跟丹田裏毒氣撞擊在一塊,毒氣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絲絲黑色毒素在碰到裹挾着丹藥之力的靈力後,逐漸開始消散。
這般痛楚不知過了多久,秦玉書緩緩睜開眼睛,往旁邊一歪,躺在地上。
身體裏灼燒般的痛感漸漸退去,五感似乎比之前更敏銳,丹田裏的靈力充盈,除去毒素後顏色變得通透,只剩下青藍兩色。
原來斑駁的黃色靈力随毒素一起消失,是純粹的冰木雙系靈力。
秦玉書呼出一口氣,手撐在地上坐直了身子。
師父給的丹藥絕對是上品丹藥,現在還有一部分沒有化開的藥力殘存在丹田內,這股霸道的靈力能夠直接把她從築基初期提到築基中期,但是她更喜歡穩紮穩打,便壓在丹田裏慢慢消化。
莫雲兒有氣無力道:“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天亮了,去試煉塔。”
秦玉書面上有些蒼白,但眼底滿是興奮,毒素去除之後,她整個人都輕盈起來,經脈裏那些大大小小的暗傷一并治愈,整個人的能力提升一節。
她現在迫不及待想要去靈境裏比試一番,看看自己有沒有進步。
試煉塔二樓,秦玉書随便選了個隔間,弟子牌微光閃過,眼前場景變換。
如上次一般,低階傀儡靜靜立在原地行了一禮,秦玉書不跟傀儡廢話,直接抽出木劍率先出擊。
木劍周邊夾雜着一股淩厲的劍風,直向傀儡心口而去。
傀儡閃身避開,秦玉書順勢而上,貼着傀儡的木劍直奔脖頸,劍風掃到秦玉書的臉頰,發絲随風飄起,靈境內滿是木劍與木劍的碰撞聲,一聲比一聲疾。
下一息,咕嚕一聲,靈石掉落在地上,她贏了。
秦玉書解了發帶,又重新綁好頭發,随後退出這一面靈境,再一睜眼,是一個比原來寬闊一點的靈境,面前站着一個中階傀儡。
中階傀儡做的更精細些,心口靈石被一道初階陣法護着,身上的靈力波動也比之前的低階傀儡高上一階。
秦玉書拿着木劍的手緊了緊,眼裏滿是戰意,木劍直指傀儡,中階傀儡行禮後直接上前,速度極快。
她矮下身子往左滑了一步避開傀儡攻勢,木劍翻轉反向右刺,中階傀儡不退反進,木劍沒有在傀儡上留下任何痕跡。
她手臂被震的發麻,右側手臂上衣袖被劃開一道口子,差一點就要流血,她閃身避過傀儡木劍,眼睛迅速在眼前的傀儡上打量一遍,上前一步,再次迎上。
砰
秦玉書再一次被擊倒在地上,手裏的木劍斷了兩節,她随性躺在地上,喘了口氣道,“六百多招。”
莫雲兒在識海看着秦玉書一遍遍爬起來又倒下去,“你還行嗎?還要再來?”
秦玉書搖搖頭,“過猶不及,下次再來。”
弟子牌亮起,眼前又是熟悉的隔間。
她站起身,拍了兩下衣角,“現在身體裏的毒已經解了,這魔氣該怎麽去掉?。”
“難得很,你只要有那個封印在,暫時就不會出現問題。”
莫雲兒語氣恹恹,“你應該去破虛宗找找有沒有破解的辦法,哦,千萬別讓人發現。”
秦玉書沉思一會,還是決定穩一點,畢竟有封印壓着,一時半會還出不了問題。
她将弟子牌子往懷裏一放,出了隔間,剛邁了一步,轉頭向着三樓望去。
試煉塔三樓是弟子比試的地方,秦玉書有些雀雀欲試,轉過身擡腳向着三樓走去,沒想到這時候牌子一亮。
[秦玉書,五場試煉,距解開三層禁制還差九十五場。]
秦玉書面無表情收了牌子,這玩意還有禁制,她也不再留戀,收了牌子出了試煉塔。
試煉塔外陽光滿地,雲霧缭繞間靈鶴振翅高飛,她看了眼四周,眼裏帶了幾分疑惑,“今日人怎麽有些少?”
何止少,她從試煉塔出來還未見到第二個人,有些奇怪。
“師妹!師妹!”薛茵自遠處跑過來,拉住她,“就知道你在這裏。”
秦玉書任由薛茵拉着她跑,“怎麽了師姐?”
“誅魔殿的人來了,弟子們都要去前峰呢。”
秦玉書心口一跳,“誅魔殿的人怎麽會來?”
薛茵邊拉着她走邊解釋。
“前一陣子誅魔殿去無妄宗查出來好幾個魔物,所以現在各宗門都要上下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掖藏魔物。”
秦玉書現在最怕的就是看到誅魔殿的那群人,每次都覺得心驚膽戰,生怕自己露餡,尤其是那個誅魔殿殿主。
薛茵掏出一張符紙,“有點慢了。”
她畫了張疾行符往兩人身上一貼,秦玉書只覺得兩側景物飛速倒退,頭發被風吹的不成樣子。
“到了。”
薛茵停下,轉過頭來,捏了下秦玉書的手,關心道:“哎?師妹,你手心怎麽出了這麽多汗?”
秦玉穩了穩自己的呼吸,“有點太緊張了。”
薛茵安慰她,“別緊張。”
兩人向着前面走去,同楚非聲他們站在一處。
上面站着的是破虛宗的長老,以及……褚時!
秦玉站在原地,同其他弟子一樣規規矩矩,薛茵側過頭來小聲道,“你說咱們宗門會有魔物嗎?”
楚非聲看了薛茵一眼,薛茵撇了下嘴角,轉過頭不再說話。
第二次見到褚時,秦玉書心裏對他的忌憚不減。
他一襲白衣立于衆位長老之中,頭戴玉冠,墨發束在身後,腰間的墨玉佩并沒有打破和諧,相反給褚時添了些肅殺之氣。
白衣、烏發、墨玉、血色流蘇,到底少些什麽呢?
一聲鳥戾在高空中響起,臺上長老皆是面色一變,氣氛瞬間冷凝,繃成一條直線。
是烏鳥!
秦玉書面色發白,她對烏鳥有些陰影,那雙發紅的鳥瞳讓她從心裏感到慌張。
烏鳥盤旋兩圈,飛快向着秦玉書這個方向襲來,她指甲陷入肉裏,面上保持鎮定。
莫雲兒快速說道:“別受傷,你血裏會有魔氣的味道。”
秦玉書手指緩了下,指尖發白的攥着弟子服,烏鳥疾馳飛來,她瞳孔縮小,烏鳥越來越近,越過她的頭頂飛向她身後。
“吓傻了?怎麽不知道退?”
楚非聲皺眉看了她一眼,把她往後拉了兩步,避免被弟子踩到。
秦玉書趕緊回神,“謝謝大師兄。”
楚非聲看了眼烏鳥,又看了看秦玉書沒有血色的臉,語氣不滿,“你就這麽害怕魔物?劍修是要直面魔物的,你确定要當劍修?”
秦玉書搖搖頭,“我沒事。”
楚非聲見她臉色還行,便又向前方看去。
烏鳥繞着一個弟子轉了兩圈,那個弟子臉色發白,嘴角哆嗦不能說話。
“啊?萬裏師兄是魔物嗎?”
“不像啊,萬裏師兄人很好的。”
“可是那是誅魔殿的烏鳥啊。”
白衣袍角紛飛,腰間不染劍凝氣若冰,帶着九重天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寒氣,滿身清冷若霜結冷月,神色淡漠。
褚時氣勢太強,強到無人敢認真凝看那張出塵的皮相。
一晃而過的剎那,秦玉書似乎聞到了極淡的滿山冰雪的寒梅味道,那香氣轉瞬而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烏鳥一雙紅色鳥瞳盯着面前人,翅膀未收,是一副将要攻擊的模樣。
長淵長老擦了下額頭上的冷汗,“檀寧,這……萬裏是我峰弟子,他平日勤學苦練,斷不可能是魔物的啊!”
萬裏跪伏在地上,渾身發抖,面前的烏鳥虎視眈眈,他整個人幾乎要窒息。
長睫遮眼,誰也看不出褚時的情緒,亦或是他沒有情緒,他淡淡問道,“你吃了什麽?”
萬裏猛的擡起頭來,臉上滿是驚恐,“不,我不是魔物,我不是。”
長淵上前一步,“萬裏,你今日可有下山?或者見了什麽怪事?”
萬裏拼命搖頭,“我我……我”
褚時身影未動,烏鳥撲了兩下翅膀疾向萬裏撲去,烏色吞沒日光暖色,紅瞳烏羽,狀若惡鬼。
長淵長老眼睛瞪大,呼吸急促,“檀寧!”
烏鳥立在萬裏頭上,盯着萬裏眼睛看了一會,直接低下腦袋向眉心一啄,豔紅鮮血流出,順着眉心劃過臉側,挂在嘴角,一絲弱不可聞的黑氣在眉心散出。
烏鳥放開萬裏,打了個旋就要飛回褚時身上。
褚時淡淡看了烏鳥一眼,烏鳥在半空立住,撲閃着翅膀不敢上前,最終又立在了萬裏身上,染血的鳥喙在萬裏弟子服上擦了個幹淨。
褚時手裏拿了個小瓶,白瓷琉璃底,能夠讓人看到裏面的藥汁,“你喝了這個。”
不是疑問是肯定。
萬裏看到瓷瓶拿出來的那一刻身子就一僵,面上滿是不可置信,“仙尊,這不可能,我是喝了這個,但是這只是補充靈力的藥。”
褚時收回瓷瓶,“你從哪裏拿到的?”
萬裏神色變換了幾次,嘴唇顫抖。
長淵長老在一旁氣的咬牙,“哎,萬裏,你趕緊告訴仙尊啊,你猶豫什麽?”
“我……”萬裏低下頭,滿臉苦澀,“是上次接了任務,我受傷了,後來遇到了一個弟子,他救了我,還給我藥……我不知道這裏面居然是這樣的東西。”
他說完臉色灰敗,整個人都塌了下來,看起來被打擊的不輕。
褚時聽完,神色不變,似乎早有預料,“帶回誅魔殿。”
長淵長老也是滿臉震驚,“檀寧,這是什麽東西?”
“是特殊處理過的魔氣。”
“這……,檀寧啊,這弟子他……”
秋風蕭瑟席卷前峰,褚時聲音不容置啄,“帶人回誅魔殿。”
長淵長老嘆了口氣,沒有再阻攔。
烏鳥将鳥喙擦幹淨,展開翅膀就要飛回褚時肩膀上,周圍弟子生怕被這煞氣重的烏鳥給盯上,趕緊後退。
秦玉書被人重重撞了下手臂,前面弟子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來不及反應,半空中烏鳥銳利的眼睛盯着她,墨羽一動,直接撲過來。
比原先更快,更狠。
秦玉書臉上一片空白,在試煉塔上受傷的右手臂,被人一撞,滲出了血絲,這次,烏鳥向她飛來,她避無可避。
烏鳥太快,眨眼間到了秦玉書面前,要向着她眉心啄去,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烏鳥,心口一窒。
滴答
血珠落到了秦玉書的鼻尖,濃郁的血腥氣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