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馴夫記第 34 章

第 34 章

人間三月,芳菲始綻,三年一度的朝花盛會也如期舉辦。禮部于年初之時就忙個不停,如今終于到了核驗準備成果的關鍵環節。

「朝花會」是一場萬國來朝的盛會。凡事四海之內臣服于我朝的附屬國,都會派出皇親國戚與文武雙全之士,萬裏迢迢來到金陵城。朝花會期間,既有我大邺朝皇帝給各附屬國的封賞,也有不分國別的文武比試。

我朝的行政區域劃分沿用唐制,道—府(州)—縣三級。朝花會時,每個府州都會選出一人進京,代表當地參賽。三年前的人是我二哥哥。二哥哥不僅武藝高強,還雲游四海,見多識廣,雖然學識不比大儒們的弟子,但游歷山川的經歷卻遠勝于同齡人,在上一屆朝花會上也大放異彩。

今年來的人,會是誰呢?

“賀辰月?!”我看到李祯帶回東宮的名單,其中一行明明白白寫着「廣州府:征南将軍賀越次子賀辰月」。

“對,正是你的‘小弟’。”李祯揶揄我道。

我很尴尬地打了個哈哈,又瞧了瞧那份名單,胸口的感覺頗為奇異。

賀辰月大張旗鼓的在金陵城抛頭露面,那肯定是會得到萬千少女的青睐的——看他在廣州的情況就能類比出個八九不離十了。就他那張妖孽得甚至有點兒女相的面孔,那對兒桃花眼,啧啧啧。也不知道會成為多少小姐的春閨夢裏人。

但怎麽說呢,畢竟我和賀辰月不能再熟了,尤其是他小不點時期的丢人過往:恐高,好哭,兄控……如此種種,皆使得他在我心目中實在支不起一個高大的形象來。以至于如今看到他從廣州府三年一度的選拔中殺出重圍,直接殺到了金陵城,我實在是有點兒難以置信。

李祯奇道:“你這幅表情,到底是想他來,還是不想他來?”

我淡定地避開了他給我挖的這個“想還是不想”的坑,回答道:“我就怕他一出現,請陛下指婚的朝臣能擠滿太和殿,到時候陛下要頭疼了。”

李祯托腮:"賀将軍還沒考慮他的婚事嗎?"

我解釋道:“他不是正經跟着他爹學的武藝,而是拜了江湖上的高人為師,他那身輕功是江湖門派所傳,前些年都跟着他師父住在重月谷裏,是以就耽擱了。此番應該是告別師門,正式出來闖闖了。”

李祯敲着我,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語調拖得很長。

我覺得哪裏怪怪的,幹脆沒有理他。

朝花會前七天,城門外會有一場入場式。各府州選上來的少年郎都騎駿馬自長安街一路行至朱雀橋。臨街的酒肆早早就被預定一空,靠窗的位置上圍滿了姑娘小姐,都搖着刺繡手絹,朝下抛鮮花和香囊。熱鬧程度堪比每次科舉時前三甲打馬游街。

不論是高中一甲也好,還是被各地舉薦至朝花會,都是以文才武略取勝,簡單來說就是不看臉。因此,顏值如何全憑運氣。是以但凡運氣好,出現了一個儀表堂堂的英俊公子,那便立刻會遭到姑娘小姐們的花枝和香包空投,還會被埋伏在酒肆頂樓雅間裏、意圖榜下捉婿的朝廷命官們悄悄看上。

今年,我也來占了這個朝廷命官們的座兒。醉香樓的頂樓雅間裏,我靠着窗戶往下看。

十歲起,明明比我還大半歲的賀辰月成了我的小跟班,我倆日日找他哥哥的麻煩,賀辰陽也不能拿我們兩個小屁孩怎麽辦。終于在兩年後,他的忍耐力達到了極限,給他爹出了個馊主意:“武将家的男兒怎麽可以恐高呢?不如送弟弟去學輕功。”

賀将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當即拍板。賀辰陽聽後差點暈死過去,跑來找我求救。

我聽罷,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表示我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賀将軍的公子整天像小姑娘一樣怎麽行?我以為賀辰月要氣得七竅生煙,結果他只是歪着頭看我:“阿姊,你也覺得我去拜個師父學學武藝比較好麽?”

“有哪裏不好麽?”我反問他,“你看看,你甚至打不過我一個姑娘家!”

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然後捏着拳頭下決心道:“那我就去!我一定要成為輕功高手!”

我又大笑了一番,道:“你能練到不恐高就不錯啦!”

彼時我真沒想到他能練出個所以然來,日後竟是這般身姿飄逸,翩若驚鴻。

賀将軍為他選的師父深居南嶺重月谷,不肯來廣州教他,非得他親自過去拜師,吃住都在那裏,一年也就只能回來兩次,每次小住一月。他臨行前百般叮囑我說,半年後他回來,我必須得在城門外迎接他,不然他就跟我絕交。

我爽快地答應了他。

我這個人一向重視承諾。往後的五年裏,一直到我十七歲被我娘抓到金陵來之前,我都會準時在廣州城外十裏地的地方迎他。他幾乎每次都變化很大,身材愈發高挑,很快就從當年的矮我半個頭到高出我許多,但卻并不像他哥那樣一身肌肉,倒是偏瘦削,容貌也越來越昳麗。

我想,這一次,我還是得去金陵城外迎一迎他。

恰好當日,各州的少年郎們要從城門入,自長安街游街,再到朱雀橋前下馬,由太子親自迎接。我便對李祯道:“殿下你在朱雀橋前接見各州名士,那場景一定特別好看,我親自去接你,如何?”

我哄得李祯十分開心,他便由着我去湊游街的熱鬧了。

有李祯一句話,醉香樓的老板立刻為我準備了視野最好的包廂,正對着城門的方向。

各府州的青年們排成一條長龍,騎着高頭駿馬緩步前行,一手拉着缰繩,一手揮着代表當地的旗杆。街道兩旁人頭攢動,評頭論足的聲音不絕于耳,不過花枝和香囊只是零星幾個——可見長得不夠好看。

我一開始還興致很高,但等着等着就覺得沒什麽意思,幹脆倚在窗臺前發呆,思維放空。就這樣呆了一盞茶的時間,街市上突然爆發出了激烈的掌聲,其中女孩子那高了八度的聲音幾乎占了一半。

我定睛一看,象征和睦的紫荊花旗在來人的手中搖擺,于風中烈烈鼓動着,無數的花枝砸向了揮舞着旗杆的人,他身形修長,頭發束成了高馬尾,露出一張極為昳麗的面孔來,高鼻梁薄嘴唇,但都比不上那對顧盼生輝的桃花眼。

我托着腮,定睛往下看,有一種吾家小弟初長成的感覺。

啧啧,他果然是最出風頭的那一個!

賀辰月照例揮完了旗杆,開始拱手向周圍哄上來砸他香囊的姑娘們道謝,嘴角微微彎起,笑得更加皎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周圍更是迸發出了雷霆般的響動,可謂整個游街的環節裏人氣巅峰。

很快便到了下一個搖着旗子入場,只是追在賀辰月馬匹身後的人不減反增。他倒是沒有再和旁邊的人互動,而是左顧右看,似乎在尋找着什麽。他的目光很快便掃向了長街右側的酒肆上方,也就是我的方向。

我往後一斂身形。今日長街上的達官貴人不少,若被人認出太子妃在醉香樓雅間裏看游街,恐怕不太好。

怪我眼神太好。賀辰月找了一圈不見人,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我想了想,把手帕裹了白瓷的茶杯蓋,增了重量,往他的方向,像甩暗器那樣甩了過去。我投得很準,賀辰月身手又好,手帕飛至身前之時,賀辰月立刻截住,打開一看。

——那是一方粵繡。

他立刻看向手帕飛來的方向。

我站得靠後,他看不見我,我卻能瞧得見他。只見他朝我倏然一笑,如清風朗月入懷。

我心滿意足地上下拍了拍手,感嘆自己擲暗器的功夫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然後對着包廂外的吉祥喊:“沒什麽好看的,走吧,咱們去朱雀橋等太子殿下!”

我深知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和跟班們出去撒歡了。我只能這樣遠遠地看着幼時的玩伴們,讓他知道我有出來迎了,如此這般,也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出差耽擱了,從昨天到今天一路都在趕高鐵,輾轉三個城市。。。求虎摸。。。

滴滴和高鐵上碼出來的字QvQ

明天還要趕車,依舊是車上寫,晚上不确定幾點更但肯定會更的。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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