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歡吐完之後就轉頭又進了房間,再也沒有出來。
江爸爸敲了好一會兒門,江亦歡都沒有開門,直到江媽媽回來,簡單粗暴的拿後備鑰匙将門打開了,才看到江亦歡一個人蹲坐在床腳。
看着可憐兮兮的,這樣的江亦歡真的讓人又愛又恨。
江爸爸很着急,看到門打開了,火急火燎的想進去,被江媽媽一把攔住了,“你在外面等着,我跟她聊會兒。”
江媽媽将江爸爸推到門外,自己進門,然後砰的把門給關上了。
江爸爸趕緊将耳朵貼在門上,盡管聽不到裏面說什麽,但他始終揪着一顆心。
他能感覺到今天的事情非比尋常,他生怕兩個人之間再鬧出更多的矛盾,江亦歡這可剛回來。
房間裏挺安靜的,江媽媽這回倒是沒有大吼大叫,只是一步步的走到了她跟前,居高臨下看她,嘴角動了好幾次,找不到适合的語言來起這個頭。
氣氛怪異得有些可怕。
江媽媽幹脆也跟着蹲了下來,平視着江亦歡的眼睛,“哪不舒服?去醫院嗎?”
她已經盡量的讓自己平靜了,她也不想跟江亦歡鬧,只要江亦歡不跟他們作對。
江亦歡看着媽媽的眼睛,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江媽媽顯得很無奈,幹脆也拍拍屁股坐在了她身邊,“歡歡,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江媽媽再開口的時候,這回語氣倒是輕柔了許多,這個時候再硬碰硬,絕對不是一個好結果。
她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問過江亦歡心裏到底怎麽想,不是在乎女兒的想法,只是他們都有自己的堅持,有些東西問了反而是種麻煩。
因為已經知道答案了,已經知道江亦歡的想法跟她的想法不一樣,一旦問了,又得僵持,又得再拉扯,最後又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鬧別扭,又不知道最後誰向誰妥協。
這種拉扯的過程讓對方都特別難受,所以江媽媽不想再經歷,既然江亦歡已經回來,就沒必要再把氣氛帶到不愉快裏,可現在,顯然沒有那麽簡單。
江亦歡垂眸看着地面,還是安靜着。
江媽媽看到這幅模樣,也不想再跟她拐彎抹角,幹脆就擡手捏住了她的肩膀,迫使着她看向自己,然後開門見山的問,“你是不是懷孕了?”
江媽媽是個過來人,而且聶讓看着也不像是一個多純情的人,他跟江亦歡在一起不可能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況且上一次在江亦歡的房間裏還發現了那些東西。
所以今天接到老公電話說江亦歡吐了的時候,她心裏隐隐已經有感覺了。
四目相對,那短短幾秒的對視仿佛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江亦歡還是沒有說話,但眼神裏應該是默認了,她跟聶讓在一起的時候太放肆了,買了t也沒有用,随時随地從來都不計後果的。
江媽媽看着她,胸膛有些起伏,深吸了好大一口氣,才壓下了內心裏想要罵人的情緒,她放開江亦歡的肩膀,然後背靠着床沿,擡眸看向天花板,“歡歡,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她知不知道一個孩子意味着什麽?
江亦歡是個成年人了,江媽媽覺得沒有必要再跟她科普更多的東西,該懂得她都懂,懂不懂的她也都做了。
不管怎麽樣,現在她跟聶讓已經分手了,不管做過什麽,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只是現在出現了這個意外,終歸還是要想辦法解決。
“我今天不想罵你,咱們兩個能不能以成年人的方式,面對面的,心平氣和的好好聊一聊?”
江亦歡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點了點頭,“好。”
她微微轉了轉身,面向母親,然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的情緒很微妙。
江媽媽也面向她,深深嘆了口氣,然後開口,“那好,那你現在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頓了頓之後,她又指了指江亦歡的肚子,“我是說,他,你是怎麽想的?”
一條生命啊,本來是很鄭重的事情,江亦歡卻這麽毫無準備的讓它發生了。
江亦歡又沉默了許久,似乎是真的在思考,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又将目光望向母親,然後緩緩開口道,“順其自然吧。”
聽江亦歡這話,江媽媽猛地又從床腳站了起來,她的胸膛起伏着,深深的看着江亦歡,簡直不敢置信。
今天江亦歡但凡說一句讓她覺得心裏舒服的話,她都想要安慰江亦歡的,畢竟那是她的親女兒,畢竟懷孕是一件大事。
但江亦歡現在跟她說順其自然,順其自然是什麽意思?順其自然是就任由這孩子存在的意思。
“你不會告訴我,你還想把他生下來吧?”江媽媽這下是真控制不住了,直接朝江亦歡就吼出來了,她跟聶讓都分手了,她還要把孩子生下來是腦子進水了吧?
江亦歡到底知不知道生養一個孩子意味着什麽?
這不是他們能不能養得起的問題,江亦歡還很年輕,她還有未來,她以後還會遇見其他的人,她以後是要結婚的。
現在帶着個孩子算什麽回事兒?她這是把自己未來的路都堵死了,為了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已經分手的男人,做到這樣的程度,真的不至于。
“簡直是瘋了……”江媽媽一句話都不想再跟她多說,氣呼呼地走向出門口摔上了門。
江亦歡能聽到房門被摔上時砰的一聲巨響,她的心髒也跟着顫了顫。
其實她并沒有想好應該怎麽辦,但心裏總有一個念頭,她覺得這個孩子是無辜的。
而且,這是聶讓的孩子,她覺得她自己已經沒辦法在後半輩子再去愛其他人了,既然無法再愛其他人,結婚對她來說太遙遠了,如果她以後不結婚了,那生一個孩子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而且她的內心裏有些不信邪,盡管聶讓那麽渣,那麽傷害她,但她不信她教出來的孩子會跟聶讓一樣。
房門被關上之後,江亦歡就一個人在床腳坐到了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