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顏快速的跑回房間,猛然把房門關上,她被吓的驚魂未定,一張慘白的臉上全是受驚溢出的香汗,雙手摸在胸口,呼吸上下起伏,剛才那人是人還是鬼啊,她怎麽從沒有見過他?
她想再走出去,卻是再也沒有勇氣,這老宅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多不認識的人,明天她必須問問姐姐,那人為何沒有耳朵?
就這樣,她再也不敢睡覺了,走到桌旁打開了燈光,坐在紅木凳子上,等着天亮。
她從懷中掏出那枚玉佩,放置在嘴邊,“胥渡,我好害怕,胥渡你在哪啊?”
低泣的聲音斷斷敘敘,突然,一陣詭異的聲響打斷了她的哭泣,窗戶那裏,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似乎有人用手拍打窗戶一般,她驚恐萬分的走到窗戶邊,眼睛緊張的四處張望,手裏攥緊了玉佩,顫聲道,“誰,是誰?”
一陣冷冽的秋風吹來,吹動着她的長發随風飄揚,她這才放松的舒了一口氣,喃喃自語,“原來是風,吓死我了!”
她伸手把窗戶關上,又重新坐到了桌旁,手心被吓出了冷汗,她正欲替自己倒一杯茶水壓驚,卻突然之間看見,一道白色的影子快速的從屋門前虐過,她瞪大了雙眼,手心不穩,白瓷杯子從手指間滑落,掉落在地上,發出啪清脆的聲音。
薄暮顏貝牙打顫,她緊緊的握住玉佩,努力平息着心中的驚恐,看着手中的玉佩,她想起了胥渡曾經說的話,胥渡說,“這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的鬼魂,那都是有心人的伎倆,胥渡還說,人心比鬼更可怕!”
薄暮顏顫抖着雙手,她從枕頭邊拿出一把雕刻着青花的匕首,那是胥渡送給她自保的,她擡起步子走到屋門前,右手緊緊握住刀柄,短小的匕首在暖黃的燈光下面,發出耀眼的光芒,她由于緊張,手心滲入了細密的汗珠,咬緊了雙唇,突然,她使出全身氣力把門打開,門打開,一股森寒秋風随風灌入屋子裏面,吹動着她白色的長裙和飄揚的頭發,她似乎是從地獄來一般。
屋外,除了忽明忽暗的燭火,什麽都沒有,她站在屋門口,神色緊張的看向四周,四周種植着一種金黃色的花朵,散發出一股奇特的幽香,薄暮顏呼吸幾口那古怪的香味,只覺得頭暈暈,眼睛似乎有些許花,她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促使自己清醒,她朝着院子中大喊,“是誰在此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寂靜的院子,沒有人回答她,如此大的聲響,白天服侍她的丫鬟也不見蹤影,如果不是白天看到的那些仆人和姐姐,她似乎都懷疑這整個宅子中就她一個人。
關于這座宅子的來歷,她從小只聽母親說過,是父親從一個大官的手中買的,聽聞那大官落敗,急需用錢,精明做生意的父親便從那大官的手中買下了這座宅院,她只知道它已經不再年輕,可是,它究竟有多少年的歷史,她也不知道。
她知道,年份久遠的宅子必定死過人,可是,胥渡說過,這世上沒有鬼,沒有鬼。
院子中寂靜的可怕,秋風瑟瑟,只能聽到落葉飄落地下的聲音,她環繞四周,死寂一片,捏住刀柄的手這才放心一點,她長嘆一口氣,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別自己吓自己,自己的家都怕,薄暮顏,你怎麽如此膽小?”
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意,她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這才回頭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這夜,她一夜無眠,她在心裏計劃中,姐姐這裏不能長期住下去,她必須要去找胥渡。
金陵城中,金碧輝煌的金家大門門口,一輛黑色轎車徐徐從街旁開來,大門前面站立着兩排守護的守衛,追捕失敗的軍官早已站在金家大門口等候着,待車剛剛停下,他殷勤的拉開車門,一身黑色勁裝的金旋從車裏潇灑走出,軍官見到他,微微低頭,“少爺好!”
軍官的目光似乎還留在車裏,金旋把外套脫下,便有人恭敬的接住,他勾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別看了,父親連夜去北平有重要事情,一時半會回不來!”
金旋說完,便越過軍官的身旁,徑直走進了大門。
軍官的心底無比緊張,都統去北平,為何沒有通知他一同前往?
他只得跟在金旋身後,金旋進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立馬有仆人替他備上一杯香濃的咖啡,偌大的屋子中,漸漸充滿了一股咖啡的香味。
金旋點燃一支煙,長吸一口,聲音充滿戲谑,“那幾個小混混抓到了嗎?”
軍官一臉愧疚之色,“少爺,這?”
他該如何對他說,他的父親,早已計劃好了一切,他不能說太多。
“是我無能,讓他們跑了!”
軍官低垂着頭,一臉愧疚之色。
“廢物!”
金旋惱怒的一拍桌子,咖啡和點心撒在了紅色的地毯上面,一張消瘦英俊的臉變得有些許扭曲,盡管如此,也難掩他天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少爺息怒,我盡力了!”
軍官只能一味認錯。
金旋擡手捏了捏眉心,漆黑的劍眉緊緊擰在一起,扭頭看他,“阿碩,自從我回國後,我發現你是越發的不濟事了,你聽好,你要是不想幹了,提早說一聲,有的是人接替你的位置!”
軍官不住的點頭,“對不起,少爺,實在是那個胥渡他……”
“閉嘴……”
金旋猛然站了起來,擡手指着他的鼻子,“不要跟我提這個名字,這個該死的痞子,竟然賴蛤蟆想吃天鵝肉?”
金旋一把捏住茶幾上的杯子,只見他指節用力,杯子應聲而碎掉。
他恨啊,不甘心啊,想他金旋,論身份地位,要什麽沒有,偏偏自己心愛的女人寧願跟痞子也不願意嫁他?
他的額頭上,青筋乍現,杯子的碎渣紮破了手心,溢出鮮紅的血液,一旁的丫鬟見狀,忙驚慌失措的拿過一張白色的帕子,想要替他擦拭。
“少爺,您的手……”
丫鬟半跪着身子,小心翼翼想要替他擦拭手中的血跡,卻被他一把推開,“滾開!”
丫鬟吓的面如土色,低垂着頭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這個在他眼底如才狼虎豹一般的男人,卻是金都統的心肝,幾年前他出國去留學,家裏的仆人都暗自慶幸,這位脾氣古怪,行為乖張的少爺終于離開了,可是,他總有回來的一天,這不,他回來了,還将要舉行婚禮,令人詫異的是,薄家二小姐居然逃婚了,這也難怪,脾氣這麽古怪的男人,哪個女子不懼怕?
丫鬟在心底胡亂的想着,完全沒有注視到金旋眼底漸漸湧現出的憤怒。
金旋站了起身,手心的鮮血一滴滴的往地毯上面滴落,他卻毫不在意,扭頭對着丫鬟吼道,“去把管家叫到書房!”
丫鬟沾襟點頭,金旋說完,徑直越過軍官,他往前走了幾步,這才停下步子,“阿碩,父親不再的日子裏,由我做主,有何事禀告于我便是!”
軍官忙點頭,“是,少爺!”
金旋捏緊了拳頭,任憑那血一滴滴滴下,他跨上樓梯,一步步朝着二樓書房的地方走去。
軍官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長呼吸一口氣,他怎麽感覺,這少爺自從回國知道薄家小姐逃婚的事情後,性情變得更加古怪難以琢磨?
一想到市井流傳的薄家小姐和胥渡的事情,軍官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麽?
二樓書房裝飾的奢華典雅,偌大的水晶燈照亮整個書房,一張梨花木桌上面,擺滿了一些文件,金旋拉開窗戶,讓外面的冷空氣進屋,他的手中,握着一張裝裱過的黑白照片,那照片上,有兩個笑的陽光燦爛的孩子,一個男孩身着得體的小西裝,領口系上小小的紅色領帶,年紀約莫十歲左右,陽光帥氣,他的手臂放在女孩的肩膀上,而依偎在他身旁的小姑娘,則看起來小的很多,最多三四歲這般,穿着一件白色的公主裙,輸着兩個小小的辮子,倆人笑的格外燦爛,看起來很是親密。
金旋一動不動的看着這張從小看到大的照片,當初說長大要嫁他的新娘,為何會跟別人走?
他愛了她整整十五年,十五年,多漫長的日子,從當年第一次跟随父親去薄家見到那個像天仙一般的女孩的時候,他金旋就知道,此生,會栽在那個笑顏如花般的女孩身上。
手中的鮮血漸漸滴落在照片上,那照片中的人,也漸漸被鮮血模糊,暈染一片,看不清楚。
砰砰,屋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少爺!”
“進來!”
管家在征得同意後,推門而入,屋子中,他似乎飄蕩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管家看見金旋的手上還在流出鮮血,而他自己,則用沒有受傷的左手熟視無睹的用幹淨的帕子在擦拭着那個小小的相框。
相框被擦幹淨,金旋這才露出一抹滿意的笑意,管家在一旁不禁在心底嘆氣,這少爺,真是中毒至深。
那薄家小姐不顧薄家門風公然逃婚,可是,作為未婚夫的少爺,居然一點都不怪罪薄家上下,也不着急退婚,反而叫都統派人把薄小姐找回來?
“少爺,您找我?”
管家站立在一旁,微微低垂着頭,态度謙恭。
金旋把相框放在一旁的保險櫃裏鎖上,似乎這張照片是他的珍寶一般,這才用帕子擦拭自己流血的手,擡起那張消瘦英俊的臉,他的五官很美,濃濃的眉,高高的鼻子,一雙有神的丹鳳眼,性感的雙唇,他的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貴族氣質,這樣的金旋,實在讓管家想不通,薄家小姐為何要逃婚?
金旋坐于一旁的沙發上,随手把手中的手帕丢在一旁,擡起頭看着面前的管家,“我交待辦的事情如何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