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燕的話令蘇亦林十分疑惑，她不解地問：“唐小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唐林燕說道：“警官，不瞞你說，其實我姐姐她……唉，她都不在了，我也就不瞞着你。我姐姐是未婚生子，果果的爸爸是個已婚男人，十年前跟我姐姐認識的，兩人不清不楚了一陣子，那男人家裏有三個女兒，他對我姐姐說，如果她能給他生個兒子，就離婚娶她。我姐姐信了，後來沒多久真的懷孕了。但查出來是女兒後，他就讓我姐姐把孩子打了，我姐姐不肯，結果他就走了，就留了點錢給我姐。”她嘆息了一聲，接着說，“起先我姐倒是對果果不錯，可後來就越來越不行，脾氣越來越壞，不是打就是罵，還總說是因為果果她才被抛棄的，現在的生活才這麽悲慘，總是責怪果果不是男孩兒。好幾次我都看到果果身上有傷，但除了勸我姐姐幾句之外我也不能做什麽，以前我沒結婚之前還能經常接果果過來住，可現在我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總是讓果果過來，我老公也會有意見。”

原來是這樣，蘇亦林點頭表示了解。“那你的意思是，擔心唐果對她媽媽懷恨在心，所以就殺了她媽媽？”

唐林燕遲疑了一下，接着點頭。“是的。我這麽擔心并不是沒有理由。我記得上次果果在我這裏的時候，她在看一部電視劇，挺血腥的，其中就有兒子親手将總是毆打他的母親殺死的片段，那時候她就指着電視問我，‘阿姨，如果媽媽再打我，是不是我也可以殺了媽媽？那上面說，我這麽大的孩子不算犯法的。’當時她的表情怎麽說呢，很認真，而且還有點……我也形容不出來。當時我就吓壞了，馬上開解了她一會兒。可我也沒多想，小孩子嘛，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但我沒想到今天就看到姐姐她……”她紅了眼眶，低着頭擦眼淚。

沈紹烨回來後，唐果手上抱着很多東西，看樣子是他給她買的。而糖果看着很開心，絲毫沒有才剛剛失去媽媽的那種痛苦和傷心之感。雖然還只是個孩子，但畢竟八歲了，已經到了該懂事的年紀，她這樣的表現，确實有問題。

從唐林燕家裏出來後，蘇亦林問沈紹烨：“怎麽樣，有沒有從唐果那裏問出什麽？”

“嗯……”沈紹烨表情很糾結，想了一會兒後說，“怎麽說呢，唐果的反應，真的不像是才剛死了媽媽的。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傷心，我帶她去買東西的時候，她還很高興。我問她，她媽媽死了她是不是很難過，你猜她怎麽回答我的？”

蘇亦林看着他，示意他繼續說。

沈紹烨和她對視着，發現她的眼睛很漂亮，是彎彎的那種，笑起來肯定就跟月牙似的，心想下次她笑的時候注意一下。

見他像是又走神了，蘇亦林踢了他小腿肚一下。

“喂，你怎麽總是那麽暴力啊？”沈紹烨不滿，繼續說，“她對我說，‘為什麽難過啊，媽媽死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會打我了，我很高興啊。’啧啧，我聽了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照這麽說來，唐果倒是真的很恨她的母親了，但她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做出那麽殘忍的事情，再說唐志豔是成年人，沒道理一個孩子都制服不了。

“對了，唐果還跟我說，她媽媽是淩晨兩點的時候死的。”

“是嗎？”蘇亦林一皺眉。“你确定她說的是真話？”

沈紹烨聳聳肩，“是不是真話我不知道，但說這話的時候，她顯得特別篤定。”

是夜。

展妍小心翼翼的走着，蹑手蹑腳，生怕發出一點聲音，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看到前面的人拐了個彎，急忙跟過去。可過去之後，那裏卻一個人都沒有，她詫異地左右看了看，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吓得定住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轉身。

“你……嗚嗚……”嘴巴被捂住，展妍被身後的人拖着走了一段路，然後就聽到有人在說話。

“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

聲音朦朦胧胧的，展妍辨不出音色，只是睜大眼睛看着，但眼前的景物起先是有些模糊，漸漸地就清晰了起來……

李乾斌拿着一個飯盒到醫院的時候，正好碰上趕過來的蘇亦林他們。

蘇亦林是接到李乾斌的電話才過來的，他說展妍出事了，醒來後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們。

到病房後，蘇亦林看到展妍靠在床上，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展妍，你怎麽樣？”蘇亦林走過去，見展妍沒受傷放心了些，“醫生怎麽說？”

展妍笑了笑說：“沒事兒，我身體強壯着呢。”看到後面過來的李乾斌，趕緊說道，“我快餓死了，你動作好慢。”

李乾斌聽了無語，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去買了好嗎？

不過這會兒蘇亦林他們在，展妍也不好吃東西，于是就說：“亦林姐，我昨晚好像看到兇手了。”

“兇手？”這次跟蘇亦林一起過來的是馮子月，沈紹烨跟着方錦宇一起去展妍出事的地方查線索了。

展妍點點頭，“嗯。其實，我前天我就看到兇手去了那個死掉的女人家裏，後來我昨晚上又看到他了，于是我就開始跟蹤他，但後來被發現了，我好像就被打暈了。”說完，她神情略微迷茫，敲了敲自己的頭，總覺得好像有什麽被她忘記了似的。

“你也真是的，一個女孩子怎麽那麽大膽？萬一要是窮兇極惡的人怎麽辦？”聽了她說的話，李乾斌就覺得一陣後怕。

展妍吐了吐舌頭，倒是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

蘇亦林上前問：“你看到的兇手是什麽樣子的？”

“嗯……”展妍歪着頭想了想，說，“個子挺高的，應該有一米八吧，長得挺兇相的，還有胡子，臉部嘛……我好像不記得了。”

當時天那麽黑，看不清楚也是正常。

可蘇亦林總覺得哪裏很奇怪，第一個兇手被李乾斌看到了，第二個又被展妍看到了，那這兩個人，會是同一個嗎？她回頭問李乾斌：“乾斌，你再想想，你看到的兇手長什麽樣？”

“好像跟展妍形容的挺像的，高個子，長相我不知道，太遠了沒看清楚。”

展妍發生的事情雖說從某個角度給這件案子帶來了一些線索，但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卻又讓案子變得更加複雜了。

而且蘇亦林對展妍的話總有些懷疑的地方，首先，展妍既然前天就看到兇手了，為什麽不昨天就來報警，而是要昨晚上又去跟蹤呢？以她對展妍的了解，她并不是一個膽子非常大的女生，相反其實膽子挺小的，那麽為什麽她要這麽做？其次，兇手怎麽會讓她看到臉并且還安然地放她回來了，不怕她認出他嗎？

還有一點，也是蘇亦林比較疑惑的，兇手作案的手法看起來既娴熟又生疏。娴熟的是他的作案時間以及故作混亂的案發時間，生疏的是他兩次行兇都被人看到，看起來貌似運氣很差。

“隊長，你覺得展妍說的話是真的嗎？”馮子月突然問道。

聽她這麽說，蘇亦林有些奇怪，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馮子月搖頭，“倒也不是發現了什麽，就是覺得展妍的反應有些奇怪。按道理說，女生大晚上的被人襲擊了肯定會很害怕的吧？可是展妍看起來一點都不怕的樣子，才醒來就要吃東西了，很奇怪不是嗎？”

被她這麽一說，蘇亦林對展妍的懷疑也越來越大了。

沈紹烨他們去到展妍被發現的地方，找了一圈就找到了一顆水晶球，也不知道是誰掉的。不過既然撿到了那就撿起來吧，說不定有用。

方錦宇是個話很少的人，如無必要是絕對惜字如金的。沈紹烨本來是個話多的人，但對着方錦宇他自認沒什麽可說的，因此也沉默着。因此要是外人看來的話，就只見到兩個男人東摸摸西看看的，像是在演啞劇似的。

回去的時候，沈紹烨突然問方錦宇：“你喜歡蘇亦林是不是？”

開車的是方錦宇，聽他這麽一問，車子一歪差點和旁邊的車輛撞上，幸好他及時穩住。

“開車小心點啊，本少的命可是很金貴的。”沈紹烨抓着把手，對剛才的那個問題不依不撓，“你還沒說呢，是不是啊？”

“不關你的事。”方錦宇冷冷地回了一句。

“切！”沈紹烨哼了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傻子都看出來你喜歡她啦。我跟你說，那女人有什麽好的，長得是不錯，但性格太爛了，又暴力，你喜歡她什麽啊？而且你話那麽少，她的話也不多，你說你們在一起多無聊？所以我勸你一句，回頭是岸。”

不管他說什麽，方錦宇都不理會他，自管自地開車。

沈紹烨覺得無趣，撇撇嘴不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