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裙下臣第 58 章 臣看看

第 58 章 臣看看

宋晏儲身上的血腥味兒很是淺淡,并不明顯,但卻逃不過蕭淮這麽個久經沙場、從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人的鼻子。

他敢相信不是錯覺。但也同樣因此,卻讓蕭淮心中更加困惑。

哪來的血腥味兒?

蕭淮眉頭緊皺,之前那略顯荒誕的想法再次在腦海中浮現。他明知這個想法有多麽的不可思議,可卻始終無法将它從腦海中抛去。

宋晏儲雖說讓他宿在偏殿,可除了正殿之外,蕭淮的一應衣物用品皆在另一個院子,再加上昨夜同宋晏儲鬧了脾氣,哪怕偏殿已經讓人收拾妥當,蕭淮也是內心憋着一口氣,回了自己的院子。

蕭肆為人大大咧咧沒什麽心眼,蕭淮不放心他一個人在京城亂跑,索性一直讓他跟在自己身邊。此時他看着蕭淮,頗有些驚奇地開口:“爺,您今兒個怎麽回來的這般早?”

蕭淮心裏有事,随意把他糊弄了過去。蕭肆從來不追問,或者這麽說他也沒那個腦子追問。見狀就要轉身離開,卻在走到門前旁忽然想到了什麽,轉頭疑惑道:“對了爺,您昨日換洗的衣裳上面怎麽一股子草藥味兒啊?”

蕭淮還沒反映過來:“什麽草藥味?”

“就是千枝雪的味道啊。”蕭肆低聲嘟囔道。

蕭淮仔細想了想,才想起來前日夜間他氣急敗壞之下,急忙走出寝殿,一個沒注意好像是撞到了一個端着藥碗的宮女。蕭淮正想解釋,卻聽蕭肆又叽裏咕嚕道:“上次魯将軍中箭,箭上帶毒,軍醫給他開的藥裏好像就有這麽一昧藥,難聞死了。”

蕭淮猛地擡頭,瞳孔驟然一縮:“你說什麽?”

蕭肆被他這反應吓了一跳,仔細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話,又遲疑地開口:“就是,魯将軍上次中毒,軍醫……”

蕭淮忙忙打斷他:“你說那株草藥是做什麽用的?”

“解、解毒用的啊……”蕭肆莫名其妙道。

蕭淮眸光沉沉:“你确定?”

“确、确定吧……”蕭肆想了想:“那味道實在太難聞了,那段時間魯将軍身上都是這個味道,所以我還特意問過呢……”

蕭淮薄唇緊抿,面上一派嚴肅,蕭肆咽了口唾沫,心下有些驚疑不定,小心翼翼地問道:“爺……您怎麽了?那藥……有什麽問題嗎?”

蕭淮深吸一口氣,沒回他的問題,反而急切道:“昨日我換下來的衣裳洗了沒?”

蕭肆縮了縮腦袋,有些心虛的開口:“這……該是洗了吧……”雖說有個單獨的院子,但除了他們主仆三人外,這裏的一應丫鬟下人都是東宮的人,平日裏雖說話不多,但做事大多手腳麻利,之子昨日換下來的衣裳,不可能今日還未洗。

蕭淮揉了揉腦袋,心中有些懊惱,卻忽地聽聞外面另一道聲音說:“沒洗。”

蕭肆一愣,轉頭看向外面:“阿悟?”

蕭悟大步走進來,一手抱着件衣裳,赫然就是前日蕭淮穿的那件。他白了蕭肆一眼,将衣服放到蕭淮面前:“這衣服上的味道太熟悉,我怕會有什麽線索,就做主留下來了,沒讓他們洗。”

蕭肆一臉愧色,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蕭悟走到他身邊,斜眼看了他一眼:“笨。”

蕭肆嘴角往下撇的弧度更深了幾分。

蕭淮卻是松了一口氣,看了蕭悟一眼:“做的不錯。”

他說罷,拿着衣服轉身走出殿門:“我出一趟宮。”他頓了頓,又交代道:“要是太子那邊來找,就說我去西山了。”

蕭肆不明所以,只能愣愣點頭。

·

宋晏儲給了他足夠的權限,東宮之內他可自由行走,出入宮門也并無限制。蕭淮在京城之內兜兜轉轉,最後在一處名為“回錦堂”的藥鋪前停下。

坐堂大夫正眯着眼睛,懶懶散散地看着手中的醫術,見蕭淮抱着一件衣服進門只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語氣悠閑道:“小郎君,這兒不是成衣鋪。”

蕭淮大步走到大夫面前:“我不是來縫衣服的。”

老大夫擡頭,又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蕭淮将手中衣服放到他面前的桌子,往前推了推:“我是想請老先生看看,這衣裳上面沾的藥,是什麽。”

老大夫垂眸,就見那黑衣上繡安穩,布料也是極為珍貴。他鼻子動了動,開口報出一串名字:“蛇舌草,魚腥草,黃芪……還有千枝雪。”老大夫眼皮子擡了擡:“再多的就聞不出了。”

蕭淮急道:“敢問這千枝雪,可是解毒之用?”

老大夫嗎,慢悠悠道:“不止是千枝雪,先是蛇舌草和黃岑之類,也有此等功效。”

蕭淮心中一凝:“那千枝雪可還有別的功效。”

老大夫又擡眸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這些草藥有滋補養身的,也有解毒之效的,若是同旁的藥材在一起還能有別的用處,但是在這昧藥裏,只能是解毒之用了。”老大夫說着,又來了興致:“我看郎君面色正常,不死有中毒之兆啊,怎地服用這些藥?”

蕭淮笑了笑,并未回答,那老大夫也知曉分寸,見狀就沒再多問。

他悠悠閑閑繼續拿過書費力地看起來,原是以為那小郎君一會自己就會離開空缺不了等他擡頭,人在面前站着,面色有些糾結。

老大夫呵呵笑着:“小郎君可是還有什麽想問的?老夫雖說不敢跟宮中禦醫相提并論,但一些問題還是答得出來的。”

蕭淮頓了頓,開口問道:“那敢問老先生,一個人若是小腹疼痛不已,身上又有血腥味兒,是因何緣故?”

老大夫翻書的動作一頓,目光有些莫名的落在蕭淮身上,慢悠悠說了一句:“你說的,是男子還是女子?”

蕭淮一愣,而後不由喉結微動,啞聲道:“若是……女子呢?”

老大夫神色悠閑自在,只道:“若是個女子,那自然便是月事了。”

“月事?”蕭淮有些怔怔。

老大夫終于把書合上,擡眼看着他:“有些小娘子身子虛弱,來月事的時候小腹便會墜痛難忍,身上有血腥味,也是自然。”

蕭淮微微恍然。

他十二歲的時候家中突逢變故,父母雙亡,彼時他年紀尚小,也沒接觸過那檔子事。後來他去投奔岑将軍,在軍中那滿是漢子的地方一待就是近十年,更是無從了解這種事。

女子……月事……

蕭淮心緒不寧。

老大夫笑盈盈地看着他:“小郎君可還有事?”

蕭淮勉強回過神,愣愣地搖了搖頭:“有勞大夫。”

他拿出一小錠碎銀子,慢慢放到桌面上,而後轉身離開。

“诶!”老大夫一愣,連忙叫住人,卻不想不過眨眼,人就沒了蹤影。

他看着桌面上的碎銀,無奈搖搖頭:“真是……”

蕭淮本想先回東宮,但想着自己借口都找了,總不能那麽早就回去,索性将理由變成現實,前往西山。

·

宮內,宋晏儲用過早膳處理過一應事務之後,忽地回頭問道:“蕭淮呢?”

陳玉一愣,只因這些日子蕭淮大多不在,他也就下意識忽視了他的存在。此刻聞言,便派人去打聽,卻不料來人回道:“回殿下,蕭大人不在宮裏。”

“不在宮裏?”宋晏儲緩緩擡眸:“人呢?”

“蕭大人的随侍說,他去了西山。”

“西山?”宋晏儲執起毛筆,神色淡淡:“西山事務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他去西山作甚?”

那人沒回答。

宋晏儲執着毛筆的手頓在半空中,眸光慢慢沉了下來。她提筆在面前的紙張上落下幾個字,聲音平靜道:“去查,看他去做了什麽。”

陳玉聞言也察覺到不對,連忙小聲應是。

任蕭淮在西州再手眼通天,可這到底是京城,宋晏儲的地盤,她要有心查什麽事,鮮少有查不到的。

“去見了個大夫?”宋晏儲眸中平靜無波:“說了什麽?”

陳玉心中也是驚慌不定,一邊擦着冷汗,一邊回道:“他在打聽殿下喝的藥……”

“還有呢?”

“還有、還有……”陳玉把他們的對話完整複述出來,額角微微滑落一滴冷汗:“殿下,蕭将軍莫不是……懷疑您的身份了?”

“呵。”宋晏儲輕笑一聲,神色并無明顯怒意,卻讓陳玉心裏明顯咯噔一聲。

·

蕭淮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将黑,宋晏儲已經用過了晚膳。她看着走近的的蕭淮,随口問了一句:“去做什麽了?”

蕭淮神色自若道:“臨近年關,西山那邊還有些急事尚未處理,臨時去了一趟。”

宋晏儲并未懷疑。

時辰已經不早,宮女端來熱水,宋晏儲起身走向床榻,蕭淮跟在她身後,明顯地察覺到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

蕭淮猛地皺眉,一把拉住她的手:“殿下的腿怎麽了?”

宋晏儲一怔,而後輕撫下他的手,神色輕淡不在意:“無甚大礙。”

無甚大礙,就是有事。

宋晏儲動作稍顯緩慢地朝着床榻邊上走去,雖強裝無事,可行走間多少還是能看出端倪。

蕭淮臉色沉沉,立刻跟了上去:“你腿受傷了?”

宋晏儲将腳放進盆中,左腿運動間,眉頭又是不着痕跡地皺了皺。

她道:“不是什麽大事。”

蕭淮神色陰沉:“怎麽傷的?”

宋晏儲就等着他說這句話,她道:“不過一個刺客罷了。”她神色泰然自若,可見早就對時不時出現刺客習以為常。

大殿內洗腳水嘩嘩作響,蕭淮見她左腿動作間總是帶了些僵硬,眉宇間不由浮現一層陰霾。

宋晏儲擡眸看他:“今日孤身子不便,你便宿在偏殿吧。”

蕭淮想起昨夜,她神色不對,又趕自己走,也是因為傷勢?

蕭淮目光落在她的腿上,眸光深沉。

真的會有那麽巧?

宋晏儲顯然無懼他知道,神色坦蕩中又帶着些困乏之意。她道:“時辰不早了,你也先回吧,孤乏了。”

蕭淮擡眸看着她,又落到那只着着雪白中褲的修長大腿,忽地上手去碰——

宋晏儲一驚,整個人都往後縮了縮。

“你作甚?”

蕭淮薄唇微抿,面上難掩擔憂,他道:“殿下傷在哪兒了?臣看看。”

宋晏儲眸子微微沉了下來,蕭淮面上一派焦急,不似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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