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記·晏然傳第 99 章 !!!然後明天晚上還有一更~~求戳收藏!!!(13)

第 99 章 !!!然後明天晚上還有一更~~求戳收藏!!!(13)

第一章!!!然後明天晚上還有一更~~求戳收藏!!! (13)

字,美人娘子知道麽?”

她點了點頭:“聽說過。”

“聽說過。”靜妃一聲輕笑似乎蘊着些蔑意,停下腳步仍望着湖面,目光顯得飄渺,似在回憶着什麽。良久,她幽幽道:“那是宮裏頭一號得寵的,先前的瑤妃蕭氏也比不過她。因為她随了陛下多年,從七歲就在太子府了,陛下一直護着她,生怕她出半點事。”靜妃說着又一聲輕笑,回首睇着她笑意濃了幾分,“不過陛下還是廢了她。因為有些事,陛下也擋不住。”

秋禾颌了颌首表示明白,靜妃又說:“過了也沒有太久吧……她剛走四五個月而已,我們卻都覺得她離開很久了。頭兩個月,誰也不敢多同陛下說話,從沒見他脾氣那麽差過……”

靜妃絮絮地說着,秋禾越聽越聽不明白,急急地問她:“可這和臣妾有什麽關系?”

“你不是因為相和大曲進的宮麽?”靜妃反問她。她點頭,她進宮的原委都同靜妃說過,靜妃知道其中的每一個細節。

靜妃笑了一笑,說:“晏然學過相和大曲,那是十二歲的時候。好像也出過那麽一檔子事,她踩鼓沒踩住,跌了下來。”秋禾一陣窒息,只覺靜妃的聲音有些鬼魅,“陛下扶了她一把。”

那天秋禾回到燕寧苑,覺得天色都霧蒙蒙的看不見亮光。盡管那人是九五之尊,卻是她一心想真心相待的人啊……

可他對她的好,卻都是為了別人。

她耳邊反反複複都是靜妃的那幾句話:“陛下扶了她一把。”

“你以為燕寧苑當真是祈求‘大燕安寧’麽?”

“那是晏然安寧。”

“陛下曾許她一世安寧……”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失落,好像心被人生生剖開,然後生生掏空。

如果不是随她進宮的玉禾勸着她,只怕她當即便要委屈得翻臉。不過玉禾說得對,後宮嫔妃爾虞我詐、争位争寵,她得寵如此,那麽多人都在嫉妒,誰知靜妃的話是真是假?

即便靜妃一向賢淑,可也會嫉妒。她的話一定是假的,皇帝想留什麽人留不得?

秋禾這樣安慰着自己,繼而一遍遍告訴自己這并不是自欺欺人,事實就該是如此。

她用了一個徹夜來說服自己,第二天全如無事般,照常做她的寵妃。

那年的夏天她位晉容華,一時并未遷宮。天氣很熱,皇帝又因為朝中一些事情不打算去行宮避暑。她的燕寧苑是個向陽的住處,更加炎熱得緊。無論屋內屋外,她都再練不下舞去,閑來無事,只好到成舒殿幹坐着。

皇帝也不攔她,任由她在一旁待着,還時時吩咐宮人弄些冰碗、酸梅湯之類的東西給她解暑解悶。

再後來,她進成舒殿索性不用通禀。

那天她晨省後在屋中歇息了片刻,如常去了成舒殿。進了殿,卻見皇帝不在。也不是頭一次遇上這種事,她照常走上前去,遠遠瞧見桌上鋪滿了紙張,顯得有些淩亂。

大抵是宮人還未來得及收拾,她便想,替他收了吧。

走過去一看,紙上的字跡卻在她心上狠狠一擊。

每一個字都是他的親筆,字字有力卻又顯得有些潦草,似乎寫出之時心緒不寧。她數不清那一共有多少頁,可那數不清的頁數中卻都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晏然安寧。

是真的……

他對她的好,真的是給另一個人的……

那她又是什麽?一個影子?

她不知道自己那天是如何離開的成舒殿,只是她離開時,皇帝還沒有回來。她走得趔趔趄趄,路過的宮娥扶了她一把:“美人娘子?”

她擡眼一看,是宮正。

“宮正女官……”她的嗓音有些沙啞,弄得怡然擔憂不已,她定了定神道,“女官……陛下呢?”

“陛下……”怡然啞了啞,告訴她說,“陛下大概在……成舒殿後……”

“成舒殿後……”她斟酌着這四個字,睇視着怡然目光如炬,“女官可否告訴我,今日是什麽特殊的日子?”

怡然一噎。在她的視線下回避不得,不由自主地道出了實話:“今日是……寧婕妤晏氏的生辰。”

所以他寫了那許多“晏然安寧”。

她負氣離開,皇帝回了成舒殿聽宮人一說自能猜到是怎麽回事。本也有意哄她,她的心思卻堅定得很,寧可就此失寵,也不願替別人活着。

所以她真的失寵了,帝太後很快下旨廢了她的容華位,降回才人。

如此一過便是一年多,她不得寵,宮人們就多有白眼。不過她卻不在意,她覺得即便是生活苦了些,好歹心裏也痛快。

再後來,晏氏回宮。

她回宮那天是中秋宮宴,阖宮嫔妃都在,不論得寵與否。

試菜的宦官毒發身亡後,滿座寂然。須臾,宦官帶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進來,那女子從容入殿、下拜,沒有半絲半毫的慌亂。

可秋禾看着皇帝的目光,卻突然慌亂了。她只覺得這女子必定不同尋常,不知還會出什麽事。

皇次子那一聲忐忑不安的“母妃”叫出來時,她驀地明白了。

這便是從前的寧婕妤,晏然。那一瞬間,她幾乎替皇帝感到不平了,他為她抄了滿滿數頁的“晏然安寧”祈求她平安,她卻要毒死他。

阖宮上下都覺的晏然死定了,她也一樣。不管皇帝從前怎麽在意這個人,畢竟兩年未見,怎麽樣的感情都該淡了,她又犯下弑君的大罪。

秋禾随着衆人一并退出輝晟殿,便聽到大監鄭褚一聲沉重的嘆息。

“鄭大人何故嘆氣?”她不解地問道。而鄭褚這天也一反常态,平日裏他對于宮中之事分寸把握得很好,今日大抵是因為太煩心,便同她說了:“娘子瞧見裏面那位沒有?從前的寧婕妤娘娘,這事……不好辦吶……”

“有什麽不好辦的?”秋禾疑惑更甚,“弑君的大罪,還不是一死?”

“嘁。”鄭褚搖着頭,“陛下若是能殺她,兩年前就殺了,還等到今天?”

秋禾滞住。

那是她頭一回這麽密切地打聽後宮中的事。她聽說皇帝離開了輝晟殿、回了成舒殿,過了不久吩咐晏氏回尚食局去。

可之後似乎又改了口,叫了她回去。

再然後如何,便不知了。晏氏便如同消失了一樣,讓宮中之人打聽不到什麽。只是偶爾有些風聲說,晏氏還在宮裏,陛下沒有殺她,她就住在成舒殿後的一個地方。

他果然沒有殺她。

秋禾心裏一種說不清的滋味,好像就是難受,但絕不是嫉妒。時隔一年多,她已沒什麽可嫉妒。她好像是替晏氏緊張着,希望她平平安安地活下來,

晏氏活下來了,不僅是活下來,還一舉冊封充容。

秋禾沒想到,她的又一次降位,便和晏氏有關。位降寶林,原因是從前在她身邊的玉禾在晏充容的藥膏裏動了手腳。

在長秋宮前給皇後叩首問安的時候,她頭一次和晏充容碰了面,晏充容神色淡淡的隐有恨意。

她亦是神色淡淡的,懶得應付。

後來皇後去世了、六宮都在争後位,猶以靜妃為最。她隐隐覺得,皇帝态度不明,便是想把這後位留給晏然的。

她覺得這樣也挺好,晏然并不是個壞人。

她做的膽子最大的一件事,是求晏然做了皇後之後,放她出宮。

晏然神色訝異,顯是覺得她瘋了。她只輕松笑着,說日後再說,興許能做到呢。

不知和她當初那份自信有關無關,她真的就這樣出了宮。睿堇長公主幫她完成了昔日的心願,出錢讓她在錦都城的平康坊中開了一間歌舞坊。

她練了這麽多年的舞,自有所成,将宮中所用的相和大曲重新編排成了更加婀娜妖嬈的舞。

生意很是不錯,長公主笑侃說:“昔日的宮嫔,如今出宮做了老鸨?”

好像是的,不過……似乎也挺好?

她出宮的事自然是個秘密,是以開業不久之後,坊中舞姬告訴她說有人點名要見她時,她不禁怔了一怔。進入小間見到那二人,她禁不住地跪了下去。

“陛……”她的話啞在口中。

皇帝居然帶着皇後來逛青樓麽?!雖然她這裏都是清妓……

皇帝揮了揮手命旁人退下,晏然方扶了她起來,笑說:“別怕別怕,我聽睿堇長公主說你在這兒,就過來看看。”

她看着神色自如的晏然,心裏禁不住地腹诽:皇後娘娘您來青樓“看看”真的好麽?

還有睿堇長公主為什麽會把她賣了?!

偏得帝後二人還都全做無事,皇帝淡笑着說:“她說要給你捧個人場。”

她想了想只好說:“您還是捧錢場吧……”

二人走後她心裏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喜是悲。一切都很好,自己出了宮、晏然做了皇後、皇帝終于能好好護她安寧,但……為什麽心裏就是那麽難受。

那天她喝得酊酩大醉,一衆舞姬都不知她是怎麽了。只有她自己清楚,縱使她不曾嫉妒過晏然,卻也還是傷心的。

那人……畢竟是她曾想交付自己的人啊。

好像就只能如此了,她不知自己還能不能再嫁人。守着這滿玉樓也不錯,衣食不缺,并且有長公主護着,即便是朝中權貴也不敢來欺負她。

所謂認命大抵就是如此,心知局勢不能扭轉,便找一個相對好的出路給自己。她想當初她對晏然提出那樣的要求是對的,如若不然,她連這滿玉樓也沒有,只能在宮中孤獨終老。

也許該知足。

已經很晚了,滿玉樓的大廳中仍舊歌舞升平,時常會這樣熱鬧個通宵。

秋禾找了個空位坐下,仍一杯一杯地倒着酒、一杯一杯地灌下去,只想讓自己煩亂的心思停下來。

“別喝了。”一只手伸到她面前,繼而奪走了她抓在手裏的白瓷酒壺。那人一聲輕笑自顧自地坐下來,“借酒消愁?姑娘,在這種地方喝高了可不是什麽好事。”

“哪家的姑娘會來這種地方?”她醉醺醺地笑着反駁那人說,“這滿玉樓是我開的,公子還怕有人動我不成?”

“哦……在下多慮了。”那人又一笑,仍是坐在她身邊的席位上未走。雖是未走,又全然沒有動手動腳的意思,只是坐在那兒端看着她,“好端端的,你個當老鸨的喝這麽醉幹什麽?”

“……”秋禾被他問得默了一瞬,回說,“我樂意。”

那人默了一瞬蹙起眉來,很認真道:“我好歹也是個客人。”

“那公子找別的姑娘去。”她帶着醉意回說,“樓裏的姑娘都是清白身子,就我不是,所以公子找她們更好。”

做了兩年嫔妃的人,她當然不能是清白身子。不過這話從個女子口中說出來未免也太不委婉,那人端詳了她一會兒,啞笑了一聲站起身,臨走又勸了一句:“不管是怎樣的事,還是不要借酒消愁為好。”

她困乏地擡眼看過去,見那人後背透着一片血跡。

“……公子!”她一凜,清晰了幾分叫住那人,側耳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她看向他,“公子在躲人?”

“城中守衛……”他略一沉吟,“不擾姑娘了。”

所以……他方才坐下來與她交談,是為了看上去像個尋常人家來逛青樓的公子而避人耳目?

她毫無猶豫地拉過他:“公子來我屋裏。”

守衛們很快就到了,他在她房裏,聽到剛才還醉醺醺的她頗有幾分氣勢地喝道:“敢搜我滿玉樓,先問問睿堇長公主答不答應!”

虧得她根本不知他的身份就敢這麽救他……

她回到房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公子是什麽人?”

嗯……好歹還記得問。

他一拱手:“在下秦軒啓,多謝姑娘。”

秦軒啓?她覺得這名字莫名的耳熟,又不知在哪兒聽過。但她沒有追問他的身份,只取了藥出來給他。不管怎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姑娘不怕我害你?”他感受着背後輕輕給他敷着藥粉的柔荑笑問。

“看公子不像壞人。”她微微一笑,閑閑的話語仿佛真是個久經世事的老鸨,“我在這種地方久了,自是會看人的。”

那人輕有一笑。

她本以為,他們的交集也就止于此了。可不曾想那人後來隔三差五便來,時時坐在角落看着。她起初不曾親自獻舞,常是離開房間時在二樓看到坐在一樓陰影裏的他。

只覺那人眼尖得很,總能準确發現她的存在。

後來,元宵時,那人說:“姑娘,我帶你看燈去可好?”

她猶豫了一瞬:“好……”

誰知道在西市又碰上了故人!

帝後一襲常服與尋常富人無二,看見她明顯都有一愣,接着皇後扯了扯嘴角,皇帝深吸了一口氣,二人同聲道了句:“恭喜……”

誤會了!

不是那樣!

她又不知該如何解釋。道別後走出幾步,那人卻突然問她:“你怎麽會認識他們?”

……他們?她愣了一愣:“從前來過滿玉樓……怎麽了?”

“你知道他們是誰麽?”

當然知道。可難道……

她驚疑不定地問他:“公子難道也知道?”

他看着她微微一怔,随即了然,覺得她在滿玉樓想打聽那二人的身份興許也不難。一颌首說:“上次我受傷……其實就是在街上碰見那位夫人被搶了,我幫她把東西奪回來後遭了暗算。然後……我也不知道官兵為什麽追着我不放,從你的滿玉樓出去還是被抓住了。”他神色很有些不自然地擡了擡眼,“誰知道直接帶進皇宮的輝晟殿去……你說這都什麽事兒?!”

換句話說……他在街上碰到了出宮逛市被人搶了錢的皇後,繼而行俠仗義擺平了這事。陛下想要道謝,不過方式實在吓人了些,好好的找人成了搜捕,弄得他平白以為自己犯了什麽了不得的大罪,一路躲躲閃閃。

☆、265秋禾小傳(下)

愣了半天,秋禾不停地想象着關于此事的場景,突然很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忍不住地笑了起來。連連擺着手對他說:“公子別覺得奇怪,皇後娘娘做出這樣的事……太正常了。”

那夫妻倆做出怎樣的事都很正常。

繼上次看她醉得迷糊之後,秦軒啓頭一回看她樂成這樣,悶悶地瞪了她半天,沒好氣地一巴掌拍在她額頭上:“不許笑了!你當那傷輕麽!我還帶着傷在城裏跑了半天!”

“哈哈哈……”秋禾越笑越厲害,秦軒啓聽得很郁悶。

這姑娘……忒沒同情心。

挑眉看了看仍在笑着的秋禾,秦軒啓淡漠地伸出了手……

秋禾的笑聲戛然而止。

便一路這麽跟着秦軒啓走着,眉目含怒,怒歸怒又不敢甩手離開。

在一個賣花燈的攤子前,秦軒啓擡頭望了一望,摘了個燈下來,笑問她:“你看這燈怎麽樣?”

秋禾看了看,搖頭。

“那這個呢?”秦軒啓又摘了一個下來。

秋禾又看了看,還是搖頭,視線飄回他拿的第一個燈上,意思是:還不如那個呢。

“哦。”秦軒啓把燈挂了回去,自顧自地牽起她的手,“走,我們去前面看看。”

神色自若……這人忒無恥!

衆目睽睽之下,秋禾怒然甩開他的手,一巴掌打過去。

秦軒啓輕巧地躲開,反握住她的手腕笑問:“還笑不笑了?”

秋禾悲憤搖頭。

秦軒啓滿意地笑着手上一動。

“秦軒啓你混……”

秋禾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想說什麽?”秦軒啓神色淡淡地問她。

你混蛋……

秋禾的罵聲卡在嗓子裏發不出。

“乖,我要去見個舊友,勞姑娘一起去。”商量的口吻,處境卻不容她商量……她今天是跟個什麽奇人出來了逛市了?

去的地方她倒是熟悉,不用擔心他把自己裝麻袋裏賣了或是堵角落裏宰了。

宜膳居,錦都最好的酒樓。

他拉着她就進了小間,屋裏已有兩個人等着,一男一女。待她瞧清那兩人的容貌時簡直像看見了救星。

席上那女子看着她則是生生一愕:“你……你是……秋……”

就見她慌亂不已地指指秦啓軒又指指自己、再指指秦啓軒又指指自己,二人面面相觑。

終于,那男子看出了些端倪,淡然擡頭問秦啓軒:“你好端端地又點人啞穴?”

“咳……”秦啓軒一聲尴尬地輕咳,伸手解了她的穴。

“你混蛋!”秋禾終于幹幹脆脆地罵出了這一句。

然後就又被點上了……

秦啓軒無甚表情地回看那人:“知道我為什麽點她了不?”

“……”怡然默了半晌,猶豫地問他,“秦公子……你知道她是誰麽?”

她是宮裏的秋才人。秦啓軒卻理所當然地告訴她:“知道啊,滿玉樓的掌櫃。”

什麽?!

怡然嘴角搐了一搐,随即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大抵是那位好姐姐又幹了什麽。

秋禾悲戚地望着怡然:宮正大人救我……

如果不是晏宇淩代為求情,秋禾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啞上一晚上幹看着他們說話。

一并落座後,秦啓軒問晏宇淩:“你說我若娶個青樓女子為妻如何?”

晏宇淩無所謂地喝了口酒:“随意啊,咱游俠又不在意這個。”

秋禾恍悟之下滿臉興奮:“秦公子你是看上我滿玉樓的哪個姑娘了麽?我幫你說媒去。”

“別鬧。”秦軒啓一只手捂在她臉上把她推開了,又問晏宇淩,“你說她若不缺錢不缺名……會不會不想從良?”

“……不知道。”

秋禾一拍桌子:“秦公子你到底看上誰了你說!我必定幫你說服她!”

從見到怡然起,她就驀地想起來為什麽覺得秦啓軒這名字耳熟——怡然身邊坐的這位是她的夫君晏宇淩,燕東第一游俠,而秦啓軒……是燕西第一游俠。

“……說了別鬧。”秦軒啓再度把她推開,繼續向秦軒啓和怡然道,“其實吧……我跟她也不熟,不過她幫了我個大忙。若那事不是個誤會,她便算是救了我一命。”

秋禾終于在沒人點她啞穴的情況下啞了聲,好像聽明白了什麽。

怡然露出了了然之色,看看秦軒啓又看看秋禾,一邊點着頭一邊:“哦……”

也不知這兩人是怎麽“勾搭”上的。

秋禾自然訝意更甚,正如秦軒啓所言,他們根本就算不上熟,真正的交集也就是那一次他受傷和這一次一起逛市。

中間他去滿玉樓幹坐着都不能算的啊!!!

她都不曾下樓見過他的啊!!!

秋禾默了半天,啞啞地道出一句:“那個……公子……我不是……”

“不是清妓,我知道。”秦軒啓全無所謂的樣子,“不管怎麽說,那天你我素不相識,你能那樣救我,姑娘你仗義。”

“那……”秋禾睜大了眼睛看着他,“那也……也不用你娶我啊……”

“……”

“……”

“……”

面前三人皆無話了。晏宇淩想:姑娘你忒不會說話;秦軒啓想:姑娘你拒絕得太直接了吧;怡然則想:虧你在宮裏幾年還能這麽……

默了良久,秦軒啓思量着擡了擡頭:“那就……等你願意嫁我了再說吧。”

于是二人開始了一個很漫長的過程,秋禾有意識地避着秦軒啓,秦軒啓锲而不舍地大獻殷勤。

“锲而不舍”的具體表現有:堂堂一個游俠隔三差五地厚着臉皮去滿玉樓打雜;被老鸨驅趕後下次再來;繼續驅趕……

老鸨就突然說不了話了……

這種沒臉沒皮的情況大約持續了一年有餘,秋禾避之不及,秦軒啓雷打不動。

終于,秋禾繃不住了,一把拽過将喝醉了酒企圖賴賬的客人點了啞穴還在前面怒氣沖沖地盯着一副“你再不給錢爺就揍你”的神情的秦軒啓,咬牙切齒:“公子,我們還要做生意。”

“沒攔着你做生意。”秦軒啓聳了聳肩,“這不是幫你追債呢麽?”

“用……不……着……”秋禾幾乎要吼出來,忍了一忍,問他,“你到底要怎樣?”

秦軒啓啓唇吐了兩個字出來:“娶妻。”

“……”秋禾簡直氣哭。在此之前,她認認真真打過交道的男人就皇帝一個,九五之尊自然是個無比正經的人——當然在晏然面前另說,但在她面前還是很正經的;如今這位,說起來也該是正義凜然的大俠才對,怎麽就這麽沒臉沒皮到讓她恨得牙癢癢?

冷靜了半天,秋禾從齒間擠了兩個字出來:“不……嫁……”

“我知道啊。”秦軒啓又是一副無所謂的态度,轉過身去推那個大醉的哥們兒的肩膀,“嘿,給錢!”

“……停!”秋禾把他拽了回來,“有勞您饒了我吧!這位是吳大人家的公子!”

“我還是皇後娘娘的兄長的拜把子兄弟呢。”秦軒啓轉回頭去,“給錢了嘿……”

秋禾僵住。

那天,秋禾沒從,于是這樣沒臉沒皮的狀态又持續了半年有餘。

秋禾終于……敗下陣來。

那又是一場略顯奇葩的昏禮,從睿堇長公主到滿玉樓的姑娘們到各路游俠皆在席,不過相較于娶了個宮女為妻、帝後出席參宴的晏宇淩來說,這場昏禮還算正常。

不過在昏禮的前一天……就不那麽正常了。

新娘淡定地坐在榻上磕着瓜子:“反正你看着辦吧,我還欠着長公主錢呢,才不能跟你行走江湖,我要在這還債。”

秦軒啓挑了挑眉:“我給你還清了。”

“……”秋禾表示不信,“你哪來的錢?”

“跟關內侯借的。”

秋禾聳肩:“那不就得了,我就得留下還關內侯的錢。”

“不用,我來還。”秦軒啓答得平靜。

“那不行,說到底是我欠的,就得我還。”秋禾說得輕輕松松。

“嗯……”秦軒啓潇灑地坐到她身邊,“行啊,你還。他們夫妻倆又走江湖去了,你要還錢得先找到他們不是?所以就乖乖跟我走吧。”

“……”秋禾默了,俄而擡起頭淚盈于睫,“別這樣……我當這老鸨當得挺過瘾的。”

秦軒啓不屑:“你又不幹逼良為娼的買賣,到底哪兒過瘾了?”

秋禾淡看着他:“公子你口味忒重。”

“……”秦軒啓沉吟許久做出了讓步,“你看這樣好不好,春秋天走江湖,夏天和冬天你當老鸨。”

……還能換班?

秋禾覺得似乎也不錯,不過……

“沒錢買滿玉樓。”秋禾郁悶地托腮,看向秦軒啓,秦軒啓幹咳了一聲:“只好先借錢了……”

第二日,兩人結了婚。從此過上了春秋兩季沒心沒肺走江湖行俠仗義看心情、夏冬兩季開開心心回錦都經營滿玉樓還睿堇長公主錢的不靠譜生活。

☆、266

永昭十五年初夏,大燕,錦都,皇宮。

成舒殿裏傳來一陣陣痛呼,宮人們忙忙碌碌地進進出出,與安寂的殿外對比鮮明。

側殿裏,幾個插不上手的宦官竊竊私語着,不時往殿裏望上一望,與其他忙碌的宮人對比鮮明。

在他們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堆一堆的散碎銀子還有些許銀票。

過了許久,殿中傳來一陣嬰孩的啼哭,宮娥急匆匆地出來報喜:“皇後娘娘生了!母子平安!”

遂有幾個宦官一喜:“贏了!”

收了桌上的錢便要走。

沒過多久,那宮娥卻又折了回來:“皇後娘娘生了!母女平安!”

“……”幾個宦官互相看了一看,攔住她,“這位女官,皇後娘娘生的到底是皇子還是帝姬,您有準兒沒有?”

這一會兒“母子平安”一會兒又“母女平安”的,下了注算誰贏?

那宮女怔了一怔,颌首禀道:“龍鳳胎。”

“……”衆人默了一陣,各自拿着自己的錢一哄而散。心說皇後娘娘您真是母儀天下、真是出事公平,開個賭局賭一賭生男生女罷了,您這兒就生了個龍鳳胎出來……

那天,大喜事昭告天下,皇後晏氏誕下皇六子元汜和玉璧帝姬。

當晚,生孩子生得太累的皇後沒精打采地躺在榻上,義正言辭地告訴皇帝:“夫君,說好了,這是最後一個……不對,兩個。”

“嗯。”皇帝點頭應下,将湯吹涼送到她嘴邊,“來,喝湯。”

皇後心滿意足地飲下。

她已有了四個孩子,兩男兩女。除此之外,皇長子元汲和皇次子元沂雖不是她親生,也改換玉牒到了她膝下。一想到這些,她就覺得自己的後半生……實在熱鬧。

目下,齊眉帝姬正在眼巴巴地看着乳母給小妹妹喂奶,看了一會兒扯了扯嘴角問父親:“她怎麽一直在睡覺……跟元洵似的。”

皇帝淡泊地回頭看過去,扔給女兒一句:“你以為你小時候不是?”

“……”齊眉吐了吐舌頭,繼續看着邊睡邊吃的妹妹。

和玉璧帝姬比起來,新皇子就明顯不那麽乖了。打從生下來半個時辰後就一直在折騰——也說不上折騰,總之就是不肯睡覺。好在是剛出生的嬰孩,再折騰覺也多,總算讓乳母哄着睡了。

齊眉碰了碰元汜的臉笑起來:“好軟。”

皇後淡瞧着她,心說:你上一個弟弟出生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說的,你有點新詞沒有?

“阿眉,來。”見皇後自己把湯碗接了過去,皇帝的手空了下來,就把女兒招呼了過來,“聽着,早上不許來擾你母後睡覺了——以做惡夢為由也不行。”

齊眉咬了咬嘴唇,委屈地低下頭去:“可我害怕嘛……”

“你還怕什麽啊?”皇帝無奈地瞧着她,“元沂搶了你的杏仁豆腐也算惡夢?你編個可怕點的行嗎?”

“哦……”齊眉低着頭琢磨了一會兒,“我夢見母後和二哥一起搶了我的杏仁豆腐……而且拿去給父皇吃……”

“噗……”皇後一口鴿子湯沒忍住噴了出來,擦着嘴看着女兒,“阿眉啊……你再逗母後一個試試……往後的一個月你是見不着杏仁豆腐了……”

“唔……”齊眉閉了嘴,過了一會兒淚汪汪地擡起頭望着父親,“明天真的不能來找母後了麽……”

“不能。”皇帝回絕得頗是無情,看了皇後一眼續道,“你母後說了,你進來也不跟宮人說一聲,黑燈瞎火的你就往床上爬,穿着一身中衣頭發也不梳……你那是做惡夢嗎?你是裝鬼來吓唬你母後玩的吧?”

“我沒有……”齊眉嘟囔着擡了擡眼,“您說……我要是更完衣、梳完頭再過來,那都什麽時辰了……都不困了……”

“你就不能在自己房裏好好睡?”皇帝冷聲問她。

“不能……”齊眉答得令人氣結。

于是那晚齊眉帝姬照舊乖乖回房去了,她沒看到她父親看着她的背影一聲冷笑:跟我鬥?

次日寅時末刻,皇帝已去上朝,穿着一身潔白中衣裙披頭散發的齊眉帝姬表示自己做了惡夢于是來找母親了。

她身邊的宮人沒敢攔她,在成舒殿寝殿門口卻被兩個宦官頗是鎮定地擋住了:“帝姬,陛下吩咐,皇後娘娘剛生完孩子,誰也不許擾她睡覺。”

“……”齊眉帝姬一臉悲戚,“我不擾她……”

宦官默了一默,一臉無奈道:“帝姬,您每天這麽飄過來都吓得當值宮女一身冷汗,若是把皇後娘娘吓出個好歹來,臣等沒法交代。”

于是那天齊眉說出大天來宦官也不讓她進,頗有一副“想進去睡覺先從我們的屍體上踩過去”的堅毅。小小的齊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黯淡回房。

看着她略顯失落的背影,兩個宦官莫名其妙地生了同一個念頭:今兒個陛下要有麻煩了。

不巧,兩位大人猜得太準。

皇帝下朝回到成舒殿,就看到了垂首靜坐在他案前、面色陰沉的齊眉。

“……怎麽了?”皇帝觑了她一眼。

齊眉沉重的嘆息間仿佛有萬千愁緒:“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皇帝愕住,聽到身後的宮人無法忍住的笑,有些尴尬地咳了一聲,“這什麽話?”

齊眉翻着眼睛看着他,賭氣的鼓了嘴:“本來就是!”

“……什麽本來就是?”皇帝心中一通腹诽:你個小人精又在琢磨什麽?

“就是就是!”齊眉氣沖沖的,“從前我要去跟母後睡父皇從來不管,昨天母後生了弟弟妹妹父皇就不讓了!”

……可你弟弟妹妹也沒在寝殿裏啊。

皇帝一扶額,伸手把她抱起來:“來,聽父皇跟你說。”

嗯,陛下這是要講道理。旁邊的宮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暗自思量着陛下您是要說“你母後生完孩子累了讓她好好休息”呢,還是要說“你是做姐姐的不許嫉妒弟弟妹妹”呢?

結果陛下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阿眉啊,你母後是父皇的妻子。”

……?

齊眉點了點頭:“我知道呀。”

“所以,父皇得把你母後照顧好了。”

齊眉又點了點頭,還是同一句話:“我知道呀。”

“所以才不讓你去擾你母後休息。”皇帝說着一笑,“不然才叫‘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呢,懂嗎?”

“唔……”齊眉默默點了點頭,慢吞吞道,“可是我就是想和母後一起睡嘛……”

接下來,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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