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秋靈境二
沈修點點頭,“是,傀儡不是活物可以放到靈芥內。”
秦玉書又問道:“剛剛它怎麽弄出這麽大動靜?”
“是我判斷失誤,這個妖獸雖坐化千年,但是骨架裏有殘餘了原來的一些意識,收服的時候廢了些力氣。”
秦玉書點頭跟上去,“那它厲害嗎?”
沈修揉了下手腕,“殘留妖識千年不滅。”
“……”
兩人被巨猿骨架托到了山頂,秦玉書看着這副骨架傀儡有些羨慕。
沈修判斷了下方向往前走,秦玉書看着沈修去的方向是北方,便問道:“三師兄,你是跟我一起去取寒鳳骨嗎?”
沈修低着頭看她,眼裏很是疑惑,“不明顯嗎?”
秦玉書跟沈修對視一眼,忽然明白為什麽大師兄跟三師兄能夠吵架了。
沈修淡然收回視線,不緊不慢道:“剛收了個傀儡,正好試試手。”
秦玉書面無表情把春生劍從靈芥裏取出來,她剛得了把劍,也正好試試手。
寒鳳鳥生長在極寒之地,而在四季如春的天秋靈境裏,最寒冷的地方就是北部的高山之巅,高山底部依舊綠草如茵,仰頭向上望去,能看到山上覆着皚皚白雪。
二人走到半山腰,見四下無人,沈修便放出巨猿傀儡,巨猿傀儡托起二人向着山頂奔去,冷風吹的秦玉書臉上發麻,沈修拿出一張符紙貼在秦玉書身後,“禦寒符。”
符紙貼上之後刺骨寒風被隔離在外,秦玉書摸了摸貼在背後的符紙,有些感慨,“符紙還有這般用處。”
沈修目光複雜的看了她一眼,随後拿出一沓符紙遞給秦玉書。
秦玉書手裏握着一堆符紙有些震驚,“三師兄,你給我這麽多符紙幹什麽?”
沈修極輕的嘆了口氣,随後道:“拿着吧。”
秦玉書幽幽道:“我看起來很像個窮光蛋嗎?”
莫雲兒一針見血,“你不是像,你就是。”
秦玉書收好那一疊禦寒符,搖了搖頭,慢悠悠道,“聽沒聽過一句話叫莫欺少年窮。”
莫雲兒也幽幽道,“可是你收的好順手。”
“……”
巨猿速度極快,若是秦玉書一人獨行,可能要花上幾日時間在路上,有了巨猿只需要半日就能看到山頂。
秦玉書看着腳下的傀儡,“師兄,你們靈傀門還收外門弟子嗎?”
沈修松了下傀儡絲,巨猿傀儡立刻停下,“不收劍修……低頭!”
頭頂風聲大作,一塊陰影自上方投下來,秦玉書迅速低下頭,春生劍擋在頭頂,一聲尖銳的鳥鳴聲響徹耳畔,她耳朵嗡嗡作響,被震的發麻。
天上盤旋着一只渾身雪白的寒鳳,羽色同白雪仿若渾然一體,銳利的鳳眸緊緊的盯着來人,雙翅撲閃寒風大作。
二人從巨猿傀儡上下來,矮下身子滾到石縫處,寒鳳鳥爪貼着石頭飛過,帶起一陣風雪,埋住了二人。
秦玉書眼睛緊緊盯着寒鳳,身子埋在雪裏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沈修在她身邊悄悄遞過來一枚丹藥,她伸手接過吞下。
巨猿傀儡同寒鳳纏繞在一起,寒鳳翅膀靈活,翅羽扇在傀儡上經發出刀鳴之聲,巨猿上臂伸展,碩大的猿掌向着寒鳳拍去,寒鳳鳳眸一閃,貼着猿掌上前,狠狠啄了下傀儡眉心。
沈修面色一白,指尖纏着的神王絲開始顫動,巨猿傀儡晃了一下,随後原地消失,那雙銳利的鳳眸巡視着這片土地,翅膀扇開一大片積雪,最終發出一聲不甘的鳳鳴,隐藏到暗處。
秦玉書吃完那顆丹藥後耳朵漸漸恢複,她轉頭看向沈修,沈修情況有些不對,臉上帶了些病态的紅。
那只寒鳳鳥境界太高,絕不是築基期的弟子可以對付的了的,秦玉書皺了下眉頭,這個時間,這個境界的寒鳳鳥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
天秋靈境北部有歸靈的寒鳳鳥,秦玉書只要到達寒鳳鳥的歸靈處,拿到寒鳳鳥的骨頭便好,但是沒想到居然會遇上活着的寒鳳鳥,寒鳳鳥無堅不摧幾乎沒有弱點。
“三師兄。”秦玉書把沈修往石縫裏拽了兩下,在周圍貼上禦寒符,“三師兄,你怎麽樣。”
沈修揉了下自己的眉心,“還好。”
秦玉書遞給他兩瓶補靈丹,“初級補靈丹。”
沈修接過倒在嘴裏吞下去,緩了一會,睜開眼睛,“極寒之地也長着長幽花,慣會引人入幻境,接下來你我都小心些。”
“嗯。”
風雪連天,白色雪原時不時傳來寒鳳鳥的戾鳴,秦玉書跟沈修不敢輕舉妄動,二人沿着石縫前行,避開寒鳳鳥的眼睛。
“寒鳳鳥成雙成對,現在這只寒鳳鳥戾氣這麽重,把這片地守的這麽嚴實不讓人靠近,那另一只寒鳳鳥情況恐怕不妙。”
二人不敢大聲說話,積雪壓着石塊,往前走積雪漸少,漏出了斑駁的黑色石塊,秦玉書走了将近一天,才看見石縫出口,依舊荒雪滿地,空中零散的漂浮着不少雪花。
四處安靜的過分,天地間只能聽到她自己的呼吸聲,埋在皚皚雪間,竟也聽不真切。
不必回頭她便知道這裏只有她一個人。
那她是何時進入幻境的呢?
風雪呼嘯,天地昏沉,秦玉書踩着積雪向前。
一個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子走在風雪裏,旁邊跟了個身着黑衣背着寬劍的青年,那女子頭上編了辮子,玉石鈴铛墜在腰間,離近了些便能看到那雙杏眼秋水盈盈,更添了幾分嬌俏。
“師兄,你能找到方向嗎?咱們都在這繞了三圈了。”
黑衣青年看了那女子一眼,“我就沒見過畫陣還能畫反的。”
少女吐了下舌頭,跑到一邊,“我剛學嘛。”
秦玉書離他們不過幾步距離,但是這之間隔着千載飄零的雪,她只是旁觀這幻境的後來者。
少女蹲下身子,有些驚奇,“師兄,快來看,這裏有個小孩!”
她手裏多出來一把劍,把周圍積雪拂開,露出雪下埋着的一個小孩。
秦玉書眼睛落在那把青色劍上,沒有人會比她更熟悉。
因為她手裏拿着一把一模一樣的劍。
春生劍。
畫面像鏡子般寸寸斷裂,白色風雪終于被扯破漏出底色,她站在山頂,透過雲煙遠遠望去能夠瞧見巨大石壁上的劍痕。
她站在最高的山将破虛宗盡收眼底,翠竹蔥郁,蒼山延綿不絕。
一道虛影浮在半空,他淡淡的看着秦玉書手裏的劍,“師妹将春生劍給了你,你是她的徒弟嗎?”
秦玉書抱劍行禮,“晚輩是破虛宗弟子秦玉書。”
虛影怔愣了下,面色複雜,“也算是同門同源了。”
那道虛影伸手向前一指,刻在山門上的巨大劍痕化成一道銀光收入秦玉書眉心,那是破虛劍意。
虛影手裏捏着一片靈芥,目光穿過千載歲月凝在這須臾之間,“這裏是師妹的東西,給你了。”
“什……麽。”
聲音被風撕碎,散落在破虛各處,飄搖在破虛宗上空的竹葉化作風雪落在天秋靈境內。
“師妹,師妹!”
秦玉書腦袋悶痛,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乏力,她睜開眼睛,“三師兄?”
沈修松了口氣,“師妹,你可算好了,你燒了好幾個時辰,再不醒我們就要出去了。”
“我怎麽了?”
“怪我。”沈修将秦玉書頭上的冰帕取下來,“進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風雪嚴寒,讓你受了涼。”
秦玉書目光看向外面,她靠在一塊巨石背面,天上零散的落着雪花,遠處山頭覆雪,他們才到半山腰。
原來這麽早就進了幻境了嗎?
“師兄,你有禦寒符嗎?”
沈修嘆了口氣,“師妹,二師姐才是符修。”
山頂上果真是極寒之地,秦玉書凍的鼻尖發紅,手指凍的發麻有些沒有知覺。
冰層之下凍着一雙寒風鳥的枯骨,千年前寒鳳鳥的歸靈處就在高山之巅的極寒之地,那只在幻境裏威壓強盛的寒鳳鳥早在千年前就化成了一堆枯骨。
沈修從別處取了寒鳳骨,上前道:“師妹,該下山了。”
秦玉書出了靈境才看到腰間多了一塊靈芥,裏面空間極大,裏面有奇珍異寶靈石無數,她倒吸一口冷氣,這一筆天降橫財實在是來的突然。
秦玉書拿了玉髓跟寒鳳鳥沒有耽擱,直接就送去了煉器堂。
灼陽長老倒是沒說什麽揮揮手便讓秦玉書回去了。
秦玉書邊走邊想靈鏡裏的幻象,那位拿着春生劍的嬌俏女子到底是誰?只是半天理不出來頭緒,在細想時居然記不起那位女子的面容來,只能記起一點少女腰間挂着的玉鈴铛。
她摸着眉心,能夠随手贈予她一道破虛劍意的人會是什麽等閑之輩嗎?
答案顯而易見。
試煉塔前有落葉飄零,秦玉書歪了歪頭取下頭上葉片,她伸手接過弟子牌卻沒有動。
這個弟子來的勤,往日只是登記完便直接進塔,這次居然靠在門口發呆,登記長老疑惑道,“可是有什麽事?”
秦玉書望着遠處進進出出的弟子,回頭一笑,“長老,咱們破虛宗開宗宗主也有師弟師妹嗎?”
“開宗宗主?”長老一愣,接着搖搖頭,“未曾聽聞過。你問這個幹什麽?”
秦玉書指尖轉了下牌子,回道:“見門下弟子和睦,一時感慨。”說完便進了試煉塔。
長靴踏過木階,二樓隔間幹淨整潔,秦玉書腳步不停,拿出弟子牌上了三樓。
三樓是一片極為廣闊的空間,一個個的試煉靈境閃着微光,秦玉書随意選了一個靈境踏進去。
銀光閃過,眼前是一塊四方臺子,面前站着一個弟子,看年紀比秦玉書大上一些。
“東南峰馮青。”
“歸元峰秦玉書。”
二人行過禮後開始切磋,馮青也是劍修,同樣的劍式,相比于秦玉書的淩厲,馮青的劍使的更為春風化雨。
春生劍上前,兩劍擊在一起,秦玉書毫無退意,馮青手腕一動手中劍就像綢緞一樣打了個圈,兩人又拉開些距離。
秦玉書右手握劍,慢慢觀察馮青的一舉一動,她先是聽學,後又看手中玉簡,出劍講究一個快字,就連在同傀儡煉招時,也是練的是速度。
只是……
春生劍再一次被蕩開,兩劍相接并沒有爆發多大的聲勢,二人過了近百招,到現在未分勝負,也不見身上狼狽。
靈鏡裏只有四方擂臺,秦玉書盯着馮青手裏的劍,是一樣的劍式,但又是在哪裏不同。她悟性高聽學時能夠過目不忘,于喧嚣之間悟得劍意,未曾懈怠時時勤勉。
那她一直以來忽略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