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養崽游戲為何如此奇怪第 28 章 二十八只崽

第 28 章 二十八只崽

二十八只崽

這位霸總肯定會更在乎自己媳婦的情緒。

換句話來說,就是所有事情和疑問都可以稍後,一切都得往後排。

所以之後霸總離開的背影,在陸映白看來再正常不過。

不過難搞的不是這位連具體姓甚名誰都不清楚的霸總,而是小白。

陸映白低頭看着小白,有一瞬間頭疼,但他并不打算自顧自的去做一些所謂的為他好的舉動。

而是說道:“你覺得我現在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比較好?”

“只是和你沒有什麽關系的事情而已。”小白回應得很快,看起來沒有任何深思熟慮,但似乎又自有一套道理。

“總要允許有些事情在其他角落發生。”

不管是他認為這個世界虛假,還是認為這個世界真實到讓人覺得憎惡……

怎樣都好,這些都和陸映白沒關系,所以他也沒有必要在意。

在名義上的父母還存在的情況下,小白清楚自己和陸映白相關的點有且只有一個。

“我們只是巧合到剛好同名同姓而已。”

“你會随便去幫助一個看起來很好,而且也很有自己想法的街邊陌生人嗎?”

小白漠然地看着陸映白。

從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一本小說裏的男女主角,就連自己某種程度上也是推動這段愛情發展的工具人以後……

小白最開始當然也會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随随便便就可以把別人的世界定義成小說?

別開玩笑了。

可現實就是會告訴他,一切都會像故事裏那樣發展。

“所以我才覺得,人有時候最好還是別那麽聰明比較好。”陸映白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他放下手後接着說:“照現代常見的說法就是,生活要多一點鈍感力,想得太深或者太淺,都只會給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壓力。”

“所以這就是大人慣會自我欺騙的理由?”小白睜大眼睛看向陸映白,黑葡萄般的純粹雙眸本應清澈見底,可在小白身上時,卻像是兩個望不到底的漩渦。

陸映白知道,小白只是想要一個答案,正确和錯誤不必糾結,痛苦和真實是否交織也無所謂。

只是想要知道點什麽。

了解一些以往不曾了解過的東西……

或者,永遠都想不到的東西。

“那不然呢?”陸映白接受了這種幼崽之于長輩的提問,并反問了回去。

“讓你名義上的父親放棄繼續愛你的媽媽,讓你的媽媽必須接受自己所愛的男人,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弟弟這一事實?而且自己還具備深愛他的前提?”

陸映白也并不需要從小白口中得到這些問題的答案。

只是以反問句的方式指出事實。

“你也說過類似的話,‘搞不好所有人都有病’,有病或者沒病,這些東西更應由心理醫生評價。你想讓他們認清現實,認清什麽呢?認清痛苦,認清精神上的折磨,可是如果他們認清這一切,那之後又會發生什麽?”

“想過這一點嗎?當下還能維持恩愛的你的父母,他們将會因為一條生命的存在而被隔絕,永遠都沒有辦法取得個體認可的幸福。”

“不必追問我是否認可這種極端戀愛腦的戀情,我從始至終都堅定獨身主義。而且面對這一切,我也只需要問你一個問題。”

“——你做好了,讓你的媽媽接受,不能與所愛之人結合,且自己弟弟也是因為自己沒擔起責任才死去的事了嗎?”

小白幾欲張嘴,最後還是沉默不言。

“你擔不起這個責任。”

“所以你才會獨自痛苦。”陸映白早已看清了小白心底深處掩埋的一切。

常理告訴小白,自己爹媽的結合就是完全踐踏了已經死亡的舅舅的生命。

可自我的心情又告訴小白,如果自己的爹媽沒法結合,那生養他的媽媽也許永遠都不會高興,甚至還會因為認清現實的殘酷而變得痛苦。

自身所承受的糾結痛苦,真的有必要延伸至另一個人身上嗎?

可是她連對這些痛苦的感知都沒有,又是否也是一種對她人格的剝奪?

故事裏的女主角,真正想要的是與男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結局,還是認清現實殘酷以後的自我覺醒?

小白不知道。

因為無論現實導向哪一個,死去的人都回不來。

這就是個無解的難題。

“我要怎麽做,才不是在把自我的意識強行加給別人?”

“我要怎麽想,才能讓這一切兼容,而不必長久痛苦?”

小白眼神裏最終還是透露出了一直掩蓋的迷茫。

“我不知道……”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情感和現實強行切分成了兩個,然後它們彼此對立,永遠都沒法融合。”

小白眼神裏的痛苦顯露無疑。

他還那麽小,只有五歲,在別的孩子只會吵鬧,訴說自身欲望的時候,他卻在為世界真實的一面而痛苦。

那是仿佛海上漩渦般的龐大窒息感,也像是風暴之眼中心處的死寂。

“我尊重我的媽媽,但我永遠都搞不清楚,她想要的究竟是婚姻家庭幸福安康,還是自我意識長久痛苦卻又足夠清醒。”

“她只是一個故事的主角。”

“她的結局也被寫下了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我覺得我應該尊重這個結局,并目視着它的到來,但我又總覺得,憑什麽呢?”

“我不知道在為誰不平,是已經死去多年的舅舅?還是她這個只能按照作者的筆墨不斷前進,并走向終局的人?”

“我甚至覺得自己沒法分辨什麽是好,什麽是壞……”

然後一直痛苦,長久痛苦。

甚至自己也會評價自己:自找苦吃。

小孩子當然沒有必要痛苦那麽多,小孩子明明可以不管不顧一切。

可是之後呢,未來呢,在故事的結局抵達以後的真實的未來呢?

有朝一日母親會不會也突然覺醒?

有朝一日,這份本應被他糾結,甚至在他的糾結中,而被結束的痛苦,又會不會突然轉移到他的母親身上?

如果那個未來抵達,彼時的他又是否會糾結:本應在我身上結束的事,為什麽又重新回到了媽媽的身上?

“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些可笑地誇贊我是天才妖孽的說法,實在是假得過分離譜。”

“我明明什麽都不知道……”

令人喘不上氣的深刻痛苦不斷從小白周身向外溢散。

旭陽真君安慰不了,女高映姐也一樣給不出一個正确的指示。

沒人在看陸映白,但又仿佛所有人都在看他。

“你覺得你的母親是一個真實的人嗎?”

“不用再去思考那麽多,你只需要回答我這個問題就行。”

小白低垂着腦袋回答道:“至少我不能将她視為純粹的虛假。”

“所以,她是真實,她也只能是真實。”

陸映白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這種回答不是很好嗎?你既然認為她是一個真實的個體,那又為什麽不敢将這個問題擺在她的面前?”

“這是她的事情,無論她最終選擇哪個結局,那都會是她選定的未來。而你,你在她明确作出選擇以後,也自然不必糾結自己的未來該怎麽選。”

“可我這樣做難道不是把問題重新交給她嗎?這個問題本應由我來作出決定……”

陸映白打斷了小白的未盡之言:“但你的母親才是當事人。”

“一如我尊重你的痛苦所存在的意義,你也要明白,一個擁有自我的人,并不想接受無止境的隐瞞。”

“去把你的問題說給她聽吧,無論理解還是不理解,她都會給你一個答案。”

小白認真地看了陸映白很久。

最後像是妥協,也像是心裏的負擔被稍稍擡起,讓他喘了一口氣。

他行動了。

此刻,霸總文學裏的男女主正在開展非常經典的哄人情節。

女方獨自一人待在房間,具體表現不明,而男方則是在門外一再哀求開門,表示自己之後一定會提供一個更加盛大,且一定不會被外人打亂的世紀婚禮。

陸映白等人過來的時候,那位霸總還頓時端起了架子。

“都怪你們。”

但沒有任何人理他。

小白之後主動上前一步,伸出稚嫩的手掌拍響了門。

“媽媽,是我。”

“我想進去,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說給你聽,我也想從你那裏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之後過了一小會兒,門內傳來了腳步聲,緊接着,純白色的門邊便被拉開。

房間內的女人早已脫下了婚紗,當下的她,換上了一身看起來格外便于行動的運動服。

從她打開門,到将目光投向外界以後,她的所有目光都放在了小白身上。

“媽媽在這裏。”

作為母親,她沒有埋怨自己的孩子将自己的婚禮現場鬧得一片混亂,她只是想知道,小白這樣做的理由。

再之後的談話,也并不能被外來者得知。

只知道在那間房門重新打開的時候,女方主動将小孩往陸映白的身邊推了推。

門外的霸總還在像是工具人一樣重複着,他一定會籌備一場更加盛大的婚禮,而女人卻說:“婚禮什麽的,還是暫時停下來吧。”

“我需要先知道,當初你突然中斷資助我弟弟醫藥費資金的理由。”

“也許我應該用更準确的說法來重說這句話。”

“——在醫院已經收到足夠的治病資金的情況下,你為什麽還讓人特意追回?”

在這些問題得到答案之前,女方已經示意小白帶着其他幾人去往他處。

之後的事情是怎麽發展的,依然沒人知道。

但小白卻重複了一遍,他媽媽在房間內告訴他的話。

“那個時候,她說——”

【我也曾在意過,你的舅舅究竟是怎麽死的。但白血病那種疾病,就算有再多的錢,一顯現出其他并發症時,也不見得能救得回來。

無論你覺得我這個做母親的所說的話太過殘酷還是什麽別的……

但我确實有過那樣的想法,我不能因為已經死去的人而毀掉自己的未來,并長久溺斃于痛苦。

那只會讓我活着還不如死去。

截至現在,我也仍然不認為這種心态有什麽錯誤,我愛那個男人,無論個中究竟有多麽複雜,這也是絕對的事實。

但這并不意味着,這個事實能完全覆蓋掉另一個事實。

如果你舅舅的死亡确實存在其他原因,那我也必然會追究到底。

我只是不知道,我只是不确定,也只是在适當的時候明白,人該欺騙一下自己。

糊裏糊塗地活着沒什麽不好。

但是,如果我希望自己活得更好的心思,反而讓你,讓某種程度上等于我生命延續的你而感到痛苦,那倒不如讓我自己面對。

我不是一無所知,但我希望自己一無所知,所以才我舉辦了這場沒成功的婚禮。

而我雖然不是一無所知,但也不是全然得知,所以我才同意他為我舉辦這場婚禮。

抱歉,這些話你可能很難理解……但歸根結底,媽媽我并不是什麽無法認清現實的人。

就像我最開始選擇離開,那個時候我甚至還不知道懷了你。

我很清楚,那個時候的我沒有辦法在那個男人的心中和一個死人相提并論。說得更難聽點就是,我在那一時期連給已經死去的白月光提鞋都不配。

所以我走了。

因為認清現實,因為明白,人并不是靠愛意才能活着的生物。

那個時候媽媽都能做出那種選擇,沒有道理在這個時候沒有膽量面對真實。

就算它再怎麽殘酷。

我允許你出生,是我允許自己構建自己的幸福,我允許自己去探索真相,則等同于我同樣允許我自己撕碎所有自己的幸福。

小白,媽媽要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最為寶貴的權利就是選擇權。

沒得選、只能被迫去選,和擁有選擇時主觀去選,它們是截然不同的東西。

我不清楚你說的小說主角是什麽樣子,但我永遠都不會是那種,會被一些标簽,會被一些模板限制人性的傀儡生物。】

“她沒告訴我她準備做什麽,但是……”小白的眼神依然透露着迷茫,他擡手按住自己的心房處,聲音低低的,“但是,這裏好像沒那麽痛了。”

“……真好啊,她是一個真實的人。”

不是什麽只能遵循固定結局的程序化産物。

“無論現在的她選擇哪一個,我也都不會再痛了。”

“因為我清楚,那一定不會是她一無所知時的被動選擇,而是她主觀地做好了面對一切未來發展可能性後的最終選擇。”

漏洞無限的愛情故事,在真實的自我面前,不值一提。

古早愛情故事的結尾是男女主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但現實的時間結尾,卻是連世界毀滅都無法觸及的真正終結。

小白媽媽最後還是弄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樣子的存在。

但是她并不想成為那個标簽化的産物。

她告訴陸映白:我依然很愛那個男人,但這份愛情注定無法平等。

那個男人的行為最多只能牽扯至民事糾紛,但……

小白的媽媽放棄了這場婚禮,放棄了那個注定幸福快樂的未來。

“我能接受很多,甚至也能接受自己的殘忍,但我唯獨不能接受,他連對我的愛都是所謂的劇情設定才産生的結果。”

“我不清楚未來會發生什麽,但是,我希望,你能幫我撫養小白一段時間。”

“至少在我把這件事情徹底解決之後。”

“雖然從我的角度來說,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給一個陌生人真的很奇怪,但是,如果沒有你的話,小白也永遠都不會向我表露他的心聲吧。”

“畢竟在那之前,我只是一本愛情故事裏的女主角。”

陸映白還記得當時自己的回話。

“如果我拒絕的話,你要怎麽辦?”

“雖然但是,在我去往國外的那些年裏,于國際上取得的一流珠寶設計師名頭也從來都不是玩笑。”

“而恰好,相比于一直由別人提供原石,我來設計而言,我自己手中也留有一些成品。”

“百分之三百的利益,就足夠人做出踐踏法律的铤而走險之舉,而僅僅只是讓你幫我撫養一段時間的兒子,我就能提供給你一輩子、不,十輩子衣食無憂的財富,怎麽說這都是一種很劃算的交易吧。”

陸映白最後也只能嘆了一口氣,做出一副:沒辦法,誰讓你給的太多的表情。

但他們兩個其實都知道,這種表态是接受的信號。

陸映白這樣的人,會為財富所動,但絕不會只為財富而動。

女人同樣也是,她會為情感所動,但卻絕不會被情感裹挾。

再之後。

探索餘下的十幾天裏,陸映白好好地在這個異世界裏玩耍了一番,算是實實在在地行使了探索之舉。

不過不知是因為小白的事情影響,還是單純的,本身就存在一些感知,旭陽真君在此期間也提出:“下次就去探索本座的世界吧。”

“那最後再去我的。”映姐也舉手示意。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小白媽媽再次出現了,除了帶來了私藏的那些頂尖珠寶之外,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曾經在國外讀書時的導師有邀請我繼續深造,當年因為種種原因,雖然自認已經學到了導師口袋裏的不少東西,但到底不是全部。”

“現在有機會了,我也想去看看。”

“然後就是……”

她彎腰蹲下,手掌撫向稚童的臉龐。

“小白,不必糾結現實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假,只要你仍能發現未知,仍能觸碰外物,仍能感知新的信息,那現實就只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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