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期
秦玉書醒來的時候意識還有幾分恍惚,她渡劫前不是在露天席地的山谷嗎?哪裏來的石壁?
難道……
她坐起身來,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腕,镯子在,魔氣也沒洩露,她剛松了口氣,突然回神,青鳥呢?
青鳥站在石壁上,見她起身,便撲閃翅膀落下,化成人身,“你醒了。”
“小秦?”
秦玉書站起身來,“我還以為你丢了呢,”
她語氣嚴厲道:“記住了,下次再遇到這麽危險的情況,不要過來。”
小秦眼睛落到她的手腕上沒有說話。
秦玉書目光下移,晃了下手腕,隐息镯露了出來,“你幫我戴的。”
小秦有些心不在焉,“嗯”
秦玉書伸手拍了拍小秦的頭,如同往常那般。
小秦渾身僵住,直到等秦玉書收回手才放松下來。
不太對勁,秦玉書狐疑的看着他,“你怎麽了?”
小秦垂眸,“沒怎麽。”
秦玉書觀察他的神色,試探道:“我猜你是看到了這個。”她作勢要把隐息镯摘下來。
小秦按住她手腕,小聲道,“別摘。外面有人。”
秦玉書挑了挑眉毛,“你都看到了,我身上有魔氣。”
她指了指自己,故作兇狠,“按照常理來說現在我要殺你滅口。”
小秦眼神平靜的看着她,神色至始至終未曾變過,倒是秦玉書先覺得沒有意思,“不禁逗。”
秦玉書捏了個淨決把自己打理好,小秦化作青鳥立在她肩膀,轉身出了石洞。
外面站着幾個錦衣華服的弟子,穿着一式的衣裳,身上有淡淡的靈力波動,沒有惡意,秦玉書看着為首的二人有些眼熟。
寧子薇在外面無聊的揪了根草莖,看到有人出來,“這位道友……哎?秦道友,師姐,你記不記得她。”
陸雪筝穿着一身水藍色雲錦宗服,看到是秦玉書也有些訝異。
寧子薇上前揮了揮手,“秦道友,你記不記得我。”
秦玉書對行一禮,“當然記得,寧道友。”
寧子薇驚訝道:“昨日渡金丹劫的人是你?”
“嗯”
寧子薇圍着她繞了一圈,“你這天賦不得了,昨日我們瞧見有雷劫,就來看看是那位道友在渡劫,原來是你。”她心下覺得可惜,“當初怎麽不來雲錦啊,你要來雲錦咱們一塊修煉。”
陸雪筝皺眉,“微微!”
寧子薇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繼續道:“那你到了金丹,那三年後的通雲榜你是不是也要參加了?”
秦玉書倒是沒有聽說過,“通雲榜?”
寧子薇笑了笑,“是啊,通雲榜上留名對修士來說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自群英荟萃中脫穎而出,可謂是天才中的天才,不過參加通雲榜有兩個條件,一是需要金丹以上修為,二是需要百歲以下,這兩樣你都很符合。”
秦玉書有些興趣,“聽起來倒是令人向往。”
寧子薇笑了笑,“嗯,那是自然,到時候通雲榜上見。”
陸雪筝上前一步,問了正事,“秦道友,此地離破虛宗尚遠,不知為何在此處渡劫。”
寧子薇一拍腦袋,“對哦,你怎麽在此處渡劫啊?”
秦玉書回道:“我有一同門師妹家中出了變故。”
陸雪筝詢問道:“可是許家?”
她看着秦玉書,“實不相瞞,我們正要去許家一趟,不如一起?”
秦玉書正要答應,突然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委婉拒絕,“我已經去過了,眼下我剛入金丹,還要回禀師父。”
陸雪筝輕點了下頭,“也是,秦道友,後會有期”
“嗯”
差點露餡,秦玉書看着陸雪筝幾人不見身影,看了眼春生劍,眼裏有些躍躍欲試,玉簡裏有禦劍飛行的法決,她練了兩遍便飛身上劍。
禦劍飛行比之前快的多,秦玉書收劍進了許家,她扣緊臉上的小鬼面具,将兜帽摘下,有人上前攔住她,“何人?”
“我是……”
“前輩!”許菱上前,她穿了一身孝衣,眼底滿是疲憊,看到秦玉書才緩和了兩分。
她同誅魔殿的修士解釋,“這是我恩人。”
誅魔殿修士聞言退下。
許菱轉過身來,驚訝道:“前輩,你這是金丹了?”
她的眼睛落到秦玉書肩膀上的青鳥,“這幾日都不見它,我還以為它怎麽了呢,原來前輩把它養的好好的。”
“嗯,”秦玉書把青鳥拿下來,捧到許菱面前,“你看。”
“真不錯。”許菱看完青鳥,又看着她,眼眶紅了紅,“前輩,我沒有家了。”
秦玉書摸了下許菱的腦袋,許菱再也忍不住,撲倒秦玉書懷裏,“我這兩日都沒睡,我只要閉上眼睛,就想起來那麽多的血,我害怕。”
“許菱。”
一道聲音自前方不遠響起。
許菱連忙擦了擦眼淚,站正身子,“哥。”
裴雲霄身上帶了誅魔殿的印,身上靈力被封了五層,除了眼睛是紅色的,其餘同在破虛宗內一樣。
他眼睛落到秦玉書身上皺了下眉,不過不明顯,轉身說道:“雲錦中來人,我們都要去前院。”
許菱把眼淚擦幹淨,“好。”
裴雲霄又道:“等一下,你去換身衣裳,衣服被你哭花了。”
許菱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哦,好。”
裴雲霄看着她,“嗯,我在這裏等你。”
等許菱遠去,裴雲霄臉上又恢複了不言茍笑,“你是誰?接近她有什麽目的?”
秦玉書摸不到頭腦,“什麽什麽目的?”
裴雲霄冷冷看着她,手掌快速向着秦玉書的面具摘去,“黑冥殿裏出來的人,我再清楚不過。”
秦玉書扣住面具快速後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呵。”
裴雲霄冷笑一聲,“你最好不要打許菱的主意。”
秦玉書聽出了裴雲霄的言外之意,有些震驚,她後退一步,“等,等一下。”
裴雲霄不善的看着她,“怎麽了?”
秦玉書沉默了下道:“我是女子。”
哐當,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兩人同時向後看去,許菱慌忙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我我我,我先去了。”許菱落荒而逃。
裴雲霄目光複雜的看着她,轉身離去。
滿堂春居來的正是陸雪筝一行人,秦玉書尋了個較遠的地遠遠看着,許菱穿着一身白素衣衫,瞧了她一眼後,又迅速低下頭,手指絞弄,不知道在糾結些什麽。
青鳥安靜待在秦玉書肩膀上,烏黑的鳥瞳看了眼許菱又垂下來。
“檀寧仙尊,雲錦宗前一陣在許家門下采買的丹藥裏有魔氣,師父派我們來探查此事,仙尊請看。”
陸雪筝從靈芥中取出琉璃瓶遞上去。
褚時看着桌上的琉璃瓶,淡淡開口,“魔藥你們如何處置的?”
“回仙尊,皆在此處。”
陸雪筝拿出一枚靈芥放到桌上,“另外,雲錦宗有數十名弟子服用此藥,現已控制妥當。”
褚時眼底帶着寒意,“嗯,誅魔殿會處理此事。”
“多謝檀寧仙尊。”
本就是來解決魔藥之事,有誅魔殿主坐鎮自然是最好,正好将隐患一并拔除,陸雪筝得了檀寧仙尊回複,心裏安定了幾分。
她轉身對着許菱道:“許小姐,節哀順變,若有難處可去雲錦宗求助。”
許菱點點頭,回了一禮:“謝謝。”
陸雪筝颔首,随着誅魔殿的人回了雲錦。
琉璃瓶內有魔氣翻湧,褚時修長的的手指扣在瓶身上,突然眉眼微擡,正巧同想着事情的秦玉書對上。
秦玉書還在發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許菱這時走到她面前,恰好将褚時的視線擋住,她輕輕的扯了扯秦玉書的袖子,“前輩,我有話要跟你說。”
那道說不清什麽意味的視線被擋住,秦玉書回神,“啊,哦好。”
褚時淡淡收回視線,手指扣住琉璃瓶子,白與黑對比明确,他指尖一動,琉璃瓶消失在他掌心。
秦玉書跟許菱走的時候,突然想到一件事,褚時的烏鳥去哪了?這幾次好像都沒有見到。
滿堂春居不似一般九重天上的景色,假山靈泉,拱門框景,頗有人間風情,許菱攏了攏被風吹散的頭發,有些沉重道:“胡汐死了。”
秦玉書沒料到是這個開頭,也沒想到胡汐死了。
“看到遠處那個秋千了嗎?”
許菱指了指對面,“我們小時候經常在那玩,我們就比誰蕩的高。”
秦玉書轉過頭看她,前幾日還鮮活明亮的大小姐身上像是罩了層琉璃,如同落在枝頭被雨淋濕的蝴蝶。
“有一次我同她分享我最喜歡的栗子糕,她不要,還喚我許大小姐,以前她總是叫我名字的,我讨厭她裝模作樣,那次我發了好大的脾氣。”
許菱頓了下又道:“原來我脾氣還挺壞的。”
秦玉書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情感之事,無人能夠評價其對錯。
許菱揚起頭,看着她道:“前輩,剛剛我在想我哥說的是不是真的。”
青鳥飛到秦玉書另一側肩頭,微微歪着腦袋盯着她,眼底帶了些許審視。
許菱眼底一片坦蕩,“原來我喜歡的是一種安全感,在這個時間段,我對你有依賴有崇拜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喜歡。”
她沖秦玉書眨了眨眼睛。
“所以你不必覺得有負擔,我還沒到那個程度呢,況且我眼光可高了,喜歡長的好看的,你可是一次臉都沒露過呢。”
秦玉書能聽得出她的言下之意,但她覺得眼下實在不是個好時機,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把許菱肩上的落葉拂去。
許菱歪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故作輕松道:“那我們還是朋友吧,這位姐姐,你到底叫什麽名字啊?”
秦玉書摸了摸青鳥的腦袋,用了自己的音色,“下次見面告訴你。”
手裏的弟子牌在發亮,她後退一步踏進傳送陣,銀光漸漸遮住她的身影,“如果你不讨厭我的話。”
許菱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