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鞘
丹桁淡漠的看着連桑,透過他的骨架仿佛看到他他父親的影子。
一樣的軟弱無能。
一樣的自私自利。
丹桁索性不再看了,“下去吧。”
連桑退了下去,态度放的很恭敬,但眼裏的情緒卻是很複雜,只不過他的這點微末反抗,藏在他的懦弱底下,讓人瞧不見,也讓人瞧不起。
丹桁沒有十分要緊的事,丹陽門裏被他大換血,如今裏面的都是他的心腹。
他百無聊賴的敲着椅背,覺得九重天上實在無趣。
秦玉書跟褚時在一旁看着,那個大人沒有再來過,丹陽門的藥做的很是隐蔽。
無妄宗主閉關了,丹陽門同無妄宗交好。
褚時手指一動,無數畫面匆匆飛過,又是三百年過去,秦玉書從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的麻木。
貪得無厭将每個人拉下深淵,靈境,神器,丹藥都能引起他們的貪欲,這背後不乏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但更多的像是自己往下跳的深淵。
秦玉書突然對這世間心裏湧上來一股無力感,她站在光亮照不到的岔路口,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但是下一秒她又清醒過來,從千年前的莫雲兒到今日的褚時,她不是無牽無挂的一個人,她身在局中。
動了她的人,就該死。
又是無數畫面飛過,丹桁聽聞九重天上有喜事,覺得詫異。
他拿着帖子敲了敲,“許家有喜?那許老頭有生孩子了?”
旁邊的侍衛回道:“不是,門主,是許家流落到人間的公子找回來了,這喜帖是許家公子跟雲水門弟子的婚貼。”
丹桁失了興趣,身子向後一仰,将那帖子往桌面上一丢,“哦,那就去吧。”
丹陽門這幾年同這新上來的許家也有了不少交情,全是合作上的事,丹陽門的丹藥,藥草,有一半是在許家的鋪子裏買的。
秦玉書跟褚時到了許家。
許家的庭院裏張燈結彩,一派的喜色,上好的靈食筵席擺了幾裏路。
過往的修士不必添喜,直接進來就可享用靈食,果真是財大氣粗。
秦玉書看着那滿堂春居的牌匾,又看了看下面的許昌,腦海裏又有很多畫面閃過,她搖了搖頭,将那些不好的記憶退回去。
一切都還算正常,只是許昌的靈力低微,沒有跟潭韻結道侶契,雲錦宗的長老來了不少,她看到了不少熟人。
這時秦玉書看到有人湊到丹桁面前說了句話。
她看懂了那人的唇語,“門主,連桑跑了。”
丹桁聞言臉上流露出一個嘲諷的神色,“現在才跑,呵。”
連桑之所以被牽制了這麽多年,不是因為他的道侶容娘,而是因為他被丹桁下了毒藥。
連桑也不是什麽大愛之人,相反他很自私,自私到連自己結契的道侶都不顧。
丹桁眯了眯眼睛,“呵,我以為,他在當年容娘死的時候就該跑的。”
他知道連桑逃跑的消息臉上既無驚慌也無詫異,好像早就料到連桑會跑一樣。
“沒關系,已經快結束了。”
他手一揮,站起身,“去黑冥殿吧,看看我們的魔主大人在忙什麽?”
丹桁的身份擺在這裏,他能來就已經很給許家面子了,更別說現在才離場了。
秦玉書看着丹桁到了黑冥殿,此事的黑冥殿跟秦玉書後來見到的黑冥殿幾乎是一樣了。
她看了眼遠處的破虛宗,走進了黑冥殿,秦玉書又帶上了那塊面具,這次她要更謹慎些,必竟,赤焱奪也是能夠看的見她。
丹桁慢慢走了進去,臉上刻意帶了些恭維。
只不過他進去的時候赤焱奪身旁站了個人,見他進來便收了聲。
秦玉書眯了眯眼睛,那是沈參。
沈參站在赤焱奪一旁,這時候他的手還沒斷掉,只是那身陰郁氣卻是一點不少。
原來三個人早已互相熟識,也是,他們明面上不就是赤焱奪的手下嘛。
現在看來,還不知道誰是誰的棋子。
秦玉書跟褚時沒有離的太近。
赤焱奪滿不在意的坐在高位的椅子上,無聊的擺弄一旁的珠子。
丹桁上前,“殿主,您之前的魔氣還沒給。”
赤焱奪斜眯着看了他一眼,“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還心急,嗯?丹門主。”
丹桁聞言,趕緊半跪在地,“殿主,丹桁并無二心,一切都是為殿主着想。”
赤焱奪冷笑一聲,“呵,你說這些也不累。”
“殿主……”
赤焱奪嗤笑一聲,直接忽略了他。
丹桁站在下面也沒有什麽反應,只是低着頭,看起來很像是一個忠心的下屬。
他們離的擂臺很遠,秦玉書站在陰影處看着。
本來沒什麽問題,只是這裏突然有人剛贏了擂臺,突然有人指向這邊。
“那個拿劍的人,帶銀花面具的那個,看着我做甚?上來。”
還有人能夠看到自己,秦玉書眉眼一冷,看了過去,那人長的虎背熊腰,手裏拿着一把大刀,看着有些眼熟。
這人跟她有因果,生死因果。
“哈哈哈哈,刀熊,你打糊塗了,那不是個花瓶嘛”
“就是就是,你眼花了吧,那邊哪裏有什麽小丫頭。”
“你們才眼花了吧。”
刀熊指着秦玉書,“就你,上來。”
秦玉書心覺不妙,褚時也皺了皺眉,如果赤焱奪看的見的話,那現在在消去身影未免顯得太過刻意。
“哪有人啊……”
轟
一道夾着濃厚魔氣的符紙飛了過來,赤焱奪冷冷瞧着她,“你是誰?”
他看不見褚時。
秦玉書向後一躲,身子向後躍去。
赤焱奪直接追了上來,鎖住她周身的的空間。
褚時将提劍擋在秦玉書身側,沒想到那符紙直接在他身上穿了過去。
這是什麽情況?
來不及多想,秦玉書拿起劍來就砍到身旁的牢籠上。
青色長劍寒光微閃,符紙陣法劈開一道裂痕,秦玉書提劍飛身上前,直上空一躍而下。
赤焱奪在看到她拔劍的那一剎那,眼神忽的變了,“你在哪裏拿的這劍!”
秦玉書不答,春生劍的威勢加上破虛劍法,根本沒留給赤焱奪反應的機會。
赤焱奪不避不閃,他眼裏閃着滔天的怒火,手指一擡,一道縛靈符鎖了過去。
秦玉書改劈為砍,符紙被她斷成兩半。
“敢動我師尊的劍,我要你拿命來!”
赤焱奪眼睛通紅,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理智。
秦玉書被他壓着打,根本使不出招數,褚時在一旁遞給她一道靈訣。
秦玉書拿劍渡過來,“破!”
赤焱奪被這道靈力震了一下,秦玉書趁機跳出他的攻擊範圍。
“再問你一便,你這劍是在哪拿的。”
赤焱奪已經失控,眼睛一片赤紅,“說出來,留你一個全屍。”
“先管好你自己吧。”
秦玉書擡劍将赤焱奪揮過來的符紙擋住,春生劍發出一陣顫鳴。
赤焱奪冷冷的瞧着她,“沒有人能動我師尊的東西。”
他手腕一翻,一道黑色符紙出現在他手上,眼神偏執的盯着秦玉書手上的劍。
這道符紙一出來,不用多說,周圍的靈力好像都靜止了。
秦玉書臉色有些難看,那一道小小的符紙裏面,居然壓了一道天道雷劫。
身為魔主居然有一道天道雷劫。
褚時面色凝重,他伸手拉住秦玉書的手腕,“走。”
“嗯。”
赤焱奪看清了秦玉書的動作,眼裏閃過一道戾氣,“想走,命留下。”
兩人對視一眼,褚時手裏不染劍一揮,空間出現一道裂口。
遠處在迅速崩塌,赤焱奪眯了眯眼睛,他身影未動,手腕一挑。
“春生劍。”
秦玉書手裏的劍開始顫動起來,那幅度大的似乎要脫手而出。
她半個身子踏進空間裂縫中。
赤焱奪迅速飛身向前奪劍,他按在劍上,秦玉書一驚。
一道力量将她向外一扯,她覺得眼前一花,緊接着眼前就變了。
她從雲水鏡裏出來了。
手裏的劍一輕,秦玉書擡起手來一看,春生劍的劍鞘,不見了。
對面的丹桁神魂漸漸散去,只留有一具屍體。
兩處轉換的割裂感讓秦玉書有些眩暈。
她看着失去劍鞘的春生劍有些晃神,這是什麽……破因果。
褚時低頭看着她,“怎麽樣?沒事吧?”
秦玉書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有點頭痛。
原來赤焱奪也只是其他人手裏的一顆棋子罷了。
是丹桁找上的赤焱奪,還有後面的那什麽大人,全都是瘋子。
秦玉書看着前的丹桁的屍體,“真死了?”
“嗯。”
她覺得眼前好像有一個巨大的謎團,但是又好像是隔霧看花,總是看不清楚。
好像只要挑開身前的簾子,她就能知道真相。
到底是忘了那一步。
雲水鏡裏那位大人的聲音在她耳朵裏回響,在哪裏聽過。
怎麽想不起來。
秦玉書還沒有理清楚一個頭緒,沈修師兄還不知道在哪。
她揉了下腦袋,這時候靈芥裏有一個牌子亮了起來。
她從懷裏掏出來一塊黑色的牌子,那是當初在黑冥殿拿的令牌。
上面鬼面兩個字閃着微光,褚時伸手在上面抹了道靈力。
一行字浮現再上面。
[黑冥殿,亥時,過時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