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應如是第 14 章 章

第 14 章 章

第 14 章

半晌,應辭懶得再糾結什麽了,始終垂在身體兩側的手臂總算擡了起來,輕輕落在他背上。

頃刻間,她察覺自己被抱得更緊了。

“應辭。”

他像是在嗚咽,聲音輕得仿佛在說什麽天大的秘密。

“你為什麽不躲?”

“我不知道。”

應辭的掌心在輕撫他的脊背,像在安慰受驚的野獸。

“可能從一開始就沒想躲,不是嗎?”

如果那個時候躲開了,貨架上的商品會散落一地,她也拿不到最新鮮的牛奶。

直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好像蝴蝶在那時就已經扇動翅膀了,後面的一切都是它帶來的連鎖反應。

孟宴臣沒再在這繼續停留,因為他确實擔心自己真的違背應辭的意願做些什麽出格的事情,還是有些慌張地松開了手,讓她早點休息,随後匆忙捏着手機離開。

應辭不是沒察覺到他的身體變化,但現在四周都是黑的,她就算有點什麽反應也不會被他看見,還是沒忍住,無聲地偷笑一下。聽見關門聲之後,迅速去沙發邊摸到自己的手機,借着光去了窗邊。

他确實離開得很迅速,上車沒多久就走了,看得趴在窗臺上的應辭更是樂呵。

直到那輛車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應辭才後知後覺地摸摸自己的胸口,感受了一下當下的心髒跳動。

還沒回歸最穩定的狀态,啧。

應辭揚着嘴角從窗臺上跳下來,差點又被窗臺邊的地毯絆一跤,稀裏糊塗地扶牆站定之後,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随後給孟宴臣發了消息。

【孟宴臣晚安,明天見!】

還配了個戴着睡帽的小兔子表情包。

第二天中午,孟宴臣的商務車停在了應辭家樓下。

他今天沒自己開車,是不想把車扔在機場太久,最近室外溫度太低,指不定到時候引擎出什麽問題。

應辭還在做最後的收拾工作,門鈴就響了。看他一進門眼鏡就染上霧汽,進而整張臉都顯得尤其滑稽,應辭爆發出聖誕節假期的第一聲狂笑。

他帶了午餐來,坐在桌邊陪她吃完才放心地看她繼續收拾。

出門前,他還順手拿了被應辭遺忘在沙發靠背上的圍巾,幾步追上去,小心把圍巾挂在她脖子上。

這不是應辭第一次去歐洲,但确實是她頭一回去瑞士過冬,林林總總的攻略做了一堆,做成了一個文件夾,登機之後就拿給孟宴臣看,像獻寶似的。

孟宴臣記事以來頭一回翻開文件夾之後看到的不是工作報告或者要簽字的文件,而眼前的女孩子甚至給接下來的整個瑞士之行做了三個版本的計劃,詳細程度讓他都佩服得不行。

應辭的位置靠窗,艙位舒服且寬敞,但此時卻幾乎整個人都湊到了隔壁孟宴臣的位置上,好奇張望的樣子讓孟宴臣實在很難集中注意力看她的“旅行計劃書”。

“小孟總覺得怎麽樣?我們選Plan ABC的哪個呢?孟總這邊給個準話,我立刻執行。”

他結結實實地被逗樂,心情大好,幹脆陪她繼續演下去,故作正經地翻了翻,再看向她的時候,還推了推眼鏡:“三個計劃的顆粒度都不錯,各部分抓手也都比較到位,閉環還算完整,至于落地之後效果如何,還是得看你的組合拳如何施展。另外就是,這項目将是長期性的,後面疊代你打算怎麽做?”

應辭長長地“嘶”了一聲,往後退了老遠,滿臉複雜神色地看着孟宴臣。

孟宴臣看她這副尤其罕見的有點茫然又有點嫌棄的小表情,實在被可愛得不行,合上文件夾,笑着看她:“怎麽樣?”

“你們平時上班講話……都這個風格嗎?這麽不講人話哦?”

“這是國內營銷部品牌部那邊常用的說法,我還沒做總經理的時候,還在營銷部那邊待了一陣。”孟宴臣沖她伸出手。“說實話,我也覺得他們不說人話。這不是我說話的風格,我不會這麽講話。”

她輕哼:“那你會怎麽講?”

“我會說……”

他故意停了幾秒,同時在暗中觀察她的表情。

“應辭做的都是最好的。所以,按照你的想法來就好,我都接受。”

應辭果然立刻就開心起來了,笑嘻嘻地再次湊近:“這次我做了三個計劃,一個特別累的,一個中等程度的,一個特別輕松的。因為前段時間我玩得太累了,我還是覺得旅游是為了放松,不能真的一天逛八九十個景點,會累得半死不活,所以我想選最輕松的。”

孟宴臣笑着翻到Plan C,也沒怎麽細看,只匆匆掃了一眼就給了肯定意見:“不錯,執行吧。”

她瞬間孩子氣地高舉雙手,興奮得差點從座位上蹦起來。

這趟航班是直飛,要飛七個多小時,在大家紛紛放下座椅準備睡覺的時候,應辭早早就蓋好被子開始欣賞夜景了。

孟宴臣看她半天沒動靜,以為她睡着了,不想打擾她的睡眠,給她把被角掖好,随後小心翼翼地升起了他們兩個座位之間的隔板,也摘了眼鏡閉上眼睛。

沒多久,他聽見耳邊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孟宴臣。”應辭敲敲小隔板,跟敲門似的。“你睡了嗎?”

他重新戴上眼鏡,按亮了小夜燈,放下隔板之後迎面就是一張燦爛的笑臉:“怎麽了?”

她撓撓頭,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睡不着。”

孟宴臣給她墊高了枕頭:“白天還得開車去酒店,這一路你會很累的。閉眼休息一下也好,不一定非要睡着。”

“而且我有點冷。”

他頓時皺眉,伸手準備按鈴叫空乘人員過來,卻先一步被應辭攔住,那只已經伸出去的手被她牢牢抓在手心裏。

小花頭精計劃得逞,笑嘻嘻地盯着那瞬間表情複雜的孟宴臣,就這麽拽着他的手鑽進自己被窩裏:“晚安啦!”

孟宴臣的無奈遠遠多過無語,被她抓着的那只手在她手心裏勾了勾她的手指,另一只手再次熄燈。這次沒升起小隔板,而是翻了個身面朝她那邊,重新閉眼。

這還沒完,應辭故意湊得更近了些,幾乎貼上他的鼻尖,用氣聲繼續打擾他的睡眠。

“孟宴臣晚安啦。”

他這次就沒由着她繼續整花頭了,那只沒被她抓着的手一把就扣住了她的後腦勺,把她整個人按在懷裏。

察覺她瞬間安分下來,依舊閉着眼的孟宴臣無聲地揚起嘴角,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像在哄小朋友入睡。

小花頭精全程都樂呵呵的,直到他徹底睡着,她才斂去了全部表情,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裏出來。

借着窗外的夜色,她看清楚了自己依舊抓着的那只手。

孟宴臣的巴掌很大,指骨修長,她早就知道他的手很漂亮,但也僅限于手背。

這是她第一次研究他的手心,除了掌紋之外,她還有更關心的地方。

直到清晰地看見他隐藏在襯衫袖口和名貴表帶下的傷疤,她似乎清晰地聽見心裏有什麽東西正轟然陷落。

原來她的猜測沒錯。

真實的孟宴臣遠比她平時見到的更痛苦。

她不知道這些傷疤已經産生了多久,亦或者是他在什麽情況下才用利器劃向自己的手腕,但那些在她看來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孟宴臣這個人。

一直以來,她總是認為這世上很多事情都可以從正面的角度去看待,哪怕事态發展不如意,随機應變、既來之則安之就好。但她偏偏忘記了,有的人從小就過着不如意的日子,也一直都被迫既來之則安之。

他真的“安”嗎?

還是說,這只是他表現出來的呢?

應辭搖搖頭,垂眸盯着那幾道傷疤,指腹輕撫過去,緊跟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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