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跟媽媽做了一天的家務，莫泠然終于将整個家裏打掃得窗明幾淨，也累得她差點沒趴下，連今天起床都覺得腰酸背痛。打好卡走進辦公室，她卻突然發現隔壁的辦公桌上多了一個人。
“Lisa姐姐。”莫泠然逮住個空隙問主管，“咱們辦公室又來人啦？”
Lisa瞟了一眼在認真工作的女孩，笑道：“你看我，上午忙得都忘了告訴你。她叫周楠，也是過來實習的。”說着便叫道，“周楠，來認識一下你的同事。”
長相文靜秀氣的周楠聞言起身，有些腼腆地跟莫泠然打招呼。
Lisa介紹完兩人後，說：“你們兩個可要通力合作，畢竟都是總經理助理。”又對着莫泠然道，“泠然，你已經來幾個月了，先帶帶周楠。”
“Lisa姐姐。”莫泠然愣了一下，又笑道，“周楠，也是總經理助理啊？”
Lisa微微遲疑，說：“最近公司業務比較忙，總經辦的事情也多，一個實習生我們怕忙不過來，所以就請了周楠。”
話雖這麽說，莫泠然心裏還是有些犯嘀咕：她雖然是職場小白，但好歹是學人力資源的，職場上的臨時換角聽說得也不少。想她當初來這家公司的時候，開始應聘的可是人力資源助理。卻因為總經辦實在缺人，才被HR軟磨硬泡當了總經理助理。難道是最近行情穩定了，公司想要切磨殺驢？
這由不得她多想，平白無故地多了一個同崗位實習生，怎麽看都有競争上崗的意思。而且空降部隊一般背景驚人，她莫泠然沒那麽多籌碼。好在現在只是實習，就算離職，工作也不算難找。
打定下主意，莫泠然決定找Lisa好好談一談，委婉地表白下自己的顧慮。
趁着午飯時間，莫泠然端着餐盤走到Lisa跟前：“Lisa姐姐，我能和您坐一塊兒嗎？”
Lisa看看莫泠然，先是驚訝後是了然：“一起吃吧。”
吃完了午飯，莫泠然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Lisa姐姐，您知道我這個人比較直，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我有點疑問，能方便請教下您麽？“
Lisa慢條斯理地擦擦嘴，然後點點頭。
“我剛來的時候呢，是想做HR的，後來說沒有空缺才去了總經辦。我今天就是想問問Lisa姐姐，我還能調到HR嗎？”
Lisa低頭笑出聲來：“泠然，你拐彎抹角做什麽，不就是想問你畢業後還能不能轉正嗎。”
“哎，既然Lisa姐姐都看出來了，我也就不迂回了。”莫泠然單刀直入，“不是周楠來了嘛，公司又那麽好，我不就心裏沒底了。”
Lisa被莫泠然的話說得更樂了：“你放心，周楠她只當個過渡。”她神秘地指指天花板，“人家，有更好的去處。”
聽着Lisa的保證，莫泠然的心頭大石也放下了，下午就心無旁骛地去工商局遞交年審資料了。
只是上午的天還好好的，下午卻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沒帶傘的莫泠然抱着公文包站在大門口，憂傷地望着絲毫沒有停止的雨勢，心裏在盤算是沖去還是繼續等下去。
“多謝林局長的關照。我相信有政府的支持，我們這家子公司肯定能獲得成功。”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莫泠然一回頭，就看到楚顏一身西裝，風度翩翩地跟某位領導握手致意。
她再一次感嘆，帥哥就是帥哥，穿休閑裝是潇灑，穿西裝就是職場精英。就像她姐姐莫晴然，披個麻袋出門也有百分百的回頭率。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不過，莫泠然的頭很快又轉到了門外，輕嘆一口氣——現在不是看帥哥的時候，還是想想怎麽解決回公司的問題。
楚顏跟領導們寒暄完，和助手走過門口，卻看到一個披着卡其色風衣的身影在扭來扭去，“你是——莫同學。”
莫泠然一轉頭，看到楚顏站在一旁，忙歡喜道：“楚老師，你還記得我啊！”
“上次是我眼拙。”楚顏微微一笑，“以後不會了。”
“正常啦。”莫泠然擺擺手，有些俏皮道，“那麽多同學，老師哪記得住。”
“怎麽，一直站這裏，還有工作？”
“工作弄完了。”莫泠然揚了揚手裏的公文包，“就是雨太大，傘又在辦公室，堵在這裏了。”
楚顏望了望外面連綿的雨勢，又看看莫泠然：“走吧，我有車，送你回你公司。”
“這，這太麻煩了——”莫泠然驚喜莫名，差點就要脫口說好。但又覺得貿然答應太不懂禮貌了，要是人家只是客道話咋辦。
楚顏似是看出莫泠然的糾結，笑道：“沒事。”對着身邊的助手道，“小良，把車快過來。”
坐上楚顏的商務車，莫泠然有些拘謹，但更多是開心——有種偷着樂的竊喜感。在車上沉默了半晌，莫泠然轉轉眼珠，跟楚顏搭讪：“楚老師，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呀？”
楚顏不動如風，淡淡地說：“自家做點小生意，我幫幫忙。”
“哦……”感覺到楚顏不願多提，莫泠然也識趣地閉嘴，心裏暗恨自己的聊天技術真是差到無以複加。
車裏靜默了一路，很快到了公司門口，莫泠然利落地跳下車，跟楚顏揮手道別：“謝謝你了，楚老師。”
楚顏一笑：“再見。”
望着商務車遠去，莫泠然有些悵然若失，但也只能抱着公文包回到了辦公室。
下班後回家，爸爸已經坐在餐桌旁，等着媽媽上菜。一看到莫泠然，爸爸立刻眉開眼笑，招手道：“泠然诶，來來來，到爸爸這兒來坐！”
莫泠然立在門口，狐疑地看着爸爸，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當她坐到爸爸身邊的時候，爸爸很興奮地拿出平板，指着上面的股市行情表：“泠然，這次老爸看出一支股票，經過我周密的分析，必漲無疑啊！”然後就是長篇大論地講述該股票的好處，聽得莫泠然腦袋都暈了。
最後，爸爸總結道：“泠然，要不，你幫我勸勸你媽，讓她撥點款？”
莫泠然無奈地看着爸爸，輕聲道：“爸，我倆在我媽心中的分量都不夠，除非是姐姐，那才有一線希望。”
果然就聽見媽媽冷笑：“老莫，你想都別想。那些錢，通通都給我拿給晴然理財去了。”
爸爸小聲咕哝：“就相信她女兒，不相信老公！”
沒想到媽媽耳尖，馬上反駁說：“晴然比你可靠譜多了。你自己算算，自從你廠子破産後，你做哪一樣不是賠錢……”
聽着媽媽又要開始細數他當年的“豐功偉業”，莫爸爸趕緊繳械投降：“行，行，老婆大人，算我沒說。”
“哦，對了，泠然。”莫媽媽又想起了什麽，“你發個微信問問你姐，她下星期幾點的飛機，到時你去接她。”
“我啊？”莫泠然抓抓頭發，“要是那時候我上班怎麽辦？”
“放着年富力強的你不去，難不成讓快五十的我和你爸去？”莫媽媽哼了一聲，“反正你實習，請個假就行。”
說得莫泠然無言以對，只敢在轉身翻包的時候皺眉擰鼻以示抗訴。
“诶，我的手機呢？”莫泠然把包翻了個底朝天，又朝自己的各處口袋摸去。
莫媽媽看到這熟悉的動作，眉頭一皺：“怎麽，又找不到手機了？”
“好像是。”莫泠然四處摸索了一回，說，“算了，肯定是掉公司了，明天早上我再聯系姐姐吧。”
“你看你，都第三次了，還能掉公司。”莫媽媽搖搖頭，“真是個丢三落四的孩子。”
……
楚顏扔出一個手機在沙發，朝蔡初唐擡擡下巴。
蔡初唐莫名其妙地拿起手機，左看右看道：“阿顏，你哪兒的手機，三星的老款不說，還用得挺舊。”
“你學生的。”
“啊？”蔡初唐揚揚手機，“哪個？”
“就是你覺得學習挺努力、性格也不錯的那個。”楚顏依然語調平淡，但多年老友的蔡初唐已經聽出了一絲譏诮的味道。
“你是說莫泠然？”蔡初唐摁着手機，問道，“怎麽回事？”
楚顏從酒櫃裏拿出一瓶紅酒，倒了兩杯，推了一杯給蔡初唐。動作優雅而閑适，簡直有一種行雲流水般的視覺享受感。
“今天去工商局的時候，碰到了她，就順便送她一程。”楚顏搖了搖高腳酒杯裏殷紅的液體，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沒想到，回來就在車裏發現了這個。”
蔡初唐不愧是楚顏的至交，霎時就心領神會：“你是說，泠然故意将手機落你車裏，好接機接近你？”但下一刻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不會、不會，泠然不是那種人。”
楚顏聳聳肩，沒有接話。這種把戲他見過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大同小異，但目的卻只有一個。老實說，小良将手機拿給他的時候，他有些微的失望。畢竟，莫泠然給他的印象還是及格以上的。只是，如今看來，這個看似單純的小姑娘跟其他人也沒多大區別。
“阿顏，你別一副洞若觀火的樣子行不行。”蔡初唐看不慣楚顏那副了若指掌的模樣，把手機伸到楚顏面前，“這手機都沒電了。哪個女的想勾搭帥哥會用個沒電的手機，連人都找不到還怎麽展開下文？”
看到楚顏神色微微一滞，他再接再厲，“我猜，莫泠然到現在也沒打過電話來吧。”
見楚顏幾不可見地點頭，他又說：“這就對了，哪有想勾搭帥哥還磨磨蹭蹭到沒電的啊，你就別自戀了。泠然我知道，有點大大咧咧，肯定是不小心！”
楚顏不動聲色，端着一副高冷模樣看蔡初唐在翻找着什麽，終于忍不住問：“初唐，你找什麽呢？”
“看看有沒有三星數據線。不充電，莫泠然哪能找到我們。”
第二天一大早，莫泠然就被莫媽媽趕出家門，去找她那只失落的手機去了。但到了辦公室，翻遍了所有可能的區域，居然都沒發現一點蹤跡。
“到底去哪兒呢？”莫泠然彎着腰，一寸一寸地搜查：她倒不是心疼手機，這手機她早就想換了。但她怕媽媽的唠叨，這回要找不到手機回去，非得被媽媽教訓一個星期不可。
Lisa看莫泠然也找了半天，就說：“泠然，先打個電話到你手機上吧，說不定有人撿到了。”
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莫泠然撥了自己的手機號，卻聽到一陣彩鈴聲——居然撥通了。接着，就是一個熟悉的男聲。
“哈哈，泠然，你終于記起你大明湖畔的手機啦？”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