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近水樓臺先得月，莫泠然不知道。但是近水樓臺先看月，她這還是能做到的。
“阿菲，你有文件要送給BOSS簽字啊？”莫泠然見阿菲要走，忙叫，“我也有诶，你的給我吧，我一起簽。”
阿菲“哦”了一聲，将文件遞給了，她。倒是Aimee看到了，一臉冷笑：“莫泠然，你跑總經辦那邊挺勤快嘛。”
莫泠然臉悄悄一紅，趕緊将文件抱起，支吾道：“我幹活啊。”
“哎，不曉得是不是借故去找蔡總監。”Aimee戲谑道，又拿出一疊資料，“這是孟總監需要的資料，給我一起拿去。”
蔡老師，才不是呢，咱有更宏偉的目标人物。莫泠然心裏的小人高歌昂揚，外在卻低姿态地接過Aimee的文件，嗫嚅道：“你們沒東西要帶過去了吧，那我走了。”
曾經，跟楚顏告白失敗後，莫泠然深覺奇恥大辱，立下了永不相見（單方面）的誓言。即使是對着他的電話號碼發呆大半天，她也緊守約定（自以為的）不去聯系。但一到恒生，那道所謂的“與君絕”的誓言立馬就被她抛到了九霄雲外。不但如此，她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來偷窺——呸，是仰望楚顏。比如說，吃飯時間啦、下班時間啦，還有各種各樣的會議安排啦。可以說，經過她這兩個月的精心記錄，楚顏的常規作息時間她幾乎了如指掌。但那些，一般只能路上遠遠地看幾眼。而簽字這種近距離接觸的活兒，才是安慰相思的最好解藥。
楚顏帶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比平時更斯文儒雅，他在資料上簽下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名字，看得莫泠然目不轉睛。
簽好後，他将文件遞給莫泠然。莫泠然趕快接過，笑着說了句“謝謝BOSS”便轉身要走。
“莫泠然。”一直一言不發的楚顏突然開口，“今天，你好像來這裏已經第三次了。”
莫泠然的腳步一下子頓住，慢慢轉身，幹笑道：“是麽——”
說實話，莫泠然對于楚顏，是有些敬畏的。以前，她就覺得楚顏身上有一種疏離的氣息，很淡卻不容忽視。而後來，她表白失敗，那份還來不及打破的距離感就戳上了尴尬的标簽。而現在，楚顏成了她老大的老大，面對BOSS的壓力，大家都懂得——沒有最怕，只有更怕。
楚顏淡淡說：“我只是提醒你的效率問題，明明一次可以解決的事情，不必要再三進行。”
“對不起，BOSS。”莫泠然的頭越垂越低，“我以後注意。”
待莫泠然走出辦公室，秘書Yolanda說：“BOSS，還是讓HR将資料放在我這裏吧，等您統一簽完字再讓他們來拿。反正，也不是什麽太重要急切的東西。”
“沒關系。”楚顏的嘴角慢慢翹起，“我們還在起步階段，不必要那麽多規矩。”
……
莫泠然坐在電腦面前，勤奮地打着字，身邊已經空無一人。她伸伸腰，回望了一下辦公室，定格在某個方向。
今天好晚哦。莫泠然走顧右盼，偷偷往總經辦的地方走了兩步：怎麽加班到現在，當BOSS也夠辛苦的。
又走了兩步，她似是想到了什麽了，連忙退了回來，在位置上正襟危坐：不行，萬一被發現了可怎麽辦。她可是被拒絕過一次的人，要是被發現了豈不是就變成死纏爛打了。先不說楚顏回看她不起，就是自己也會鄙視自己的！
為了僅剩的自尊，莫泠然決定，敵不動我不動，還是做事先。
又等了一會兒，楚顏從總經辦出來了，見有個辦公室還亮着燈，走過去看了一眼。
“莫泠然，你還沒走？”
正看着電腦屏幕的莫泠然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起身：“ BO、BOSS，我在加班，趕份報告。”
楚顏的眉梢一動，信步走了過去，瞧了一眼屏幕，問：“這，也算加班？”
莫泠然一看楚顏指着的地方，卻是開得明晃晃的小說，登時目瞪口呆，結結巴巴道：“我，我只是，調節了一下下。”
看到莫泠然舉着一根手指強調，楚顏聳聳肩：“哦。”
見楚顏明顯不相信的表情，莫泠然真想撞牆、恨不得表演個六月飛雪之類的來證明她的青白。蒼天可鑒，她确實是在做報告，而且是很有技術含量的HR統計報告。當初的設想是這樣的：她被楚顏發現加班，她展示報告，不但能讓楚顏發覺她辛勤工作的同時還是個優秀的人才。而且，由于不經意的對話，她和楚顏之間的隔閡也能不知不覺中淡化一點。
但是，這樣一個一舉三得的計劃，居然，被她做好報告後打開的小說網站給破壞殆盡！
她垂頭喪氣道：“BOSS，沒什麽事，我回家了。”
楚顏将手裏的黑色風衣披上，說：“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去。”
莫泠然拿外套的手微微一頓，仰頭：“啊？”
“怎麽還不走。”見她呆在原處，楚顏叫了一聲。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莫泠然墊墊腳尖，低頭道，“你先走吧。”
楚顏眼臉一擡，桃花眼中波光盡現：“快走吧，不然，初唐又該說我沒有紳士風度了。”
“哦。”莫泠然趕緊關了電腦，收拾東西跑了過去。
眼看着就快到家，莫泠然居然都沒能跟楚顏說上一句話。她張了幾次口，但瞄瞄楚顏那專注開車的表情，又咽了回去。
真是浪費時機啊。莫泠然心中哀嘆，鼓足勇氣，想做最後的掙紮。
“莫泠然。”楚顏卻說話了，不緊不慢，“下次早點回去，不用等我。”
“啊？”
楚顏轉過頭看莫泠然一臉愕然，好笑道：“你不會以為，你最近磨磨蹭蹭等我下班的事，我不清楚吧。”
“我、我是加班！”莫泠然通紅了臉，卻死不承認，又補充道，“是你自戀。”——她以為自己做得很隐秘呢，還想以加班這個行為來博取他好感呢。
“哦，利用加班時間看小說，是在混加班費？”楚顏叩叩方向盤，說，“那不是違反了公司規定？”
莫泠然趕忙道：“我，沒上報加班啊，別誣賴我。”
見她一臉急切地表辯解，楚顏輕笑：“那以後早點回家，公司還不需要你義務奉獻。”
“哦。”莫泠然低頭，暗自吐吐舌頭：好險，差點要被記過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到了。”楚顏拐進小區，停在路邊，“前面就是，車不方面拐進去。”
莫泠然望了一眼，悻悻點頭，準備下車。
“再檢查一下，別又掉東西。”
楚顏說得一本正經，但莫泠然老覺得他在嘲笑。她哼了一聲在座位前後摸索一番，居然真翻到了掉在角落裏的皮夾。故意別過楚顏充滿笑意的眼眸，她保持鎮定，從容不迫地将皮夾扔進背包，卻在下車的時候差點摔了個跟頭。
楚顏一手拉住：“小心。”
“阿顏！”有個甜甜的女聲響起，透着歡快。
兩人同時朝前一看，卻是沈清落。
她穿着一件輕薄的碎花長裙，外面罩着一件淺藍大衣，在路燈昏黃的燈光下，顯得特別柔美。但終究是冬天，莫泠然難以理解這種美感，光是看着就替她冷。沈清落的表情一開始十分開心，那歡喜的表情一覽無遺。但一看到莫泠然，她的眼神立刻變了，變得有些惱羞成怒。
“阿顏，她是誰？”幾乎是質問的口氣。
不會是誤會什麽了吧。莫泠然可沒忘記楚顏那次的失态，連忙解釋：“沈小姐，你別誤會，我是BOSS公司的員工——”
還沒得她做進一步描述，楚顏打斷道：“一個朋友，我送她回來。”
沈清落看看楚顏，又望望莫泠然，調整了一下表情，笑道：“那，阿顏，既然這麽巧，陪我坐坐吧。”又對莫泠然說，“這位小姐，不介意吧。”話是好像很謙和，但語氣卻無絲毫在意。
“不、不介意。”莫泠然幹笑——她就是想介意也沒資格啊，這沈小姐十有□□是楚顏的意中人呢。
“不了，我今天還有事，要回去。”楚顏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一點波瀾。
莫泠然已然訝異，而沈清落，則是暗藏着的憤怒。
“有空送一個這樣的女人回家，都沒空陪我會兒。”沈清落定定望着楚顏，咬着牙問，“難道，我就這麽不重要！”
她說着，張開雙手，腳步踉跄，就要摔倒。楚顏扶住她，皺眉道：“清落，你喝酒了？”
沈清落揉揉太陽穴，推開楚顏，“我的事，不用你管。”
“好吧，我先走了。”楚顏放開沈清落，又對莫泠然打招呼，“泠然，外面冷，快回家吧。”
沈清落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顏，按住手臂，指着莫泠然叫道：“阿顏，你居然會關心她，也不理會我。什麽時候，你眼光變得這麽差！”
侮辱我不要緊，關鍵是侮辱男神，不能忍！
莫泠然也冷着臉道：“沈小姐，楚顏憑什麽就得關心你。你以為你是公主啊！而且——”她頓了頓，終于說出口，只是聲音很低，“他沒看上我。”
“哼，有你插嘴的份麽 ——”沈清落不屑道。
“清落。”楚顏打斷，“我倒覺得，她比你好多了，起碼夠誠實。”說着，對着莫泠然揮揮手，便舉步離去。
沈清落看着楚顏堅韌的背影，身體裏陡然流過一股涼意——好像，有什麽惶恐不安的事要發生了。這麽一驚，酒就醒了大半，她連忙沖了上去，拉住楚顏的胳膊，哀聲道：“阿顏……”
都是崔銘那個家夥！
她本以為，已經将崔銘握在手心裏了，今天精心打扮想給他一個驚喜。但沒想到，他居然背着她挑逗別的女人，被她當場撞見卻毫無悔意，還大言不慚地說她也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居然将她沈清落跟那樣一個賤女人相提并論！氣得她回來就喝了許多酒。然後，就看到了楚顏的車。她以為，楚顏，是特意來找她的。
不行，她不能讓楚顏就這樣離開，她必須要挽救。所有人都可以抛下她，除了——楚顏。
她又叫了一聲：“阿顏，別走。”說着，用一雙泫然欲泣的目光看着楚顏，那種鐘情的眼神，能把人的心都化了。
“清落，誰，都不想做替補。”
作者有話要說： 偷窺、跟蹤帥哥的事，我沒幹過……但，別人幹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