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顏一臉狐疑,她接過碗,待看到裏面的紅色液體的時候,她擡起頭恐懼的看她,“姐姐,這是?”
薄暮歡卻走到她面前,輕聲蠱惑,“喝吧,是補氣養生的東西,你要走,姐姐不攔着你,但是你得把身子養好不是!”
薄暮顏點頭,碗裏的東西如血液一般,泛着暗紅的光澤,她的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還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喝吧,喝了身子就會好的!”
薄暮顏點頭,随後,一碗所謂的補氣血的東西被她喝完,盡管很難喝,薄暮顏還是強忍住喝了下去。
待喝完後,仆人把碗拿走,薄暮歡用手中的絲帕替她細心的擦拭嘴角的殘留的血汁,薄暮歡看着這張臉,心底卻有說不出的苦澀和痛苦。
薄暮顏這才想起,她輕聲詢問,“姐姐,這宅子中是不是有一位滿臉皺紋沒有耳朵的老人?”
薄暮歡擡瓷杯的手立馬頓住,臉上的笑意僵直,随後語氣淡淡,“沒有啊,這宅子我住過來只招了個燒飯的老媽子和幾個做長工的年輕丫頭,哪裏來的滿臉皺紋的老頭,還沒有耳朵?”
薄暮顏只覺得有一股涼意從腳尖一直涼到頭頂,丫鬟不知道宅子中的人情有可原,可是,姐姐是這裏的主人,她不會不知道宅子中有幾個人,可是,那人如果不存在,那昨晚她見到的那個是什麽呢?
薄暮歡看她臉色慘白,忙拍她的背部,“好了,暮顏,你是不是昨夜沒睡好,胡思亂想,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你就離開這裏吧!”
“姐姐,你對我真好!”
薄暮顏身子撲到薄暮歡的懷中,輕聲呢喃着。
她以為,她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一定是姐姐叫人去通知父母或者金家的人來抓她,卻原來是她自己多想了,她不由得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覺得很忏愧。
“傻瓜,姐姐不對你好,誰對你好呢,你要知道,姐姐所做的,都是為你好!”
薄暮歡的眼中閃現出一抹神秘的光芒,她輕輕拍打着薄暮顏的背部,而薄暮顏卻覺得天旋地轉,随後,她昏睡過去。
深秋的天氣,一輪夕陽西下,天邊難得的挂起了一道絢爛的五色雲彩,薄暮歡一身藍色長裙,走到院子中去,入目之處,一片金黃耀眼。
金黃的花朵随着秋風吹拂,薄暮歡微微蹲下身子,貪婪的享受着花朵奇異的芬芳。
身後,有一黑影倒影在地上,薄暮歡睜開眼睛,扯了扯披風,清了清嗓子,“小姐可入睡?”
那人點頭,“小的已經命人送小姐入廂房。”
“嗯。”
薄暮歡低聲應答。
“大小姐,真的要那樣做嗎?”
身後的男人忍不住疑問道。
薄暮歡緩緩轉身,正視着男人,擡手貪婪的呼吸着手中的花朵芬芳,“我等了這麽多年,總算等到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以為,我還會放過嗎?”
薄暮歡似乎沉寂在無窮的回憶中,多少年了,呵,多少年了,連她自己都記不清楚了,是從五年前嗎?不,那是更久的時間。
“可是,大小姐,這樣好嗎?”
男人猶豫不決。
薄暮歡把金黃的花朵捏在手心,轉瞬間,花朵化為了一灘花泥。
“本小姐自有打算,照我說的做吧!”
男人點頭,“小的這就馬上進城!”
男人走後,薄暮歡眼角的餘光中看到一個身影從巷子處飛快的離開,一張白皙精致的臉上,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好久了吧,久的連她都忘記了時間。
這麽多年,她試圖忘掉腦海中那人的模樣,可是,她越想忘掉卻越發的清晰,那人的名字如同刻入骨髓一般,抹滅不去。
她替他守護心愛之人多年,只是,那人卻永遠都不會知道,高傲如她,她也不會讓他知道,永遠都不會!
跌入深淵的人,只能永遠的沉淪,永遠!
花泥被無情的抛棄,薄暮歡的腳步朝着池塘邊走去。
薄暮顏這一睡,便睡了三天都未醒來,而金陵城中的薄家和金家,早已熱鬧成一片。
就在薄母和薄父心驚膽顫的到處找尋薄暮顏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卻讓原本無法挽回的局面變得風回路轉。
金旋親自登門上薄家,他撤銷了告示,在城門口貼出薄家小姐出逃純屬誤會,原來,小姐只是去了城外姐姐家小住,此事一出,大家紛紛猜測萬分。
薄父和薄母看到金旋不僅不因為薄暮顏出逃而怪罪于他們,反而還出手為他們家解圍,對金旋的感激之情更為銘心,而金旋告知薄暮顏就在城外老宅中,他提出,把婚期提前至兩日後,既然薄暮顏不肯回薄府,那麽,他便親自到城外老宅去接新娘。
薄父薄母雖然不大贊同去老宅,不過一想到薄暮顏不願意回來,也就只好作罷,只要金旋不怪罪薄家和薄暮顏,去哪接進門都沒有差別,況且,老宅也屬于薄家。
金旋走出薄家大宅的時候,停住了腳步,他擡起頭看着大宅上面的薄字,英俊瘦弱的臉上,露出一抹勝券在握的笑意,“薄暮顏,你終歸逃不了我金旋的手心!”
上海租界,紙醉金迷的上海都市,這裏充斥着野心家的氣息,古老的上海弄堂裏面,充斥着新的氣息,學生們喊着口號,高喊打倒列強,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胥渡一行人已經到達上海多日,他把手下的一幫人和碧雪都安置在自己的朋友那裏,而自己,則要去進行一個很危險的任務。
午夜的上海依舊燈火通明,東方不夜城,便是由此得名,一身黑衣打扮的胥渡今夜要夜探位于上海租界的一處日本政客的公寓,那個日本政客的手中,有着一封日本天皇和國民政府相互勾結的證據,還有國賊把中國國寶低價賣給日本商人的清單,上面詳細的記載了國寶藏匿的地點和數量,組織上派他來偷取這兩封重要的信,好讓某些國明官員通敵叛國的罪名公布于世界。
胥渡在金陵的時候,跟着一位行腳僧人學過幾年功夫,他的腿腳功夫都不錯,加上打的一手好槍法,所以,這個堅決的任務便交到他的手上。
他喬裝成拉馬車的馬夫來到那間公寓的大門前面,公寓很大,院門是用鐵門所制,門口還有兩個日本人在站崗放哨,胥渡拉着馬車,一路跑一路喊,“大爺,要不要坐車啊,只要三個銅板,便宜又舒适。”
那兩個日本兵看着他,不耐煩道,“走走走,哪裏來的窮鬼,誰坐你的破車,沒看這裏是什麽地方嗎?敢來這裏拉車?”
“是是是,小的這就走。”
胥渡佯裝着很是懼怕,随後,拉着馬車快速的跑過了公寓門口,待走到一處巷口的時候,他放下了馬車,戴上了帽子,剛才和那兩個士兵說話的時候,他已經找到了院子最薄弱的地方,前門守衛森嚴,無法進去,那麽,只能從後門走,而那公寓的後面,他看到是一個基督教的教堂。
他扔掉馬車,轉過一條巷子,從教堂而入,他從兩米多高的地方直接跳到那公寓的樓頂,慶幸的是,樓頂沒有人把手,他手中握緊了手槍,借着微弱的燈光,他小心翼翼的從頂樓朝着三樓的方向而去。
屋子中,漆黑一片,那個日本人似乎還沒有回來,而據組織上帶來的消息,那兩封信,就放在二樓那政客的書房中,至于在書房中哪個地方,這個組織上沒有說明。
胥渡神色緊張的來到二樓的地方,由于不能盞燈,他只能通過房屋的構造猜測出書房的準确位置,下了樓梯往左轉,是一個房間,他輕輕的推門而入,房間很小,只能容許一張床放入,這裏不會是書房,他小心的把門關好後,又朝着巷子走,在巷子的盡頭,他看到了一個更大的房間,而那房間上面竟然還寫着中國的漢字,書房!
“就是這裏了!”
胥渡暗自慶幸,他發現書房門是用銅鎖鎖住的,只見他從耳背上面拿出一支散發着銀色光芒的像針孔一般的東西,放進鑰匙孔裏面,手指不停的旋轉試探着,他的心此時是緊張不已的,看着手背上面的手表,快過十二點了,再不得手,那日本人回來就不好辦了!
突然,銅鎖發出清脆的聲音,他欣喜異常,輕輕的把鎖拿下來,随後,慢慢的推動着房門,房門裏面,沒有任何機關,他小心的推開房門,走到房間中間,環顧屋子裏面,只有一個書櫃還有一個書桌,其他的,什麽都沒有,胥渡不禁皺眉,那封信會藏在哪裏?他決定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找一遍。
就在他把所有的地方都找一邊的時候,屋外,似乎有人走路的聲音傳來。
胥渡趕緊藏在一旁的桌子旁邊,手中握緊了手槍,腳步聲由遠到近,近了,更近了。
就在他以為那人會推門而入的時候,腳步聲戛然而止,緊接着,腳步聲又由近到遠。
他焦急不已,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根本就沒有看到那所謂的信箋,難道說,情報有誤?
就在他苦惱不已,尋思着該怎麽辦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響起了薄暮顏的話,薄暮顏說過,有錢人家放東西,都比較獨特和怪異,越不起眼的地方,就越可能會是東西的藏身之處。
“不起眼,不起眼?”
他不斷呢喃的這三個字,環顧四周,就在他思索着還有什麽地方沒有找過的時候,一盆假的盆栽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到盆栽面前,上下翻着盆栽的葉子和枝條,突然,他眼中一亮,他把幾十斤重的盆栽提了起來,那陶罐下面,果然放置着一個文件夾,他欣喜萬分,把那文件夾撿起來,待看了裏面的東西,他這才露出一抹好看的笑意。
終于找到了!
他趕緊把信放置在懷中,心中還在默默感激薄暮顏的時候,腳下一個不小心,他踢翻了一個不知什麽時候倒在地上的茶杯。
清脆的茶杯的聲音立馬引起了屋外人的注意,他知道士兵已經從屋子中進來,他趕緊爬到窗戶邊,看着那三四米的距離,他毫不猶豫,砰的一下,跳了下樓,待士兵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跑到了樓下,士兵舉槍朝他發射,他的腿碰到了鐵器,疼痛不已,跑不快,他只得拿槍反擊,顧不得腿上的疼痛,飛快的朝着鐵門上去爬去,二樓上面,一發子彈撕裂寒冷的空氣,朝着他的方向迎面而來……
“胥渡,不要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