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林坐在客廳,手裏抱着那一大盒的玫瑰花,手指撫摸着已經被處理過的永不凋謝的花瓣,目光愈發深沉。
三年了,自從她當上警察以來,每次破了一個案子之後,都會收到一張卡片和一朵嬌豔的紅玫瑰。她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炫耀,挑釁還是蔑視?一個變态者的心理,永遠無法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
“爸媽,如果你們真的在天有靈,請千萬保佑我,抓住那個人。”她低低呢喃了兩句,然後将盒子放回去,準備回房睡覺。
才剛走進卧室,外面就響起了門鈴。蘇亦林看了看手表,已經十點多了,這麽晚誰會來?她走過去,看了看貓眼,然後打開了門。
“乾斌,怎麽了?這麽晚有事嗎?”按門鈴的是住在蘇亦林樓下的李乾斌,他看起來似乎很慌張很害怕,神情緊繃的樣子,還不時往自己的身後看。
“亦林姐,我有些事想跟你說。”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小心地左右看了看,聲音也很小。
蘇亦林有不好的預感,讓他進來後給他倒了杯溫開水。
“乾斌,你想跟我說什麽事?”
李乾斌喝了口水,緊張的情緒的稍微緩和了一點,對蘇亦林說:“亦林姐,我好像看到了一場兇殺案。”
“什麽?”蘇亦林詫異,忙說,“你說清楚點,怎麽回事?”
李乾斌咽了咽口水,雙手放在胸前絞在一起,神情十分不安。他搖了搖頭,對她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看到個大概,我看到有人在殺人,在殺一個女人,而且他還把那個女人的腦袋給砍下來了。我吓壞了,馬上跑了。可是我害怕,我擔心兇手要是看到我的話,會不會找我滅口?”
在蘇亦林的印象中,李乾斌一直都是瘦瘦弱弱膽子很小的男生,所以遇到這樣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的确會吓得不輕。她盡量用柔和的聲音對問他,試圖緩解他緊張不安的情緒:“你在哪裏看到的,你确定是看到有人殺人了嗎?”
“在哪裏?”李乾斌有些茫然,仔細回憶了一陣說,“好像是在清河小區,還是在寧苑小區?我有點記不大清楚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只記得一個模糊的大概,而且我都不知道是我做夢看到的還是真的看到了,但很真實,那個場景就突然出現在我腦海中了。我不敢确定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所以我也沒報警,來告訴你了。”
很多人在受到強大刺激的時候确實會出現記憶紊亂思維錯亂的現象,蘇亦林在他對面坐下來,語速緩慢,對他說:“別着急,別慌,你現在很安全,先放松,深呼吸,放松。什麽都不要想,對,放松……”
蘇亦林的聲音很輕很柔,還帶着一種魔力似的,能讓人不自禁地按照她說的話去做。李乾斌深呼吸了好幾次,努力地讓自己放松下來,慢慢的,就感覺沒那麽緊繃了。
見他狀态好了很多,蘇亦林繼續問:“你先閉上眼睛,然後仔細想一想,你是在哪裏看到那個場景的?那個小區周圍都有什麽?保安多嗎?”
“我在創業大廈,給那邊的一個工作人員送花。然後我不經意地往對面看了一眼,就看到有個男人,很高大,至少一米八,蒙着面,把一個女人殺了……那個小區,那個小區……保安好像不多,很舊,是……清河小區,對,清河小區。”李乾斌睜開眼睛,再一次肯定地對蘇亦林說,“就是清河小區。”
蘇亦林開車和李乾斌一起來到了創業大廈。這麽晚了,整個大廈幾乎都黑了,只有幾個個別的樓層還有幾個辦公室是亮着燈的。他們兩人走進去,坐電梯到李乾斌白天送花的那一層樓。
李乾斌送花的地方是在七樓,恰好七樓那個公司還有人在加班。
兩人走進去,走到窗戶旁邊,往對面看過去。
對面不遠處的确是一個小區,就是李乾斌所說的清河小區。蘇亦林讓李乾斌盡量回憶起細節,看能不能判斷出來到底是哪一層。
李乾斌站在原地看了很久,腦海中又浮現他看到過的畫面,手往遠處一指說:“應該是那一層。”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因此對面的具體情況并不能看得太清楚。蘇亦林從李乾斌所指的方向大致判斷了一下,應該是六到八層之間。
“我們去清河小區看看吧。”
到了清河小區,蘇亦林和李乾斌進去的時候被小區的保安盤問了好一會兒。後來蘇亦林想到,他們這樣貿貿然過去,大晚上的擾民不說,萬一要是沒找到什麽可疑的,豈不是被人诟病。不過她看得出來,李乾斌并沒有撒謊,因此還是要去證實一下才行。
蘇亦林也沒說自己是要來調查命案的,只說自己的一個朋友住在這裏,打電話給她說要自殺,她因為擔心所以連夜趕了過來。
一聽這樣,保安就馬上配合他們去找人,并且還找來了物業,若是需要強行開門之類的也好幫忙。
蘇亦林他們看到的那幢樓是七號樓,他們先到了六樓,按照方位是左邊的一戶人家。但敲門之後裏面有人,來開門的是一個男人,看樣子還沒睡,不解地看着出現在門口的人。
物業出面講了一下情況,道了歉後繼續到七樓。
可是七樓那一間,他們敲了好一陣的門後都沒有人來開門,裏面一點聲響都沒有。
“會不會就是在這裏?”李乾斌擔心地問道。
蘇亦林皺着眉,問物業:“這裏住的是誰知道嗎?”
物業趕緊打了個電話,然後告訴蘇亦林他們:“這裏住的原先是一對夫妻,好像前陣子這對夫妻離婚了,現在就住着一對母子。”
“能開門嗎?”
“這……”物業有些猶豫,畢竟還不能确定裏面是不是真的就是他們要找的人,萬一要不是的話,不是會被投訴的嗎?
蘇亦林見狀,拿出自己的警員證,對他說:“開門吧,無論什麽後果我擔着。”
物業一看蘇亦林是警察,也不糾結了,馬上找了人來将這裏的門打開。
打開門後,裏面一片黑。蘇亦林在牆上摸索了一陣,找到開關将燈打開。客廳幹幹淨淨的,并不能看出什麽,其他房間的門也是關着的。
“小心些,我們把房間都打開看看。”蘇亦林率先走到一間卧室門前,還沒擰開門把的時候,她就皺了眉頭。裏面似乎是有什麽味道,很怪異。她推開門進去,摸着牆将燈打開。當燈亮起的一剎那,她的瞳孔瞬間放大。
“別的房間都沒……啊——”物業看了其他的房間沒找到什麽,便走到主卧蘇亦林在的房間,結果一走進去就吓得大叫了一聲,腳步淩亂地後退了好幾步,捂着胸口臉色慘白。
聽到他的喊聲,李乾斌也走過來了。因為他有心理準備,因此雖然害怕但不至于叫出聲來。
卧室裏面的床上,躺着一個女人的身體,但她的頭已經不見了,雙手也被割下放在一旁。床單上全都是血,女人的衣服上也沾滿了血,看着很是恐怖。
蘇亦林走過去,近距離地觀察脖子上的切口,發現切口很不均勻,有些地方還有肉屑翹起來,看來兇手應該是生手,手法并不娴熟。手臂上的切口也一樣,并不平整。可奇怪的是,屍體的皮膚上并沒有血跡。
“怎……怎麽會這樣?”物業依舊白着一張臉,作為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這還是他第一次接觸兇殺案,第一次看到這麽血腥殘忍的畫面,對他來說,着實是個巨大的考驗。
蘇亦林讓他別将此事聲張出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并且讓他提供這戶人家的信息。
之後她又給方錦宇和司馬路遙打了個電話,讓他們起來工作。
屍體運到法醫室之後,司馬路遙還在打哈欠,看到蘇亦林的時候表情十分哀怨。
“我說蘇大隊長,就算你敬業也不需要大晚上的還去找屍體吧?我才剛睡下還沒半小時呢就被抓來做苦力,就是地主家的也得給人睡飽了再幹活吧?”司馬路遙一個勁兒地抱怨,“你這麽拼命,也沒見局長提過要給你加工資啊,何必呢?”搖着頭就去驗屍房了。
蘇亦林站在驗屍房外面,身邊是方錦宇。而方錦宇自接到她的電話之後臉色就一直不好,本來就顯得有些冷酷的臉這會兒更是冷成冰渣渣了。
“你一個人去的?”方錦宇突然問了一句。
蘇亦林愣了一下,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他說什麽,然後說:“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目擊者呢。”
“那也不行。”方錦宇聲音大了一點,轉頭看着蘇亦林,一臉嚴肅地對她說,“萬一要是兇手還在那裏呢?萬一要是對方的身手比你好呢?”
“我是警察,遇到危險是正常的,總不能因為害怕就不去了吧?”
“那你也應該早點叫我。”
“一開始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命案。”蘇亦林說得很無所謂,方錦宇則是本就不好的臉色又沉了幾分,不過沒再說話。
李乾斌已經回家了,蘇亦林還叫了個警員保護他,就像他說的那樣,要是兇手真的看到他了,那麽他的處境很危險。不過距離那麽遠,就算能看到也不會看到臉。
可仔細想想,蘇亦林有一個地方不是很明白,兇手既然要行兇,為什麽不拉窗簾?他們到那裏的時候,窗簾都是拉得嚴嚴實實的,可反而殺人的時候沒有拉起來嗎?忘了還是怎麽的?
等了一個多小時後,司馬路遙終于出來了,不過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大對勁。
他說:“死者死亡時間初步判斷是昨晚淩晨左右,死亡原因是窒息而死,頭部以及死者雙手都是在死亡後被割下來的。”他看着蘇亦林忽然笑了起來,笑得還有些邪氣,“你确定那個目擊證人是下午看到兇手行兇的?”
蘇亦林在聽到司馬路遙說死者是昨夜淩晨死亡的時候也很震驚,李乾斌明明說他看到兇手是下午殺了人的。那麽,這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連更四章,各位看官們有沒有很爽啊?看的時候記得評論收藏哦,愛你們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