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般的情況
陳墨到家的時候,王菲正在陽臺上打電話,屋裏沒開燈,朦朦胧胧的只看見個人影以及低啞的應答聲。
陳墨打開燈,看見王菲的眼睛有點紅。
王菲挂了電話,說:“陳墨,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陳墨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王菲突然間決定要走,但她還是笑笑,體貼的什麽都沒問:“行,我送你去車站。”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陳墨睜着眼睛看着黑黑的房頂,感覺到王菲在旁邊輾轉反側。
過了半天,她說:“陳墨,我決定回去以後聽我媽的話,找幾個家教認真學習。你說的對,我不能一輩子靠我媽,我得自己立起來。”
陳墨不知道是什麽刺激了王菲,卻對她的決定很贊同:“對。只有靠自己才能自己說了算。我們都已經不小了,馬上就要成年了,對自己的未來也應該有所規劃。大菲,雖然學歷并不代表什麽,但是不可否認,在這個遍地看學歷、看證書的時代,這會幫助我們更好的向前走。”
王菲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陳墨嘆口氣,人都說年輕有無限的可能,可是身在其中根本看不到可能在哪裏,更多的是對未來的迷茫,眼前似乎也只有學習一條路可以走。
王菲說:“你說的我都明白,我會努力拼上一年,哪怕考個專科,對我自己也有個交代。”
陳墨翻過身抱住她:“王菲,我們都加油。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王菲用力的抱緊了她,沙啞的嗯了一聲。
第二天一早,陳墨騎自行車把王菲送到了車站。
車開了,王菲從車窗裏探出身來,對着陳墨不停的揮手。
陳墨也對她用力揮手,看着越來越遠的汽車,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覺得空蕩蕩的,眼淚突然間就要掉下來。
似乎到這一刻,她才終于感覺到,博大雙語的生活終于結束了,和她共走了十年路的王菲也要漸漸離開了。
人生無不散之筵席。
有的時候,真的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陳墨用力抹了抹眼睛,心裏給自己加油打氣。
王菲是坐最早的一班車走的,這會兒也不過才八點,郭海洋昨天就帶着李曉出門度假了,整個蓮花縣似乎就剩下了陳墨一個人。
她突然間不知道該幹什麽,茫然的站了半天,她掏出手機,對着聯系人猶豫了很久,給岳文峰發了一條信息。
“幹嘛呢?要不要出來吃早飯?”
等了10分鐘,岳文峰還是沒回信息。
陳墨猜測他可能還沒睡醒。
心理一陣失落。陳墨猶豫再三,還是收起手機,騎車子回了家,直到她買完早點回到家,手機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回來時房子裏少了一個人,空蕩蕩的,她一個人沉默的吃完早點,坐在沙發上,看着寂靜的房子,茫然間覺得世界上好像就剩下了她一個人。
思想正順着危險的地方下滑,陳墨趕緊止住自己這種悲觀的想法,她決定去刷會兒題清醒一下腦子。
岳文峰昨天晚上一到家就忍不住想要給陳墨發信息,在編輯好即将發出的那一刻又猶豫了。
會不會讓陳墨覺得他太粘人了?明明說好不早戀的!
岳文峰糾結了半天,還是把信息删了,為了控制住自己,他索性打了一晚上游戲,直到淩晨兩點累的不行了,這才倒頭就睡。
一晚上的夢裏都是陳墨。
第二天岳文峰心情很好的醒來,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了放在旁邊的手機,打開微信,看到陳墨發來的一條信息:
“幹嘛呢?要不要出來吃早飯?”
岳文峰看了看收到信息的時間,早上8點05分,他擡頭看看現在時間,9點35分。
岳文峰:“……”一早的好心情瞬間拍拍翅膀飛走了!
岳文峰心想,平時睡覺不是挺警醒的嗎?怎麽關鍵時刻睡死過去了?
他直覺有事,顧不上責怪自己,連忙給陳墨撥通的電話。
陳墨正到了攻克數學的關鍵時刻,手機剛才扔到了沙發上,為了不打斷思路,她索性沒接,繼續做題。
岳文峰心情忐忑的等了片刻,電話提示無人接通,這下心理更是七上八下。
他急忙起床,匆忙洗刷完就跑了。
岳奶奶還想跟他說給他留了早飯,一眨眼,岳文峰風一樣的沒影了。
“這孩子最近怎麽這麽毛躁?”岳奶奶嘀咕:“天天早出晚歸,神神秘秘的。”
岳爺爺正在看電視,回了一句:“哎呀,青春期那點事,你別管這麽多!”
岳奶奶怒瞪了他一眼。
岳文峰一路跑到陳墨的樓下,剛好接到陳墨的電話。
兩個人一開口就是道歉。
陳墨:“不好意思,我剛才在做題,沒來得及接電話……”
岳文峰:“不好意思,我早上沒睡醒,沒看見信息……”
兩人頓了一下,忍不住笑起來。
聽她的聲音正常,岳文峰這才放下心來,回想剛才自己的緊張勁兒,忍不住覺得可笑,他長舒一口氣,笑道:“吃飯沒?”
聽見他的聲音,陳墨就忍不住想笑:“吃了,買的包子。”
岳文峰索性坐到了樓下的石椅上,看着三樓的窗戶,想象着陳墨在家裏的樣子,懶洋洋的問:“怎麽今天起這麽早?”
陳墨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半天,她起身走到窗戶旁,拉開紗簾,一低頭就看見岳文峰叉着腿坐在樓下。
兩個人隔着窗戶看着對方。
“王菲走了。”陳墨說“我早上是去送她,順便想叫你吃早飯呢。”
雖然她的語調正常,岳文峰卻本能的覺得她的情緒不對,他解釋:“對不起,我昨天睡太晚了,今天醒來已經9點半了……”
陳墨勾勾嘴角:“沒關系的,是我沒考慮到……”
岳文峰心裏發堵,深吸一口氣,他說:“我剛才已經微信消息提示音調大了,以後,盡量保證不會發生這種事兒。”
陳墨哭笑不得:“真的不必。我早上就是這麽一突發奇想,沒考慮到你還沒睡醒。你不用這樣兒…一般情況下…”
岳文峰直接打斷她:“可是我們不是一般情況。我們……要比一般人親近,不是嗎?王菲走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陳墨眼眶發酸,突然間說不出話來。
岳文峰頓了頓,低聲說:“你可以給我發信息,我不回,你給我打電話也沒關系,不會打擾我,我也不會厭煩……陳墨,你對我做任何事情,我都……甘之如饴。”
可是,你總有一天會厭煩,陳墨心想,沒有任何人會喜歡一個麻煩的!
“你可以再任性一些,沒關系。”岳文峰說。
陳墨雖然一再告誡自己,這個時候卻是忍不住的心理一暖。每個人都希望她懂事一點、獨立一點,頭一次有人對她,你可以任性,沒關系。
“你……”陳墨剛一開口,發現嗓子有些啞,她清了清嗓子說:“你剛才說我們不是一般的情況,那我們什麽情況?”
岳文峰:“……”你閱讀理解不是滿分嗎?劃錯重點了親!
感傷的氛圍被陳棒槌一掃而光,岳文峰無奈的看着她:“幹嘛呢,下來陪我吃早飯吧。”
陳墨笑着逗他:“可是我吃完了啊!”
岳文峰更加無奈:“陳同學,求你可憐可憐我,起床連口水都沒喝就跑過來了,陪我吃個早飯行嗎?”
陳墨嘴角上揚:“哎呀,岳同學這麽任性啊!好吧,看在我們不是一般情況的情況下,我就勉強陪陪你吧!”
岳文峰:“……”在線等,心上人太調皮腫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