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折玉鸾第 2 章 、太子(大修)

第 2 章 、太子(大修)

2、太子(大修)

◎怎麽,還要孤親自給你指路?◎

披香閣內,風搖簾動。桌上珍馐佳肴,卻被風漸漸吹涼,無人賞味。

宴席是皇後馮氏設下的,但從一開始,皇後就沒打算參加。代替皇後陪太子吃飯的,是他的表妹,也是武安侯的愛女沈瓊枝。武安侯一介武夫,唯一的掌上明珠沈瓊枝卻被教養得溫柔娴雅,文墨俱佳。

梁藏旭和沈瓊枝對坐了一炷香時間,卻不見梁藏旭落筷,沈瓊枝粉白的臉兒稍顯尴尬,親自執了銀箸,夾起近前的鴨肉放到梁藏旭的碗中,柔婉一笑道:“太子哥哥,這鴨肉是我讓禦膳房用海參火腿文火慢慢煨熟的,醇厚鮮美,你嘗嘗。”

皇後一直中意沈瓊枝,想讓她成為太子妃,無奈梁藏旭總是忙于政務,不見沈瓊枝。朝中還有不少重臣,也想讓掌珠入主東宮,未來不免要一番競争。皇後希望沈瓊枝近水樓臺先得月,她這做娘親的,才好順水促成他們的親事。

沈瓊枝性子軟,雖然愛慕梁藏旭,但被他拒了幾次就抹不開面了。中秋宴前,皇後單獨把沈瓊枝宣到坤寧宮,給她想了個法子。

“這兒有一包藥,中秋宴上,本宮給你和旭兒設宴,你将這藥悄悄下在酒水裏,哄他飲下。”皇後拉着她的手,殷切道,“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為了保全你女兒家的名節,不怕旭兒不答應。你若當成了太子妃,本宮這懸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辦法雖然有些下作,但沈瓊枝思前想後,還是應下來。

她和梁藏旭青梅竹馬,很小的時候,她便仰望着梁藏旭,渴望成為他的妻子。可是梁藏旭被封端王後,因為參禪禮佛的緣故,很長一段時間不近女色。到了後來,西北烽煙四起,他又去打仗了。

她盼了又盼,好不容易才盼到他回宮。他已被冊封為太子,選妃在即,她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美人佳肴在側,梁藏旭卻有些意興闌珊。

他戴着簡單的白玉小冠,簪一根純金蟠龍簪,一襲月白描金廣袖寬袍,腰纏皮革錾金帶,面容清俊眉目勝畫,似從天宮下凡的谪仙,與這銀粉金屑堆壘的水榭格格不入。

目光掃過那塊肥的流油的鴨肉,只是淡淡的。沉默了會,才道:“表妹,孤信佛。”

沈瓊枝一愣。她忘了,梁藏旭參禪論道數十年,至今還保留着許多佛家弟子的習慣。她現在準備的一桌宴席,三分之二都是葷菜,難怪梁藏旭進門的時候,微微皺了眉頭。

他說話不急不徐,卻惜字如金,仿佛與人隔着一道高牆。他自小就這樣的習性,而今位高權重,更是謹言慎行。就像一朵懸崖峭壁上的花,人敢遠觀卻不敢亵渎。

“對不起,太子哥哥,是我考慮不周了。”沈瓊枝忙道歉,又端起旁邊的一碗甜羹,“現在暑氣未盡,不如嘗嘗這桂花蓮子羹吧。”

見梁藏旭不答,一旁伺候的婢女香纨忙道:“殿下,這桂花蓮子羹是姑娘今晨一早起來,親摘的新鮮桂花,守着竈臺文火熬了四個時辰才熬好的,又怕蓮子心苦,姑娘的指甲都剝壞了。”

“香纨,不要多嘴。”沈瓊枝忙呵斥她。

香纨忙低下頭。

梁藏旭看了眼濃稠香滑的羹,音色冷淡道:“調羹布菜的事,可以讓下人做,表妹不必那麽辛苦。荀颉。”

東宮內侍總管,亦是梁藏旭的貼身內侍荀颉聞言,忙恭敬道:“是,殿下。”

他接過了沈瓊枝手中的桂花蓮子羹,遞到梁藏旭手中。梁藏旭這才抿了一口,但只吃了三口,他便放下了。

荀颉複又解釋:“沈姑娘,宮中規矩,要飲食有度。殿下吃了三口,已是很喜歡姑娘的手藝了。”

沈瓊枝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太子哥哥喜歡就好。”

梁藏旭并未說什麽傷害她的話,可舉止卻那麽疏離……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

沈瓊枝暗自平複心情,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口。酒味辛辣,臉頰頓時紅了一片。梁藏旭擡眸看了她一眼,并不言語。荀颉給梁藏旭布了些素菜,他也只是淺嘗辄止。

“太子哥哥,今晚月色甚佳,瓊枝敬你一杯吧。”沈瓊枝被酒壯了膽,沒忘記皇後布置的“任務”,便對月舉起酒杯。

荀颉笑了,道:“沈姑娘忘了,殿下是不飲酒的。”

沈瓊枝尴尬,拍了拍泛紅的臉,道:“我是忘了。香纨,給太子哥哥斟一杯茶。”

不容梁藏旭拒絕,香纨便執起一旁的玉壺,斟了一杯茶。

方才聽梁藏旭不吃肉後,香纨便偷偷把藥下在了這杯茶中。荀颉替梁藏旭接過茶,聞了聞,從沈瓊枝身後繞過去,奉給梁藏旭。梁藏旭便和沈瓊枝喝了一杯。

溫茶下肚,他只覺得一團火在胸腹中燃燒起來,頭也有點兒暈。

他眸色一冷,起身道:“孤今日還有公務在身,香纨,你送表妹回去。”

沈瓊枝哪肯放他走,一咬牙,便欠身過來:“太子哥哥,今日中秋,你也應該好好歇息才是,有什麽了不得的政務,不如等明日再說。”

女人靠過來的時候,梁藏旭只覺得指腹都滾燙起來。他有些驚訝地看向沈瓊枝,好在他還有力氣推開她,便冷淡道:“黃河水患,刻不容緩,恕不能奉陪。”

沈瓊枝知道,昏招一旦用了就必須成功,不然事後梁藏旭定會防備她,不由急了,恨不能貼到梁藏旭身上,柔荑拽住梁藏旭的袖子,故作嬌柔扶額道:“太子哥哥,難道你就不想再陪陪瓊枝了嗎?我,我的頭好像有點暈……”

香纨跑到兩人身後,她站的地方恰好能把披香閣的門擋住,“殿下,姑娘應該是醉了,若是被侯爺夫人知道,又該罵姑娘了。不如殿下送姑娘到蘭若軒休息一會,醒醒酒吧。”

距離披香閣最近的地方,也是梁藏旭日常常去的蘭若軒。那兒遍植翠竹環境清幽,還放置了許多茶葉,是放松的最好去處。

杯盞茶的藥性還未完全發揮出來,梁藏旭也覺得口幹舌燥,若是再把沈瓊枝送到蘭若軒,他就無法強作鎮定了。

梁藏旭眸色深沉,手扶着圓桌的邊沿,推了兩下,推不開刻意撲過來的沈瓊枝,不由掐了掐手心。

就在這時,披香閣的門突然開了,太子親衛,正三品衛率府長官李鷹揚抱拳道:“殿下,工部侍郎鄭大人求見。”

李鷹揚的闖入,讓沈瓊枝和香纨都是一愣。梁藏旭趁勢撇開沈瓊枝,冷淡道:“來人,把姑娘送回坤寧宮。”

香纨還想阻攔,但李鷹揚劍一橫,硬是把梁藏旭送出了披香閣。

香纨急得跺腳:“姑娘,現在可怎麽辦……”

沈瓊枝咬着唇,卷弄着手帕,幾乎要落下淚來。她連藥都用了,不知道該如何向皇後交代。但等她跑出披香閣,卻見梁藏旭已經乘着小船,駛向了對岸。

梁藏旭才登船,神色便恢複如常。來赴宴前,他已然吃了一枚清心丸,能消減一半的藥效。只讓他抓住這個把柄,想必日後沈瓊枝也不敢再往上湊。

饒是如此,梁藏旭還是有些不舒服地皺了眉。堂堂世家女,竟然也會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他撣了撣衣上塵,只覺得方才被她碰過的地方,已不潔至極。

行了半炷香時間,李鷹揚突然呵斥道:“什麽人鬼鬼祟祟的,快出來!”

船晃了一下,靠了岸。

梁藏旭從小船中走出,才見假山後走出一個削肩束腰的女子,才出來就跪在地上,一盞兔兒宮燈滾落一邊。

“奴婢惶恐,求大人饒恕。”趙良姜匍匐在地,瑟瑟發抖道。

空氣中幽浮着一股異香,也不知是假山旁的苦玫瑰香,還是眼前的女子香。梁藏旭忽然覺得更渴了,原本被清心丸壓下去的邪火,蹭的一下高了三丈。

“你是哪個宮的,大半夜為何躲在假山後?”李鷹揚怒道。

“奴、奴婢是栖霞宮的,夜裏婕妤娘娘發了高熱,只有奴婢一人在側伺候,想着到尚藥局尋太醫,不承想驚擾了大人。”趙良姜的聲音嬌柔,猶如一根無形的弦,微微勾了一下梁藏旭本就燥/熱的心房。

他不覺近前一步,那股異香越發幽密了。月華下,只見面前女子肌膚瑩白,後頸露出一段,沒來由地叫人起意。

“此處是太閑池,你走錯了。”梁藏旭開口,低沉的音色有點沙啞。

趙良姜仍是瑟瑟發抖,聽到聲音,才緩緩擡頭。只是一瞥,又低下頭。梁藏旭卻看到了,那張傾國傾城的芙蓉面。

他見她不說話,不禁問:“怎麽,還要孤親自給你指路?”

“奴,奴婢不敢。”趙良姜當真像一只驚弓的幼鹿,慌亂地起身,才走兩步又想起沒有撿兔兒燈,折返回來,身上的輕紗拂過梁藏旭的肌膚,還有一股淡淡的,卻無比勾人的香。

在趙良姜再次準備離開時,手腕突然被骨節分明的大手抓住。

“慢着。”梁藏旭喉結滾動,鬼使神差地,他把趙良姜往身上一攬。在擁上她的一剎,服下的清心丸再也無法壓抑住藥性。他帶着繭子的手輕輕撫上了趙良姜的面頰,眸光有若寒潭濺星,灼灼逼人。

趙良姜瑟縮了一下,便被他打橫抱起,往蘭若軒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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