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舉案奇黴第 38 章 王爺要的“兔子”

第 38 章 王爺要的“兔子”

沈括一輩子也沒當過出頭鳥,這次伸這一脖子,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就在接下監考官奉印的前一天,他還很傻很天真的認為,監考這種事,頂多就是在春闱時多在考場上巡查幾圈。叨逼叨點旁人不懂,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大道理,這便算完了。

哪裏知曉,任職之後的第二日便被提到了禮部的小黑屋,跟着一衆老眼昏花的家夥一并核對這次進舉的名單,以及身家背景。

這裏面的人,多是年過五旬的老者,在朝的官職也不見得多顯赫,卻都是開國時候的老臣。

前段時間的秋試讓聖上很是惱火,因此才把這些半只腳都快折騰到棺材板裏的老東西給擡了出來。

而沈括,作為裏面當仁不讓的“青年才俊”,走訪查實的這種跑腿的事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的腦袋上。

他也終于明白了,分明是第二年開春才開始的會試,為何聖上這麽早就要訂下監考,又為何蘇小千歲那日看他的眼神,會那般憂傷了。

徹查外省的名單需要親自出城,他便先就近查了幾名上京內的舉子。

其實依照他最初的想法,舉人會試,實在沒必要這麽麻煩。都是求學苦讀的學子,這裏面能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道道。

然而這廂剛開始着手,問題便接踵而來。

“要我說,沈大人也無需太過認真了。巡查嘛,無非就是例行公事四字,草草看上一眼便算了。”

“可不是嘛,秋試一直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有幾個不想要腦袋的,還敢偷梁換柱的找人替考不成?”

這話,是前段時間沈括被人生拉硬拽的拖到酒館裏聽的。

當中的幾個大人難得苦口婆心的勸慰,讓他深刻感受了一回同僚之間的如沐春風。

奈何他當時不懂啊,舉起三顆手指,指天對地的道:“都說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沈括雖人微言輕,但自問做事要憑的起良心,對的起聖上。幾位大人的心意沈括心領了,但查訪一事,必要重視起來。”

一席話,說的掏心巴肺的。

于是,心裏頭有鬼的人明白了,這是要銀子啊。

沒過幾日,他兜裏便被揣的鼓鼓囊囊的。人家這次換了個說法,說是沈大人是為聖上分憂,我等幫不上什麽忙。便送些銀子過來,讓大人拿着買些吃食補一補身子。

沈括當時感動的淚眼婆娑。

只是打開那荷包一看,差點亮瞎自己的眼睛。他約莫合計了一下,要是這些銀子都用來買老母雞炖湯,他炖到棺材裏也喝不完。

所以,他一面感念他們的恩情,一面以聖上不喜歡鋪張浪費為由,幹幹脆脆的又給退回去了。

如此,那些人又悟了,丫就是個油鹽不進的東西啊,那還客氣什麽?

暗殺吧?

現在風頭正是緊的時候。

投毒吧?

又怕出了什麽纰漏。

最後商量出來的結果就是,恐-吓。

在撒了不計其數的狗血,丢了數只死老鼠之後,他們派了一個代表去對他說。

“沈大人最近日子不太好過吧?為聖上奔波勞碌,可要注意着些身子骨。畢竟年紀大了,要是哪天走在路上斷了氣,也是未可知的。”

“家裏妻兒都還年輕,我記得您還有個閨女尚未出嫁呢吧?可記得要讓她少出門,現在這世道,可是亂的很。”

沈括這下明白了,合着門口無緣無故被潑的那幾盆狗血不是擔心他撞邪,給他驅晦氣的。衡衡救活的那幾只小東西,也不是被貓追的遍體鱗傷,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他吓得一驚,沒想到做個監考還要承受這麽大的心理負擔。他不擔心他們對他的妻兒下手,而是擔心他的妻兒們惱了,對他們下手。

謀害朝廷命官那可是大罪,他還不想自家祖宗的墳頭被抹上這樣的印記。

這事,必須盡早解決。

一日下朝之後,好不容易又見到了來上朝的千歲爺。他緊趕慢趕的追上去,将這些日子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講給他聽。

蘇月錦斜靠在龍紋石階上點了點頭,卻是問了句不着調的話。

“我聽說,你經常給人送禮?”

沈括不明就裏,老老實實的道:“臣私下裏确實會送些東西,多是同僚之間的照撫,沒有旁的意思。”

蘇小千歲歪頭。

“那我不算你的同僚嗎?”

沈括一時怔在當場,雲裏霧裏的點頭。

“自,自然算是的。”只不過比之一般的同僚,這位的身份更顯赫些。

“那你為何從沒給我送過禮?”

他面上依舊淡淡的,沒什麽責備的意思,只是很認真的看着他。

可憐沈大人一大把年紀,頭一回遇上主動要求送禮的,結結巴巴的說。

“殿下的禮,實在不是臣下不送,而是,不知道送些什麽。”

送禮這東西,本來就是要投其所好。端親王貴為皇子,随便買些瓷器花瓶,能送的出手嗎?

沈括不是不想送,實在是,沒錢送。

蘇月錦聞言,皺着眉頭想了一會。

“我喜歡兔子,越肥越好。”

其實他真的沒那麽難“打發”。

“兔,兔子?”

沈括睜大了眼睛。

“恩,會動的,紅眼睛的東西,明日你讓阿衡送幾只過來。”

似乎怕他沒能領悟這其中的真谛,千歲爺又慢慢悠悠的加了這一句。

沈括看着那道飄然離去的身影,表示很有壓力。

沈府後宅。

沈大小姐嚼着個雞腿從房裏出來的時候,她爹正蹲在院子裏給一堆活蹦亂跳的兔子戴小花。

淡粉色的木芙蓉被一根根紅線穿着,綁在肥肥的兔耳朵上。帶着它獨有的清淡香味,蔓延在整個院中。

她挪着步子朝前湊了湊,奇怪的道。

“您這是打算帶兔子相親去?”打扮的這麽漂亮做什麽?

沈括忙的焦頭爛額,頭也不擡的道:“送禮。”

送禮?

沈衡随手提起一只:“您平日裏不是都送字畫的嗎?哪位大人會稀罕這類東西,這路數也太偏了吧?”

“上頭人的心思,我們哪裏知道,你快些将那個拿過來,等下那花又要掉了。”

雖說人家要的簡單,但總得妝點一下不是?

“上頭的人?”沈衡蹙眉,心裏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那話音剛落,便聽見他爹十分鄭重的說。

“是端王爺要的。而且他指名讓你送過去,等下我将這些兔子都用繩子綁在一起,你去跑一趟。”

蘇月錦十六歲被封王,十七歲的時候便搬出皇宮單住了。

那一座莊嚴大氣的端親王府是慶元二十四年北靖帝着宮裏的禦用工匠歷時三年時間,精心建造的。說是一座奢華行宮,也無甚不可。

王府所處的位置也是上京最繁華的地段,為的便是讓蘇月錦上下朝方便,也是朝臣們下朝之後的必經之所。

沈衡手拿紅繩,趕着一堆肥兔子招搖過街之時,好死不死便趕上這個時候。

一衆身穿朝服的體面官員在看到這樣“盛大”的場景之後,無不露出詫異的神色。

“這是,沈大人家的千金吧,怎麽會在這裏,這是要去哪啊?”

幾個同她爹交好的官員走上前來關切。

沈衡盡量讓臉上的笑容自然一些,扯着嘴角道。

“家父,讓小女來給端王爺送幾只兔子。”

一句話,引來無數驚愕。

“給王爺送兔子?”這禮送的也太随意了點吧?

“正,正是。”

沈衡不自在的搓了搓衣角。

“幾位大人要是沒什麽事,小女便先送過去了,總不好讓千歲等的太久了。”

要是可以,她也不想這麽青天白日的趕着一堆兔子上街。實在是她爹說了,王爺不讓用車拉,說是擔心兔子會,暈車!!

在場的人自然點頭稱是,只是每個人的目光,都伴着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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