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白色無框的女醫生每問一個問題都要擡一下眼鏡，青烈心裏充滿了忐忑，符琪作為陪同也跟了進來，在一旁一邊幫忙回答着問題，一邊握着青烈的手給予安慰。

“那就是說你記不清你上一次月經的時間，只知道是一個多月是吧。”醫生擡了擡眼鏡，似是機械式的詢問一般：“那我先給你開個B超單，确定一下是否懷孕吧，如果時間不久的話，最好還是做陰超，以免查不出來。”

青烈并不懂這其中的區別，“那就…”這時符琪趕緊低下頭在她的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陰超是要把儀器插入下體檢查的，一般裏面圍着不止一個醫生，或者不止一個去檢查的人。你确定要嗎，我感覺你想吐的話，時間也挺長的了，應該做B超是可以檢測的出來的。”

想起那麽多人圍觀脫褲子，青烈臉上馬上發熱了起來，趕緊糾正：“那就B超，謝謝醫生了。”那女醫生倒也不阻攔，然後說道：“你趕緊檢查後再拿來給我看吧，你打算是藥流還是人流。”

“有什麽區別嗎…”青烈的聲音低如蚊音，還好房間裏并沒有其他人，也很安靜，還是能聽到的。“如果孩子比較小的話，我建議藥流，損傷身體小一點，沒流幹淨的話，再來刮宮也沒什麽問題的，人流相對來說傷害是比較大一點的。”

“哦，那我先去檢查吧。”青烈拿起醫生開的單子，就出了門，符琪也緊跟身旁，待進了電梯，離人比較遠的地方後，青烈緊張的握着符琪：“琪琪，我覺得好可怕，這和活生生的殺人感覺沒什麽區別。”符琪倒是一臉的過來人樣子說着：“那是，打胎能不是殺人嗎，堅強一點。”

做檢查的地方下午兩點才開始上班，在此之前，青烈和符琪去了醫院旁的粥店去喝粥了，青烈有點擔心會不會影響檢查，符琪卻拍拍胸脯說沒問題，只要多喝水就好了。想着琪琪是有經驗的，所以青烈對她的話是只有順從的。

兩人在閑聊了一會後，就去了醫院，在前臺登記了信息，坐在B超門外的凳子上開始等了起來，看着LED大屏出現的一排排的人民，青烈感嘆着生孩子的人可真多，符琪冷不丁來了一句，不盡然

，也許是來打的。說完用使眼色讓青烈看向坐在四周等待的人，除非少部分大着肚子的，和一些中年女人，大部分是年輕的男女，甚至還有穿着校服來的人，青烈認得，差點驚呼出聲，随即用手遮住嘴唇，悄悄的說道：“我認得那校服，好像是離我們以前大學學校不遠的學校，據我所知，那只是個初中啊。”

當然，符琪回應青烈的，是一副少見多怪和司空見慣的神情。随後又悄悄的跟着青烈八卦了起來：“想想我們當初，可沒這麽開放的，別看我表面無節操無下限，我保守的很。”青烈吃吃一笑：“我當然知道，你是不會亂來的人，你是我最羨慕的人，敢愛敢恨，對愛情固執的很呢，但貞烈的性子卻是不失為一種…嗯…可愛。”

“可愛？我可以理解為你詞窮了嗎？”

“當然可以，哈哈…”

兩個女生在一起，不管是什麽場合總會不知不覺就聊到了各種八卦，天文地理到私密心事，無所不能談，相比于早上的沉悶狀态，下午的狀态是輕松了許多的，青烈也終于放松了點神經，帶着微笑進了房間，符琪也是跟着進去的，看到一張小床，和旁邊的兩女一男坐在了電腦儀器的旁邊。

符琪斜眼看着邊上圍觀的衆人和那個坐在電腦旁的男人，啧啧的小聲對着青烈感嘆到：“幸好你沒選陰超，就你這臉，薄的和宣紙沒什麽區別了。”

負責檢查的醫生在青烈的小腹塗了不知道什麽東西，冰冰涼涼的，并且拿儀器在上面來回的按着，和旁邊的兩個人說着什麽青烈實在沒注意聽，因為她覺得再按幾下，她就要小便失禁了，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做這個還要憋着小便，那醫生還在上面按來按去，幾次沖動青烈想說出一句‘再按就尿了…’，愣是忍得她難受得很。

終于儀器離開了小腹，醫生馬上把青烈趕起來，冰冷冷的說了一句下一個，坐在最邊上的男醫生把打印的單子交到了青烈的手上告訴她可以出去了。青烈這才恍恍惚惚的被符琪扶了出去，剛一出門，青烈馬上就小聲的對符琪說道：“琪琪，幫我拿下包和單子，我要去廁所，馬不停蹄的去。”

把手裏的東西一骨碌塞到了符琪的手上，青烈就一路小跑去了廁所，符琪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

，無奈的看着遠去的背影溫和的笑開了來。

想當初，我也是這樣的…呵呵。

再次回到了那個上午看的醫生門外，此刻，人已經多到沒有位置可以坐了，符琪倒是抱怨不斷，而青烈卻拿着單子看的出了神，B超單子上有着她肚內的小生命的照片，小小的一團，中間還有一點，在單子的下方，清楚的寫着小生命的大小，已經有了心跳。

青烈看着心跳兩個字心裏泛起一陣一陣的漣漪，她的腦海裏仿佛構想出了一個新生的嬰兒在肚內慢慢的成長，長出四肢成型，再慢慢的有了五官，還幻想起嬰兒沉睡的樣子，一幅幅奇妙的畫面充斥着她所有的神經，她感覺到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和她緊緊相連。此刻，青烈擡頭，看了一眼門口，已經有人在門口排起隊來了，想插隊進去的，門上挂着一張牌子，婦科專家XXX。

再望向符琪，已經沒了之前的煩躁，坐在那裏玩着手機，表情也安靜了下來，青烈閉上了眼睛，回想起琪琪打胎時的情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一聲一聲的呼喚，再想想如果自己也是要面對這樣的情況，她的內心開始動搖了，門內的一切，醫生，儀器…好像就像是無情的殺手，準備剝奪她的孩子。

“琪琪…”

“嗯？”符琪還在看着手機，手指飛快的按着屏幕，在編寫着信息，頭也不擡的應了一聲。

“我們回去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