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泉裏的水柱随着音樂節奏高低起伏,快慢有序的變幻着,七彩絢爛的光輝在水中浮動,将水池周邊映照出斑斓一片,陳銘正就站在這斑斓之中,周身籠罩在多彩的光圈裏,一只手插在口袋,自絢爛處向她走來,他的沉默與此番景象形成強烈的反差。
他走到她的跟前,眉頭緊蹙,眯起眼眸瞪了她身邊另一個男人一眼,然後一聲不吭地抓起她的手。
陳銘正拉着她走得很快,陸以琳甚至都來不及跟他說上話,只回頭跟明岩招呼道:“我先走了!”
話一說出口,手腕上的力道明顯加重了。
直到走出花園廣場,陸以琳被他抓得手腕生疼,像是就要被折斷了一般。她試圖松開他的手,同時忍不住出聲反抗,“陳銘正,你,你弄疼我了!”
她被他抓得那樣疼,他卻不為所動,換作平時,他一定會心疼她。
陳銘正拉着她一直往前,越走越快。陸以琳漸漸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抱怨道,“陳銘正,你別走那麽快,我快跟不上你了,你……”
話還未說完,以琳就雙腳離地,被他扛在了肩上。血液直沖到她的大腦,令她頭皮發麻,她一陣眩暈,等她稍微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人已經到了地下車庫。
她雙腳剛落地,肩膀就被陳銘正鉗制住了,整個人被重重地按壓在車門上,脊椎骨剛好碰到車門把手,疼得她抽吸一口氣,差一點就要哭出來。
陳銘正的臉湊了過來,目光犀利得像是一把尖刀,一刀刀在她的臉上劃過,他的呼吸很近,帶着葡萄酒的芬芳,攜裹着憤怒撲面而來。
“加班!呵!”
他捏着她的肩膀,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他的力氣越大,陸以琳就越是被按壓在車門上動彈不得,就在他低頭即将吻上去的瞬間,以琳隐忍了許久的淚水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水晶般剔透的淚滴從眼角滑落,脆弱可憐。
陳銘正僵住,眉頭深深地擰在了一處,心煩意亂的他,沖她低聲吼了一句,“哭什麽?”
經陳銘正這麽一吼,吓得陸以琳連忙收住了低泣聲,緊緊咬着唇,身體卻止不住哆嗦起來,身後的車門把手磕得她脊椎骨實在是鑽心的疼,她的所有關于疼痛的焦點都聚集在身後那一處,侵占了她身體和神經的所有感官。她顫抖着,嗫嚅道:“疼。”
陳銘正憤怒的眼神緩和了一些,但身上的戾氣仍然還在,他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心疼,拉開車門,将她扔進副駕駛,自己也緊跟着坐進車裏。
卻久久不見他發動車子。
以琳轉過臉去,看着他顯露出疲憊和愠怒的側臉,想說話又不太敢說。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生她的氣,不同以往的儒雅溫和,氣場強大得足夠讓人窒息。
沉默了一路,回到自家車庫,以琳見陳銘正臉上的戾氣已減少幾分,小心翼翼地開口對他說,“我本來是在加班的,我沒想騙你……”
話到了這裏,陸以琳就覺得不妥,幹嘛說什麽騙不騙的,自己腦袋簡直短路。她想了想,試圖用更适合的表達方法來向他解釋,“我的意思是……嗯……”
陳銘正突然轉身,覆壓過來,後面的話已經被他吞下了肚。
陳銘正大掌壓在她的座椅靠背上,在她的兩瓣唇上碾壓過後,略粗暴地用牙齒輕咬她的嘴唇,趁她呼痛的瞬間,舌頭強勢霸道的探入她的口中,靈活地在她的口腔內吮吸,糾纏,戳刺……不顧一切攻城掠池。
陸以琳的呼吸都快被他奪了去。
習慣了被他溫柔相待,此刻的意亂情迷,強勢霸道令陸以琳生出一絲懼怕,手腳胡亂地掙紮起來。
“唔……陳銘正……不要這樣……”好不容易從他的吻逃脫出來,陸以琳害怕地直求饒。
陳銘正額頭抵住她,粗粗的喘着氣。她甚至覺得,他的氣息都充滿了侵略的意味,還有他的眼睛,閃着腥紅的光,像未餍足的獅子般。他毫不理睬她的反對,壓下唇,又是一陣粗暴的掠奪。
委屈,害怕,緊張,未知,頃刻間随着血液席卷了陸以琳的大腦。她鼻頭一酸,眼淚止不住往外流。
她被這樣的陳銘正吓壞了。
眼淚流得滿臉都是,有些流進嘴裏,是鹹的。
慢慢的,陳銘正的吻停止了,他只是緊密地貼着她的唇,沒有動作。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帶着濕意和溫度,只這一刻是溫柔而迷醉的。
陸以琳的呼吸一點點平複下來,原本劇烈起伏的胸膛,随着心跳頻率趨于正常,一點點恢複穩定,眼淚也不再流了。
有人過來敲了敲車窗。陳銘正這會兒才徹底放開對她的控制,端坐回自己的位置,沉默着沒有說話,用了點時間平複心情以後,才推門下車。
陸以琳跟着下了車,讷讷地站在車門處,看着陳銘正英挺的背影,有那麽一刻晃神。
他一向溫文有禮,對待家裏的鐘點工張姨像對待長輩一般尊重,每次回家見面都會笑着打招呼,可是今天他直接掠過張姨,甚至張姨向他問好他也沒聽見似的,直接進客廳上了樓。
是她讓他變成這樣,是她惱怒他了。她自覺罪該萬死。
“小姐,怎麽了嗎?”
張姨是陳銘正的鐘點工,平常只會在一日三餐前後時間出現,晚上一般不超過八點半,陸以琳看看時間,已經是十點零七分了,不知道她今天為什麽待這麽晚。
“張姨您還沒回家,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陳先生說您今晚加班,特地吩咐我給您炖了湯做宵夜,怕您回來餓肚子。您先去餐廳坐會兒,我給您拿。”
陳銘正他……陸以琳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許多的情緒梗在心口,眼眶又濕潤了,讓她有一種強烈的想哭的沖動。
張姨轉身以前,忽然盯着她的嘴唇看,“小姐,你的嘴……”話說到一半,張姨大概意識到了,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轉身以後,她低頭自言自語道:“哎唷,剛剛不應該敲門的,我怎麽能這麽沒眼力勁兒呢,真是壞事,陳先生該不高興了。”
陸以琳站在那裏,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唇,熱的,腫的。
看着面前冒着熱氣的鹌鹑炖湯發了好一會兒呆,張姨走過來小聲提醒她,“不合你的口味嗎?”
她搖搖頭,“可以再給我盛一碗嗎?”
張姨沒多問,立即進廚房再盛了一碗出來,陸以琳顧不上自己吃,端着剛盛出來的熱湯上樓去,站在陳銘正的書房門前,用腳尖踢了踢門。沒有回應。
手裏的湯燙得很,她只好暫時先将炖盅放在地上,端過炖盅的右手手指已是通紅。她一邊給自己被燙的手呼呼氣,一邊伸出左手手指扣了扣書房門。
仍舊無人回應後,陸以琳握起拳頭稍用力敲了敲,可還是沒有絲毫動靜,她親眼看見他上樓來,房間沒人,一定是進了書房,她知道他在裏面。他不回應她的敲門,她只好開口叫他:“陳銘正!”
話音剛落,裏面就傳來陳銘正硬邦邦的聲音:“他不在!”
聽得出來他的生氣,想象得出他鄒眉的樣子,可是這麽一直隔着門說話也實在是不方便,“能不能讓我進去再說?”
“不能!”
兩個字就把陸以琳噎住了。想了想,算了,等他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說不定他自己一會兒想明白了,就消氣了也不一定。
睡前,陸以琳一個人躺在床上,想着陳銘正還在生自己的氣,久久不能入眠。她跟他說自己在加班,可結果在夜店那種地方被他看到,也真的是一言難盡。可她完全沒有要騙他的意思,他氣了那麽久,總該氣消了,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陸以琳抱了自己的枕頭,跑到隔壁陳銘正的房間,她進去的時候,陳銘正剛好沖完澡從浴室出來,身上裹着半條浴巾,簡單遮住下半身。
陸以琳爬上他的床,将枕頭和他的并列放在一起,也不說話吵他,很乖地躺好在上面。
陳銘正立在浴室門口撇了她一眼,什麽話也沒有說,沉默着用手裏的幹毛巾擦了擦頭發,然後搭在脖子上,走到床頭櫃上拾了手機,靠在床頭一邊等頭發幹,一邊看手機……完全當她透明。
“诶,陳銘正。”陸以琳從床上坐起來,讨好道,“我幫你吹吹頭發吧。”說着就一咕嚕跳下床,準備回去拿吹風筒。
“不要。”陳銘正看着手機頭也不擡,淡淡地拒絕了她。
陸以琳不死心,“要的,要的。”
等她返回來,陳銘正已經躺下睡覺了。她蹑手蹑腳走到床邊,小心翼翼道:“陳銘正,你這樣會感冒的,我幫你吹吹。”
陳銘正閉着眼睛翻了個身,背對她,身上的毯子掉了,他自己摸索着重新蓋上,就是不睜眼看她。
陸以琳自覺自己的誠意已經很足夠了,但陳銘正這般決絕,令她大為不快,有些置氣地把風筒往旁邊一放,然後爬上床去睡。她一躺上床,陳銘正又翻身換了個方向,繼續背對着她。
陸以琳更是郁悶,伸手将他身上的毯子搶過來蓋在自己身上,也不管他什麽反應,學着他的樣子,轉過身去背對着他,讓他也感受感受被冷落是怎樣一種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 犧牲色相都已經行不通了,大家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可以讓陳銘正不再生我們以琳的氣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