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裙下臣第 32 章 蕭淮手一顫,心裏好……

第 32 章 蕭淮手一顫,心裏好……

蕭淮手一顫,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咻”的一聲破土而出,沖破了那層層掩着的屏障,冒出了一個芽兒。

蕭淮垂眸望去,就見宋晏儲神色認真,一雙精致漂亮的桃花眼含着點點的光芒,璀璨耀眼,正期待着他的答複。

他喉結微不可查的動了動,嘴唇輕啓間正要說什麽,卻忽地聽外間守門的太監報了一聲:

“殿下,嚴大人求見。”

書房裏的氛圍瞬間被打破。

宋晏儲收回目光,眉頭微蹙,語帶不悅的說了一句:“宣。”

原本的話卡在嗓子裏,可不過片刻的功夫,蕭淮竟是忘了自己方才想要說什麽。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也有些莫名。

——為自己方才那不受控制的情緒。

嚴尚推門而入,恭聲問安,蕭淮站在宋晏儲身側,指尖微微動了動。

“免禮。”宋晏儲擡頭掃了他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桌案上,手上動作不停。

嚴尚人高馬大,但此時此刻站在書房裏,卻顯得格外的拘束卑微。他手指緊張地不停得繞動,多次想說什麽,卻總是欲言又止。

蕭淮在一旁看得頗有意思。

宋晏儲等了好半天也沒等到他要說什麽,索性放下手中的筆,直截了當開口:“你今天來此,是為了給趙家說好話的?”

她雖是問句,但語氣中顯而易見的都是肯定。

“殿下?”也是猛地擡頭,有些愕然,可又覺得似乎本該如此。

殿下手腕高超,又怎會不知道他同趙家那些關系?

“殿下……都知道了?”他聲音艱澀地詢問出聲。

“你同趙家的關系,有心人一查便能查出來。”宋晏儲又将目光收了回來,又在桌案上的信上一掃而過,語氣平淡:“之所以不查,只是沒人将大理寺少卿同趙家聯想起來罷了。”

被宋晏儲說穿之後,嚴尚反而覺得輕松了許多,他身體放松了些許,語氣中帶着釋然:“殿下是什麽時候知道臣的身份的?”

宋晏儲擡頭觑他:“孤身邊的每一個人,身份來歷,孤從一開始都會查得清清楚楚。”

嚴尚面上一頓。

如此說來,也就是從一開始宋晏儲便知道他的身份?那——

“那殿下為什麽還要重用臣?”

宋晏儲淡淡答道:“那時候趙家還算老實,你與趙家的關系對孤來說也沒什麽影響。”

那時候趙家與費家是在一條船上,自然不會做出什麽危害她的行為;更別談嚴尚只是一個外室子,雖說因為她的重用趙裕對這個私生子有了幾分重視,但趙家夫人娘家勢大,只要趙家夫人活着一天,嚴尚就永遠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進趙家的門。

原來如此……

嚴尚心中苦笑,忽地對趙裕小心翼翼地掩藏他們之間關系的舉動感到好笑。

他自認為他是安插在太子身邊的探子,殊不知太子早就對一切事情了如指掌了。

嚴尚久久未言,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讓孤猜猜,”宋晏儲将筆擱在筆洗上,身子慢慢往後靠,慢條斯理而又一針見血地道:“趙裕是拿你母親要挾你?”

嚴尚渾身一震,猛地擡頭看向宋晏儲:“殿下……”他聲音沙啞,素來鐵血铮铮的漢子眼眶竟是有些發紅:“臣——”

“不急。”宋晏儲擡了擡手,在桌案上翻找一陣,拿出一張紙,遞到一旁。

蕭淮看着面前的紙張一愣,而後就見宋晏儲的目光掃來,當即挑了挑眉,拿着紙張遞給了嚴尚。

他這侍衛當的,怎麽跟陳玉的工作差不多?他嘀咕着。

東西交給嚴尚之前,蕭淮随意掃了兩眼,不過看了兩行字,眼睛就微微瞪大了一些,看着嚴尚的目光滿滿都是同情。

“殿下?”嚴尚拿着那張紙有些不知所措。

宋晏儲縮在椅子裏,沖他微微颔首示意:“林夫人當初也是大家閨秀,你就不好奇她當初為什麽甘願委身趙裕,做一個無名無分的外室?”

為什麽?嚴尚咽了口唾沫,拿着紙張的手微微顫抖。

他娘當然同他說過。那時候外祖雖說只是個小官,但對母親也是百般疼愛,又怎麽可能允許自己嬌養長大的女兒去給旁人當一個外室?

可無奈外祖身份低微,官運也是不濟,在上位者奪權時被當作替罪羊,不得不擔下了滔天的罪名,按罪當滿門抄斬。母親身為家中獨女,不忍父親受這等冤屈命喪黃泉,無奈之下只能去求曾對她暗示過的趙裕,以答應做他外室的條件,求他替外祖洗脫冤屈。

直到現在。

可殿下今日之言,是說此事其實另有隐情?

嚴尚顫着手,一點一點地把紙張展平放于面前。

宋晏儲神情淡淡地看着,時不時眼神示意一下蕭淮。

蕭淮又不是跟在她身邊伺候多年的陳玉,哪能一個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還以為她要筆,随意把桌上的一支筆遞給了她,卻得了她一記白眼。

蕭淮摸了摸鼻子,毫不心虛。

嚴尚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他慢慢擡頭,眼中泛着滔天的恨意:“殿下……這上面所言,皆是真的?”

宋晏儲最終還是自己動手端了一盞茶過來,她輕輕抿了一口,神色平淡:“孤騙你作甚?”

嚴尚臉上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殆盡,他垂眸看着那白紙黑字,只覺得滿滿都是諷刺。

他更願意相信這是假的。

若這是真的、若這是真的……

外祖當年的冤屈、母親這些年受得苦,且不都成了笑話?

他捏着紙張邊緣的兩根手指死死地用着力,骨節處都泛起了青色,整個人都在不住的顫抖着。

蕭淮在一旁看着,心裏啧啧了兩聲。

任誰知道這些年所經歷的一切、所感激的人其實都是一場笑話,一場早就被事先設定好的陰謀,都會如此吧?

嚴尚手掌一點一點攥了起來,那張寫着刺眼內容的紙別他攥入掌心,揉成了一個球。

嚴尚閉了閉眼,聲音嘶啞:“殿下想讓臣做什麽?”

宋晏儲手指輕輕敲着桌案,目光在他蒼白的面上游移,半晌後,才緩緩開口:“孤不需要你做什麽。”

嚴尚愣愣擡頭。

宋晏儲:“孤将此事告訴你,只是為了讓你知道當年真相。讓你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殿下……”嚴尚讷讷開口。

“趙家在打什麽主意,孤也能猜出來。”宋晏儲慢條斯理開口:“你是個聰明人,辦事妥帖,也是孤最信重的。孤想,你知道該怎麽做。”

皇宮裏惡毒紙張皆是上等的宣紙,柔軟細膩。可嚴尚卻覺得手心裏的那張紙團滿是棱角,仿佛能紮進人的心理。

他擡頭,一字一頓:“承蒙殿下不棄。”

宋晏儲面色緩了些許,語氣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充滿距離感,而是真切了許多:“且先回去吧。”

嚴尚愣愣點頭:“謝殿下。”

他默默轉身,在離開書房之前似是了什麽又停下腳步,低聲提醒道:“……趙妃娘娘如今身懷有孕,趙家野心勃勃,日後怕是還會有別的手段。殿下當心。”

宋晏儲倒是頗為詫異,面上的神情柔和了些許,她道:“孤自有分寸,崇之也要盡快振作起來,孤身邊可離不開你。”

嚴尚勉強笑了笑,又拱了拱手,轉身退了下去。

書房內慢慢安靜了下來,蕭淮看着他離開的身影,開口問道:“殿下是何時知道這件事的?”

宋晏儲輕輕叩着桌面:“回京那日吧。”

蕭淮一愣,看着她的目光明顯帶着訝異。

回京當日就知道了,這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太子這兩年哪怕身處江南,但對京城的掌控也是從來沒有松懈過。從回京之初那一個妓子就能查到趙家頭上,再到現在的嚴尚一事——

也是,要是對京城掌控不夠,她又怎麽能及時保下岑蘊和?

蕭淮輕笑,意味不明:“殿下好手段。”

不止是這種手段,就說方才那收斂人心的手段,也是不俗。

蕭淮心中呵呵冷笑,果然上位者嘴裏就沒一句是真話,虧他方才還因為她的話一時失了神,結果不過是對方的“逢場作戲”,當真了,就輸了。

他轉移話題道:“趙妃如今懷有身孕,殿下就一點都不着急?”

宋晏儲絲毫沒有察覺到蕭淮的異樣情緒:“孤又豈會坐以待斃?”她頓了頓,目光遙遙望向坤寧宮方向:“再說了,便是要着急,也輪不着孤。”

後宮的事自有後宮的手段解決,宋晏儲只需顧着趙家便是。

蕭淮“啧”了一聲,默默吐槽道:“京城地方不大,破事倒是一堆。”

宋晏儲看了他一眼。跟西州比起來,京城地方地卻不大,至于破事一堆——

她嗤笑一聲:“面對的誘惑多了,欲望也就大了。”

她目光虛虛:“有機會搏一搏,那個位置,又有誰不想要呢?”

蕭淮卻是不屑一笑。

宋晏儲回眸看他:“怎麽,你還看不上不成?”

蕭淮頓了頓,笑得不正經,卻又格外的認真:“我守好我西州那一畝三分地就夠了。”

宋晏儲一愣:“自古建功立業者,皆有征戰天下之心,僅僅守住西州,将軍便滿足了?”

蕭淮笑:“征戰天下?說得好聽,殿下可知這天下有多大?大晏西邊有鞑靼,鞑靼西邊還有什麽?有誰知曉?若是當真要把一輩子都放到四處征戰上去,怕是等到老死,也未必能得償所願。”

宋晏儲眨了眨眼,好奇道:“那你想要什麽?”

蕭淮眺望西方,半是吊兒郎當半是認真地說道,眸中帶着追憶:“我就希望有朝一日,西州平定。”

“然後我便能每日有吃有喝,遛鳥鬥蛐,享盡人生樂事。”

宋晏儲一臉愕然。

她看蕭淮神情不似作假,可就是因為這樣,就越發不敢相信。

她是清晰地記着,在夢中,面前這個人是從西州一路殺回京城,面色冷峻,以鐵血手段除掉那些反對者,登上皇位的。

宋晏儲手指不經意地動了動。

所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會讓這麽一個可以說是胸無大志的人,放棄自己的追求,領兵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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