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花
另一邊,郭麗心煩意亂地回到卧室,陳濤正在看手機。
郭麗湊過去一把奪過他的手機,放在一邊。
陳濤笑着看她:“怎麽啦?又和閨女鬧別扭了。”這母女兩,天生犯沖,平日裏都好好的,偏偏面對對方的時候說不了幾句話就要急。
郭麗想到剛才滿紙的岳文峰,一股氣忍不住往腦門上沖:“還提你閨女!你都不知道你閨女現在變成什麽樣了?”陳濤納悶:“不是挺好的嗎?上次考試還考了年級第一。”
郭麗心煩意亂:“那是上次!以後還不知道怎麽樣呢!你知道嗎?我剛才看她的課堂筆記,發現她在每張紙上寫滿了岳文峰三個字,你說,她哪兒還有心思學習?”
陳濤還以為什麽事呢,忍不住笑了,拍拍她的胳膊安慰道:“我還以為什麽事呢。墨子16歲了,對一兩個男孩有好感,不是太正常了嗎?”
郭麗十分不滿他的态度,轉頭瞪着他說:“正常什麽?她還才16歲!還是個孩子,什麽年齡就該幹什麽事!她的任務是學習,不是談戀愛!”
見她急了,陳濤索性拉着她的手輕輕摩挲,試圖安撫她:“你別着急,先問問孩子再說。你看看你,幹政法這麽多年,還不知道要有證據才能得出結論?”
郭麗見他還不當回事,生氣拽出自己的手:“還要什麽證據?那滿本上的岳文峰就是證據!我把她轉過來,是讓她好好學習的,不是讓她來早戀的!哎,對了!老陳你說是不是墨子對轉學有抵觸情緒,故意氣我?”
郭麗越像越覺得有可能:“我說呢,她當時那麽抵觸,還跟我大吵了一架,最後還是乖乖的過來了,原來在這裏等着我呢!”
陳濤攬住她的肩膀,哭笑不得:“郭麗同志!你冷靜一點好不好。放松一點,這不是什麽大事。我覺得是你太杞人憂天了。你仔細想想,咱們倆因為工作的關系,從小就沒陪墨子幾天,可是墨子一直很懂事,不管是學習和生活上真正讓我們操心的地方很少。她現在長大了,我們要更加相信她才是。”
郭麗心煩:“老陳,我是幹這個的,你不知道現在未成年人有多離譜?那派出所裏抓的十五六的小男孩、小女孩還少嗎?千裏之堤,潰于蟻穴,陳墨現在正處在青春期,是最危險的時候,也是最需要人引導的時候。我為什麽一定要堅持她轉學?不就是怕她在博大雙語的環境裏面長歪了嗎?我沒辦法在她身邊陪着,所以更希望她處在一個單純、積極向上的環境裏面,你說!這孩子怎麽就不理解我呢!我是她媽媽,難道我會害她嗎?”
郭麗越想越難過,陳濤趕緊抱住她安慰:“好了好,怎麽還要掉淚呢!我們都理解你,墨子不是乖乖的去上學了嗎,上次考試成績還很好!你要相信孩子。至于筆記的事兒,要不然我明天跟墨子談談,把事情弄清楚。”
郭麗也覺得自己情緒失控了,她抹了抹眼淚,琢磨了一下:“你說的有道理。這事兒你別管了,你明天不是有事嗎?我正好有空,在這裏多待幾天,把事情搞清楚。”
陳濤也很贊成:“行,咱們平日裏陪孩子的時間太少了,趁這個機會多陪陪她也好。”
這一夜,陳墨和郭麗幾乎都沒睡。
這還是陳墨從小到大頭一次失眠,甚至連作業也做不進去,滿腦子都是郭麗可能會采取的措施,以及應對方案。心理總覺得跟忘了什麽大事一樣,惴惴不安。
第二天一大早,母女兩個起來,一人挂了兩個黑眼圈。
陳濤吃完早飯就走了,郭麗趁機宣布自己要多呆幾天。
郭海洋很高興,陳墨卻很忐忑,她知道郭麗已經生疑了,留下來的目的就是把事情調查清楚。
飯後她躲進洗手間,給岳文峰發了個消息:“峰哥,我媽要在這裏留幾天,我要陪她,這幾天沒法給你發信息了。”岳文峰秒懂,回了個OK的表情。
陳墨有些內疚,讨好的給他發了個比心的表情,然後把兩個人的聊天記錄删了。
知道郭麗留下來的目的,陳墨突然間定了神,給孔祥如說了一聲,托她幫忙把學習資料買回來,自己周末兩天就是學習,下樓吃飯,連手機都很少看。
郭麗觀察她兩天,發現她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一天裏甚至很少拿起手機看,基本上就是坐在課桌上全神貫注的學習,做完作業就開始刷題複習,出了喝水上廁所,幾乎不出房間。
母女兩個人連溝通的時間都沒有,其實就算是有,郭麗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想想心理就不是個滋味。
周一陳墨在家裏吃完早飯,騎着自行車去上學,下午是學校的舞蹈比賽。中午孔祥如和岳文峰都沒有回家,在外面簡單的買了點飯,投入到最後的彩排中。
陳墨早就和班裏的女生商量好了,買了一束鮮花,到時候由陳墨獻給領舞的岳文峰。
由于岳文峰的參與,陳墨也開始莫名的興奮,中午難得有興致的在飯桌上說起了班裏跳舞比賽的事。
下午,郭麗閑着沒事突然間想要去陳墨的學校看看。
她很輕松的找到了尹老師辦公室,班主任尹老師對陳墨印象很好,基本上贊不絕口。
郭麗旁敲側擊的問了尹老師半天,發現他除了對陳墨的學習關心,其他的一概不知,還不如原來學校的老師了解的清楚。
郭麗心下失望。兩個人說了半天,老尹主動提出要帶她去禮堂看舞蹈比賽。
郭麗對中午女兒高興的神情記憶猶新,索性跟着老尹到了學校禮堂,正巧趕上他們班在表演舞蹈。
高高的舞臺上,一簇圓光打造中央,岳文峰站在最前面,後面女生排成五排,伴随着動感的音樂情況優美的舒展身體。
郭麗站在門口,眯着眼睛看着看臺上,對老尹說:“前面領舞的男孩子跳的不錯。”
老尹滿臉自豪的看着臺上的孩子們,笑着說:“那個是岳文峰。這孩子從小就學習各種才藝,什麽鋼琴、跳舞、架子鼓、吉他,除了學習不行,什麽都行。”
郭麗笑容一滞。原來他就是岳文峰。她仔細的看了看,燈光下男孩穿着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皮膚很白,臉上輪廓分明,長的非常精致、漂亮,但是又不會顯得女孩氣,雖然跳着女孩的舞,但是男孩自特有的桀骜不遜的氣質特別突出,一看就是那種特別讨女孩子喜歡的人。
郭麗下意識的尋找陳墨。
由于要獻花,陳墨就坐在禮堂的第一排側邊,禮堂的側門也在同一側,郭麗此刻距離陳墨只有不到三米的距離。
禮堂內燈光全部聚集在舞臺上,兩邊非常昏暗,形成了一片視覺死角。
學生們全神貫注地盯着舞臺上看,根本就沒注意到門口還有兩個人。
郭麗看着陳墨,這還是頭一次看到女兒如此高興,她手裏捧着一束鮮花,兩只眼睛緊緊盯着岳文峰,嘴角上翹,滿臉的得意與自豪。
臺上跳舞的岳文峰也會時不時的把視線放在陳墨身上,兩個人視線交纏,一觸即分。作為過來人,郭麗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覺得自己整個臉都僵了,甚至都沒辦法保持基本的禮貌的笑容耳邊也聽不到音樂聲,只剩下自己心髒鼓動的聲音。模糊中,她好像聽見自己在問:“岳文峰的學習成績很差嗎?”
老尹看着臺上的孩子們,耳邊是臺下是不是的贊嘆聲,很是驕傲自豪,他說:“确實不怎麽樣?這孩子很聰明,可惜心思不在學習上,不過也很正常,他父母都在美國,他明年也要移民了,聽說他私底下也在學習那邊的課程。”郭麗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五班的節目表演結束,五臺下一陣歡呼和掌聲,此時陳墨抱着鮮花,走上舞臺,走到岳文峰面前,把鮮花獻給了他。
岳文峰從她手裏接過花,嘴角忍不住上挑。
下面起哄的同學更多了。
郭麗看着他倆,兩個人都很克制,言行舉止沒有任何異樣。
獻完花後,一幫人鞠了個躬,從舞臺的右側下臺。
岳文峰和陳墨走在了最後。
郭麗的眼神緊緊盯着他們,陳墨走在最後,一邊走一邊擡頭看着岳文峰,眼睛裏仿佛在發光,一臉的驕傲和自豪,好像剛剛在舞臺上獲得掌聲的是她一樣,不知道她說了什麽,岳文峰回過頭來,屈起食指中指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
陳墨立刻捂住腦門,嬌嗔的瞪了他一眼。
岳文峰滿眼溫柔的看着她,嘴角一直上翹,他把手裏的鮮花塞到了陳墨手中,把她推到了前面,兩個人一前一後回到了座位上
下一個節目很快開始了,臺下頓時安靜了下來。
郭麗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緊緊攥着拳恨不得沖上去揪着陳墨回家問個清楚,好在理智及時回籠拉住了她的怒氣。
已經沒有必要再看下去了,郭麗跟着尹老師出了禮堂,委婉的拒絕了他參觀學校的要求徑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