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 2 章
第二天白天,孟宴臣和應辭要試酒會的禮服。
應辭淩晨才頂着時差跟紐約那邊的工作人員開了個線上會議,造型師帶着箱子和衣服過來的時候,她才剛睡下沒三個小時。
孟宴臣知道她大半夜窸窸窣窣地在書房忙,也清楚她這段時間事情為了畫展來回奔波——甚至這次結束酒會回紐約之後,她還得去一趟荷蘭——自然擔心,幹脆自己先去試衣服,空出些時間給應辭休息。
等他穿着燕尾服出來,連造型師都在不由自主地鼓掌。
果然健身房VIP客戶,這線條确實有點東西在的。
參照商務禮儀,孟宴臣配了一條同色領結,邊調整領結的位置邊往等身鏡的方向去,确認了些衣服上的細節。
考慮到眼前這些造型師也是領工資的打工人,後面也有其他安排,時間不好耽誤,所以他大概試了幾身之後就确認了款式和搭配,邊整理最後這身的袖扣邊往卧室去,打算把應辭叫醒,等她試完了再睡。
應辭被輕輕拍醒,一睜眼就看到眼前的男人穿着精致的戗駁領禮服外套,裏面配的是米色的馬甲,搭了件翼領襯衫,甚至還已經戴好了相當正式的white tie。
要不是因為她勉強還記得今天要試禮服,或許真的會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造型師已經過來了,現在在外面等,要不要起床?我的衣服已經試完了,就定現在身上這套,你覺得怎麽樣?”
孟宴臣看她懶洋洋地伸出手,臉上頓時浮現笑意,把她從被窩裏抱起來,直接帶去衛生間洗漱,随後去卧室窗邊接電話。
應辭邊刷牙邊探出腦袋欣賞窗邊那男人的背影,瞌睡醒了大半,在他轉身看過來之前,笑嘻嘻地縮了回去。
造型師其實今天只有孟宴臣這邊的安排,畢竟國坤向來出手闊綽,直接承包了一整天的時間,所以孟宴臣夫妻倆可以盡情試衣服,造型師團隊只需要在這等着他們作出決定就好。
應辭不知道這些工作人員之後的任務,一出卧室就看到客廳裏滿滿當當的衣架和箱子,誤以為自己真的耽誤了很長時間,很是抱歉和愧疚,匆忙上前去。
孟宴臣換回了家居服,在邊工作邊等待應辭試衣服的過程中,總算得知今天的安排其實很寬松,心頓時放下了,客氣地和一下子很是愧疚的造型師握了握手,随後端着筆記本坐在客廳沙發上安心等着。
一如那天他坐在更衣室外,邊處理一些臨時工作郵件,邊等待着應辭試婚紗。
好笑的是,那段時間,他們兩個其實也很忙:他在忙國坤海外部門名下新企業的業務,應辭在忙一場新畫展。
那天,他們總算都有空了,立刻去了婚紗工作室。
也偏偏就像那天,他臨時有工作要處理,并且是不能推脫的事情。
但對她的期待一點不少。
直到應辭從更衣室出來,孟宴臣立刻放下了工作,擡頭看過去。
應辭這段時間因為太忙而瘦了一圈,頸間的山茶花配飾只是松松垮垮地挂着,哪怕系扣已經到了最裏面那顆,也還是松。
裙子和鞋子是同系列的,應辭為了這次的酒會特地做了很多功課,對這樣長度的裙子似乎不是很感冒,察覺頸間的配飾松緊程度不合适,心反而放下了。
衣服是很好看沒錯,但如果無法正确匹配場合,那只能是多餘。
看到依然坐在沙發上的孟宴臣,應辭從他眼裏讀出了和她一樣的想法,遠遠沖他皺了皺鼻子,轉而去看別的。
結婚快一年了,孟宴臣的生活習慣正在一點點被她改過來。
放在以往,他絕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有如此松弛的狀态,就算是助理,他也會收着些,公事公辦。
但如果在家,或者和三五好友出去喝點,他才會稍微放松一些。
因為骨子裏的涵養和家教已經對他的言行舉止形成了根源上的束縛,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名門望族培養出的商務精英後代。
但現在,他在面部表情這方面自在了很多,不開心了就面無表情,開心了會浮現笑意。盡管還是不會在外人面前笑得很明顯或很張揚,但對于從小生活在名為“現實”的樊籠中的孟宴臣來說,這樣的變化甚至意味着新生。
考慮到還得和孟宴臣的衣服搭配,應辭林林總總看了好些。孟宴臣那邊都忙完了,她還在皺着眉頭挑衣服。
孟宴臣好奇地起身過去,看她罕見地一臉苦大仇深,頓時樂了,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怎麽了?”
“怪你。”
“嗯,怪我。”孟宴臣這回幹脆親了親她的指尖。“所以怎麽了?”
“裙子要過膝的,顏色要正式的,鞋跟高度是有範圍的,配飾是要莊重的,真的好煩吶。”
孟宴臣的笑意更濃,視線也跟着在衣架之間來回掃,最後定在一條長裙上。
“要不要試試這個?”
他們花了一整個上午試衣服,應辭還簡單試了幾個發型,确認好了全部事項之後,早就察覺到應辭困了的孟宴臣點了餐送來,随後讓人帶造型師團隊去吃飯。
應辭吃完就去補覺了,孟宴臣還臨時開了個電話會議,随後才跟着鑽進被窩,小心翼翼地把她帶進懷裏。
她被折騰醒的時候,已經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随着溫暖的被窩裏傳出輕微的震動聲響,應辭被激得一下子清醒過來。
察覺那陣震動被傳遞進深處,應辭的瞌睡頃刻間全部消散,下意識癟着嘴抱住他的脖子:“孟宴臣你幹嘛呀……”
“小畫家應女士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在壁球館的賭約?”
聽見頸間傳來的悶悶的壞笑,她霎時反應過來。
靠,在這等着她呢!
那次他們在壁球館打賭,她本意只是讓很久沒回國并且要在酒會上面對孟家人和股東的孟宴臣放松下來,所以沒想太多,只說了句“這周聽你安排”,沒想到孟宴臣這副正經的皮囊底下居然隐藏着這樣不受控的瘋狂靈魂。
這小球是他此前去她家小住的時候發現的,當時他只是問了句那是什麽以及如何操作,此後就沒再提起過了。她自然以為他忘了這回事,自己又忙,所以根本不記得這小球什麽時候不見的,更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把這玩意也一路捎回國。
孟宴臣攔住她伸過去的手,順勢按在枕頭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上位者習慣垂眸看人,非必要不給正眼,正視也只是出于禮貌或客套,就像他現在這樣。從容的目光穿過鏡片,悄然落在她的每一寸皮肉上,像是在欣賞僅屬于他一人的珍貴寶藏。
“我的要求是……”
他伸長了手,從床頭櫃上拿了手機,點進APP,暫時讓小球停止震動,随後俯身湊近應辭的耳朵,一字一句說給她聽。
“就這樣,我們去餐廳吃飯。”
應辭自诩從小厚臉皮到大,現在那小家夥還在肆意叫嚣着存在感,她卻要這樣下樓去吃飯。
她能想到的形容詞只有“荒唐”。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