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瑜興高采烈的将自己的手腕搭在郎中的脈枕上, 只等着郎中為她切了脈,配一些滋養囡囡的補品。
那手腕白得如盛開的梨花,郎中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郎中,他在江瑾瑜的手腕上搭了快薄薄地帕子, 指腹摸上她的脈搏。
“夫人最近可會有惡心嘔吐的反應?”
江瑾瑜回答:“有幹嘔, 還想食酸。”
郎中點頭,“夫人腸胃虛寒, 幹嘔和食酸都是胃寒的表象, 并非有孕。”
郎中拿起筆在紙上一邊寫一邊說:“夫人按着這個方子吃上兩副便可緩解現在的症狀。”
他說完再一擡頭, 人已經不見了, 桌子上放着問診的碎銀子。
容承心裏記挂着這小女人還等着她, 便是處理完事情,匆匆趕了過來。
眼看已經接近午時, 他心裏盤算着一會帶她去吃些什麽好吃,正想着便看到這小人兒眼圈紅紅的從一間藥鋪走出來。
“這是怎麽了?”他下了馬走上前。
聽到容承的聲音, 江瑾瑜一直隐忍這的情緒,便是再也抑制不住,一瞬間爆發出來。
她心裏的失落, 難過和委屈全部襲上心頭,她撲到容承的懷裏, 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小人兒在他懷裏泣不成聲。
容承冷了臉,問向一旁的路秉,“怎麽回事?”
“爺。”王爺冷臉, 路秉心裏也着實害怕,他如實回禀,“王妃來這藥鋪買補藥,可郎中把脈後說王妃并無身孕, 無需滋補。”
路秉也是頂着巨大的壓力複述了剛才發生的事,畢竟他剛才聽到的時候也是吓得不輕,好好的孩子說沒就沒。
這誰能接受得了,也不知他們爺得會做何反應。
“王爺。”這時江瑾瑜頂着一雙紅彤彤的杏眼擡起頭看着他,哽咽道,“囡囡,我們的囡囡沒有了。”
她說完,眼淚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明明已經接受了自己即将做母親的這身份,明明已經很努力的想要做好一個母親,她準備好了一切,可這孩子卻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原來是這件事,容承心裏松了口氣,陰冷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傻瓜。”他把這小人兒摟在懷裏,安慰道,“你本來就未有孕,是你自己誤會了。”
昨兒因為這子虛烏有的孩子,容承被拒絕親熱,吃了這小人兒的閉門羹。
他不想讓她傷心,可又不想一直這麽瞞着她,他還正在苦惱要用一個什麽樣的方式跟她解釋清楚,又不會讓她傷心失落。
如今她自己知道了,雖然哭了一通,但紙總是包不住火的,這件事她早晚都是要知道的,早知道要比晚知道好。
“我真的沒懷孕?”
“我騙你做什麽。”容承将唇湊到那小人兒的耳邊小聲道,“女子有孕便不會來月事,你想想你可符合?”
江瑾瑜想着自己飄忽不定,沒事就來找她玩的月事,想着容承又不會跟她說假,郎中剛才又蓋章定論了,便是由不得她不信了。
想着她昨晚鬧着要吃酸果子,原來容承明知她沒懷孕卻也出去給她摘來,這世上除了母親,就只有容承對她這般的好了。
見那小人兒失落,他手臂又摟緊了幾分,“你想要囡囡,我們要一個就是。”
他打橫将那小人兒抱在懷裏,大步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前行,容承看着懷裏這纖瘦的小人兒,他擦了擦她臉頰上的淚珠兒。
“你這身子太瘦了,要生囡囡自己就要先胖一點。”想着她兒時食不果腹的生活,應該就是導致她身子這般單薄的原因,“以後每天都要吃肉,把之前的都補回來。”
“噗嗤”一聲,江瑾瑜被容承這一臉認真的表情給逗笑了。
容承看着她笑了,心裏也暗暗松了口氣。
他低頭吻上她眼角滑落的淚珠兒,順着那濕滑吻向她的唇瓣。
她的眼淚是鹹的,她的唇瓣是甜的。
“這回可肯讓我吃了?”容承聲音低沉。
江瑾瑜在他懷裏嬌羞的“嗯。”了一聲,臉頰挂上了兩朵緋紅。
兩張唇再次觸碰,大手托着她的後腦,另一只手便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的探索。
容承的吻很溫柔,卻又帶着一股子霸道,不會弄疼她,但又讓她沒有絲毫招架能力。
她勾着他的脖頸,感受着他的吻。
複而又抵着他的胸膛,容承的胸膛很硬,就像一塊硬邦邦卻又帶着溫度的石頭。
江瑾瑜不自覺的心跳加快,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思緒也漸漸變得模糊。
空氣在她的鼻息間變得越來越稀薄,她覺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
可容承總是會在她覺得是極限的時候給她縫隙。
容承感受着懷裏嬌柔的小人兒體溫漸漸升高,她就像是只能勾人魂魄的貓兒一般,依偎在他懷裏如此乖巧。
馬車行駛在路上,車輪滾動和地面發出悶悶的低沉摩擦之聲。
容承想要更多,可此刻是在馬車裏,他只好在即将情動的那一刻停止了動作。
他的唇離開了女子的唇瓣,嬌軟的紅唇被厮.磨得微微紅腫。
她睜開一雙迷離的眸子,看着那個突然止了動作的男人。
男人眸中帶着壓抑和隐忍,大手撫摸了她的頭,低聲道:“乖,回去再吃了你。”
馬車搖搖晃晃,江瑾瑜恢複了理智才知多荒唐。
她忙整理好自己淩亂的衣衫,容承卻只緊了緊略微松懈的衣領,無比從容。
她忽然覺得好氣啊,明明是兩個人做的事,為什麽容承的衣服工工整整,發髻一絲不亂,依舊保持着他高冷的姿态。
而她卻是腦袋暈暈,衣衫不整,就連頭上的發簪也因剛才的親密而刮碰的歪去了別處。
江瑾瑜整理好了衣服後,馬車也緩緩停在了一家酒樓門前。
這家酒樓是尚城最大的一家酒樓。
車停在門口,小二熱情的上前來打招呼。
要了一處雅間,江瑾瑜看着菜單上的價格,瞠目結舌:“怎麽這麽貴?”
一只鴨子就要一百兩,五只鴨子就可抵她今日租的那處院子,十只就可租下鬧市區最繁華的商鋪,這難道是鑲了金邊的貴族鴨子不成?
那小二見江瑾瑜的裝扮不像尋常婦人,身旁的男子又氣宇軒昂,舉手投足都帶着高不可攀的氣質,一眼便認出定不是普通人。
雖然質疑他小店的菜品貴,但他還是耐着性子道:“夫人有所不知,本店的鴨子是吃名貴藥材長大的,這鴨肉本就帶着養生的功效,再配上我們秘制的祖傳膳食方子,那就是味大補的藥膳啊!”
小二能說會道,态度極好:“您在小店這吃的不是鴨子,那是健康。”
“這鴨子要了。”容承一聽這鴨子能不補身子,當即就點了,瞧着他的王妃看那那肉疼的樣子,怕是也舍不得點什麽好的,便是又道,“再撿幾樣你們店的特色搭配着一起上來吧。”
那小二就知道這二位非富即貴,果然這位公子出手闊綽,“一看您二位就是做大買賣的。”
那小二笑嘻嘻的離開。
江瑾瑜的心卻是在滴血,這裏竟然比他們在京師吃的那家酒樓還貴,也不知她今天省下的五百兩夠不夠今日這一頓飯錢。
還不容江瑾瑜想太多,小二就端上來幾盤精致的小炒菜。
江瑾瑜肚子餓了,雖然依舊心疼,覺得這銀子花得不值,但有美食在眼前,也就暫時先不疼了,吃完再疼吧。
“地方都選好了?”容承見她吃得認真,想來是跑了半日,定是餓壞了。
江瑾瑜點頭,“已經物色一個合适的地方了,一切都妥當,就等着外祖父來籌備了。”
容承有料想到這小女人動作會很快,卻沒想到動作會這麽快,不過半日的時間她就看準了地點。
不過既然是她的事,容承也不打算問過問太多。
江瑾瑜瞧不出容承的臉色,便是覺得他可能還是不大同意她開镖局。
剛想開口跟他說一說,其實這也是促進南裕經濟的一種,畢竟這镖局開在尚城,也是要給南裕交稅的。
可還沒等她開口,容承就先說了話。
“銀子還夠嗎?”
容承雖然不打算插手她的事,但銀子還是要管夠的,畢竟是他的人,出去也不能太寒酸。
江瑾瑜愣了一下,她以為容承還會像昨日那樣說她是在胡鬧,卻沒想到容承這麽大手筆又要給她銀子。
“夠用的,夠用的。”江瑾瑜再次确定了容承真的是喝瓊漿雨露長大的。
他根本不知民間這行情,他給的銀子都夠開兩個镖局的了,竟然還問她夠不夠。
難怪戶部缺銀子,就照着容承這麽不會算計,一座金山都讓他管空了。
江瑾瑜在心裏暗自計劃着,她一定要趁着這機會多掙些銀子,指着容承,只怕是泥菩薩過河,他自身難保。
這時那只吃名貴中藥長大,價值一百兩銀子的鴨子端了上來,遠遠的江瑾瑜就聞到了一股藥香,她心裏想着還挺好聞的,那應該也很好吃。
可當這鴨子端上桌時,鴨子本身的肉香鑽進她的鼻子,引得她胃裏又是一陣的翻江倒海的幹嘔。
容承見江瑾瑜聞不得這味道,擰着眉叫小二将這鴨子撤了下去。
一百兩銀子一只,已經煮熟的鴨子就這麽在她眼前飛走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煮熟得鴨子都能飛了。
江瑾瑜不停幹嘔的同時,心也在跟着抽疼,這可是一百兩銀子一只的貴族鴨子。
容承見那小人兒名聞不得那味道還滿臉不舍的模樣,說不出是何滋味。
沒了那葷腥味,片刻江瑾瑜也平複了許多。
“方才看郎中都是怎麽說的?”容承覺得她既不是有孕,經常這麽幹嘔有些蹊跷。
江瑾瑜這時才想起那郎中的話,說她腸胃不好,有些胃寒。
“是胃有些不舒服,才會有幹嘔和食酸的反應。”
“可開方子了?”容承追問。
江瑾瑜認真回想了一下,她聽到沒懷孕後就再未去聽郎中的話,自然也沒把這點小毛病放在心上。
不過她隐約記得郎中給她診脈後,似乎是寫了方子。
“該是寫了。”江瑾瑜道,“但是我忘記拿了。”
“怎麽對自己這麽不上心。”容承有些生氣,既是生病了就該好好吃藥,怎麽還能忘記呢。
江瑾瑜從小生病大半沒有錢治,都是靠硬挺過來的,所以不過一個小小的胃寒,想着回去喝幾碗熱湯就好了,就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她當時在意的是那個不翼而飛的囡囡,着實讓她一時接受不了,傷心極了。
江瑾瑜:“我想着也不是什麽大毛病。”
容承知道她身子皮實,可也不能這麽不拿自己當回事。
用了午膳後,容承帶着江瑾瑜原路返回了那家藥鋪,老郎中見方才那位夫人回來,便是知道她是來取方子的。
見她身後跟着一男子,那豐神俊朗的容貌,倒是和這位如花般明豔的夫人很是般配。
“先生。”江瑾瑜走上前,“我來取您方才給我開的方子。”
老郎中将壓在宣紙下面的方子拿出來遞給她,“夫人按時用藥,不出兩副便可有所改善。”
“平日可需要注意些什麽?”容承問。
郎中擡頭看了眼容承,覺得這男子面冷但卻是個細心之人,“夫人的病,并非一時之症,而是日積月累積累下的病症,平日當食些湯粥養胃,避食辛辣生涼之物。”
江瑾瑜自己都沒有想到要注意什麽,容承卻比她還思慮周到。
“你去馬車裏等。”容承拿過江瑾瑜手裏的藥方,“我去抓藥。”
不多時,容承拿着藥包回來。
“不是說兩副就好了嗎?”江瑾瑜見他手中提了四副藥包,“怎麽這麽多?”
“又叫郎中配了副補藥。”
江瑾瑜詫異,“那我要喝兩種藥?”
雖然江瑾瑜并不特別讨厭吃藥,可那藥那麽苦,她也不愛吃啊。
“你身子不好,該補。”容承的态度很堅決,堅決到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江瑾瑜想反駁,可覺得容承其實也是為了她好。
罷了,一個羊也是幹,兩個羊也是放,兩副就兩副吧。
原本通疆之事還有許多後續的事情要處理,但因為皇後壽辰在即,文蕭合一死,文府的家産盡數充公。
皇上便下令讓容承先回京師,表面上說是為皇後賀壽,實際上卻是急等着容承帶回來的銀兩來做那長壽丹。
江瑾瑜也只能把才剛開始籌備的镖局交給外祖父,自己要先跟着容承回京師。
因着文家與山匪勾結,容承為保萬無一失,掩人耳目。
他讓路秉扮成前來采購的普通商人,将那些銀子混在商品裏,托镖局像運送普通貨物一樣運回京師。
而江瑾瑜剛好趁着這次機會,采購了一些只有通疆才有,外面十分緊俏的山貨藥草做那欲蓋彌彰的貨物,運回京師,這樣她也能小賺一筆。
路秉押送銀子回京師,暗衛也都跟着他一同保護那批銀子。
而容承和江瑾瑜要先去淮安,然後再回京師,與之不是一路,便就分開行動。
容承在尚城租了馬車和車夫,準備出發去淮安,可馬車剛出尚城,車夫的家人就追來告訴他媳婦生了個大胖兒子。
車夫那個激動,哪裏還有再出城的心思,于是扔了鞭子,銀子也不要了,就跟着那親戚跑回家去。
若是換做以前,這車夫這麽不守信用,容承必怒。
可如今他也算是深思熟慮的想過要做父親的人,雖還未親歷過,但想想也算是理解。
“爺,我們要不再回去找個車夫吧。”
雖然江瑾瑜也理解,誰家還沒個急事,但眼下他們也急着要出發。
“回去太麻煩。”容承拿起缰繩,驅動着馬車緩緩前進。
江瑾瑜瞧着,容承這是要自己駕車的意思?
江瑾瑜見到的容承,不是騎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的樣子,就是端坐在馬車裏,氣宇軒昂。
如今趕馬車的他,江瑾瑜好奇的伸出腦袋,仔細打量。
只見男子腰背挺直的坐在馬車上,他墨發玉冠,一身墨色衣衫,雖駕馬車,可卻又一種淩駕在馬車之上的氣質。
江瑾瑜在心裏暗嘆,就連牽着馬缰的姿勢都那麽的好看,真是沒天理了。
江瑾瑜不知不覺的坐到了容承身邊,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日的空氣就變得格外的清新。
特別是出了城,官道兩側都是翠綠的高山,吸走了夏日的悶熱,讓人覺得格外神清氣爽。
“車子裏太無聊了。”江瑾瑜又往容承的身邊湊了湊,“想和爺在一起聊天。”
“想聊什麽?”這路上只有他們兩個,倒是個無人打擾的悠閑時光。
其實江瑾瑜也不知道說什麽,就是想單純的和他在一起。
他挽着他的胳膊,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着這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爺,妾身想一直挽着你的手,靠着你的肩頭,就這樣一輩子。”
容承低頭吻了下那小人兒的額頭,“好,讓你靠一輩子。”
馬蹄噠噠,周圍除了他們再沒有任何人,日頭照得明媚,晴空萬裏無雲。
江瑾瑜一開始靠着容承的肩,後來靠累了就躺在了容承的腿上。
馬車搖搖晃晃,她有些困了就翻轉身子,将臉朝向容承的腹部,這樣便可遮擋烈日陽光。
就在江瑾瑜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容承“籲”的一聲,馬車停了。
“怎麽了?”江瑾瑜坐起身。
容承翻身下了馬車去查看,“車壞了。”
容承察覺這車有異常便停止了前進,果然車軸裂了,再往前走,略有颠簸只怕就要翻車。
“這車不能走了。”容承決定把這車棄了改成騎馬,到前面的鎮子可再買一輛馬車。
這時迎面也過來一輛車子,馬車跑的飛快,行駛到附近時,車輪陷入泥水中,漸起水坑裏的污泥,剛好濺到江瑾瑜的身上。
江瑾瑜下意識“啊”了一聲,她用袖子遮住臉頰卻晚了一步。
一身月白色的襦裙被濺得沾滿了泥點。
容承正在馬車的另一側,聽見聲音看過來時,他心裏的那只小白貓,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只小花貓。
江瑾瑜只覺得臉頰濕濕,方才用袖子擋也沒擋住,她下意識用手去摸,卻在臉頰上橫着抹了三道泥印。
那樣子就好像是小貓兒的胡須。
小泥貓,容承在心裏又暗道了句,眼裏是毫不掩飾的寵溺。
渾身上下都是泥點子,這可怎麽辦?
江瑾瑜求助的看向容承,“爺,身上都髒了怎麽辦?”
衣服還好說,車上有換洗的,換一套幹淨的就是。
但落在臉頰和脖頸上的泥擦是擦不幹淨的,要洗才行。
容承想起他方才在上游看到了一條小溪,雖一路下來,這小溪離這條官道越來越遠,但想着往山裏找一找,還是能找到的。
“附近有溪水,我帶你去洗一洗。”
容承把馬車從馬身上解開,又将兩人的包袱挂在馬身上,再将那小人兒抱上馬背,然後自己也上了馬。
兩個人便是騎着馬,下了官道,向着前面的林子而去。
林子裏很靜,因為守着官道,來來往往每日都有人,所以算不得很偏僻的林子,也不會有野獸出沒。
江瑾瑜覺得,到像是端陽節時,女兒家們出門踏青游山玩水的地方,只不過這裏并無村子莊鎮。
穿過官道旁的那片林子,江瑾瑜隐約聽到了水聲。
“爺,那邊好像有水聲。”她指着另一片林子後,那水聲該是在那片林子的後面。
容承仔細一聽,的确隐隐傳來流水聲,他駕着馬向前而去。
再穿過這片林子,兩座山之間便是一條清澈的溪流,沒有容承見到的那條溪水大,但想着也該是那條溪流的分支。
溪水清澈見底,緩緩流動,發出嘩啦啦的流水聲。
容承把江瑾瑜抱下馬背,此時那一張小臉上的泥已經被風吹幹了,有些發灰的泥土沾在她的臉頰上。
容承伸手輕輕一抹,那泥就掉了下來。
江瑾瑜不知道臉上的泥已經幹了,容承這麽一搓她才後知後覺。
容承覺得有趣,還想去搓,卻被江瑾瑜躲開,“髒死了,爺還是別看了。”
她跑去小溪前準備把自己好好清洗一下,容承卻上前把她按在了旁邊的石頭上。
“水涼,你身子畏寒,不能直接去洗。”
在藥鋪他給這小人兒抓藥的時候,順咨詢了那郎中女子月事紊亂之事,郎中告知江瑾瑜體寒,平日裏該注意保暖,避免手腳着涼。
這女人兒時過的凄苦,一個弱女子在那樣的條件下,能活下來已是萬幸。
她表面看似身子壯的很,可實際上卻都是假象,她不似那些閨閣小姐般嬌貴,便是有一些小毛病自己下意識的忽略了。
可須知,那些小毛病若不得以重視,日子久了才更傷及根本。
“以後不可自己沾冷水。”
容承說着要了她貼身的帕子,江瑾瑜便是看着他走到小溪跟前,将帕子打濕,然後再擰幹。
他拿起帕子,一點點去沾她臉頰上的泥巴,那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的樣子,就像是在保護心愛的瓷娃娃。
碧藍色的帕子很快就被江瑾瑜臉頰上的泥巴染髒,容承又去将帕子洗幹淨,極有耐心的再去擦她的另一邊。
這山澗裏的流水涼得拔手,容承怕這寒氣染到江瑾瑜的身上,所以他只是輕輕的在她的臉頰上擦拭,如此江瑾瑜并未感覺到又多涼。
反倒是夏日的悶熱,讓她的額頭和鼻尖都冒出了一層薄汗。
容承擦完了臉頰上的泥巴,然後去擦她脖頸上的泥點。
江瑾瑜今天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齊胸襦裙,那泥水濺到她的胸口上,然後又向下滑落,最後沒入到衣襟之內。
衣服遮蓋的地方根本擦不到,他只好伸手将胸前系着的裙帶解開……
(被鎖補字數作者流下卑微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