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拾遺第 37 章 小迷糊陰差陽錯 樊玄子幾失愛徒

第 37 章 小迷糊陰差陽錯 樊玄子幾失愛徒

千裏之外的汴京,蔡确邀請王韶到府中吃酒,蔡熠作陪。好容易爹爹不在,蔡雲英終于哄得柳珺珺同意由師傅帶她出府玩一玩。在京兩年,這是她第一次好好看看他人贊不絕口的汴京城。

蔡府,王韶對于作陪的蔡熠,眼神中閃爍着戒備。蔡确看在眼裏,對着蔡熠道:“明煜啊,叔父叫你來作陪的,怎不與副使吃杯酒?”

此話一出,王韶心領神會。席上氣氛甚好,陌生和隔閡在漸漸消散,蔡熠于近日鬼章之事問王韶的看法。對方未加思索,便答道:“鬼章之部不成氣候,我相信捷報很快就會傳來。我大宋該憂心的是夏國。”

“熠察副使之心,當在熙河,早朝之上何不順着王相之意自請經略秦鳳?”蔡熠認真而誠懇的表達了疑問。

此話一出,王韶又看向了蔡确。後者回饋了放心的眼神。他接過了蔡熠的問話:“明煜,你是進士出身,經史爛熟于胸,我朝可曾有武官而為樞密使者?”

一語驚醒夢中人。蔡熠舉杯向王韶致敬:“副使以武将之身領樞密副使,乃我朝第一人,熠以薄酒一杯,聊表敬意。”話音剛落,王韶仰頭大笑,舉杯一飲而盡。

而蔡确在一旁解釋:“明煜啊,你這杯酒可是吃的虧了。子純入朝便是參軍,至今雖領秦鳳軍事,征戰熙河,但其并非武将出身,而是與你一樣,進士及第,方走上為官之路。”

啊?蔡熠舉杯啼笑皆非,王韶已一飲而盡,他仰頭杯底見。又添了一杯:“熠出言失當,自罰一杯。”王韶依舊笑得豪爽:“蔡大人多禮啦,某樂意當個武将。朝中之人亦多認為某乃武夫哩,不防事。”

自謙之辭,儒雅有禮,哪裏像個武夫?三人一笑而過。這時小厮送來新溫好的酒。蔡熠随口問了一句:“叔父,怎不見那秀氣小厮?我家雲英好生惦念呢。”

“他今日有事,告了假。一個卑賤之人,不過是皮囊長得好些罷了,何勞侄孫女惦記,也不怕折了他的福壽。”蔡确淡淡道。王韶不知他們所說何人,想來是個下人,不欲參和,只舉杯邀飲。卻不知,那邊,他口中的卑賤之人,有用得緊。

南門大街上,人煙浩穰,人聲鼎沸,越近大相國寺越熱鬧。想來今日是開放日,萬姓交易正火熱着的。蔡雲英拽着樊玄子便要往人潮最洶湧之地去,樊玄子苦惱,人這麽多,恐怕護不周全便要往他處去,把雲英拉到一邊,蹲下連哄帶騙道:

“雲兒,咱們去瓦肆聽戲,看皮影戲可好?”

小娘子顯然不知道皮影戲是甚麽,小臉一臉迷茫。見她注意力已分散,樊玄子繼續道:“皮影戲是用皮革剪出一個一個的小人兒,在布簾後面表演各種故事,還會翻跟鬥,唱小曲兒,好多稀奇玩意呢。”

蔡小娘子的思緒已經随着樊玄子的描述飛到天邊去了,她的腦子裏是鳥兒的鳴叫,小魚兒的游竄,小蟲兒的爬行,是後花園中的百花齊放。可能還有書中所寫的鹿鳴、黃鳥。終于這些意象要對應表象了,蔡雲英頓時有了興致。沖着師傅直點頭。

一旁的樊玄子将她剛才歪着小腦袋,認真想象的靈動樣子都看在眼裏,眼中的寵溺已經溢滿了大街。就在他站起身來,拉着蔡雲英的小手準備往瓦肆而去,轉身的瞬間,他想到一件事:皮影戲入夜才開演。

想到這,樊玄子低着頭看了看興致勃勃的雲兒,臉上略顯尴尬。恰此時,小雲英也仰着小腦袋,脆脆的說道:“師傅,雲兒自己走,不用抱。咱們快走吧。”

孩子的心思真是簡單。樊玄子笑開了顏。重新蹲下來說:“雲兒,咱們先去吃好吃的,入夜了皮影戲才開演。”蔡小娘子乖巧地點了點頭。

師徒兩往仁和店走去。終于離人群漸遠了,樊玄子的注意力從雲英處稍稍轉移。恰此時,一個身影跌跌撞撞而來,他本能的先護住雲英,那人撞在了他身上,一直道着歉,樊玄子示意無礙,那人便道着歉走了。

樊玄子看着雲英無礙,才反應過來,這是遇上偷兒了。他一時不知該不該追,小娘子看見了師傅在身上摸了摸的動作,便柔聲道:“師傅,是不是掉東西了?雲兒在這待着,等師傅回來。”

若再不追,怕是追不上了,樊玄子向街邊的店主交代了兩句,便追小賊去了。這是家陶土店,雲英一下就被各式各樣的陶制小物件吸引了。店主見她乖巧,也便招呼客人去了。

這樣的雲英在街對面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眼中,宛如九天仙童落入凡塵。她走了進來,手中還抱着一只通體雪白的兔子。一瞬間,雲英便被那雪白的小東西給吸引了。她仰着頭對着那女子道:“大娘子,你抱着的是甚麽?好好看。”

那女子彎彎嘴翩翩一笑,彎下了身子,對着她道:“小娘子,這個呢叫兔子。你想玩一玩嗎?”原來這便是兔子,雲英笑容可掬,立刻點頭。

“那咱們到那邊去,小兔子怕生,人多了怕咬人。”那女子朝着門外不遠處的小巷子那邊一指,聲音好聽的很。雲英歪着腦袋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得在這等師傅,咱們就到門外讓我看看,好不好?”

那女子,應下了。在門口蹲下身子,讓蔡雲英能摸摸兔子。不多久,店家過來詢問,蔡小娘子正玩的起勁,并不回話,那女子便回了些不要緊的寬慰話。店家見小娘子玩得挺好,又有客人造訪,便也未多理會。

那女子過來抱起兔子,說是要回家了。雲英舍不得兔子,聲聲姐姐哀求着。女子始終微笑着,溫柔的拒絕了。雲英無奈,問是否能買下這兔子。兔子的主人答應了,并說可以随她回家取錢。

又得離開此地,師傅怎麽辦?蔡雲英又想了想,正猶豫之時,她臉上笑顏立展,朝着街上一人跑去,同時嘴裏喊着:“小哥哥,小哥哥,好看的小哥哥,是雲兒。”

那人正是蔡确府上的秀氣小厮。他似乎在與一個帶着面紗的娘子說話,聞聲看到了蔡雲英,神色微驚,與那娘子使了個眼色,兩人往不同方向而去,而他當然是朝着蔡雲英去的。

“蔡家小娘子,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呀!”那小厮确實很驚訝,為何蔡家千金會一人在這大街上,出了事可怎好?

蔡雲英哪裏顧得上他回答他的問題,拉着他就往那女子那取了。可是,等她定睛看去,那女子已不見蹤影。她放開小厮的手,轉着身子,踮着腳四處找尋,仍不見人影,哇的一聲便哭了。

這下可把那小厮吓着了,手忙腳亂的,使盡渾身解數終于哄得雲英平複了心情。這時,樊玄子也回來了,見一個男子在雲英身邊,而自己的小徒兒竟然在哭,二話不說,過去便是一拳。道家之人,練氣養生,那一拳之力非虛。可慘了那小厮。

待前因後果清楚了,樊玄子一邊陪着笑給那小厮揉傷口,一邊跟他道謝,若不是他蔡小娘子可能便被拐了,若真如此,樊玄子可如何跟蔡熠交代。

小厮一邊疼得龇牙咧嘴,一邊說不打緊,看得雲英又哭又笑。分別時,蔡雲英拉着小厮的手問:“小哥哥,你叫甚麽名字,雲兒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小厮正背對着落日,雲英覺得有些晃眼,眯着眼睛未看清他的表情,只聽見他說:“回小娘子,小底姓沈,單名一個沉字。道長別過。”說完便作揖離開了。

樊玄子在他身後再次道謝。而小雲英念着:“師傅,那小哥哥是不是叫沈沉?”見着師傅點頭,她笑着念道:“小哥哥的名字也挺好聽的,師傅快入夜了,咱們看戲去罷。”

看着這一張未經風霜的臉,又想到剛才的情形,無奈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呀,可知道剛才有多危險麽,差點讓為師後悔一輩子,萬幸。”說着抱起蔡雲英便往瓦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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