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把這小人兒抱回西萱院, 放到床榻上後,江瑾瑜卻拉着容承的手,說什麽都不肯松手。
“乖,松手。”容承像是哄孩子一般的柔聲道。
“不要。”江瑾瑜眉頭一皺, 小孩性子一般, 反倒抱得他更緊了。
他無奈,只能坐到床榻旁, 向路秉說道:“去把公文都拿過來。”
“那葛大人一會過來?”路秉試探道。
容承:“就說本王今日臨時有事, 叫他明日去戶部見我。”
“是。”路秉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 只是他還要例行公事的問一下, 問完就忙退出去, 不再打擾王爺和王妃兩人甜蜜。
江瑾瑜睡得沉穩,容承便輕些動作把這小人兒抱到床榻的裏側, 然後他坐在了外側。
手依舊被江瑾瑜抱在懷裏,她阖着眼, 臉頰就貼在他的手腕上,呼出的氣息撲在他掌心,那安靜的樣子, 就像是一只熟睡的小貓。
容承忍不住去摸了摸她的腦袋,又忍不住低頭吻上她的臉頰。
他覺得這小女人就是怎麽看都看不夠的那種。
路秉把公文送進來, 容承只有一只手能空出來,便只能看完把內容記在腦袋裏,再想出解決的方案。
等那粘人的小貓睡醒了, 不再抓着他的手不放了,他才能去一口氣把這些都處理了。
不需要批注,公文很快就看完了,看着身旁依舊熟睡的小人兒, 容承用指腹摩挲着她的眉眼,唇瓣,還有她眼角下的那顆淚痣。
太子有意讓他娶白紫鳶與這小人兒共為他的平妻,從而幫他得到西北王身後的財富和勢力。
太子篤定他對白紫鳶還有情誼,可是容承自己清楚,他如今的心已經被眼前這個女人給填滿了,白紫鳶是他的過去,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再想起過她了。
若是她沒有喪夫,想來他們天各一方,各自過着自己的生活,這一生都不會再有交集。
他是絕不會娶什麽狗屁平妻的,如今他只是擔憂他的王妃若是知道了他最初娶她的原因,她會做出什麽反應?
一想到這,容承便後悔當初不該有所隐瞞,若一開始便坦誠的告訴她,他把她當作了影子,如今可還會陷入這樣的困局。
可若一開始這女人就知道她是別人的替身,她可還願意與他敞開心扉,接納他,将自己交付于他?
若是她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真相,想着這小人兒倔強的脾氣,或許會屈服他,會順從他,但絕不會愛上他。
容承想得煩躁,懷裏的女人卻将頭向上蹭了蹭,然後碰到他唇的那一刻,吻了上去。
女子的唇瓣軟糯還帶着芳香,瞬間拉回了容承的思緒,也撲滅了容承心裏的煩躁。
他反手扣住小人兒的後腦,翻身加深了這個吻。
“爺……”江瑾瑜睡眼朦胧,貝齒輕啓,聲音甜美勾人魂魄。
“瑜兒,給本王生個孩子吧。”男人聲音低沉,眸子堅定。
容承也不知怎麽就突然冒出了這麽個莫名其妙的想法,或許是因為有了孩子,他們之間就有了羁絆,便不會那麽容易說放下就放下的。
她就算怪他,怨他,氣他,但看在孩子的份上或許會原諒他。
“好。”江瑾瑜迷蒙中應了一聲,她想給容承生個孩子,一個屬于他們兩的孩子。
才剛剛有些蘇醒的人兒,經過這麽一番折騰之後便又累得昏睡了過去。
容承叫了水來給她擦幹身體,然後便是也抱着她沉沉睡下,再醒來是後醜時,天還沒亮。
容承一擡頭,便對上了她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江瑾瑜睡醒了,見容承也醒了便像是條泥鳅似的又往容承的懷裏鑽了鑽。
“青天白日的躺在房裏睡到天黑,這也太不像話了。”她紅着臉蛋,鼻息撲在容承的胸口,明是在嗔怪他,可在容承的眼裏就成了撒嬌。
“你勾着我脖頸吻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容承的話讓江瑾瑜的臉頰更紅了,她把頭埋在容承懷裏。
容承将這小身子緊了緊,也摟在懷裏,“瑜兒,我有事想和你說。”
白紫鳶的事就仿佛是壓在他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他下意識不想面對,可理智卻告訴他,他要和這女人坦白,若是一直不說,誤會只會越來越深。
“什麽事?讓我猜猜看。”江瑾瑜捂住了容承的嘴,她轉着眼睛,想了片刻道,“我知道了,爺是想有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是不是?”
若是換作以前,這話說出口,江瑾瑜一定是要羞得不敢再去看容承的眼睛,可如今他們之間早已熟悉到她不再說什麽都臉紅心跳。
容承想說不是,可這小人兒的手才松開,她的唇就迎了上來。
嬌軟的身子就仿佛在他的懷裏融化了一般,融進了他的身體,然後浮在他的胸膛上,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氣。
貓兒是只粘人的貓兒,可也是一只藏着利爪,有主意會離家出走的貓兒。
容承被這小貓折騰了一翻之後也冷靜了下來,他覺得此事不可急功近利,要須循序漸進的一點一點的告訴她,讓她慢慢接受才不會受到刺激。
“瑜兒。”他輕喚了一聲。
“嗯?”江瑾瑜身子癱軟在容承的胸膛上,墨發被汗水打濕,貼在臉頰上,她慵懶的應了一聲。
“我之前曾有過一次婚約。”容承撫摸着這小人兒的頭,緩緩道,“那女子我曾喜歡過,後來她遠嫁去了西北。”
“我知道啊。”江瑾瑜沒想到容承會和她提這個,“是白家的小姐對不對?”
她覺得以前容承不提,她不會去問,可如今容承主動說給她聽,那麽就證明容承肯毫無保留的将一切都告訴她,她很高興。
容承:“你知道?”
“喜歡你的女子那麽多,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江瑾瑜神秘兮兮道,“你表妹她喜歡你,你難道不知道?”
“表妹?”容承沒有一點印象他還有個表妹,“這個不重要。”
他不關心他是否有表妹,他更在意眼前的事。
“西北王半月前病重身亡,她要回京師白家,太子會有意讓我收留她,我會想辦法回絕,所以你要相信我,無論別人說什麽,你要記得我的心裏只有你,妻子也只有你一個。”
容承沒有勇氣一口氣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江瑾瑜,只說了這些他都在緊張的看着江瑾瑜的表情。
可因為她早就知道容承曾有過婚約的事,也知道這位白小姐的存在,所以這件事對江瑾瑜來說,幾乎等于是将之前的故事又從新聽了一遍,并沒有什麽可驚訝的。
唯獨是太子有意讓容承與白小姐破鏡重圓的事,可容承他剛剛也說了,他的眼裏心裏只有她一人,他的妻子也只有她一個,如此她又還需要糾結什麽。
“爺是覺得妾身不信任你嗎,怎麽表情這麽嚴肅。”江瑾瑜笑得眼睛彎彎,好看又迷人,“爺是我這輩子最信任,絕不會懷疑的人。”
容承在她的額頭輕吻了一下,“你信我就好。”他雖這般說,可眉間的愁雲卻并未消散。
之後的幾日裏,容承除了每日去戶部當值,其餘的時間幾乎都在被江瑾瑜纏着要囡囡。
江瑾瑜想要,容承就給她。
十日後,皇上突然駕崩在柳嫔宮中,朝堂突然大變,容承與江瑾瑜說過,他會助太子登上皇位,然後自己會全身而退。
而事實的結果也的确是這樣,容承入宮三天三夜後,他安然無恙的回了王府。
江瑾瑜三天未曾合眼,她在府裏聽到了無數抱平安的消息,可她腦子裏想的卻還是最壞的大打算。
在見到容承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這麽多天壓抑的內心,抱着容承大哭了起來。
“別哭了。”容承安撫着小人兒的頭,“我答應你會沒事,就一定不會有事,等太子登基之後,我就辭去所有官職和你回通疆,你覺可好?”
江瑾瑜使勁的點了幾下頭,“好!”她喜極而涕,“我們一起做山大王。”
“好,都依你。”
皇上殡天七日後發國喪,舉國哀悼,下葬皇陵,十五日後太子登基為新皇,改國號為啓祥年。
禦書房,容晉一身明黃色龍袍,依舊是不改的笑面,這笑面下隐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心狠手辣。
容承一身暮色蟒袍立于大殿之上。
容承作揖:“皇兄登基,臣弟便該履行承諾辭官隐居。”
“皇弟怎這般心急。”皇上親自扶起容承道,“你是朕的功臣,如今朕剛登基,朝堂不穩,你要留下來輔佐朕才是。”
容承:“臣弟願将戶部全部交給皇兄,也願去通疆配合商路之事。”
“靜夜。”皇上終于冷了臉色,“你知道朕說的是什麽,這也不正是你想要的。”
容承自然知道,容晉說的是白紫鳶背後西北王的勢力,“三年國喪,臣弟不能娶妻也不能納妾,與白小姐無緣了。”
容承回的幹脆,這倒是容晉沒有想到的,他以為依他對白小姐的情感,會巴不得把她娶進門,看來這永安王妃是後來居上,已經抓住了容承的心。
一想起江瑾瑜,容晉便會想起那個在皇宮花園裏,一身月白衣裙活潑靈動的女子。
他不禁在心裏暗嘆,這世間怎會有這麽美好的女子,之前太子妃為他選妾,他聽聞這備選的女子中有淮安王的女兒。
想起江瑾瑜的那張面孔,他便是毫不猶豫的選了江婉琴,他想着就算不是一模一樣,也總該有六七分像吧。
可到了洞房那日卻是一盆冷水把他心裏所有的期待全都澆滅,不但不像還很讨厭。
“如今她一人帶着小世子獨居不安全。”容晉只要一想到江瑾瑜是容承的,他心中便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滋味,“永安王是朕最信任之人,明日朕便讓她們母女住到你的府上,由你來照顧她們的安全。”
“皇上!”
“好了,這事朕意已決,不必再說,退下吧。”
皇上如此堅持,容承若再推脫便是抗旨。
“爺,這該怎麽辦呀?”路秉覺得皇上這就是故意的,國喪不能婚嫁,就明目張膽的把人給送來了,這人都住進來了,以後只怕也說不清了。
容承踏出禦書房之後也在想對策,他常住戶部不回去了,似乎是個辦法可卻不是個長久的辦法。
再說若是留王妃在府,那兩個女人勢必會遇到一起,那瑜兒豈不是就知道了她們長得相似這件事。
“路秉,差人去把城西的那座院子收拾一下,本王和王妃要搬到那裏去住。”
皇上方才只說要他保護白紫鳶的安全,讓她領着世子住在他的府上,可并未說他也一定要住在府上。
這永安王府層層把守,又有他的暗衛暗中保護,必是能保證白小姐的安全,如此便不算抗旨,而他和他的王妃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已到月末,江瑾瑜正在清算這個月府裏的賬目,自她和容承回京師之後,接二連三的事,她一直都沒空出時間去接管田莊和商鋪。
如今她有些時間了,便是準備與容承說她要把他所有的産業都接管過來,這樣她才知道這府中的銀錢流向。
可她還未來得及說,容承就不由分說的把她拉上了馬車。
“爺,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啊?”她還有事情沒處理完呢。
“帶你換個地方住。”容承與她說了皇上下的旨,要白紫鳶住在王府之事。
“她來府上住,我們出去住?”
江瑾瑜怎麽都覺得他們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憑什麽皇上一道聖旨,他們就要把自己的家讓出來,讓別人鸠占鵲巢。
“那你想要本王和她住在一個屋檐下?”
江瑾瑜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不要!”
容承怎麽可以和別的女人住在一個屋檐下,而且還是他曾經喜歡過的人,就算容承已經和她坦白,就算他已經不喜歡那個人了,可她還是不允許。
她知道,皇帝剛剛登基,最是立威信,不允許質疑的時候,容承若是這個時候抗旨,只怕會惹怒皇上,産生嫌隙。
所以眼下這辦法是最合适的解決辦法,“好,我們就搬出去住,然後過我們自己的小日子。”
容承覺得他該趁着這個時候,和她說一下她們長得有些相似的這件事,可剛要開口,就被江瑾瑜打斷。
“爺,我想盡快接管田莊和鋪子。”
她昨日收到了外祖父的書信,那邊的镖局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只等南裕的文書一道,兩邊商市互通,這镖局便可以開張了。
原本她答應母親再去通疆的時候,會去淮安帶上母親,但是皇上突然駕崩,他們一時間抽不開身,母親就寫了書信,外祖父親自帶人接母親回通疆。
據說淮安王每日都會去吳氏門前長跪,請求她的原諒,龍翁去的那日便是撞見了這樣的場景。
得知女兒這麽多年的經歷,受了這麽多的苦,龍翁狠狠揍了淮安王一頓,最後帶着女兒回了通疆,淮安王被龍翁打得在床上躺了半月,便也再沒力氣去追吳氏了。
容承一直說要和她回通疆,江瑾瑜想着京師這邊的田莊鋪子要都打理妥當,這樣才能随時出發。
“田莊和鋪子,我明日讓劉管家都交給你。”
容承回得痛快,因為他想換下一話題,可江瑾瑜又再次開口,“爺你說我們的商鋪也開到通疆去吧。”
容承:“好,都聽你的。”
江瑾瑜已經在心裏為他們的未來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可容承卻是一直擔心這一腔熱火的小人兒,也不知她在得知真相後會如何。
她越是這般籌劃,他就越是覺得煎熬。
“爺,到了。”
容承還未找到機會再說,馬車已經停在了新家的門口,江瑾瑜剛下馬車,迎面就看到一位女子。
那女子墨發高挽,肌膚白皙,一身婦人裝扮,再定睛一看,竟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江瑾瑜驚訝道:“爺你看,那女子和我長得好像,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巧合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作者君卡文卡到銷魂,昨天六千字寫完全部推翻,斷更抱歉了,我會盡快調整過來,留言依舊有紅包哦,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