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二女入潛下邳城,只為大義竊□□。
身死名成功見在,長憶巾帼綻光芒。
話表千丈坑朱成力殺四門,吃陶震霆□□打中而亡。官軍把朱成屍首團團圍定,陶震霆便下城樓來奪。忽見遠處殺奔來一隊軍馬,為首一将手持亮銀槍,連挑數十員官兵,勢不可擋。陶震霆大驚,也顧不得奪朱成的屍首,即令衆軍退回城裏,嚴守城門。那員将佐殺至朱成屍首前,教團牌軍上前圍住,下馬搶了屍首便往回退走。這員将佐不是別人,正是馬陵泊泰山莊浩。原來自前日李金宇回山求援時,莊浩便令房圳、邢耀、蔡子豪、王珠江四将提兵去救,卻吃金成英等人于半道上攔截,不得突圍。段大猛從下邳城突出後,見前有官軍,只得繞道回山。直到今日早,莊浩見本寨軍馬仍過去不得,便親領一隊人馬,統率房圳等人殺出一條路。房圳等人作殿後,莊浩親身殺到下邳城外,見下邳已失,又聞官兵說朱成連打東南西三門,忙往北門趕去。适才見官兵圍住朱成屍身,莊浩不知朱成已死,殺将過去,退散了官兵,見朱成屍身,大喝一聲,搶了便往馬陵泊返。
待回到了山上,衆頭領望着朱成的屍身,各都驚了半晌。方才回過神來,蔡子豪大怒道:“老子定要把這些鳥官兵殺的片甲不留,以血我兄弟之恨!”李金宇、段大猛二人道:“求哥哥發號施令,即刻出兵攻打下邳,為朱兄長報仇!”夏夢迪想起昔日在單州時,朱成出手相救一事,哭個不停,李磊只是嘆氣。何熙道:“衆頭領且忍住悲痛,不可因一時沖動而壞了大事。”王凱道:“甚麽大事,俺只知道報仇才是大事!”石糧誠道:“還請兄長下令出兵!”莊浩道:“衆兄弟所言甚是。只是折了一員五虎上将并許多人馬,恐寨中士氣有損,且休整兩日再發兵為朱成兄弟報仇。”衆将皆稱是。自莊浩以下大小頭領都哭朱成,将屍首香湯沐浴了。何熙見朱成天靈上那傷,道:“多聞官軍中有個甚麽陶震霆,此人善使一杆溜金□□。看朱兄弟這傷口倒似那厮所為。”又裝殓衣服巾帻,停在忠義堂上。衆頭領都來舉哀祭祀。一面合造內棺外楟,擇吉時盛放。
兩日後,莊浩點起軍馬,直到下邳城下,擂鼓叫陣。張叔夜與賀太平、蓋天錫等在城上望道:“賊人方損一員上将,今日定是來報仇。”陶震霆道:“太尉勿憂,待末将再取他一賊性命。”便去出城相迎。兩軍對陣,陶震霆舞着兩柄卧瓜錘來到陣前,叫道:“那賊人聽着,你那黑臉賊已吃我打死,我□□似我一般的武将數不勝數,勸爾等即刻下馬受縛!”馬陵泊陣中裂地豹王楠聽了大怒,舞雙鞭拍馬來戰,吼道:“殺我兄弟,豈能饒你!”當時陶震霆敵住王楠,二将鬥到三四十合之上,王楠支撐不住,回馬便走。陶震霆也不去追趕,挂了雙錘,從背上卸下那溜金□□。馬陵泊陣上衆頭領都驚,哪個見過這家夥。蔡子豪、王珠江二人将忙飛馬來救應。陶震霆鈎動□□,撲通打去,卻正中王楠座下那匹馬後股上,把王楠掀下地來。蔡子豪、王珠江二馬已到,救了回去。莊浩見那□□的威力,也是驚了一身冷汗。何熙道:“兄長當下令退軍,我等回山寨商議計策。”莊浩點頭,便傳令撤軍回山。
待到寨中,衆人都在忠義堂上議事,何熙道:“方才那個将官便是陶震霆了。此一戰,衆頭領都見識到那鳥槍的利害了麽。”李金宇道:“我倒是頭一回見這種玩意,只怕是呂兄的弓箭、鬼姐的飛刀都比不得。”何熙道:“不錯,便是白兄弟的蠻牌都防不住他。”莊浩道:“如此怎生是好。”衆頭領都是滿面愁容。只見千面玲珑李沫瑤、百變魔音仲若冰二人道:“衆兄長勿慮,我二人願潛入下邳城內,盜取那杆鳥槍!”莊浩道:“我知二位賢妹的能耐,只是這一去十分兇險,倘若丢了性命,我于兄長與師弟面前都不好交代。”李沫瑤道:“兄長此言差矣,若能取得那杆鳥槍,衆兄長便不再畏懼那陶震霆。如此便是搭了性命又有何妨?師父若是知曉了,亦會已我二人為榮。”仲若冰道:“望兄長莫再阻攔,使我二人前去。”何熙道:“既如此,這事便指望在你二人身上。切記,當以保全性命為先。”二女欣然領命,即刻下山往下邳城去。
只說李沫瑤、仲若冰兩個,易容成男子模樣,再換上官兵衣服,各自暗藏了把尖刀,潛入下邳城裏去。直來到衙門,都無人發覺。二女大膽入內。時值陶震霆槍擊朱成,威退馬陵泊,張叔夜與衆将都在與他慶功。李沫瑤仲若冰二人過來了,便立在一旁聽。只聽那辛從忠道:“兄弟的那杆□□真個是天下無敵,梁山沒羽箭、馬陵千丈坑,盡都喪命在此槍之下,今日更是一槍震退賊人大軍。如此大功,我等都及你不得啊!”陶震霆道:“辛兄過譽了,你那飛标手法不也是絕妙?梁山呼延灼那賊不就是吃你一标打死于馬下,立了大功。待日後再用飛标多殺他幾個賊将,你我都受賞。”張叔夜道:“朝廷有諸位将軍這般的人才,乃是我大宋之福。只待剿滅了馬陵泊賊寇,天下又将太平。那時助聖上治世,後人以漢之武帝,唐之太宗相齊名,衆将軍佳跡流芳千古,功蓋淩煙雲臺。”衆人皆笑。又見張叔夜嘆氣,都問道:“太尉為何嘆氣?”叔夜道:“今日有使臣來傳聖上口谕,只因宋金締結海上之盟,齊心攻遼,金主向聖上借将,聖上只得答應,并譴我父子三人與鄧辛張陶四位将軍前去協助。”鄧宗弼道:“我大軍方才離京不到二十日,賊人大寨尚未近得,怎先調離大将!”叔夜道:“聽聞是金主聞我等聲名,又有張邦昌從中作梗。”張應雷道:“這個奸臣敗壞朝政,不亞于蔡京那厮,遲早要做掉他!”賀太平道:“如今聖上已然答應金國,若是反悔,必然有損兩國來往。張邦昌那厮,待我們剿滅馬陵泊賊人回朝後,将其過往罪證列出,向聖上奏明彈劾。”叔夜道:“我走後,軍中大事都交與魏國公,爾等要好生扶助。”
李沫瑤、仲若冰二人聽說了,暗道:“此行倒還探得這個消息,只待尋個良機,把□□盜去。”又聽張叔夜道:“今日衆位将軍開懷暢飲,明日便起行。”衆将也不多說,各自飲酒。轉眼酒過三巡,衆将都已醉了,只聽陶震霆口吐狂言道:“單憑俺一杆□□,殺上馬陵泊,提群賊首級,往京城去請功。”望着李沫瑤二人道:“你兩個去我屋內把□□拿過來。”二人微驚,急忙道:“小人便去。”走出大堂,仲若冰道:“誰知他屋子是哪間。”李沫瑤道:“尋個官兵問下便知。”當下問得,那官兵道:“你兩個怎會不知陶将軍住處?看你二人為何如此面生。”仲若冰道:“我兩個是城內的百姓,自願參軍抗擊賊寇,今日才來報道,故此不太熟知這衙內的事物。”官兵不疑。二女走到陶震霆屋外,開門進去,見那杆□□正挂在牆上。仲若冰上前取下,二女歡喜,忙退出屋去,便要離開衙門。
話說二女已至衙門口,就将離去時,只聽背後有人喝道:“果然是兩個賊,待往哪裏走!”二女回身望去,見那人是張叔夜,大驚,急忙搶了門口一匹馬,便向城門奔逃。原來自二女從大堂出去,有那蓋天錫不曾吃的爛醉,遂與叔夜道:“适才見這二人神色有些慌張,只恐是歹人混入進來。”叔夜聽了,一下清醒,道:“宣城侯說的是,待我去看他二人有何動作。”左右取過一張弓,出去正撞着二女拿着□□欲離去。叔夜見二女騎馬逃去,弓開如滿月,望準二人,一箭射去,正中仲若冰背上。再要追時,已是來不及了。李沫瑤二人騎馬奔到城門,厮殺出去,望馬陵泊而走。
且說二人到了南山酒店郭億一、李欣妍的店裏,郭、李二女接着二人,李沫瑤看仲若冰時,已是失血過多,一路上又颠簸,早已暈厥,那枝箭深入後背。郭李二女忙喚喽啰搖船過來載二人上山。于船上,仲若冰醒來,卻是奄奄一息。李沫瑤哭道:“好妹妹,千萬要熬住,待到山上,請神醫姐姐為你醫治。”仲若冰道:“姐姐多保重,待與兄長師公相見時,替妹妹道,今生相聚,死而無憾。火槍已盜得,早日取陶震霆那厮的狗命,為朱兄報仇!”言罷,一魂已升天界。後人有詩道:
義氣深重意志堅,不懼危境與艱險。
盜槍功成身雖喪,留得清名在人間。
仲若冰已亡,李沫瑤背其屍上山。衆頭領見了,皆哀嘆不已。莊浩道:“昔日我山寨一百八人聚義,今已亡二人,我有何顏面去見兄長。”李沫瑤獻上陶震霆的溜金□□,莊浩怒道:“皆因這鳥家夥,連亡我兩位頭領!”抽劍奮力将其剁作兩段。李沫瑤道:“張叔夜并二子及鄧辛張陶四将,明日要動身去助金國攻遼,這一支軍馬皆由賀太平接管。”莊浩道:“只如今不知兄長那邊戰事如何,且先教沈兄弟去報了。”一面為仲若冰置辦後事,一面教沈濤往徐州城去。正是:
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不知陳明遠那邊戰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此一回內,折了一員馬陵泊将佐:
仲若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