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拾遺第 78 章 久旱逢甘霖喜悲亦未知

第 78 章 久旱逢甘霖喜悲亦未知

第78章 久旱逢甘霖 喜悲亦未知

雖然雨停了,但疏通河道和防禦洪水的事不能停。何況大雨過後,許多要修葺和整頓的。城中壯丁和百姓各回各家,剩下的就留給廂軍。

幾日後,蘇轼病愈。章傑取消了休沐,回來當差。蘇轼問其緣由,他答道:“鮑家知曉江南大水,道路受阻,現在被迫留在崇德縣,待這邊水勢下去,才會出發。”

所以,言外之意就是,他這幾日無事,杭州大災剛過,衙門裏肯定有不少事,便先回來當差,能做多少算多少。見他有這份心,蘇轼很欣慰。

大旱大雨交加下,近日,杭州城裏得風寒的人不少,城裏的藥坊醫所有些忙。慈仁堂的夥計阿四,看了一晚上藥罐子,卯時實在沒忍住,打了瞌睡。垂下的手碰到了罐子,被燙醒了。這下,睡意全無。這湯藥是驅寒的,大夫讓熬了,一早給鋪子裏的夥計分了喝了。

這不,天已蒙蒙亮了,時間剛好,阿四滅了火,将藥湯分成小碗,鋪子裏的夥計們也都起身了。交代給早起做早飯的廚娘後,便回屋睡覺去了。

這時,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阿四極不情願地前去開門,就見到天井巷賣燒餅的王家娘子氣喘喘地說:“阿四,你家李郎中呢?我家大郎吃完你家的藥昨晚上上吐下瀉的,折騰了一晚上,都快沒人形了,快随我去看看。”

待李郎中匆匆趕到王家,躺在床上的王大郎面色潮紅,身體發燙,說話很軟,沒有精神。昨日來診病,不過是傷風有些咳嗽,配了藥吃下,按理說該好了七七八八了,怎會這樣?李郎中心裏頭也納悶。

看着開着的窗戶,他說道:“大娘,大郎本就傷風,這窗子關了罷。若一直吹下去,高燒不退,可就壞了。”下了那麽久的雨,家裏有股潮濕的黴味,所以王大娘開了點窗,這會兒正自責呢。

李郎中給王大郎施了幾針,然後吩咐王大娘用烈酒擦拭身體。鋪子裏病人多,交代幾句後也便回了。

晌午,看診的人終于沒了,李郎中捶着後背,回內堂吃飯。王大娘小跑着進來,拉着他就往外跑,一邊說道:“李郎中,我家大郎似是不行了,你怎麽給診的?快随我來。”

王大郎還是面色潮紅,身體不如早上那般燙了,但叫不醒,神智像是不清醒了。李郎中再次診脈,脈象虛無,李郎中腦門起了一層薄汗。行醫近二十年,這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情形,一個普通的傷風怎會越治越遭哩。

人命當前,李郎中也不敢大意,當下讓随性的夥計去請了怡和堂的孫大夫來。孫大夫在他們那幾坊中有些醫名,他來了之後,望聞後,細細問了李郎中情況,方才開始切脈。随後,孫大夫原本眯着的雙眼,睜開了,忙勸退衆人,命人開門開窗。

見狀,王大娘帶着哭腔問道:“孫大夫,我家大郎到底得了甚病?”孫大夫嘆了一口氣道:“老夫診來,怕是內裏肝腑積熱,外風邪入體,裏外交加,正邪相撞,不妙呀。老夫且寫個方子試一試。”說完,在外屋寫了個方子,匆匆離開。

看着腳步匆匆的衆人,再看着躺在床上的大郎,王大娘哇的一聲哭出來了。她家男人死得早,留下母子兩相依為命。好在有做餅的手藝,拉扯着将她家大郎養到這一十八歲。

孫大夫說是半聽天命,若這藥方有用,倒也罷了,若是無用,可教她怎麽活。

當天夜裏,服了藥的王大郎不似前日那般折騰了,王大娘心裏稍顯安慰。

三日後,蘇知州收到個案子,狀子上大意是,天井巷平民王氏狀告慈仁堂郎中李辛和怡和堂大夫孫佑醫術不精,卻招搖撞騙,治死了他家兒子。

拿到狀子的蘇轼即刻吩咐将相關人等緝捕在案,不日開堂。孫佑堅持沒有診錯,在開方子時便已經告知沒多大把握。是王大娘執意要試一試才開了方子。況且次日,王大娘來鋪子裏抓藥時也說大郎境況好了些。實在不該随後誣陷。

李辛亦堅持王大郎是傷風,治不好是因為王大娘疏忽,致使其再次邪風入體。更表示他理解王大娘痛失獨子的心情,但不能冤枉了好人。

經過查訪查證後,蘇轼判李辛、孫佑無罪,當堂開釋。王大娘在公堂上哭天喊地,蘇大人将張臨領入內堂從袖子裏摸出些銀子,吩咐他找個名目交予王氏。

蘇大人一片好心,王氏并不領情,直咬定大郎是被治死的。張臨無奈,只得吩咐衙役将她送回自家,自己呢将王氏丢棄的銀子撿了起來送回了知州大人那。

蘇大人便拿着銀子去幽篁樓聽曲去了。沉寂了好些日子的煙花之地,又熱鬧起來。蘇轼早早便遣人通知了馮媽,鸨媽也就将琴操與素問的時間空了出來。

是夜,三人暢飲對詩,好不熱鬧。然而第二日,琴操竟也病倒了。症狀與風寒相似。實則不止琴操,杭州城中傷風的人越來越多了。

衙門下了道手令:着各醫館藥鋪每日制姜茶、姜湯等防治傷寒的湯藥,按區域分配。

官府下了令,大多數杏林中人也都支持,只少數幾個稍有怨言,但好在姜湯費不了多少銀錢,也就沒有弄出大動靜來。

這日,向信來訪,顧不上客套,直奔主題:“蘇大人,杭州城實下的病情怕是不是傷風,而是瘟疫。”

向信是個武官,由于向太後的關系挂着金吾衛将軍的虛職,前陣子請命杭州都監,皇帝允了。剛剛上任,仍舊挂将軍名。

聽他這麽說,蘇轼是将信将疑的,一個武将又養在京城,怎會這黃老之術。見蘇轼不信,向信繼續勸說:“蘇大人,向某雖一介武夫,但好歹是皇親國戚,斷然不會胡說,還請找了杭州最好的大夫,診一診。莫等事态大了,就麻煩了。”

一城百姓的性命在,蘇轼也不敢大意,下令召集全城醫者議事。在一番讨論下,還是醫術最高的兩個拍了板,怕是真如向國舅所言,就是瘟疫了。

只是,至今未有人身亡,可見為時還不晚。蘇轼讓他們趕緊研制藥方。同時将這情況廣而告之,并遣衙役在熱鬧處示範個人防護用具使用。避免更多的傳染者出現。

然而,一旁的向信眉頭始終緊皺,他之所以能這麽快感知這是瘟疫,是因為他曾經見到過類似的狀況。那還是在軍中,他一生尚武,得益于身份做了武官,同時也礙于身份,從未上過戰場。大多時候,只是在軍中巡視。

軍人的體格總要比一般百姓強,那次瘟疫中也死了不少士兵,如今這杭州城中豐衣足食的百姓怕是抵擋不了這瘟疫,莫非杭州城終究要一片哀嚎嗎?想到這些,向信不由得又将眉頭皺的更深了。

在安頓好事情後,蘇大人将杭州名醫吳敏拉上即刻趕往幽篁樓,吳大夫已年過古稀,一把老骨頭讓蘇大人拉扯得快散架了,他顫抖的聲音抱怨:“蘇大人,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得這般奔波。”

蘇轼這才放了手,随着吳敏顫顫巍巍的步伐,往馬車移動,不時發出急促的催促:“吳大夫,您快些,琴操也傷風了,您快些去診一診是否真是傷風吶。”

這琴操莫非是蘇大人府上的?這名取的與那琴譜一樣,許是個精通唱曲的藝人罷。這蘇大人興致還挺好哩。吳敏這一路都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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