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地方躺了近半年,室外早已經是初春了,青烈臉上結的痂也脫落了,得虧沒有去碰過它,裏面的新肉長得還不算太難看,沒有出現凹陷,齊整談不上,不過倒也不會那麽的吓人,雙臂也能活動了,就是下半身還是不能自理。
岑楚邑的腳已經能走路了,但是還是不能做劇烈的運動,比如奔跑跳躍什麽的,現在他們都可以進來看青烈了,一開始青烈總是低着頭不敢正眼看他,但是岑楚邑可不會讓自己被無視。
那一場的大火,岑楚邑在這半年裏依然覺得歷歷在目,那種無能的感覺,好像一直都伴随着他,讓他要窒息,但是青烈的情況讓他覺得他不能表現出軟弱的樣子,一定要快點好起來,然後照顧她,青烈實在太苦了,這一路走來,總是有很多的艱苦磨難,但是唯一最難得是青烈堅持了下來,從一開始看到身邊的人受苦離去,再到現在,厄運好像都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且,都是因為自己。
劉可,方悠,自己的桃花債,青烈的劫,在醫院裏岑楚邑叫人去調查方悠的情況,但是剛開始一點也查不到,岑楚邑以為方悠藏得太深了,或許跑得太遠了,甚至都查到了周邊的城市,但是仍然找不到,直到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過來親自告訴他,讓岑楚邑吩咐他的人不要再查了,一切都是徒勞而已。
雖然他沒有說名字,後來岑楚邑知道了這個斯文男人名字叫李克,是金溫綸家裏的管家,更是一起到大的朋友。知道了他的身份後,岑楚邑放心了,因為他心裏雖然不服氣,卻不會不承認,這個男人真的要比他優秀太多了,但是岑楚邑沒有過多的羨慕與妒忌,因為有更優秀的男人照顧青烈,想到青烈能被照顧的那麽的好,岑楚邑覺得放心了。
或許有點濫好人了吧,岑楚邑自己都想吐槽自己了,但是他真的是沒有太多的情緒在着。但是有一點他不是很理解,為什麽相隔了半年才讓他們相見,岑楚邑在外面看着青烈了半年,早已經習慣了她的臉龐,這次看到青烈褪下痂後,還有青烈閃躲的眼神,岑楚邑有點兒想到了金溫綸的用意了,這個男人的細心和體貼,岑楚邑自問望塵莫及。
“又不接!又不接!氣死我了!”一只手機從青烈的手中甩出,直直的砸向了對面牆的大屏幕上,意識到的時候,青烈哎呀了一聲雙手伸出去接,身子居然一下子彈起來了,可惜雙腿還沒有複原,不然青烈果斷的要下地了。
手機撞到大屏幕後彈了一下,掉回到了地上,屏幕毫發無傷,青烈看到後拍拍胸口放松了心情,剛才發的火氣也下去了一大半,她雙手撐着床,用屁股挪到了床頭上靠着,伸手按了一下牆上的鈴,不一會就有人推門進來了,但是進來的不是護士文文,而是岑楚邑。
岑楚邑沒有空手進來,雙手端着一個很大的托盤,托盤上放着一個銀白色的不鏽鋼菜罩,嚴嚴實實的蓋住了裏面的東西,成功吸引了青烈所有的視線。
一直盯着菜罩看的青烈搓搓手道:“怎麽就你一個,要是我身體有問題的話你能應付麽?話說,今天有什麽好吃的。”
“你要是真的身體不舒服了,不會爬起來按鈴了,直接按手機了,我聽文文說她出來前看到你在玩手游。”岑楚邑走到了床頭,托盤沒有伸到青烈的面前,也沒有在她能伸手夠到的範圍內,靠着青烈挪着小屁股撅着小嘴,拼命往床邊移動的樣子,真是可愛至極,跟臉上的疤痕無關。
想着自己不能太過了,省的傷了青烈的心,岑楚邑打了一個響指,緩緩的打開了罩子,裏面的‘菜’也露了出來。
一座迷你的西方城堡,最高的那一幢的屋頂還插着紅色的小三角旗子,兩邊有着茂密的樹林。城堡前面是一條石子小路,有兩位英俊的王子單膝跪在了兩旁,兩人雙手張開,嘴唇微張,雙眼都看向了在城堡最上方的公主,仿佛在做最深情的告白,不是金發碧眼的外國公主,而是一頭黑色長發的東方公主,她半個身子探出窗外,雙手的手肘支撐在窗臺上,手掌拖着雙臉,望着下方巧笑嫣然。
等等,這個公主,青烈仔細的看了一眼,發現越看越眼熟,這好像就是自己啊,自己被燒了的頭發養了半年仍然沒回到從前得長度,青烈都要忘記了長發的樣子了,而且自己的疤痕都要忘記了臉了,但是這長發公主笑起來嘴角淺淺的梨渦,青烈摸了摸嘴邊一笑,一個小渦就出來了,青烈身邊的朋友很少,也就幾個,在久了大家都習慣的不會去說青烈的小酒窩,但是這上面居然給雕刻了出來,再
一摸城堡,都是木質的,除了旁邊的花草樹木是塑料粘上去的,還有人的頭發是假的。
那這兩個男人,該不會就是青烈把托盤拿過來轉了一下,從側面看過去,發現果真如他所想,站在左邊的王子是岑楚邑模樣,笑的比右邊的金溫綸要大,白白得牙齒露出來,他的耳旁的發間還有一點閃耀的部分,青烈撥開他的頭發,露出了一顆小小的塑料鑽,擡眼看過去,岑楚邑也乖乖的露出右耳的耳釘,然後戲虐道:“我的可是真的喔。”
再看金溫綸的雕刻,發型不似岑楚邑的簡單碎發,而是劉海有點上揚,兩邊頭發較短吧,青烈想起來了,當初對金溫綸的印象還停留在那一條傷疤上,而你時候金溫綸的頭發還是跟岑楚邑差不多的乖乖男,後來在自己的面前恢複了身份後,就把頭發剪短了,喜歡往劉海上噴許多定型,在青烈面前打理頭發的時候,青烈可沒少嘲笑他臭美,就愛弄額前幾根毛。
金溫綸那時候總是有點心虛的辯解說:“才沒有,劉海蓋住額頭,運氣不好,況且劉海經常染髒,對額頭的皮膚不是很好。”青烈可不以為然,也無視了他的裝扮,現在仔細看這個王子金溫綸,很好的抓住了金溫綸的媚眼,狹長帶勾,嘴角的笑意似是那麽的勝券在握,兩個一對比,青烈發現雖然兩個任務的雕刻都相當的完美,但是好像金溫綸那個更為的生動一些,設計師的話,應該不會這樣的吧,讓青烈這個門外漢一眼就看出來了。
“阿諾,我說楚邑,你老實跟我說,這個是誰做的,不對是誰送的?”
岑楚邑的輕聲噓了聲,一臉的不可思議,說:“你居然才剛看幾眼就懷疑了,我還以為你會一直以為會是我做的呢,那樣我就稍微頂替一會。”
輕輕把城堡傾斜,露出了底座,青烈看到了這上面的字,就是金溫綸的筆記:‘最幸福的公主’,确定了後青烈慢慢的翻回了原樣,嘆了口氣,說:“溫綸雖然看上去好像就像個萬能的人一般,曾經我也覺得他就是,可是跟他在一起久了,知道了他小孩子氣的模樣,他不是古井無波,他也有小情緒,有小惡作劇,還有一點兒小私心。”
說着指着兩個王子對岑楚邑說道,岑楚邑有點不解,上前仔細看了一下,蹙着眉頭看了一會,愣是沒瞧出什麽,對着青烈搖搖頭,青烈一個爆栗下去說:“看看第一感,你喜歡哪位王子?”
“當然是…”岑楚邑的我字還沒出口,看了下兩個人在面相,自己的好像有點傻傻的,而金溫綸的更加的吸引人一般,岑楚邑有點不高興了,說:“金溫綸是故意跟我挑釁的嗎,讓我把這個給你,現在感覺出醜的是我也!”
青烈在一旁可是把岑楚邑所有的表情變化看得了個清楚,然後笑的花枝亂顫的,不愧是金溫綸,真是時時刻刻都能讓她覺得心情愉悅,這一定很早之前金溫綸就在準備了的吧,那樣呵護青烈如公主一般,呵護着她。之所以做上了兩個人,金溫綸的私心不大,只想讓自己幸福而已,公主的樣子并沒有因為選擇而困擾,而是完全沉浸在幸福當中一般,不是貪心,而是有兩個人待她如此,身為女人怎麽會不覺得幸福。
至于什麽選擇不選擇的,青烈相信,金溫綸會尊重她的,雖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內心,再次長嘆了一口氣,但是這次青烈沒有說話,靠回了床頭,把城堡遞給岑楚邑放好,把東西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後,他看到青烈的眼神有點惆悵,雖然心裏大概知道是什麽原因,但還是開口問了。
“青烈,是因為…金溫綸嗎?”
點了點頭,青烈看向岑楚邑的眼神充滿了祈求,或者是有點哀求,岑楚邑被看的馬上就承受不住了,“別這樣,你有什麽要求,我一定會做到的,什麽都可以,哪怕摘星星!”
青烈這次沒有被逗笑,看了一眼桌上的城堡,慎重的對岑楚邑說道:“帶我去找溫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