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王與其庶子今晨突然暴斃了?
站在廊下舒展筋骨的裴雲婠着實驚了一驚。
啓王是永壽帝的皇三子。
除了嫡長子太子之外,永壽帝最寵愛的就是啓王了。
啓王還未及弱冠之年就被永壽帝封王,可見其聖恩隆隆。
啓王的妻妾成群,除了正妻啓王妃之外,還有數名美妾。
膝下統共兩子,女兒數位。
蕭無桀就是啓王妃所出,是啓王的嫡長子。
另有一名由側妃所生的庶二子。
今日暴斃的啓王庶子,就是這個庶二子。
裴雲婠垂眸沉思……
在蕭無桀與蕭雲嬌禍亂宮闱之後,蕭無桀被貶為庶民,啓王府便是後繼無人。
除非……
啓王妃再給啓王生一個兒子,或者是扶正那個為啓王生下庶二子的側妃。
子憑母貴。
庶二子也就成了嫡二子,自然可以承襲啓王府的爵位。
然而眼下,啓王和這個庶二子都暴斃而亡,也就等同于——
啓王府再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了!
裴雲婠莫名地就聯想到了奪嫡之上。
畢竟啓王府誰都不暴斃,偏偏兩個關系到啓王府存亡的男丁沒了,還是一同沒的。
要說這是巧合,誰信?
這件事發生得太過突然,雖然與裴雲婠毫無牽扯,但她還是放在了心上。
因此,在錦程院用早飯的時候,裴雲婠狀似随意地向浮光提了一嘴。
浮光原先不知這事,卻也明白裴雲婠不會平白無故聊別人家的事,當即機警起來。
用過早飯,裴雲婠帶着秋兒離開了錦程院。
回秀林院的路上,裴雲婠聞着空氣中淡淡的桂花香氣,再看向不遠處的幾棵桂花樹,當即心生一計。
“秋兒,你回秀林院把夏兒一道叫出來,再帶幾個花籃子,咱們去摘桂花,我給你們做桂花糖吃。”
裴雲婠依然把夏兒留在了秀林院裏照顧萬嬷嬷幾個,只帶了秋兒出來。
秋兒一聽裴雲婠要做吃的,當即目光晶亮亮的。
她昨晚被裴雲婠做的一碗樸實無華的疙瘩面收服了口腹之欲,就很是期待裴雲婠再做些別的好吃的。
秋兒想着,連疙瘩面都能這般好吃,別的只會更好吃!
“好,奴婢這就回去喊夏兒。”秋兒根本就沒有懷疑裴雲婠是要将她支開,因為此刻是在隽雲侯府,就算沒有丫鬟跟着裴雲婠,但侯府裏那麽多雙眼睛,裴雲婠做什麽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
眼看着秋兒就要興沖沖跑走,裴雲婠才慢悠悠地道了一句,“對了,你問問春兒願不願意出來,要是願意就帶上她一塊兒來,順便把裘護衛叫來,讓他幫我們爬樹摘花。”
春兒在昨兒早上被裴老婆子扇了一巴掌,臉上的巴掌印還未消,她愛面子也愛美,因此就根本不願意出門見人。
當然,裴雲婠故意在秋兒準備跑回去的時候才說這句話,重點在後半句的“裘護衛”。
秋兒卻是感動于裴雲婠關心春兒,當即點點頭,“好,夫人我回去了,您在桂花樹下等我哦!”
裴雲婠微笑着看着秋兒跑遠,她則閑庭散步一般走到不遠處的涼亭了。
涼亭的四周種滿了桂花樹,所以,涼亭的名字就叫做——桂花亭。
隽雲侯府裏雕梁畫棟,亭臺樓閣遍布,景色優美。
這裏先前是一個富甲一方的商賈之家在耀京城裏的別院,後來,這家人當上了皇商,就擴建了別院。
聽說當時風光無兩。
只是,好景不長。
這家人被查出偷稅做假賬,因此被抄家問斬。
而這一處別院也就被充公。
裴雲婠心知永壽帝故意将此處賞給隽雲侯夫婦,就是有敲打警告的意味。
前車之鑒就擺在那裏,若是敢不忠心事主,下場同樣!
裴雲婠這兩日逛了這座宅子的許多地方,見着宅子的豪華大氣,就猜前主一家,死得可能不冤。
“裘護衛”先于秋兒幾個趕來,他武功尚可,腳程快是必然。
“見過夫人。”四周有眼見盯着這一處,浮屠中規中矩地向裴雲婠行了禮。
裴雲婠坐在涼亭裏,身形不動,只輕輕地道:“裘護衛不必拘禮,我想要摘桂花做桂花糖,一會兒還勞煩裘護衛幫忙則個。”
浮屠躬身颔首,“夫人言重了,但憑吩咐。”
“我的丫鬟們還沒有來,裘護衛再等等。”裴雲婠說完這句,就不再說話。
浮屠也靜立一旁。
只是,二人一坐一站,卻都是巧妙地背對着不遠處那藏在樹叢之後的護衛。
先前二人的幾句對答,聲音都刻意提高了幾分,但是,因着距離與風向的原因,傳到樹叢之後的護衛耳朵裏,卻是很小聲。
而兩個護衛只當裴雲婠與浮屠用的是正常的音量說話。
所以,當裴雲婠與浮屠再以很小聲的聲音說話,兩個護衛就壓根聽不到了。
再是看不到二人的面容,也不知道二人還在嘴唇開合地說着話。
裴雲婠問:“大師兄,可知啓王與其庶子為何暴斃?”
浮屠回答:“是蕭雲嬌給二人下了毒。”
裴雲婠大驚,“她哪裏來的毒藥?”
“我的手下還未查清毒藥從哪裏來,只知蕭雲嬌昨日回去後就起了報複之心,今晨買通了給她送飯的小丫鬟,讓小丫鬟給啓王與啓王妃下毒,但是,不知小丫鬟下毒時哪裏出了纰漏,最後死的卻是啓王與其庶子。”
“不是說蕭雲嬌在啓王府裏處境艱難嗎?那她哪裏來的錢財收買小丫鬟?”
“是蘇楚昇昨日給的,蘇楚昇派人送蕭雲嬌回啓王府,給了一些金銀細軟。”
裴雲婠了悟,眼眸深了深,“大師兄,那你覺不覺得,毒藥可能也是蘇楚昇給的。”
許是蘇楚昇在裴雲婠心中的形象太差,裴雲婠因此從直覺上就懷疑蘇楚昇。
若是毒藥真的是蘇楚昇給蕭雲嬌的,那他這一招借刀殺人,就實在是妙不可言!
浮屠認真想了想,“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只不過……傳聞蘇楚昇和啓王走得頗近,蘇楚昇雖不是啓王派系,卻與啓王相交甚好,若是蘇楚昇指使蕭雲嬌給啓王下毒……”
“頗為牽強。”
浮屠道出自己的想法。
裴雲婠嘲諷一笑,“這大概就是蘇楚昇的高明之處吧!就算日後查到了蕭雲嬌的頭上,也不大可能懷疑他。對了,你的手下發現了這件事,不是還有人監視蕭雲嬌嗎?對方發現了沒有?”
“沒有,昨夜除了我的手下,以及蘇楚昇派的人,還有一批人監視着蕭雲嬌,但是,蘇楚昇的人有意誤導那一批人,特別是今晨蕭雲嬌買通小丫鬟下毒之際,那批人還被蘇楚昇的人給引開了。”
“蘇楚昇的人沒發現我的手下也在,倒是因此讓我的手下瞧得清楚明白,只是啓王府主院守衛森嚴,我的手下擔心暴露,不好貿然進去,只遠遠等在外圍,不多時就聽得主院傳出啓王及庶子暴斃的消息。”
浮屠将手下回報的全過程都說與裴雲婠聽。
裴雲婠稍稍思索一陣,“這件事不久怕是就會有定論,大師兄,且讓你的手下遠遠瞧着,不要被發現了,更不要參與其中。”
原本,這些事本就與裴雲婠等人無關,裴雲婠只不過是想要查探蘇楚昇到底在籌謀些什麽,而她也能趁機攪局或是抓到蘇楚昇的把柄,以此交換解藥救浮光母子倆。
“嗯,我知道。”
話落,二人再未說話。
不多時,夏兒與秋兒歡歡喜喜地提着花籃子來了。
裴雲婠就帶着二人摘桂花。
低矮處的就自己上手,高處的就讓浮屠爬樹。
摘着摘着,裴雲婠突發奇想,就對浮屠說道:“裘護衛,聽說你武功好,要不你大力踢幾腳,我們拿着花籃子在樹下接就是,那多省力。”
浮屠挑了挑眉,心道不愧是自家的小師妹,偷懶的法子層出不窮!
老老實實摘桂花的夏兒與秋兒也眼神一亮,紛紛好奇且期待地看向浮屠。
浮屠就照做,他根本不用腳踢,一掌拍上去,滿樹的金黃色桂花就撲簌簌地往下掉……
裴雲婠捧着籃子接,嘴裏還歡快地喊道:“接金黃咯!”
浮光遠遠看着置身在金黃桂花雨下笑靥如花的裴雲婠,心中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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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發現浮屠的手下有着上帝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