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傻瓜不舍得把新衣裙弄髒,所以沿途都只肯穿着原來的舊衣服。
他對她心裏面的那點心思,是捉摸得一清二楚。知曉他們很快就要抵步将軍府,所以她是事先便焦急了起來。把她從椅子上面拉起來,他伸手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身。穿上了他買給她的衣裙,她越發的顯得嬌俏動人。他刮了刮她的鼻尖道:“雲朵,不必太過在意将軍府是怎樣,你随意就好了。”
“大哥,是我自己想穿新衣裳了。”
雲朵的心思被他識破,羞怯地把臉埋進他的懷中。
“過來吃早飯吧。”
謝天陽拉她到桌邊坐下來。
當日決絕地離開,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回來。眼下他們距離将軍府只剩下不到兩天的路程,他的心頭各種滋味都湧了上來。但是因為有雲朵在身邊的緣故,他這些感觸的情緒卻是被沖淡了許多。
雲朵和謝天陽吃完了早飯,兩個人離開房間走下了樓梯。
他們到前臺結清了客房的賬單,然後又繼續趕着馬車往都城的方向出發。距離将軍府越來越近,謝天陽對于沿途的景致也越來越熟悉,他記得當日跟随着自己的伯父領兵出征,策騎着駿馬疾馳過這片地方是怎樣的情形,心頭不禁唏噓感慨了起來。
他曾經以為自己此生,都會馳騁厮殺在沙場之上。
但是在經歷完喪親之痛後,他才痛徹心扉地了悟到,功名、利祿以及少年得志,統統都不是他最想要的。被私欲蒙蔽在緊要的關頭,竟然連身邊至親的人的安危也可以置諸不理。
他的伯父肩上扛着他們謝家的祖業,似乎從他出生的時候開始,便被桎梏在這重枷鎖裏面,在他的心裏面沒有任何東西比謝家的榮耀更加重要。所以他才會如此地冷酷地,在明知道是送死的情形之下,還要讓他的爹娘铤而走險。
“大哥,我們今天夜裏要進城嗎?”
雲朵從車廂裏面鑽進來,陪着謝天陽坐在車頭上面。
馬車在官路上面行駛着,日影逐漸地往西面偏斜,她輕聲地開口向謝天陽詢問。他跟她說過路程已經不遠,他們在路上抓緊時間不作停歇,或許就能趕在天黑前進城。
“不需要趕得太着急了。”
謝天陽揚起眉梢看着她搖了搖頭。
與其在入黑之後抵步将軍府,他們不如在路上再歇息下來。
明早他們只需要跟平常一樣的時間出發,便可以很輕松地在晌午前抵達将軍府。
“嗯,我知道了。”
雲朵順從地點了點頭。
只要謝天陽心裏面有打算,她不介意跟随着他趕路。
離開了将軍府那麽長的時間,他或許會焦急地想要回去看看,見見自己舊日住過的地方,以及曾經跟随在身邊的侍衛,他真的不用在意她是不是累了。
“我們到前面的茶亭停歇一會兒吧。”
謝天陽刮了刮她的鼻尖,然後揚起了手中的馬鞭。
馬車從林子當中駛過,路旁參差地栽種着的是有些年月的老棗樹,樹上三三兩兩地結着青色的棗子。這處老棗林就是都城的地界,他們在路上走了十數天,終于還是抵步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