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折玉鸾第 22 章 、懲罰

第 22 章 、懲罰

22、懲罰

◎你這次受罰,孤要負全責。◎

“嫔妾拜見太子妃。”

何蓁蓁入殿的時候,耳邊齊刷刷響起問安聲。

她用錦帕擦了擦薄汗,踏上羅漢床腳踏,鳳眼掃了一圈,便算是認得這幾人了。程繡瑩和沈菁蕪她都沒放在眼裏,只目光在趙良姜身上稍作停頓。

光天殿外,她們曾短暫地見過一面。現在距離近了,更覺趙良姜美得驚世絕俗。難怪昨晚,梁藏旭連合卺酒都沒喝,就離開了婚房。

何蓁蓁心中氣悶,但也不能說什麽。她不喜繁文缛節,只讓三人自報了姓名。

“既然大家都同住東宮,以後自當和睦相處,好好侍奉殿下。沒什麽事,就跪安吧。”

沈菁蕪站出來,瞥了趙良姜一眼:“太子妃,本來嫔妾不想說的,可今天是嫔妾幾人第一次向您請安,趙良媛卻遲到了,嫔妾覺得,趙良媛眼裏根本沒有您,實在太沒規矩了。”

何蓁蓁再看向趙良姜。

她突然發現,趙良姜鬓發上簪了根如意頭玉簪。看到這根簪子,想到昨夜梁藏旭在婚房待的時間不足一刻鐘,眉頭又微微蹙起。

趙良姜歉然道:“妾身體不适,才起得晚了,并非刻意對太子妃不敬。”

程繡瑩關切道:“生病了嗎?妹妹看起來怯不勝風,若是病了,合該差太醫來看看。”

“老毛病罷了。不礙事。”

沈菁蕪驀然冷笑:“只怕生病是假,心比天高,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是真。”

“都別吵了,”何蓁蓁摁下錦帕,惱道,“不論是什麽原因,國有國法,宮有宮規,不能因私廢了章法。趙良媛,本宮便罰你在承恩殿外面壁思過兩個時辰,你可服氣?”

沒想到這就是梁藏旭口中不跋扈的何蓁蓁……趙良姜面色仍然沉靜,只深深叩拜道:“妾無不服。”

何蓁蓁的懲罰并不重,但對恃寵而驕的妃子卻是莫大的羞辱。她被太子妃罰過一事,路過的內侍宮婢都能看到,一傳十十傳百,她受辱的消息就會傳遍東宮。

趙良姜出門的時候,還能窺見沈菁蕪嘴角露出的細碎的笑意。

正是深秋的天氣,趙良姜晨起來得匆忙,昨夜又折騰了很久,衣着單薄身體不适,才在風中立了會,便覺得手腳冰冷昏昏沉沉。

青鹂跟着立在她身邊,禁不住擔心:“娘娘,您撐得住嗎?”

“無妨。”趙良姜掐了掐手心,穩住心神。

“奴婢說昨兒眼皮怎麽一直跳,果然今天出事了。那沈側妃也真夠讨厭的,抓着娘娘的錯處不放。”青鹂抱怨道,“她還跟咱們住一個宮裏,以後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趙良姜不怕受這點責罰,她很清楚,自己為什麽遲到。至于沈菁蕪……

她從來不怕事,嫡女沈瓊枝她不放在眼裏,自然不怕區區庶女。

趙良姜被罰站的時候,內侍福林恰好經過承恩殿,一眼便看到了凍得跺腳的青鹂。他正要過去,青鹂便斥道:“你可別過來,到時候太子妃該說你藐視宮規,把你也打一頓了。”

福林見她凍得鼻尖泛紅,直哈冷氣,心中不免着急。

“我不靠近,不靠近,我這就去找殿下。”

趙良姜平日只知青鹂和福林時常玩在一處,但這一幕,卻讓她生出異樣的心思。

“青鹂,你對福林……”趙良姜壓低聲音,“有什麽想法嗎?”

趙良姜雖然沒有什麽親人了,但在這宮中,她尚有牽挂的姐妹。一則是關雎宮的薛采瑜,二則是跟在自己身邊的青鹂。

若是她日後有能力,自是想為她覓一戶好人家,把她送出宮。再不濟,也該讓她嫁與李鷹揚那樣家世煊赫的禁衛。

她并不是嫌棄福林的出身和殘缺,只是福林身份特殊,若青鹂真的和他牽扯不清,恐怕徒惹傷心事。

青鹂聞言,卻仿佛被人捉到把柄,急得跳腳道:“娘娘,您別胡說!他們那些淨了根的東西,奴婢怎麽會看上他?”

她說這話的時候,耳朵尖尖泛紅。趙良姜便不再問了。

她不知道青鹂的話有幾分真假,但暗嘆最好青鹂沒說謊。

趙良姜入宮後性子收斂了很多,真被罰站,內心的桀骜不馴又如藤曼纏繞着四肢百骸,讓她渾身不自在。剛開始站的時候,還能端端正正的立着,過了會見四下無人,便低頭小心翼翼地挪動位置。

僵硬酸疼倒還忍得,就是衣衫單薄,門口的風又凜冽,掐了幾次掌心,最後還是撐不住,眼前一抹黑。

耳邊傳來青鹂的驚呼。

在合眼前,她還隐約看到遠處一個颀長的玄色身影。

何蓁蓁尚在院中舞劍,厲如流星飒杳,十幾式下來,背部衣裳都被汗水浸濕。霁月見她練了太久,擔心她汗濕了着涼,忙遞過來帕子道:“主子,您今日練的時間已經很久了,再練下去要傷身體了。快回偏殿歇着吧。”

何蓁蓁擦了把汗,冷淡道:“歇?那地方又冷又沒活氣,我還不如在這裏待會。”

從穿上喜服那一刻,何蓁蓁就繃着一張臉。她知道自己要被送到東宮這個方寸之地,但不得不接受安排。

她在家時常和祖母在一處,還熱鬧些,現在見到的都是冷冰冰的生面孔。而梁藏旭連新婚之夜都不願宿在承恩殿,白日更不會理睬她。

何蓁蓁心中煩悶,不停地舞劍。休息片刻,何蓁蓁又開始練。劍尖在空氣中發出嗡鳴,破空刺去,冷不防撞上一個進來的人,何蓁蓁來不及收劍,大驚失色。卻見對方伸出二指撚住劍端,往一側偏曲,随即彈了一下劍身,一股無窮巨力登時震得何蓁蓁虎口發麻,倒退幾步,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霁月看見來人,慌亂跪下道:“奴婢叩見太子殿下。”

何蓁蓁被梁藏旭一招破功,臉上尚有薄汗,甚是狼狽。她心知自己差點傷到他,不得不不情願地行禮道:“臣妾見過殿下,方才誤傷殿下,實乃無心之失,望殿下莫要怪罪。”

梁藏旭今日一襲玄色蟠龍祥雲紋圓領長衫,系着白玉鑲金冠,只腰間一個奇醜無比的荷包,與他的矜貴疏離格格不入。

他瞥了眼留下劍印的手指,對何蓁蓁的道歉不置可否。

“孤聽說,你早上責罰了趙良媛。”

“我就知道,你會為這件事找我。”聽他提起趙良姜,何蓁蓁便又忘了他們的身份。她橫眉皺起,不滿道,“她第一日請安便遲到,我既貴為太子妃,自是要保住我太子妃位的尊榮。至于殿下對她存了什麽心思,我管不着。”

頓了頓,何蓁蓁又擡眸看他,“恐怕殿下比我更清楚,她為什麽遲到。殿下該發難的不是我,而是讓趙良媛遲到的那個人。”

她略帶英氣的眉目,此刻有些咄咄逼人。梁藏旭眸色愈深,默了半晌,才沉肅道:“太子妃記得便好,你要替你們何家,規規矩矩地守着這份榮華。以後,孤不想再看到類似的事情發生。”

他沒有和她商量,不管她此刻表情多麽難堪。

何蓁蓁是烈性子,被他如此诘責,眼眶一時酸澀。

等梁藏旭離開,霁月才揉了揉膝蓋起身,懊惱道:“主子,殿下好不容易來一趟,您的态度怎麽就不軟和點,這下又把殿下氣走了。”

“他又不是誠心見本宮,本宮讨好他做什麽?”何蓁蓁氣得踹了一腳落劍,“再說了,本宮無需讨好他也能當太子妃,本宮才不在意他護着誰。”

“可若您能和殿下恩愛和睦,這偏殿也不至于太冷清不是。”霁月見她嘴硬,順着她的話道。

何蓁蓁挑起劍,癟癟嘴:“本宮家訓,運蹇時乖不折風骨。狐媚惑主賣俏行奸都是勾欄式樣,本宮不屑于此道。”

霁月張了張嘴,到底勸不下去了。

*

趙良姜轉醒的時候,梁藏旭就坐在她身邊。青鹂恰好端着藥進來,見她手指動彈,忙放下碗,過來将她扶坐起來。

“娘娘,您可算醒了。”青鹂說着,瞥了眼梁藏旭,“殿下都在這守了半個時辰了。”

趙良姜才暈倒的時候,梁藏旭剛好趕到。他當即解下玄色長衫籠住她發冷的軀體,一路抱着回了宜春宮。

路上的內侍和宮婢都看着,青鹂特別享受這樣的注目,被罰站的苦累都一掃而光。

梁藏旭眼神示意青鹂退下,才走到桌邊,親端了藥過來道:“太醫說你受了寒,需得喝藥發發汗。”

趙良姜惶恐道:“殿下金貴之軀,還是妾自己來吧。”

梁藏旭摁住了她的肩:“你這次受罰,孤要負全責。無妨。”

聽到“負全責”三字,趙良姜耳尖泛紅,一副嬌羞情态。她有些不自在,卻見他的手有淡淡的劃痕,便岔開話題道:“殿下,這手上的傷怎麽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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