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客人雖然不多,周洄也是一直呆在包間,也就沒怎麽見到同事口中的霸王爺。
整理完差不多晚上9點,早班的同事點完名,急匆匆往更衣室跑。
周洄動作慢些,跟在後面。
到更衣室,也沒什麽人。
她換好衣服,背着包往外走。
出大門的時候,把包打開給門衛看。公司有規定,員工不能帶公司物品出門。
周洄慢吞吞走着,要是以往,任哓哓和她下班,她一定會被拉着去燒烤攤光顧。
燒烤,看着是美味,不過因為家庭的緣故,周洄很難對這類東西喜歡起來。
但任哓哓卻特別熱衷,所以每回,她都會在任哓哓的逼迫下吃兩口。
這回,周洄一個人下班,自然不會再吃東西。
公司離宿舍兩個路口。
出大門,她沿着街道慢慢走。
晚上9點,對很多人來說,夜生活還沒開始。
公司周圍一大片住宅區,只有些超市、水果攤和小餐館,相對鬧市比較靜谧。
街邊也沒多少人。
周洄背着包,突然停住……
前方一棵樹下。
一排共享單車旁邊。
一個人蜷縮着。
周洄以為是流浪漢,往前走了幾步,本打算離開的步子停住了。
“不能招惹。”
“一打十。”
鐘靜的話在周洄腦子裏來回翻攪。
她看着人靠在樹上,借着路燈的光,男人的面部攪纏着,額角隐隐滲出汗珠,右手緊緊地揪住肚子。
再怎麽也不能随便打人吧。
周洄大起膽子,蹲下來。
“你怎麽了?”她兩手握拳放在膝蓋,擔心的問道。
看着他額頭的汗珠,周洄把背上的包放下,翻出紙巾,往他臉上擦。
秦湛痛得迷迷糊糊的,隐隐感覺有只手在自己的臉上動作。
他沒想到這次發作得這麽厲害,不過晚餐沒對付好,出公司門就開始作痛。
走了一段路,實在不行,只得靠在樹上,用盡力氣才給蔣浔撥了個電話。
等了這半天,鬼影也沒見到。
稀裏糊塗痛暈過去,再有知覺,就是周洄在給他擦汗。
他眯瞪着眼,看見臉色有點焦急的姑娘。
“醫……院……”秦湛強忍着說完。
周洄靠近他嘴唇才聽清,當事人這麽難受,她第一想法就是撥120,但醫院離這邊遠,交通一向繁忙。
思索,她點開打車軟件。
不久,車就到了。
她彎下腰,手臂穿過秦湛腋下,他大半個身子都壓在周洄身上。
掂量了下,周洄稍顯吃力的穩住他的身體,緩慢地移向車後座。
司機師傅也是看到了情況,忙上來扶住。
好不容易把人扶上車,周洄輕輕的扶住,一手拿着紙巾給他抹汗。
路況有點差,車子時不時颠簸。
為了讓人能好受點,周洄使勁直着身子,配合秦湛的高度,讓他靠着自己。
車子呼嘯而過。
眼看肩上的人臉色越來越差,周洄突然想起,揉一揉會不會好一點。
她瞅了男人揪着的地方半晌,決定下手。
小心翼翼的伸過去,試圖拿開秦湛的手。
奈何男人的力氣太大,即使昏迷不清,依然死不放手。
周洄無法,只能在他手的周圍揉搓。
一點一點按壓,一圈一圈繞揉。
她的手軟軟的,不像有的女生體寒。相反,她的手暖熱暖熱的。
這樣一會子後,肩上的呼吸不再沉重,漸漸輕緩起來。
周洄擡頭看了眼,臉色也沒之前難看。
到醫院後,周洄額外加錢拜托司機師傅幫忙。
師傅是個熱心腸,二話不說答應。
周洄蹬蹬跑去挂號繳費,折騰大半夜,秦湛終于安靜的躺在病床上。
她特別感謝了師傅,便坐在病房。
掏出手機的時候,發現已經午夜了。
此時是12月,夜裏十分寒冷。周洄走去病床,給人掖好被子,想着怎麽聯系他的家人,自己也不能在這守一夜。
正正好,手機響了。
不是自己的。
聽聲音,被窩裏傳出來的。
周洄微微掀開被子,從人口袋裏摸出手機。
還好沒挂。
她接了起來。
“你幹嘛去了?我到好半天了,你可別痛暈過去了。”那邊的聲音也有些急。
周洄猜測是他的朋友。
“喂?”
蔣浔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情況?
沒得到回應,周洄再次出聲,“喂,你好,這邊秦湛胃病發作住院了,我是他的同事,請問你是……”
蔣浔弄通原委,回道:“我是他朋友,你們現在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周洄告知了醫院的信息,安安靜靜等着,夜越來越深,她忍不住打呵欠。
那邊,蔣浔着急忙慌的往醫院趕,秦湛發胃病可不是小事兒。之前就有一次,發作得吐血,老爺子白了好幾根頭發。
醫院,周洄開始小雞啄米,暈乎乎的。
她再一次巡視房間,人還沒到。
病床上的人許是熱了,胳膊露在外面。周洄揉了揉眼睛,過去弄好。
蔣浔一路瘋跑,終于到了病房門口,他粗心大意,開門沒注意,門打在牆壁的聲音在深夜格外震人。
周洄看見床上的人幾不可見的顫抖一下。
她回頭看,蔣浔正好進入。
蔣浔想沒準是個大姐什麽的,愣沒料到是嬌滴滴一姑娘。
他走過去,先問候。
周洄認出是那天在營業部作勢打秦湛,又灰溜溜走了的人。
她把秦湛的情況簡單的說明,一字一句,嗓音清亮,愈發顯得深夜的靜谧。
“醫生說,要休養幾天,少食多餐,注意忌口。”周洄把醫生的囑咐告知。
蔣浔仔細聽着,暗中猜測姑娘什麽來頭,居然沒能被霸王爺的氣勢震開。
“行,我記着了。”他開口。
交待完後,周洄準備離開。
蔣浔才想起這深更半夜的,不好讓人姑娘獨自出行。
還好他過來的時候帶了司機。
蔣浔把人帶到停車場,吩咐司機安全送達。
轉回房間時,秦湛已經背靠床欄,怔着發呆。
他走過去。
“嘿,哥們兒。”往秦湛面前虛晃一掌。
“滾。”看清眼前的人,秦湛怒斥一聲。
蔣浔很知道他這尿性,鐵定為自己不及時悶着氣。
“你這暴脾氣……我也老着急了好吧,接了電話就沖,闖了幾個紅燈都沒數……”吧啦吧啦。
秦湛一聽,提了被子就往床腳縮,恨不得整個包住。
“哎,別別別……”蔣浔一看那動靜大的,說不準有的疼,急忙收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