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折玉鸾第 40 章 、嫉妒

第 40 章 、嫉妒

40、嫉妒

◎那麽阿姜,你對寧王的印象如何?◎

趙良姜捧着溫熱的毛巾,坐在他的腳邊。她以前并沒有仔細打量過他的腳,現在卻是有時間慢慢看。

那是一雙格外賞心悅目的腳,被宮人日複一日精心呵護着,肌膚潔白筋絡分明,足弓的弧度巧奪天工,腳趾甲也修得平整,光潔幹淨一塵不染。

趙良姜看了會,又覺得臉紅。

她沒事欣賞他的腳幹什麽?

十指覆蓋着熱毛巾,輕柔地裹住那雙腳,一股寒意浸了出來。趙良姜訝異:“殿下怎麽沾了這麽重的寒氣?”

梁藏旭歪着頭,定定看着她。好一會,他面不改色道:“大抵是為了送你回宮,凍傷了。”

這話說得趙良姜有愧,她垂了眼睫面露歉意:“是,是妾太嬌氣。殿下墜馬傷勢未愈,妾不該讓殿下在雪裏走這麽久。”

她又在撒謊了。她哪裏覺得自己嬌氣,她巴不得他早點死。梁藏旭有些燥,拽了拽自己的衣襟,原本敞開的領子現在更是松垮,裏面的光景一覽無遺。

趙良姜瞥了眼,忙別開視線。

“殿下,仔細身子冷。”她也不知自己怎麽突然對他起了些邪念,明明是朝夕相對的人。她放下毛巾起身,想到床頭替他掖一下被角。

冷不防手被他握住,刺骨的寒冷。趙良姜瑟縮了一下:“殿下……”

梁藏旭心底惦着事,被她方才的話一激,不禁道:“阿姜,你覺得孤在祭天大典當日遇到的烏鴉,是否和寧王有關?”

“殿,殿下怎麽突然問起此事?”趙良姜表情一凝。

昨天突然找她,便提及梁晏。今日又提,趙良姜難免不安。

“閑聊而已。你我夫妻一場,還不能暢所欲言嗎?”梁藏旭的拇指撫上她的臉,眼角清淺的笑意又打消了趙良姜的顧慮。

夫妻一場,夫妻一場。

他當真把她當妻子。

趙良姜暗暗嘆息。不過,她現在不能替梁晏說什麽,以免他真的懷疑。趙良姜便嫣然笑道:“既然殿下這麽說,妾便鬥膽猜測了。冬至祭祀大典本是要事,寧王殿下想設計破壞這場大典,陷殿下于流言非議中,也不是不可能。”

“是嗎?孤還以為你會認為,寧王不是這樣的人。”梁藏旭似笑非笑。

他稍稍坐正,又道,“那麽阿姜,你對寧王的印象如何?”

他三番五次提起梁晏,實在令她生疑。趙良姜垂目,捉摸不透他的心意,只得道:“妾對寧王沒什麽印象。”

她還是那麽滴水不漏。梁藏旭問不出什麽,心口的悶氣卻難以捋順。他不免将她攬過來,趙良姜沒有坐穩,背脊壓向了他的臂彎。

梁藏旭便摟着她,有些恨意道:“孤對他卻頗有印象。他就是一個破麻袋,什麽髒的臭的都往裏收。他還是一個馊了的芝麻流心包子,表面是白的,餡兒卻又黑又酸。”

“咳咳。”饒是趙良姜,也沒法聽下去了。

在趙良姜心底,梁晏就算不是天下第一好,至少熱忱真誠愛憎分明。她實在聽不得梁藏旭如此污蔑。

“殿下這話從何說起?朝堂之上,不都誇寧王嗎?”

她果然還是在意。他說兩句,她便忍不得了。

梁藏旭眼底閃過一絲寒芒,語氣亦冷:“孤與他對峙多年,自是比那些趨炎附勢阿谀奉承之徒更了解他。他之所以得到這麽多大臣的支持,便是因為他來者不拒,香的臭的,有能力的沒能力的,都要拉攏。死在臺獄的翊王梁景恒,為了替他收買人心,暗中不知昧了朝廷多少銀錢。

“為了奪權,置家國黎民于不顧,表面上唱得再好聽,真繼承大統,又能做出什麽政績?不過是一只貪婪的蠹蟲罷了。”

趙良姜臉色煞白。

梁藏旭這番話,折的不僅是梁晏的臉面,也是她的臉面。他或許不知道,當初翊王梁景恒勾結工部尚書貪墨修堤公款的罪證,就是她設計偷的。

只是她當時顧着報仇,沒想那麽多。現在想想,堤壩潰敗淹沒多少良田,苦的的确是兩岸百姓。她這麽做,與助纣為虐有何區別?

“殿下……”趙良姜睫羽輕顫,指尖搓着錦被,心緒不由煩亂,“殿下為了登上太子位,難道就沒有用過非常的手段?”

她不該說這句,但她心中也有口悶氣不吐不快。梁藏旭可以罵梁晏,他自己就清白嗎?他當初不也是為了政績,污蔑趙氏一族巫蠱詛咒前太子梁晗,致使梁晗殿前失儀。她們趙氏一族一直支持皇長子梁寬,但父親怎麽會愚蠢到用巫蠱詛咒梁晗的地步?

梁藏旭看着她。她果然急了,提起太史局的舊案。

梁藏旭卻不想和她解釋,至少,他不想讓她這麽快就後悔,不然她根本不會相信他。他要慢慢來,慢慢地用鈍刀割肉,擊潰她的心房。

他便用一種極其平淡的口吻否定道:“孤沒有。”

“阿姜,孤還是有些冷,你能陪孤睡一會嗎?”他不願繼續話題,擅自做主替她脫了靴子,把她拽到寝帳內。

徹夜未眠,力氣還大得驚人。湊近她吐息的時候,從喉間滾出的音色慵懶低沉,如羽毛掃過趙良姜心髒。

她被他嗆起的悶氣一時又壓了下去。

她差點忘了,自己是來“侍疾”的。

趙良姜讷讷道:“妾把殿下的毛巾放回去,再睡不遲。”

“不麻煩。”梁藏旭足弓輕輕一撣,毛巾滑落在地。他把腳縮回來,起身把寝帳的蓮花銀鈎放下,床圍內的光線變得暗淡。他清俊的容顏影影綽綽的,如精魅勾人。

趙良姜不知怎麽臉頰泛起一層熱意,許是因為寝帳放下,隔絕了外面的風吧。他撩起錦被,光滑的錦緞長衫如水般滑落,過來便抱着她。

他穿衣裳的時候瞧着清瘦颀長,實際胳膊的肌肉發達,她兩只手都圈不住。

禮佛久了,肌骨都浸染檀香。

趙良姜被他大力擁抱,靡靡的熱息讓她心猿意馬。她正想着他會不會對她做點什麽,卻感覺他的下巴抵在她頭頂,清潤的聲音傳來:“阿姜,睡吧。”

他沒有蓋被子,只和她糾纏在一起,如同纏繞樹幹的藤蔓,緊緊的桎梏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似乎是想把身上的寒意過渡給她,讓她和他融為一體。

他是真的累了,合上眼後一動不動,呼吸均勻。

趙良姜才睡了一夜,大清早的,哪裏就有倦意。她嘗試在他的擁抱中活動胳膊,指尖不覺停在他微顫的長睫上。

隔着熹微的光,她能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紋理,如玉般溫潤細膩。

從初見到現在,她似乎都沒有好好瞧看他。她的心都撲在複仇和陷害上,但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卻讓她對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産生了疑惑。

她和梁晏青梅竹馬,但從他口中聽到的梁晏,卻讓她覺得無比陌生。

原本影影綽綽,如隔在屏風後的他的身影,卻越來越清晰。

*

只讓梁藏旭禁足東宮,梁晏是不能穩坐帝位的。按照原計劃,她應當設計讓梁帝廢黜他了。但趙良姜心底的退意卻愈發強烈。

( °  °)輕( °  °)吻( °  °)最( °  °)帥( °  °)最高( °  °)的( °  °)侯( °  °)哥( °  °)整( °  °)理( °  °) 她擔心自己所做的是錯的,又不能說服自己,投入他的陣營對付梁晏。

她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因為梁藏旭三言兩語便止步不前嗎?

還是因為,她真的已經對他産生了不同以往的心思?

梁藏旭這一覺竟是睡到了傍晚,連累趙良姜沒吃早膳和午膳。她餓得沒什麽力氣,被梁藏旭發現端倪,把她的發攏到腦後,眼底浮現一絲笑意:“怎麽,為了等孤,委屈自己了?”

“妾擔心吵醒殿下,也擔心把食物的渣滓落在床上。”趙良姜老實巴交道。

他睡足了,眼底的血絲也不見了,眼神清清涼涼的,只薄唇還染着一層暗淡的紫色。想是寒氣沁入心脾,傷及了他的根本。他原本亦正亦邪的氣質,偏向了邪獰的一方。

若是從前,梁藏旭或許又該感動她的付出了。可他現在已經學會不再自作多情,他只是贊嘆她的演繹。

梁藏旭橫抱她下了床,信步走向外室。

內侍與宮婢們已經布了晚膳,一如既往的清淡。趙良姜從前沒有和他在承恩殿用過飯,見狀不禁微微蹙眉。

她的表情全落在梁藏旭眼底,他便喟嘆道:“沒想到才禁足第二日,東宮的膳食便大不如前。孤這太子做得慘淡,亦不知往後日子該多難。”

說着,他又刻意問:“阿姜,你會陪孤吧?”

“當,當然。”他這麽說,趙良姜竟有些內疚。畢竟是她害他至此。

“那就好。”梁藏旭坐下,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親密無間的模樣,讓在旁伺候的荀颉垂頭不語。

他也不知道梁藏旭葫蘆裏賣什麽藥,一會好一會歹。但見他如常飲食,心底那根緊繃的弦倒是松了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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