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于代初曾經問過伏寒一個問題, 那就是無人區降臨的具體時間，那時伏寒沒有正面回答，只說随時都有可能。
也就是說，戰艦若是因此改道, 那他們到達塗州城的時間将要延後。
他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時間。
在牧玖和塗州城之間, 伏寒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牧玖。
于代初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牧玖，沒有多說什麽, 打開光腦準備聯系駕駛室。
牧玖并沒有完全暈過去,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體的熱度, 還能聽見周圍人的聲音，當聽到伏寒說“改道”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在心裏喊：“不要。”
周圍人都聽不見她的話, 只有賀萊注意到她皺着眉頭, 猜測她大概是身體難受。
賀萊找醫生要了退燒貼, 貼到牧玖額頭上。
他的手剛離開, 牧玖突然睜開眼睛, 張嘴說了句什麽。
賀萊驚喜道：“牧姐姐！”
他這一聲吸引了在場幾人的注意力，醫生湊過來量了下牧玖的體溫，問道：“你現在什麽感覺？”
牧玖沒回答他，只盯着伏寒, 這次開口終于将聲音發出來了：“不改、道。”
伏寒和她對視兩秒, 向于代初示意。
于代初掩不住自己的驚訝, 對光腦那頭的人說道：“不改道了，按原計劃前進。”
不改道肯定是有理由的, 于代初挺想留下來聽聽的, 只是牧玖特意看了看她和醫生。
意思很明顯了。
于代初拽了醫生一把：“你們先聊着，我和醫生就先出去了。要是有什麽事情, 可以喊我們，我們随時過來。”
兩人走了。
賀萊看看牧玖，又看看伏寒：“牧姐姐，我也……要出去嗎？”
牧玖沒說話，只是擡手，打開光腦，她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做這個動作都很費力，實在不想浪費力氣說些廢話。
倒是伏寒拍了下賀萊的肩膀，朝牧玖道：“他是預警部門的技術員，發送給塗州城的預警消息就是他發的。”
牧玖輕輕點了下頭。
她面前的光屏上，是之前伏寒傳過來的地圖。
牧玖拿了光腦專用筆，慢而平穩地在地圖上畫了起來，這是一個不規則的圖案，囊括了塗州城的大部分，還有小部分涉及到塗州城邊緣的城市。
牧玖花了幾分鐘時間畫完，寫了一串數字，保存發給了伏寒。
“雪……降落的範圍，在白雪變色之前，你們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牧玖強撐着交代完這件事情，又說了句“我沒事”，腦袋一沾枕頭，再次不省人事。
她這樣像極了臨終前，遺言交代完畢，就安心地去了。
伏寒和賀萊下意識地慌張了一瞬，觀察到牧玖還有呼吸，才勉強安心。
伏寒将牧玖發過來的地圖點開，招呼賀萊一起看。
牧玖曾經跟伏寒說過她的夢境，如果沒有解讀錯誤的話，這次無人區降臨的預兆就是雪，剛開始的時候雪是白色的，随着時間流逝，雪會逐漸被污染，從白色變成灰色，再到黑色。
而牧玖在地圖上寫的一串數字……那是日期加上時間。
時間精确到分鐘。
牧玖之前還不能準确預估災難發生的時間，但現在似乎可以，所以說，牧玖的能力在短時間內升級了？
牧玖現在的高燒是在承受預言能力的升級嗎？還是精确預言的代價？
伏寒看了眼牧玖，壓下心思，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地圖上。
賀萊看着圖，意識到什麽：“我、我……要重新發送預警消息嗎？”
“需要，但是先等一下。”伏寒說着，也拿起光腦專用筆，在牧玖畫的範圍之外，再畫了幾筆，讓它成了一個四方形。
“按照我畫的這個區域發預警消息。”伏寒問，“能做到嗎？”
賀萊點頭：“可以。”
只是他有些疑惑為什麽不按照牧玖畫的區域發通知，非要擴大範圍，難道是不信任他的星網信息技術嗎？
這個疑惑一閃而過，賀萊沒問出來，伏寒也沒回答。
“時間也寫上去，這是開始下雪的時間，也是無人區降落的時間。”聽牧玖的意思，開始下雪後并不會立即死人，他們還有三小時的時間，但伏寒并不打算把這三小時說出來，“預警消息編輯好之前，發給我看看，等我看了可以你再發。”
賀萊點頭。
伏寒又看了眼牧玖，才去開了房門。
于代初和醫生正在聊天，一聽到動靜，轉過身去。
“聊好了？”于代初問了句，探頭往裏看，“她現在怎麽樣了？好點了嗎？”
伏寒：“睡過去了，不過她的燒還沒退，你叫的人呢？”
于代初叫了一名軍團裏的女生，她年紀和牧玖差不多大，在軍團裏已經有幾年了。
在戰艦降落之前，這名女生只需要每隔半個小時給牧玖來一次物理降溫就行，這份工作并不是很輕松，但也不累。
醫生就在隔壁，若是期間牧玖出了發燒又出現什麽症狀，就去喊他。
女生對此并沒有什麽意見。
而伏寒和于代初，他們兩人關于塗州城的事情還沒讨論完畢，此時又回到了會議室繼續讨論。
他們剛重啓會議幾分鐘，伏寒的光腦振動了一下，他低頭去看，露出嚴肅的神色，舉了下手。
賀萊已經編輯好了預警消息內容，在發送出去之前，先發給了伏寒。
伏寒沒擡頭，一邊編輯消息一邊道：“稍等一下，情況有變。”
在場衆人的視線均集中在他身上。
伏寒在賀萊發過來的消息上改了幾個字眼，重新發送回去，又補充：【可以發了。】
等到他擡起頭，于代初才問：“‘有變’是指？”
伏寒：“無人區開始降臨的時間，已經确定了。”
此話一出，衆人表情各異。
說實話，無人區沒有真正降臨之前，他們都對帝國預警部門的預警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于代初問：“什麽時候？”
“星歷118年……”伏寒将牧玖寫出來的日期和時間說了出來。
在場有對日期敏感的人脫口而出：“那不就是明天下午？”
于代初看了伏寒一眼，記下他看消息的時間。
伏寒點頭：“對，所以我們只有一個夜晚和半個白天的時間了。”
伏寒操作了一下光腦，将自己畫的四方形發送給在場的衆人，當然牧玖畫的那條線已經被他擦掉了。
“這是無人區降臨的範圍，預兆是一場雪的落下。”
伏寒說得篤定，衆人依舊半信半疑。
但他們此次的任務就是配合伏寒，衆人很有眼色的沒有問出些掃興的問題。
因為時間和範圍的改變，他們的讨論內容也必須做出改變。
于代初稍微想了想，提議：“等我們抵達那裏之後，再強制撤離帝國民衆恐怕會來不及，不如現在就聯系星球上的駐軍行動。”
衆人均同意這個提議。
于代初作為第四軍團的軍團長，由她向塗州城的駐軍傳達了消息。
接着，在場的又有人提出了些看法和衆人商議，會議進行得如火如荼。
有人可惜了一下塗州城的重要物資和研究成果難以全部運輸出來。
“這件事的話，我能提供一些小幫助。”伏寒站起來，将幾顆空間鈕放到桌上。
“空間鈕？機甲這種貴重物品，每一架都配有空間鈕，塗州城應該不會有帶不走的機甲。”
伏寒解釋：“這幾個空間鈕，不是用來裝機甲的。”
“不裝機甲？那拿來……”這人話說了一半，冒出來的念頭連自己都不敢置信，“能拿來裝什麽？”
“裝塗州城的重要物資和研究成果等東西，它不止可以用來裝機甲。”伏寒在衆人臉上掃了一圈，“這是首都星那邊最近做出來的東西，還是多虧了牧玖。”
還是因為他們見牧玖使用過，所以才知道空間鈕經過改造之後，就能裝別的東西。
可在衆人聽來，便以為這種空間鈕是牧玖發明制造出來的。
他們此刻對以修理師名義上戰艦的牧玖有了些好感。
伏寒站起身，握着一顆空間鈕。
衆人看到他的動作，知道他想要演示，不由得站起身，紛紛伸長脖子看過去。
伏寒将空間鈕按在椅背上，下一秒，椅子就消失在衆人的眼皮底下。
有人下意識地往桌下看了一眼，那張椅子确實不見了。
“真的裝進去了。”
“這是什麽原理？”
“既然是空間鈕改造的，那裏面的容量應該很大吧？能裝的東西也多。”
“能借我試試看嗎？”問出這句話的正是第四軍團長。
伏寒将一顆改造過後的空間鈕遞給她，教了她使用方法：“用精神力包裹住你要放進去的物體，想象着移動至空間鈕內，就可以放進去了，移出同理。”
于代初雖然沒有摸索出精神力的用法，但她倒是經常放出精神力，此時對精神力的控制不差，很快就将椅子收入空間鈕，又取了出來。
見她成功，她手下的隊長們都很興奮，紛紛表達想嘗試，被于代初駁回。
于代初：“我們正在讨論的是塗州城的事，如何保障民衆的生命安全，如何最大限制的降低塗州城的損失，等會議結束，只要伏部長同意，你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衆人的好奇心被她鎮壓，會議這才繼續下去。
會議開了兩個小時才結束。
伏寒因為改造空間鈕的存在被衆人留下，而于代初出了會議室，給醫生發了條消息：【我們走後，那小姑娘醒來過嗎？】
醫生有些疑惑，但還是回複：【沒有。】
收到消息，于代初暗笑自己被帶偏了，塗州城的預警消息，怎麽可能來自于牧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