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世,她是貧家女孩,他是三品大員的嫡子,他受家族其他子弟迫害受了重傷,她救他,照顧他,幫助他,他愛上她,想帶她回家,他想娶她。可,怎麽可以呢,他是世家嫡子,她是誰啊,她只不過是個清貧家裏的傻丫頭,什麽都不懂,她怎麽能配的上他?可他愛她,她也愛他,至死不渝深入骨髓,他的母親發怒了,背着他殺了她,于是,他瘋了,她死去的一年後他也跟去了。
這世間上,比你好的比你優秀的很多,可我心裏眼裏只能放下一個你。
那一世,她是高門庶女,他是寒門秀才,明媚春光下漫天繁花中,她出門游湖,與他相遇相知,只一眼,她住進了他心裏。他金榜題名時亦是兩人的洞房花燭夜,平平淡淡的愛戀,如水的溫柔,沒有其他家族的妻妾相争,也沒有火熱的吵吵鬧鬧,一兒一女相伴左右,有的只是舒心與幸福。
你猝不及防地闖入我心裏,再也放不下拿不走,這一待就是一輩子。
那一世,她是風華絕代的京門第一才女,他是文雅無雙的太子,國師言:顏家嫡女乃天定鳳命,必定是未來的皇後,所以,皇帝賜婚,他娶了她,兩個陌生的人走到了一起,相互磨合相互欣賞,他登基為帝,她為皇後,兩人執掌天下,後宮三千佳麗仿佛全都成了擺設,他從未對她說過甜言蜜語,甚至從未向她表白過,可,他給了她牢不可破的堅強後盾,給了她鳳臨天下的勇氣,給了她一生的驕傲。
有時候愛上一個人毫無理由,很簡單的事,我就是看上了你,也沒必要告訴你,我只想用行動告訴你,我愛你。
…
那一世,他是鄰家大哥哥,她是不懂事的小女孩,父母離異,母親單獨帶着她生活,她見多了父母的争吵,習慣了母親的哭泣,她告訴自己,她這一生都不會愛上一個人,不會去相信毫無意義的感情。可,人生就是那麽奇怪,緣分到的時候,誰也擋不住,他搬到了她家隔壁,兩人的母親一見如故很快成為了閨蜜,兩人本該理所當然地成為好友,可惜,兩人天生不對付。他看她,覺得這姑娘看起來文文靜靜有禮貌,可骨子裏卻竟然敢看不起他!說白了就是一個表裏不一的白蓮花。她看他,你看這男生看起來溫柔謙和,可眼睛裏看誰都是不可一世的冷意,呵,他有什麽了不起的,驕傲個什麽勁呢!于是的于是,他上不上她,她看不起他,天雷勾地火般的不對付,可又看不得別人欺負對方。就這樣別扭的兩個人終于長大成人,說也奇怪,兩人像是約好了一般,誰也沒談男女朋友,就那麽一直單着。他嘲諷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剩女一枚,她詛咒他永遠找不到老婆。終于,那一年,他三十二歲,她三十歲,他溫和地笑着說,你看我們倆果然是沒人要的孩子,要不要湊在一起試試呗?她白了他一眼說,嗯,行啊,那就試試呗,誰怕誰啊!于是,這一試,就是一輩子。
你如果非要問我是不是喜歡你,那麽抱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經習慣了有你的存在,一刻也不能與你分開。
那一世,他是豪門總裁,她是平平凡凡小職工一枚,她在他手底下讨生活而已,在她眼裏自己的這個老板很不正常,年紀一大把卻從沒有處過對象,也沒有見過他出過緋聞,圍着他身邊轉的除了男人還是男人,她無數次在心裏想,嗯,她家老板就是一個基友。可是,當有一天這個基友竟然突然對她感興趣了,非要她去伺候怎麽辦?她表示壓力很大啊。可是,他是她頂頭上司啊,她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啊,沒辦法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呗,伺候伺候又少不了一塊肉。于是,她很淡定地去了,盡職盡責地伺候,幾乎拿出了伺候她爸媽的勁頭來了,啧,你猜猜人家老板說的啥?說他用她用的很舒心,為了他後半輩子着想,他想娶了她?有沒有搞錯,你家娶老婆就是為了伺候你的啊,你怎麽不去娶一個保姆呢?她不同意,他就刁難,她逃,他就追。孫子兵法三十六計齊齊上陣,終于把她娶到了手。
在我眼中你或許不是最好的,可卻是最适合我的,我這輩子就只想要你,僅此而已。
…
這一世,她是現代修仙界東方家族族長之孫女,他是西方修仙家族最傑出的天才。她僅僅是個凡人之體,無法修仙,又自幼失去父母親,受盡族中其他人的欺淩與嘲笑,那一年,他來到她的族中,猶如天神将臨般救下她保護她。她崇拜他,他憐惜她,她與他兩小無猜長大成人,她一直覺得她長大後一定會嫁給他,他也認為他長大後一定會娶她。
呵,是啊,她就是顏卿,他就是南宮辰。
她就是仙界青雲宗中的那個師妹,他就是那個師兄。
他為了她甘願接受懲罰,陪着她一起經歷百世輪回。
顏卿很想笑,很想!
好一出精彩的大戲,好一段情深不悔的愛戀,好一個百世輪回的記憶!
這就是答案嗎?
這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答案!
她現在所待的地方,只是仙界的鎮界之寶內?
那誰能告訴她,她爺爺是誰?她父母是誰?華欣劉小童許鳴他們又是誰?他們都是假的嗎?她所經歷的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為什麽,她的心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相呢。
可,這些記憶又是如此真實!
只除了一點,記憶中有一世,她為皇後,辰哥哥為帝,如果這一段的經歷是真實存在的話,那麽之前她一直當做幻覺的那一劍是怎麽回事呢?
呼~
顏卿睜開眸子,眼睛內一片平靜,似乎所有的情緒都已經深埋起來。
“怎麽樣?哼哼,知道自己是誰了吧?不是老祖我說你,你這丫頭做事太不靠譜了,你說說你,連累南宮那小子多少次啦,雖然老祖我也不大喜歡那小子,跟你們那個師傅一樣的假仁義,騙誰呢,那死老頭子也真是,這麽些年來,隔一段時間就過來提醒我一次,就怕我壞他的事,你說說啊,我是那種守不住秘密的嗎?”
顏卿繼續沉默。
“呃,我這可不是沒守住秘密啊,你在這裏也是最後一世了,也沒剩下多長時間就可以離開了,大不了你就自殺啊,死了以後不就結束了。”
顏卿眉頭抖了抖,“你是輪回的器靈?”清冷的聲音平平淡淡沒有一絲波動。
那邊的聲音一頓,下一秒卻是徒然激動起來,“哎?我說,什麽器靈,我是活生生的生命,一個人,人,懂不懂?哼哼,整個仙界修士見了我也得尊稱一聲老祖呢,你這丫頭片子竟然敢這麽跟我說話,呼,哼哼,要不是看在你長得還順眼的份上,我真想一個巴掌呼死你,讓你直接結束這一世,呃,不對啊,一下子打死你,不是反倒成全你了麽?嗯,對,就這樣,就是不讓你死,讓你長長久久的活着,永遠都出不去,嘎嘎嘎。”說完後就瘋狂地大笑起來,結合他稚嫩的聲音,怎麽讓人聽都覺得詭異!
顏卿默然,這就是個瘋子。
再一次懷疑剛才記憶的真實性了!
丫的,她可沒那個國際時間陪他在這裏瘋魔,她沒好氣地瞅一眼不遠處上下歡騰跳躍的小火苗,呵呵噠,真以為別人不知道那個就是他啊,也不想想,這巴掌大的破地方還有其他東西存在嗎?
還讓閉眼?
閉上眼就不知道了嗎?
又不是眼瞎!
翻一個白眼,再也不遲疑,轉身就走。
“哎?你幹嘛去啊,你這死丫頭片子,得了便宜跑路啊,他們凡界裏不都說要尊老愛幼嗎?你在凡人中待了這麽長時間,怎麽就沒學到呢。哎,你別走啊,再陪我聊聊天吧。”
顏卿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的一下頓住了腳步,“空釋月怎麽回事?”
“他是鬼界的人,被抓來關在了這裏。”顏卿問的突然,那邊考慮也沒考慮一下就回答了。
顏卿點頭,輪回鏡,仙界至寶,也是關押一些罪惡滔天但又輕易殺不死之人的牢獄,在這裏不論你有多大的修為,都能在不斷輪回中一點點被壓制下來,直到修為耗盡,最後魂飛魄散消亡。
得到記憶的她已經知道了,輪回鏡中的鬼墓、魔獄、妖墓,都是關押各界修士的牢籠而已。
但輪回鏡對于整個仙界來說太過重要,很多普通修士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它,她也只是知道一點信息而已。如果這裏真是在輪回鏡中,也能夠解釋通很多東西了。
她現在很想知道的是,辰哥哥是否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
“小丫頭片子,你不用去了,那小子已經過來了。”
顏卿腳步一頓,看來妖孽果然與她心靈相通,竟然真的拖住了辰哥哥到現在。妖孽也是被關押在這裏的犯人嗎?他之前又是什麽身份呢?
可,不像呢。
元弘那人怎麽可能會是犯人,他說過的,他是為了她才進去這裏的,可是,為什麽輪回鏡給的記憶裏沒有元弘的存在呢?
她已經非常确定,自己一定與妖孽有牽扯。
“卿兒,你太不聽話了。”溫和的聲音響起,卻沒有絲毫的責備,“我很擔心你,你知不知道?”
顏卿擡眼,“師兄,好久不見。”
南宮辰明顯震了一下,他看着顏卿,神色慢慢變得複雜起來,“你終究還是提前知道了。哎,真不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好還是壞。”
顏卿笑,歪着頭,有些俏皮,一如記憶中的小師妹般,天真爛漫嫉惡如仇,“師兄,這就是你的不對啦,你既然早就清醒過來了,幹嘛就瞞着我一個人呢,難道你不想早些與我相認嗎?”
南宮辰無奈地笑,“師妹,你還是這樣,這麽久的時間過去,一恢複過來還是這麽沒大沒小。”
“哼,那師兄想讓我變成什麽樣啊?百世輪回過去,我的修為都散去了,變成了一個凡人,修為沒了就沒了,還能再修煉回來,我可不想連性格都沒了,那才可憐呢。”
對面的女人嬌俏地眨着眼睛,似嗔似怒,仿佛就是記憶中的小師妹,可南宮辰的心裏偏偏低沉了下去,不過臉上依然是迷死人的溫柔和善,“師妹,修為不必放在心上,有師兄在呢。不過…”他臉上劃過一抹無奈,“師傅如果知道你竟然提前清醒過來,并沒有結束輪回的話,估計會有所動作的,你萬萬不可再惹師傅生氣,他老人家讓你做什麽你就聽着就好,你只要記得師兄會永遠在你身後,什麽都不用怕。”
顏卿柔柔地笑,“嗯,師兄你為我付出了那麽多,我相信你。你放心,我不會再意氣用事了。”
南宮辰的神色更加柔和下來,“等我們出去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兩人相視一笑,看起來是那麽的自然默契。
似乎兩人都有意無意地将元弘忘記了,他從一出現,就淡漠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場戲。
是的,那麽和諧的畫面,卻怎麽看都像一場可笑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