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語氣清冷,夾雜着幾分不耐。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一時都沒動。
夜風微涼,秦玉書心口一跳,一股冷意從心口散開。
她暗道不好,随後把手裏的木牌往懷裏一塞,走到一顆樹前,本想靠一靠緩解下心神,沒想到頭重腳輕地厲害,便直接襲地一躺。
從睜眼到現在,殺了異獸,爬了通雲梯,又在試煉上站了幾個時辰,走了幾個時辰的山路,她這本就薄弱的身子,終于撐不住昏過去了。
楚非聲疑惑的看了眼秦玉書,他一身疲憊被夜風一吹,腦子裏多了幾分混沌,于是抱着劍走到秦玉書旁邊,猶豫了一下抱劍躺到一邊。
剩下兩個互相看了一眼,随後走到秦玉書旁邊,規規矩矩的躺了一地,一排年糕沾地就睡,似乎還有微微的呼嚕聲。
謝浔撫琴的手頓了頓,“……”
根據試煉排名,楚非聲是大師兄,薛茵是二師姐,沈修是三師兄,秦玉書排最小。
連大帶小加上謝浔,歸元峰上一共五個活人。
謝浔并不打算收徒弟,事先聲明,“我不是你們師父,等掌門出關了,你們立即去掌門門下。”
三人對視一眼行了一個規矩的弟子禮。
秦玉書在床上昏的不省人事。
謝浔面無表情,他沒打算收徒,但是也默認了他們待在歸元峰。
那日秦玉書直接暈過去,謝浔原本是打算把他們送到掌門那邊,沒成想掌門動作更快,直接閉關。
靈鶴帶着信繞了三圈沒飛出歸元峰。
就這樣他們轉眼間在歸元峰上待了四天。
“你這具身體好弱啊!”
“你看看你的識海,就一個光禿禿的山頭。”
“昨天那個烏鳥看上去就是奇奇怪怪的。”
秦玉書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好吵,閉嘴。”
識海裏只有一塊光禿禿的山頭,倒着的木頭樁子上坐了個和秦玉書一般年紀的女孩,白衣飄渺,繡了幾株綠竹,赤着腳丫晃來晃去。
看着有幾分可愛。
但是秦玉書現在修為根本看不到識海,只能用精神交流,但這不妨礙在她心裏勾勒出莫雲兒的形象,一個不懷好意霸占他人識海的不知是人不是人的物件。
如她所說,秦玉書的識海只有一塊光禿禿的山頭,稀稀拉拉長着兩根還不到兩寸的野草,比歸元峰還荒蕪些。
秦玉書冷聲道:“你是誰?怎麽到我身體裏的?我身體裏的那東西是你搞的鬼?”
那小女孩不客氣道,“我怎麽知道?我不是跟你差不多時間醒過來的嗎?你真的是太弱了,昨天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發現什麽?”
“發現你身體裏的那個東西啊。”
秦玉書不說話,那姑娘同她對峙了一會敗下陣來。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記憶裏好像聽到有人叫我莫雲兒。”
莫雲兒臉上露出一抹困惑的表情,接着道:“你體內是一塊封印,喏,就那個靈玉印記。”
秦玉書現在心口現在已經不疼了,她有些狐疑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莫雲兒眼睛一轉,攤開手,“我怎麽知道,你這麽弱,昨日要不是我幫你,你興許被烏鳥發現了呢!”
她有些心虛,昨日她确實想幫秦玉書來着,只不過幫了倒忙,被那烏鳥給發現了。
秦玉書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封印的事情?”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秦玉書呼出一口氣,正要再問些什麽,就覺得自己腦門一陣痛,直接清醒過來。
她腦門上有一個包,可能是昏迷時不注意磕到的,她正想要揉一下腦袋,才發現隔着屏風的室外,多了一個人。
荒石,古琴,紅衣,在這峰上有種詭異般的和諧。
秦玉書發現這位蘭澤長老身邊總是會帶着那柄古琴,但謝浔本人年少成名時,使得是劍。
她趕緊站起身來行了一個弟子禮。
謝浔雖然看不見,但是修行之人五感敏銳,識海精神充盈,對面人有什麽動作都是能夠感受地到。
他沉默了下,率先開口道:“在你昏迷時我探查你體內經脈,發現有毒氣堆積,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啊?”
秦玉書确實有些疑惑,“師父說我體內有毒?”
謝浔的臉正對着秦玉書,似乎在透過那層布料打量她。
明明眼前人眼上有疾,是看不見人的,但是給秦玉書一股強烈的審視感。
謝浔‘看’了一瞬又轉過頭去,能參加大選的弟子情況早在第一輪便被調查了個幹幹淨淨,所以能夠走到最後成功拜師的弟子,起碼是出身是沒有問題。
他也沒有多加探究的意思。
“你體內中了一種毒,這種毒會随着修煉使經脈斷裂,極為陰險。”
謝浔拿出一個瓷瓶,“這裏面是解毒丹,你築基之前不必随他人去雙儀殿聽訓了。”
秦玉書接過瓷瓶,裏面濃郁的靈力散開,清香的丹藥味道彌漫開來。
秦玉書覺得手裏這瓶丹藥有些燙手,她自從拿了弟子牌,對修煉的事情就了解多了。
一顆地階解毒丹一萬靈石,手裏這五萬靈石着實讓秦玉書拿的不安穩。
雖說瞌睡碰上枕頭固然好,但是她自認為這位蘭澤長老并不是一個熱心的人,秦玉書看着手裏的瓷瓶出神。
謝浔問道:“十日後準備築基,能做到嗎?”
秦玉書抿了抿嘴,十日築基對現在的她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謝浔并不意外她的沉默。
“練氣期承受不住丹藥的藥力,築基後毒氣會凝結在你的丹田內,地階丹藥才能發揮作用,之後才能夠用藥解決經脈裏的毒氣,一勞永逸,你可明白。”
秦玉書心口一跳,懷疑謝浔是不是瞧出什麽了。
她壓了壓心口的腥甜氣,抿了抿唇,不會的,謝浔妒惡如仇,若知曉她體內有魔氣,那她就不會看到今天的太陽了。
她心念一轉,下定決心,“弟子明白,弟子可以做到。”
“嗯”
謝浔手指無意識撥弄了下琴弦,秦玉書能感覺到剛剛謝浔情緒似有異常,但僅一瞬便收斂了所有情緒。
秦玉書摸了下手裏的瓷瓶,反思自己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剛要說些什麽補救的話,再擡眼,面前空空蕩蕩,風過無痕,随後空中浮現一行字體
[去東南峰靈岩洞]
字跡消散落下來一片玉簡,看起來像是一塊鑰匙,落在秦玉書面前。
呼
秦玉書松了口氣,剛剛謝浔讓他十天到築基,她覺得不是自己瘋了就是她師父瘋了。
她現在經脈受損,能保住這點修為都費勁,但是去了靈岩洞就不一樣了。
靈岩洞是破虛宗一塊寶地,原是靈脈之處,後面雖然靈脈沒了,但是其中靈力濃郁,修煉起來也事半功倍。
事不宜遲,秦玉書拿了桌子上兩個靈果一路上邊走邊啃,閉眼後,手裏握着弟子牌,整個破虛宗的全景便呈現到腦海中。
與歸元峰相比,靈岩洞多了些人氣。
說是岩洞但是外部白玉做基,靈石鑲嵌,看起來也是一座華麗的山,裏面各處洞穴相隔,極為安靜整潔。
靈岩洞前是一位老者,看起來頗為懶散,眯着眼睛在哪裏打盹。
秦玉書上前登記。
那老者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後道,“金丹期以下不準入靈岩洞。”
秦玉書掏出謝浔給她的玉牌子遞上去,“歸元峰弟子秦玉書受師父允,請入修行。”
那老者有些驚訝,“哪個峰?”
秦玉書老實回答,“歸元峰。”
“謝浔那小子收徒了?”
秦玉書頓默,“……是”
那老者臉上漏出幾分喜色。
“收徒好啊,收了徒弟那歸元峰就沒那麽冷了,不過”
那老者話音一轉,“靈岩洞非金丹不入,是因為裏面的靈力太過霸道,你控制不好,最裏面倒是有一塊地方靈力稀薄些,你就去那吧。”
玉牌徑直向前飛去,秦玉書謝過這長老,随後緊跟着玉牌而去。
老者眯了眯眼睛,嘆了口氣,望向歸元峰方向。
曾幾何鮮衣怒馬,到今時心絕眼盲,修行一途造化無常啊。
靈岩洞內空間極大,中間有一大塊空間,是一潭靈池,在遠處有弟子圍坐修行,上面懸着靈石,倒也映的極為亮堂。
秦玉書盤腿坐下,這片基本在邊緣處,空間隐秘,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裏。
她丢了一顆解毒丹進嘴裏,十天築基,要麽經脈斷裂淪為廢人,要麽成功築基續命解毒。
唔,秦玉書眉梢微動,她喜歡有挑戰力的任務。
她未築基,只能引靈氣入體。
日夜颠倒,身體上的疼痛讓她意識也變得混沌。
黑霧盤旋在經脈中,一次次裂開,愈合,裂開,愈合。
不知道這個過程持續了幾百次。
秦玉書嘴角發狠,靈氣在體內洶湧澎湃,直入丹田,剛剛愈合的經脈裂痕越來越大,與此同時丹田裏的靈氣越來越充盈,黑氣聚集起來,剛剛聚起的靈氣又散了。
喉嚨間湧上一股血腥氣,秦玉書面不改色的咽下去,她擦了擦嘴角,又往嘴裏丢了顆解毒丹吞了。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十次、百次,她總會贏的。
靈岩洞一派祥和,風平浪靜。
秦玉書體內風起雲湧,靈氣超過經脈承載的極限,極其霸道的掃開黑霧直沖丹田,只差一點點,一點點。
噗,猩紅血氣自喉間湧出。
“靜心。”
一股清淺的靈力壓住了秦玉書暴動的靈氣。
她穩了穩心神,随後眼底發狠運氣而下,浩大的靈氣沖過經脈直抵丹田,靈氣從躁動到平息,丹田內靈氣充盈,離築基僅一步之遙。
秦玉書睜開眼睛望向來人,“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