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也沒空回來，這兩天就辛苦你了。”

“我還有姑姑嗎？那有沒有其他親戚？”

蘇爸說：“嗯有的，你姑姑比我大兩歲，18歲就當了老師。那時候家裏還比較窮，為了給家裏減少負擔，你姑姑師範沒畢業就答應了一家學校去做老師，而我也去當了兵。後來你爺爺當了大學教授，家裏條件好了，你姑姑已經結了婚。不過你姑姑真的很努力，自學考了大專，又讀了大學，現在已經在高中教了好多年書了。她兒子都上大學了，你應該叫她兒子叫表哥吧。”

蘇芽點點頭：“我姑姑好嗎？”

“你姑姑也是個有福氣的，年輕的時候苦吃多了，終于遇見了你姑父。你姑父是正緊的公務員，家裏條件都挺好，現在也是個科長，在市裏有自己的房子。你姑姑是個脾氣好的，不會為難你的，你放心吧。”

“哦，爸爸，我一直想問你，你當年到底是為什麽離家的？”

“沒什麽，以後有機會你會知道的，你爺爺現在這樣，我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我們父女今年大概要在這裏過年了。”

蘇芽将頭倚在蘇爸胳膊上：“只要和爸爸在一起，在哪裏過年都一樣。”

蘇爸騰出手摸摸蘇芽的頭，“這麽多年到底是爸爸對不起你爺爺，你要好好和你爺爺相處，讓他開開心心的。”

蘇芽點頭“你放心，以前我沒有人哄，現在為了你，我一定把爺爺照顧的妥妥的。”

蘇爸會心一笑“你個鬼靈精，還是你腦子好，剛剛在醫院幾句話就讓你爺爺笑了。”

蘇芽一揚頭“那是，不看我是誰。”

蘇爸帶着蘇芽，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夏巷，穿過高樓林立的建築，進了後面有些陳舊的小區，小區的名字叫夏天裏。蘇爸拐了兩個彎，進了最裏面的一棟樓，樓下一個阿姨看到蘇爸回來，揚着嗓子喊：“懷年兄弟，你回來了，旁邊這小姑娘是誰啊，長的蠻水靈的。”

那阿姨說的是S市的方言，蘇芽小時候聽過，也能理解個七七八八。

蘇爸也用S市的方言回答：“這是我閨女，剛從A市過來。”

“小丫頭今年多大了？”

“已經16了，上高中了。”

“啊看過蘇老爺子啦？蘇老爺子高興啊？”

“看過了，現在就回去煮飯，等下還要去醫院呢。”

“哦，那快回去吧，天不早了，小丫頭剛剛來，也要認認門，有空去我家坐坐啊。”

蘇爸點頭應和着，帶着蘇芽上了二樓。

☆、加分

蘇爺爺的家裝飾的挺古色古香，很多椅子都是老舊的紅木椅子，保養的還不錯。三室一廳地方還挺大，全中式裝修，就是年代有些遠了。牆上挂了幾幅字畫，蘇芽看了一下，落款是蘇盛國。

蘇芽指着字畫問蘇爸：“爸爸，這是爺爺寫的嗎？”

蘇爸點點頭。蘇芽把菜放到廚房，蘇爸說：“你給你爺爺炖點骨頭湯，我先睡會兒。”

蘇爸休息了，蘇芽自己在廚房裏一陣忙活，到五點半，蘇爸從房間出來，裝了飯菜蘇芽又和蘇爸去了醫院。

蘇爺爺已經醒了，正在床上看一本書。蘇爺爺已經六十幾歲了，頭發已經全白了，在燈光下戴着眼鏡看書的樣子特別慈祥，俨然一位學識淵博的老人。

蘇爸輕聲叫了聲爸，蘇爺爺拿掉眼鏡将書合起來，點了點頭說：“來了。”

蘇爸拉了床尾的桌子，把飯盒一一擺在桌子上，又拿了三只空碗出來，裝了三晚米飯，一碗遞給蘇爺爺說：“爸，怕你一個人吃飯太冷清，蘇芽說要和你一起吃。”

蘇爺爺哼了一聲沒說話，嘗了嘗桌上的菜，默默的吃着飯。因為蘇爺爺不能吃油膩刺激和味重的食物，所以蘇芽做了幾樣清淡看着又清爽的蔬菜，蘇爺爺看樣子是很滿意。不知道是不是蘇芽的傳統，盤子裏不剩一點菜，蘇爸收拾好碗盤，讓蘇芽陪着蘇爺爺在病房裏坐着。

蘇爺爺拿起旁邊的書，蘇芽看到書名，是清朝的史書。清朝是蘇芽知道最多的一個朝代，因為清朝開國的幾位帝王都是蘇芽喜歡的，四大名著中的《紅樓夢》也是出自清朝，是蘇芽四者中最喜歡的一本書。電視上播的秦淮八豔也是出自清朝，總之清朝是蘇芽最喜歡的朝代之一。

蘇芽說：“爺爺，你看的是清朝的歷史嗎？能跟我講講康熙收複雲南的事情嗎？”

“你也愛看史書？”

“嗯，爸爸說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歷史上每一個人都是一面鏡子，我們讀史書，就是要從中學到做人的道理。”

“難得你爸爸還能記得這句話。好那我給你講講。”

蘇爺爺以前是做教授的，經常給學生們講課，有很多野史上記載的事情都知道，蘇爺爺講得很仔細，而且還有很多動作，蘇芽也認真聽着，常常還要讨論一番。中間蘇爸回來了，見兩人聊的開心，沒有打擾，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邊的櫃子上，蘇爺爺說的渴了就喝一口。

不知不覺，天就黑了，蘇爺爺說的累了，倚在床頭休息。許是蘇爺爺很久沒這麽聊天了，雖然神情有些疲憊，不過蘇爺爺看上去還是很開心。不一會兒，蘇爺爺就睡着了。蘇爸将蘇爺爺扶着躺下，又蓋好了被子，招呼蘇芽出去。

蘇爸把空的碗碟交給蘇芽，對蘇芽說：“你先回去睡覺吧，天黑了小心點，現在還不是很晚，你就不要出去玩了，自己在家看會兒電視就睡覺。我就不回去了，我要看着呢爺爺。”

蘇芽點點頭，“明天早上我煮點粥帶給爺爺吧，你就回來睡會兒吧。”

“嗯，快回去吧。”

蘇芽揮揮手，朝着回去的方向走，路上經過超市，又買了些豆類，回去之後就把幾種豆子蓮子百合都泡起來，然後一個人坐在老式的目沙發裏看電視。

第二天一早，蘇芽四點就起來，将豆子悶在電飯鍋裏，回床上又躺了一個小時，然後又起來把米倒進去，最後撒進百合，悶了一早上，煮了一鍋八寶粥。又和面做了幾個小饅頭，放在粥鍋上一起蒸。六點整，蘇芽提着食盒出現在醫院。蘇爸打了水正在給蘇爺爺洗漱，蘇芽自己把桌子挪過來，又把食盒和晚都擺好，裝了三碗粥。蘇爺爺聞到粥香，揮手叫蘇爸走開，自己先拿了勺子吃了一口，又拿了小饅頭咬了一口。蘇爺爺說：“粥比之前買的好吃，在哪買的。”

蘇芽說：“這是我自己做的，豆子都用水泡了一晚，煮爛了才放的米，我放了一點點冰糖不是很甜。”

蘇爺爺看看蘇爸，點點頭說：“你倒是撿了個寶。別忙活了，先過來吃飯。”

☆、整理

蘇爺爺又在醫院待了半個月終于在過年前出了院。蘇芽的姑姑，蘇爸的姐姐也回來了，還有姑姑的兒子也回來了，不過她們還要去姑父的父母家過年，所以到臘月二十八，蘇家就只有蘇氏三人。

蘇氏三人第一次一起出去辦年貨，蘇爺爺是傳統文化的繼承人，一切都照着傳統來。蘇爸跟在兩人身後是專門運貨的，蘇爺爺是總指揮，蘇芽就是蘇爺爺的随從。因為蘇爺爺身體不方便，所以一家三口就去了大型超市。過年前的超市異常的熱鬧，到處都是人群，手推車都要調整好方向才能行走。蘇芽怕蘇爺爺不小心被裝，所以一直緊跟着蘇爺爺，還要讨論那塊肉好，哪些菜新鮮，蘇爸推着兩輛購物車，已經放了好些東西。

蘇家三人一早上就去搶貨了，因為超市早上有不少東西打折，而且過年的促銷活動很多，所以等蘇爸幾人出來的時候，幾個人手裏都拿了不少袋子，蘇爺爺專用的購物小車也是滿滿的。蘇爺爺心情極好，蘇爸爸也很開心，吩咐蘇芽陪蘇爺爺，自己去廚房做飯。

蘇爺爺逛了一圈精神挺好，搬了一盤象棋出來，招呼蘇芽過去下棋。話說下棋的活動還是在醫院的時候培養出來，蘇爺爺有幾位朋友去探望，幾個人沒聊幾句就擺了棋局出來研究。蘇芽無聊在旁邊看着看着，也能看出點門道，蘇爺爺無聊的時候，蘇芽就陪蘇爺爺走幾步。所謂熟能生巧，下的時間長了，蘇芽也能勉強下一兩局，不過對于蘇爺爺來說，蘇芽真是的一只菜鳥。好在蘇芽聰明好學，蘇爺爺說什麽都能接受，所以爺孫兩人下的倒也其樂融融。

下午的時候，蘇爺爺組織三人開始整理房間，蘇芽陪着蘇爺爺整理他的書櫃。蘇爺爺真的有很多書，有很多都是很多年前的，包括雜志，畫冊，小說，名著，還有小人書。

蘇芽把書都搬到陽臺上，一本本分類整理好，蘇爺爺一邊看一邊說他以前的事。蘇爺爺出生的時候抗戰即将結束，不過日本鬼子還沒有推出中國，太奶奶是在槍聲中生下了蘇爺爺，太爺爺也在抗戰中犧牲了，為了生存，太奶奶嫁給了別人。蘇爺爺是在泥地裏滾大的，那時候真的太窮，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蘇爺爺是跟着村上的知青上的學，那些知青生活艱苦，但是對蘇爺爺很是用心，誰知道那時候沒辦法高考，蘇爺爺郁悶不得志，很是頹廢了一段時間。好在奶奶對蘇爺爺不離不棄，把蘇爺爺帶出了灰暗的陰影。蘇奶奶和蘇爺爺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蘇奶奶跟着蘇爺爺也識了不少字，是個秀外慧中的傳統女人。後來恢複了高考，蘇爺爺一舉高中，當了老師，回了城裏。而太奶奶和後來的太爺爺卻相繼去世，蘇奶奶陪着蘇爺爺苦了一輩子，到蘇爺爺生活漸漸變好的時候，蘇奶奶卻熬出了病，花費了蘇爺爺所有的積蓄，還是沒能救回蘇奶奶，蘇奶奶走了，蘇姑姑也停了學，蘇爸就參了軍，蘇家一下子冷清了，蘇爺爺也越來越落寞。

故事到了這裏，蘇爺爺也忍不住拿了蘇奶奶的照片，仔細的擦了又擦。蘇芽最受不了這樣感人的畫面了，讓她忍不住總是想哭。蘇芽拿了本1987年的雜志對蘇爺爺說：“爺爺，這些書能給我看看嗎？”

蘇爺爺說：“這些都舊了，你還喜歡看？”

蘇芽說：“書哪有新舊，寫出來的都是值得看的。這些小人書也給我看吧，我還沒看過呢。”

蘇爺爺說：“行，你想看都可以過來拿，這些書可是我的寶貝。來，我給你看爺爺的收藏。”

蘇爺爺拉着蘇芽把櫃子底下的盒子，那是一個大的皮革箱子，上了鎖。蘇爺爺撣了撣箱子上的灰，拿了鑰匙開了鎖。巷子了有幾個黑色的老式文件夾。蘇爺爺拿了上面的文件夾打開“看，這是當年的糧票，菜票，布票。以前買東西有錢也買不到，都要用票的，每年發的票都是一定的，用完就沒有了，這些都是你奶奶省下來的。”

蘇爺爺又打開了第二個文件夾是一些信件，蘇爺爺說：“這些都是我和你奶奶通的信，有些還是剛學寫字的時候寫的，我都留着呢。”

第三個文件夾是一些證件，其中還有蘇爺爺的結婚證。那時候的結婚證就像獎狀一樣，蘇爺爺說：“是不是比現在的結婚證好看，那時候我和你奶奶結婚，就是帶了兩朵大紅花，請了幾個朋友吃了飯，那像現在都要拍照辦酒席啊，真是委屈你奶奶了。”

第四個文件夾裏放了幾本相冊，大多是些黑白照片，還有奶奶年輕時的照片，梳了一條粗大的長辮子，還有蘇爸和蘇姑姑小時候的照片，眉心都點了紅點，可愛的緊。

☆、新年

臘月二十九，蘇爺爺跟蘇爸送面粉蔬菜去給人蒸包子，蘇芽在家裏準備各種食材炸丸子。這兩天所有人都很忙，尤其蘇爺爺出院的晚，準備時間也比較短，樓下熱心的顧阿姨也過來給蘇芽幫忙。南方的女孩子大多是嬌養的，什麽都不會，所以顧阿姨對蘇芽贊不絕口。顧阿姨愛聊天，什麽家長裏短無所不知，對蘇爺爺以前的事也知道不少，經常說蘇爺爺做的好事。蘇芽插話的機會不多，顧阿姨說話的節奏也一點都不慢，常常說着說着就轉到別的話題，到蘇爸帶着包子回來，蘇芽的丸子也開始炸了。

有顧阿姨幫忙，蘇芽幾乎沒有沾到油，只負責翻攪和裝盆。中午就吃的丸子湯和包子，下午的時候，蘇爸負責把該煮的都煮了，骨頭都剃下來炖湯，肉都腌了起來，香腸也請人灌了，一直忙到晚上11點多。2004年最後一天，蘇爸忙着貼對聯，準備鞭炮煙花，蘇芽把第二天要吃的食物都準備好，又把家裏裏裏外外都清掃了一遍。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搓湯圓。南方人沒有吃餃子的習慣，多數是糖雞蛋和湯圓。蘇爸煮好了魚放在冰箱上面，蘇爺爺把糖果花生瓜子雲片糕都擺在桌子上。蘇芽做了豐盛的晚餐，一家人吃了晚餐就在客廳看電視。木沙發裏墊了厚厚的墊子，蘇爺爺拿了珍藏的茶葉，要和蘇爸蘇芽一起守歲。

8點鐘，春節聯歡晚會開始，蘇爸收拾好碗筷，樓下也想起了鞭炮煙火的聲音。城市裏是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的，不過大過年的誰在乎呢。蘇爸也拿了幾根長長的手拿煙花出來，問蘇芽要不要一起去放煙花。蘇芽自然要出去的，蘇芽出去，蘇爺爺也跟着下了樓。樓下已經有好幾家在點煙花，幾個小孩子拿着短的煙火棒揮舞。蘇爺爺下樓，幾個鄰居都過來打招呼，蘇爺爺很開心，和鄰居們聊了好久。蘇芽讓蘇爸點了煙花，自己捂着耳朵站在花池邊，拿着長長的煙花指着天空，不一會兒就聽到“咻”的一聲，一團小小的火球飛上高空，然後“嘣”的一聲炸成無數小火花，然後又是一個，一聲接一聲，有十個那樣的小火球。旁邊的男孩點的是會轉圈圈的煙花，從地上旋轉着能飛到一米多高，還有立在地上向上噴射火花的煙花，看上去像一個火噴泉，很漂亮。

放完煙花，蘇家三口又回去守着電視機，每年蘇爸和蘇芽都要一起守歲，等到過了十二點，蘇芽就要去睡覺了。今年多了一個人，所以蘇爸和蘇芽一左一右陪着蘇爺爺，一直到春晚結束，蘇芽才去睡覺，蘇爸把紅包壓在蘇芽枕頭下面，又包了糕點糖果放在枕頭旁邊，吩咐蘇芽早上起床吃了雲片糕才能說話。蘇芽困了，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淩晨4點，蘇爸開門去樓下放了鞭炮，蘇芽也在一連串噼啪聲中迷迷糊糊的醒了。新年的第一天，各種煙花鞭炮聲不斷，蘇芽醒了卻不想起，真的很困。沒一會兒，蘇爸就來敲蘇芽的門，蘇芽趕緊吃了糕點，答應一聲，穿好衣服才開了門。蘇芽來S市的時候只帶了一套換洗衣服，後來蘇姑姑知道了，就給蘇芽從裏到外買了一套，蘇芽一直留着過年才穿。

蘇爺爺本來睡的就少，這會兒也起來了，有早起的小朋友已經過來拜年了，蘇爺爺熱情的招待了他們，蘇爸做了元寶蛋，又煮了湯圓，把前一天煮好的魚也端了出來。

蘇爸招呼兩人吃了早飯，因為蘇芽已經大了，沒有串門的興致，只給蘇爺爺拜了年，蘇爺爺也給蘇芽包了紅包，說了祝福的話。早飯結束，蘇爺爺就和蘇芽下棋，等着別人拜年。

蘇芽小時候的紅包都是十塊二十的，到了初中就長到五十，這一次居然長到一百了，這是蘇爸包的最大的紅包了。不過蘇爸也不是小氣，蘇芽一直知道過年給的紅包只是寓意一下，不一定要多少錢，所以蘇芽一直很滿足。

新年第一天，蘇家三口在家裏度過了一個平靜溫馨的新年。

☆、內情

大年初二，蘇姑姑一家也來了，姑父和表哥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不過卻還是 不怎麽熟悉。姑父是個長相平凡的人，不過興許是常年做的安穩的工作，全身都環繞着一種安定的氣息。都說外甥像舅，表哥就是個例子，表哥和蘇爸長的有八分相似，濃眉俊目，器宇不凡。

蘇芽依次給姑父姑姑拜了年，蘇姑姑給蘇芽一個大紅包，蘇爸招呼兩人去喝茶，表哥陸長青拿了手機在沙發上玩。

蘇芽無聊的找了本《小小說》，在陽臺邊一邊曬太陽一邊看書。

蘇姑姑聊了一會兒就去廚房準備飯菜，蘇芽要幫忙，蘇姑姑說不用。陸長青的手機沒電了，只好坐沙發上看電視。看了沒幾分鐘又覺得無聊，搬了凳子和蘇芽一起曬太陽。

陸長青看了看蘇芽的書問：“你多大了？”

蘇芽說：“17了。”

“才17啊，怎麽看這種老掉牙的書？你念幾年級了？”

“高一，你呢？”

“我已經上大學了，你怎麽不叫我哥哥？”

“哥哥，要給我壓歲錢嗎？”

陸長青哈哈大笑：“給你”說着從口袋裏掏出幾個紅包。“你要哪一個？”

蘇芽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逗你玩兒～”

“哈～你還會開玩笑？我小時候見過你，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什麽時候？”

“你還記得我媽媽曾經去找過舅舅嗎？就在舅舅租的房子裏，你還小，站在舅舅身後，我那時候就在不遠的地方。對了，我是偷偷跟媽媽去的，你可能沒看到。”

蘇芽想了想，好像有那麽回事，那次蘇爸和一個女人在門口說了沒兩句就出去了，回來沒多久蘇爸就帶着蘇芽離開S市了，所以蘇芽也不知道那女人是誰，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什麽事。蘇芽問陸長青：“你知道他們談了什麽嗎？”

陸長青搖搖頭，“不知道，我那時候太小，不敢跟太近，只知道好像吵架了，後來我媽也沒說過。”

“大概是跟我有關系吧。”

“也許吧，你知道那時候我舅舅要結婚了嗎？後來舅舅走了沒結成。”

蘇芽大吃一驚，蘇爸的确沒有說過，回來的時候蘇爺爺也沒有說過。如果說蘇爸當年要結婚，卻因為自己突然出現，導致兩人結不成婚，那麽蘇爺爺剛開始對自己的不喜也是有原因的。而且當年蘇爸離家出走十幾年，是不是也是因為自己？天哪，蘇芽像被雷擊了一般，到底自己是給蘇爸帶了多少麻煩啊，蘇爸居然什麽都沒有說。

陸長青伸手在蘇芽眼前揮了揮“喂，回神了。”

蘇芽一下子反應過來，低聲問陸長青：“那你知道爸爸和爺爺發生了什麽嗎？”

陸長青搖搖頭“我那時候要上學，只知道你突然出現，然後媽媽和舅舅吵過架，然後你們就走了。

這麽長時間舅舅什麽都沒說過嗎？”

蘇芽搖搖頭，心情複雜的閉着眼睛。想着這麽多年蘇爸對蘇芽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關愛，心裏莫名的覺得恐慌。

陸長青拉拉蘇芽的頭發：“喂，你沒事吧，臉都白了。”

蘇芽搖搖頭：“我沒事，還有，我叫蘇芽，不要叫喂了。”

“好吧，小丫頭還發脾氣了。對了，你們回來還回去嗎，A市哪有S市好啊，正好我也沒有妹妹，你就留下吧。”

“這得問爸爸，爸爸的工作在A市，我的學校朋友都在A市，就算回來也很麻煩。”

“轉學呗，我媽媽就在附近的中學教書，她說句話，你就能轉過來了，而且一中也是有名的中學，不會比你的中學差。而且舅舅走了這麽久，也該回來照顧外公了，我媽說了，無論如何，要把舅舅和外公的關系修補好。你不想他們和好嗎？”

“嗯，那我和爸爸說說吧，我也很喜歡爺爺，要是能留下來我也很樂意的。”

“那好，一會兒你把電話號碼給我，晚上就給我回複。”

蘇芽說：“我沒有手機，我們學校不允許玩手機。”

陸長青一臉不信的看着蘇芽“現在哪個高中生沒有手機啊，叫舅舅給你買一個。”

蘇芽搖搖頭，“我有壓歲錢，我看看。”蘇芽打開蘇爺爺和蘇姑姑的紅包，加上蘇爸的一共七百塊。蘇芽問：“這麽多夠嗎？”

“夠是夠了，不過只能買普通的，新款手機肯定是不行的。”

“也好，下午能不能陪我去買？”

☆、逛街

這是蘇芽第一次逛街，S市真的是又大又繁華，陸長青帶蘇芽坐了地鐵。地鐵真是神奇的交通工具，不僅快，而且穩，等的時間還不長，這也是蘇芽第一次見地鐵。票是投幣自取的，很方便，地鐵裏有乘務員維持秩序，大家都自覺排隊上車，新年的人特別多，但是蘇芽還是感覺到大家的文明。

陸長青帶蘇芽去了市中心，市中心真漂亮，到處是高樓商廈，好多地方都在巨大的屏幕上播着新年祝福。街道兩旁裝點了紅色的燈籠，商場前都拉了彩旗和彩帶。路上的行人很多都拿着氣球風車之類的裝飾品，許多年輕人在廣場上或溜冰，或玩滑板，不少女孩子穿着鮮豔的衣服穿梭其中。陸長青帶着蘇芽一棟棟的介紹每幢樓的名字。

當然，介紹完之後，陸長青還加了一句：“以後在這裏只能看不能買，很貴的，一件T恤要六百多呢。”

蘇芽在心裏狠狠驚訝了一番，到底不是好奇心太重的，只是看了一眼。

陸長青是在市裏長大的，對S市很熟，而且這裏還有不少他的發小和同學，這次蘇芽要去的店就是他高中同學的店，諾基亞*店，當然了也賣別的手機。

陸長青似乎是已經聯系好了同學，兩人剛到門口就有人迎了出來。迎出來的是個化了妝的美女，見到陸長青，指了指蘇芽說：“她就是你妹妹？什麽時候出現的妹妹，不是認的吧？”

“我親舅舅的女兒，親——妹——妹——”

那女同學笑眯眯的對蘇芽說：“你好妹妹，我叫陳琳。”

南方的女孩說話嬌弱，說話的聲音也嗲嗲的，蘇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蘇芽說：“我叫蘇芽。”

陳琳帶着兩人到櫃臺前說：“這些都是一些過時的手機，都不貴，你們挑一個吧，我給你們七折。”

陸長青拿起一個小巧的粉紅色翻蓋手機問蘇芽：“這個怎麽樣？”

蘇芽對這些沒什麽要求，點點頭說：“就它吧。”

陳琳拿着手機開了票，蘇芽付了錢，短短幾分鐘，一切都搞定了。

陳琳讓兩人坐着聊天，陳琳對陸長青說：“我們約了晚上去蘇菲，你要去嗎？”

“蘇菲不是剛出過人命案嗎，你們還敢去？”

陳琳撥了撥大卷的頭發，輕輕笑着說：“那又怎麽樣，不是已經處理了嗎？”

陸長青朝陳琳豎起拇指：“你們強悍，既然你們都不怕，我怕什麽，去就去。”

蘇芽在旁邊聽的皺眉“蘇菲是哪裏啊？”

“呵呵呵，蘇菲是酒吧啊，未成年人可不能進的。”

蘇芽說：“那怎麽還鬧出人命？”

“喝多了鬧事呗，你個小丫頭不用知道。”

蘇芽撇撇嘴，沒有多話。

陸長青又和陳琳說笑了一會兒，才帶着蘇芽出來，經過旁邊理發店的時候，陸長青說：“走，哥哥帶你打扮一下。”

蘇芽被陸長青拉着，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拉進了店裏。

陸長青把蘇芽交給店員說：“把她頭發拉直，剪個齊劉海。”

店員點了點頭，帶着蘇芽洗頭發，吹頭發，上藥水，蘇芽一直坐着有兩個多小時了，實在受不了了。蘇芽沖一邊看雜志的陸長青說：“陸長青，你幹嘛叫我受這種罪，我之前不是挺好的嗎？”

陸長青說：“你那樣不修邊幅啊，會被人笑話的。到S市就要改變一下，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你慢慢等吧。”

蘇芽有些無語，S市不緊繁華，更是時尚的城市。蘇芽看過不少雜志，雜志上都有介紹各種時尚，看到S市街上各色穿着的男女，蘇芽的打扮真的是土到家了。蘇芽自己也知道，但是蘇芽有自己的一套行為準則，只要幹淨整潔，沒有什麽是不能見人的。不過這世上大多是以貌取人，就算是自己覺得沒什麽，但還是要順應時代的變化。

經過四個小時的折磨，蘇芽終于改頭換面的站在陸長青面前。過腰的長發全都順直的披在身後，劉海整齊的遮住眉毛，蘇芽臉本來就小，這樣一來，幾乎只剩下一半的臉。沒有飽滿的額頭，兩只黑白分明，靈動生輝的眼睛分外引人注意。經過一個冬天的保養，蘇芽的膚色也變的溫潤瑩白起來。

陸長青不禁眼前一亮，滿意的點點頭。“這樣好看多了，回去找爺爺報銷。”

☆、真相

晚上八點多，蘇姑姑叫了幾個鄰居在打麻将，蘇爺爺和樓下的爺爺下棋，蘇爸找了一本偵探小說在自己房間看。蘇芽把門關上，坐到蘇爸旁邊，挽着蘇爸的胳膊說：“爸爸，我17歲了。”

蘇爸把書放到一邊，摟着蘇芽說：“是啊，一眨眼你都長大了。”

蘇芽從蘇爸懷裏擡起頭，一臉認真的說：“爸爸，既然我長大了，那該我知道是事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了？”

蘇爸一愣，接着說：“什麽事？”

蘇芽說：“爸爸，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我你才離家出走？”

蘇爸摸摸蘇芽的頭，“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我想知道。爸爸，你就告訴我吧，不然我去問爺爺。”

蘇爸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的說：“不是因為你，是爸爸的問題。”

蘇芽不信，繼續問：“那你當年是不是有未婚妻？”

蘇爸點點頭。蘇芽接着說：“當年因為我突然出現，你和未婚妻就出現了問題，然後爺爺才和你發生争執。蘇姑姑也找過你，那次我還見到過。我猜是不是都不同意留下我，所以你跟未婚妻吵，跟爺爺吵，跟姑姑吵，也是因為我，你才離家出走是不是？”

蘇爸把蘇芽抱在懷裏，拍着蘇芽的肩，長嘆了一口氣。“傻孩子，不是你想的這樣，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當年那個女人不是我喜歡的女人，剛開始認識的時候，她也算客氣有禮。可是時間一長，問題就多了，她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我是吃過苦的平民階級。誰都忍受不了有人天天對你頤指氣使吧，她就是那樣的人，在你出現之前，我們已經吵過不少次了。那時候你多小，粉粉嫩嫩的一團，看到我就笑，還會哄我開心，她要把你偷偷扔掉啊，我怎麽可以容忍。我們吵架真的不是因為你，是那個女人品德太壞了，她不止跟我鬧，還跑去找你爺爺。你爺爺當時也是氣急了，才說了重話。當時女方家人鬧的實在太厲害，所以我一氣之下離開了S市。其實也是爸爸不負責任，只想着離開那些煩人的事情，卻忽略了你爺爺的感受，要是當時就把你交給你爺爺，說不定結果就不會這麽差。”

蘇芽靠在蘇爸的懷裏，心裏一陣陣的難受，為蘇爸難受，為蘇爺爺難受，也為自己難受。蘇芽悶悶的問：“爸爸，你有沒有覺得撿到我很辛苦？”

“當然辛苦了，不過爸爸也很慶幸，幸好有你，爸爸才過的這麽充實。”

“那你覺得什麽時候是最辛苦的？”

“想不起來了。”蘇爸呵呵一笑說。

蘇芽也輕輕一笑，想起小時候蘇爸經常手忙腳亂的沖奶粉，然後還要給蘇芽洗衣服。蘇爸那時候還不知道怎麽照顧小孩，連小孩的圍兜都不知道，經常要麻煩鄰居的阿姨大媽。而且蘇爸還要上班，整天忙的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蘇芽問蘇爸：“爸爸，那我們還去A市嗎？”

蘇爸點點頭，“自然要回去的，你不想回去嗎？”

蘇芽搖搖頭“爸爸，那我們就不管爺爺了嗎？姑姑要教學，你又不在家，爺爺一個人好可憐。”

“可是爸爸要工作的啊。”

“要不然就調回來好不好，爸爸，你不是說要多陪陪我嗎，我不要你陪，你陪爺爺好不好？”

蘇爸皺了鄒眉，“爸爸要考慮考慮。但是你朋友都在A市，你不想回去嗎？”

蘇芽搖搖頭：“距離遠了，朋友就沒有了，那也不算是朋友。爺爺真的老了，不管當年是什麽原因導致你們父子兩人分隔，但是總歸是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我現在還不能為爸爸做什麽，但是我可以照顧爺爺，陪他開心也好。”

“好孩子。”

☆、回A市

大年初三，蘇爸要回A市處理工作了，蘇爸說會在蘇芽回A市之前考慮是否會回S市。蘇爸離開，蘇爺爺也沒說話，只是蘇芽跟蘇爺爺一起，明顯能感覺到蘇爺爺的失落。分別十三年，相聚不過十幾天，實在是太短了。不過蘇爺爺心髒不好，不能激動，所以蘇爸是和蘇爺爺說過了才走的。蘇姑姑也是很失落，不過大概是陸長青跟她提過讓蘇芽勸蘇爸，所以蘇姑姑什麽也沒有問。

蘇爸去了A市，蘇姑姑就留下來住了幾天。新年頭三天是不能掃地的，所以第四天，一家人又進行了一次大掃除，陸長青除了早晚在家吃飯，幾乎是在外面度過的。

初七，傳說女娲第七天造出了人，所以叫人日。這一天大家幾乎都不出遠門的，蘇姑姑一家也回了家。家裏就只剩下蘇芽和蘇爺爺兩人，顯得有些冷清。蘇爺爺是老人，老人睡眠時間短，起的也早，起早了又沒事做，所以只能一個人發呆。蘇芽起來的時候蘇爺爺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看電視，電視裏播着春節聯歡晚會的小品集錦，蘇爺爺偶爾也笑一下。蘇芽看着蘇爺爺孤單的背影，心裏忍不住的泛酸。是不是每一個老人都像蘇爺爺這樣，越老越孤單呢？

蘇芽問蘇爺爺說：“爺爺，早飯吃了沒？”

蘇爺爺見蘇芽起了，點點頭說：“怎麽這麽早起了，不多睡會兒？”

蘇芽說：“爸爸說一日之計在于晨，我以前都是早起鍛煉的，習慣了。”

“你爸爸說的對，他小時候也早起，那時候我要上班，都沒時間送他上學，都是他自己跑步上學的。”

“爺爺，不然明天我們一起早起散步吧，呼吸新鮮空氣，你身體也好一點。”

蘇爺爺呵呵一笑：“行，你起的來我們就去。”

蘇芽俏皮一笑，答應着去廚房做早飯。

之後幾天，蘇芽早起陪蘇爺爺散步，順便在公園裏做一些簡單的熱身。蘇爺爺還不知道蘇芽已經身手了得，只覺得蘇芽長得瘦弱，要增強鍛煉，所以蘇芽熱身時，蘇爺爺就坐一邊看廣場舞。等到早練結束，兩個人就去超市趕早市，買好菜回去收拾。下午的時候，蘇芽就陪蘇爺爺到公園陪人下棋，有時候一群爺爺奶奶還在旁邊唱戲。公園裏有個戲劇團，都是些退休的老人，大概是子女都不在身邊，每天都聚在公園，有各種各樣的話題。

這樣平靜的到了正月十五，蘇芽要開學了，必須先會到A市。蘇爸打了電話過來，說等A市的事情處理結束就覺定回S市了。不過蘇芽還想回去和朋友們道別，所以要自己辦理轉學手續。

蘇爺爺很舍不得，不過蘇芽也只回去一個星期而已。蘇姑姑說她已經很學校說好了，學校調了蘇芽的卷宗，很歡迎蘇芽的加入，而且随時可以報道。陸長青也快開學了，不過他學校就在S市，所以一點也不急。

蘇芽在幾人默默的注視中回了A市。離開才一個月，蘇芽居然沒有想念的感覺，反而是剛剛離開的蘇家，已經開始想念了。有些人，有些事，或許是注定，即使分開了十三年，再次相遇都像是一直熟識。

蘇芽下午到的學校，校門口依舊一樣熱鬧，各色車輛擠滿了街道。學生們一群一群歡歡喜喜的進出，蘇芽先去了教室，蘇芽想先跟好友們聚一下，然後才去找校長。

大部分學生都已經報道完畢了，所以就像以往一樣，都是要打掃衛生的。蘇芽在教室後面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幾人的身影，蘇芽知道，大概又去打球了。

在這個學校待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