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只崽
“趕緊把那無限流世界裏的玩家從這個世界裏剝出去啊。”
“既然所有平行世界的我,為維持某些角色原本命運,以扶持世界繼續存在的都是我,那只要我死了,所有的我就算不會突然消失,但也再不會産出新的我了吧。”
陸映白以平靜的語氣訴說一切潛藏的真實,而他對此的态度也就如他所言一般,全然的表裏如一。
手機屏幕上卻跳出一串字:【但你舍得自殺嗎?】
“不如由我來問問你,你舍得看見我和你徹底敵對,甚至會以自殺的方式來威脅你嗎?”陸映白卻反問了回去。
手機屏幕上先是跳出了一串循環往複的省略號,過了好半晌後才給出回複。
【……恭喜,你的威脅很有效果。】
不如說是太有效果了,盡管很多東西都沒有說清道明,但對于陸映白而言,他也不需要刨根問底,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占據怎樣的優勢即可。
也因如此,他之後甚至還能坦然向上一秒還威脅的家夥詢問問題,并嘗試獲得答案:“另外在我看來,重點不是威脅,而是為什麽阿映非得經歷一切之後再重生?”
【因為她所代替的那個崩壞者也是如此。】
一個無限流的故事,如果全是單方面的打壓,而沒有任何能讓人當頭一喝的東西……
——那當然嗨到不行啦!
網絡文學整那麽多沉重又複雜的東西幹嘛,沒人想被說教。
但仍然這樣寫,不過是為了制造出無可避免,也無從改變的究極矛盾,而後大家為了各自的立場而戰。
【這種沖突才是最為誘惑的。】
【但相應地,立場上的沖突,也總有一方會以失敗來給出結局。】
【而後,無論誰是贏家,故事都會上升至一個新的高度,僅此而已。】
陸映白:“……算了。”
他不想管那些超出世界說法的話,因為那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懷疑自己的世界是否也是一本小說。每個人看起來都具備自我意識什麽的,也不過是頂級Ai的變種。
以及,一旦有什麽個體可以自我運轉的設定在,世界也依然能以是本小說的方式來說明。
陸映白在和那個存在探讨完了之後,就對着那群無限流玩家揮了揮手。
對方那個群體也不是什麽好受的存在,就算最後以主角的身份逃脫無限流,但也終究受了很多苦。
但那些終歸也和自己沒有什麽牽扯,陸映白只是揮了揮手:“再見,希望你們的旅途能稍微順遂一些。”
“對了。”陸映白低頭重新看向手機,“虛假被間入真實的情況下,是否會産生什麽問題?”
【我還以為你真的會把一切都交給我。】
【所謂虛假和真實,本身就是沒有精準的界定權限。】
【你喜歡的故事中的角色,永遠都不會來到你的面前。但如果你相信他是真實的存在,那他就是真實的存在,而如果你相信他是虛假,也因為他永遠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所以他也就是虛假。】
【世界是唯物的,但很多東西都是唯心的。】
陸映白僅針對唯物兩個字,認真地看了阿映一眼。
阿映一臉氣虛:“看什麽看?”
一開始以為自己快要完蛋了的時候說的話,再現在聽起來還真有些尴尬……
陸映白腦子裏也跳出一個想法——
據說某段時間某網站尤其流行歷史直播小說,不知道有沒有人把曹操的,寧教我負天下人這一句在他的面前反複鞭屍。
霸氣歸霸氣,但真正說出這句話的人,如果不是在相應的場合中,也許也會有些尴尬哦。
“看你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陸映白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
阿映情緒瞬間就激動了起來,也不只是被他這句刺激的,還是本身也設想到了那個可能。
“不許再說了!”
“好哦。”
之後,這個世界如期接入現實。
阿映後來搞明白一切的時候,還有過一番說法:“雖然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你的幫助,才能使得一切得以拯救,但是……”
“我是真的做不到以一個女高的年齡,中女的靈魂,去喊一個28歲的青年為阿爸!”
青年陸映白:“那你幹脆把自己當成8歲小孩不就完了,只是擁有了一個相對成熟的靈魂而已。”
“所以你就是改不了想給所有人當阿爸的心思嗎?”
旁邊救回飄渺真人,也告訴修真界自己終将在自己選定的道路上,一路修行直達飛升之後……旭陽真君還真飛升了。
不過他并沒有選擇深入另一個世界,而是來到了陸映白的身邊。
他的原話是:“我還未将自己身邊的世界探索全面,又怎能平白無故地深入一個全然未知的異世界。”
“就白話而言——我還未做好準備。”
陸映白告訴他說:“其實真正的白話是,我還沒做好準備。胃和酶之間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噠!”
“那是為何沒!諧音梗扣錢!”小白舉手示意。
小星:“可經過檢測,發現你們兩個都在用諧音梗啊……”
陸映白吹起了口哨,小白則吹了半天沒吹出來,只能呼呼呼。
旭陽真君:???
說回現在。
旭陽真君針對那一句,“所以你就是改不了想給所有人當阿爸的心思嗎?”做出的回複如下:“本座雖有300餘歲,但若當真有智者在吾之上,尊其為父,亦無不可也。”
小白已經在旁邊爬上了陸映白的頭頂,用小手拿起兩撮頭發,在手上搖搖晃晃,cos蟑螂,同時也不忘開啓複讀機模式。
“阿爸阿爸阿爸阿爸!”
小星:“阿爸一直都是阿爸哦,沒有什麽喊不出來的。”
旭陽真君:“是的,阿爸。”
“你這就屈服了嗎?兩個小的就算了,你都活了300多年啊,你的300多年是喂給啥了?”
“我之世界的修真界既符合常理,但又有異常之處,譬如修者入定期間,常常十數年如一日般流逝,故而所謂意識上的成長,或許當真比不上阿爸。”
“而假使他先前來到我的世界,或許會當即半步登仙,當然那只是境界,力量卻需足夠的靈力維持。”
阿映:“……說來說去就是,就算他沒有強調,你們也還是會理所當然地喊他阿爸吧。”
“當然。”x3。
阿映最後憋了半天。
憋過了一頓飯,又睡了一宿。
第二天,在陸映白起床洗漱時,阿映用雙手托舉着已經擠好了牙膏的牙刷,同時也高聲說道:“搞快一點呀,阿爸昨天不是約好了說今天要去逛游樂場嗎?”
“我可沒答應啊,其他人就算不知道你們,但看見我一個人去逛游樂場什麽的……我總覺得會像是在海底撈裏一個人吃火鍋,然後被迫面對一只小熊擺在對面。”
“那樣也太叫人傷心了。”
陸映白看着鏡子裏自己一臉泡沫的樣子,悠閑又懶散,之後又發現目光的重心放在了眼睛上,眉眼彎彎,雙眸亦是知世故而不世故,既有溫和平靜之意,也能直面風暴來襲。
比如剛從阿映的世界回來的時候。
他那個手是真的被腐蝕的不成樣子。
如果不是後來旭陽真君回來幫忙奶了一手,陸映白都已經做好了回來就給自己打救護車的準備。
阿映那會兒也才發現他的手的問題。
和她在無限流世界裏呆了一輩子死掉,然後又重生不一樣,陸映白是實實在在的一個普通人。
就算去往了星際世界,就算去往了霸總世界,但他還是他,他并不是生活在災厄中央,然後如魚得水的人。他只是一個生活在現代世界,會吐槽老板不當人的普通人。
但就是這樣的人拉回了她。
“大人答應過的事情就是要做到啊!”
“我可還是高中生,距離成年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而且也許永遠都沒有辦法成年,畢竟我已經不是人了。而且我死亡的時候,甚至連18都沒滿……別覺得這種說法有什麽殘酷可怕的啦,反正我現在就在這裏,所以死不死什麽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阿映用輕松的語氣說道,她是真的不在意那些,而她也想把自己的這種心态傳達給陸映白。
當然核心重點依然是——
“阿爸,你敢辜負崽崽的期待嗎?”
“我剛才什麽都沒說過。”
游樂場游樂場游樂場,哦耶!
一群從來沒去過的人,對着一個完全未知的目的地進發了。
然後——
“原來坐過山車是這麽快樂的嗎?”
陸映白從未體驗過這種快樂。
據說從未去過游樂園的人,在這個世界占比有超過50%,而他恰好就是那超50%的人,不過現在的他倒是反而融入了小部分。
思索着這種微妙且無意義的數據,陸映白卻聽到旭陽真君說:“不及本座禦劍飛行分毫,有空帶你一起。”
“鬼屋也挺有意思。”
“你在對一個無限流世界的土著說些什麽鬼東西呢。”
“……那個什麽,旋轉木馬也真的很夢幻啦。”陸映白試圖掙紮。
“雖然小白我所在的世界很傻,但既然是霸總文學裏的故事,霸總又怎麽可能不給女主買下一座游樂園,一座商場,一座電影院,一座……”
“那我們去水上樂園區域總行了吧!”
“可是阿爸你的手機根本不防水,你是想讓本崽崽再體會一下被銷毀死亡的感覺嗎!”
“我怎麽記得前篇有說過我準備買新的防水手機?”
“那只是你準備而已!”
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