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破陣
高堂明亮,巨大的圓形底臺坐落在中間。
四周向上延伸是一個個的用靈力包裹的高臺,高臺一層層堆砌,燈籠高懸,正北方懸挂着一個高座。
黑袍傀儡穿梭在人群中。
靈力波動比一層更要濃烈,都在金丹之上,頂部懸挂着一只巨大的紅燈籠,燭火通亮。
剛從入口出來的秦玉書與富麗堂皇的內飾格格不入。
她扶住面具,春生劍在手中微微顫抖,圍着高臺的人分出幾點窺視的精神力,見她是築基期又收了回去。
莫雲兒在識海內有些不安,“小心點,感覺這裏很危險。”
“嗯。”
秦玉書手裏春生劍顫動越來越大,懷裏的青鳥開始掙紮,鳥鳴聲穿破了防禦,身側一個金丹期看了過來。
她伸手扣住青鳥,微微低垂着眸子,那人打量了一眼後離去。
手裏的青鳥掙紮的叫了一聲,黑漆漆的眼睛疑惑的四處打量,似乎有些躁動。
秦玉書往它爪子上扣了個隐息環,“不要亂動。”
圓形高臺緩緩升起,上面站着一個單手持劍,頭戴烏黑面具的人,空氣中氣氛開始熱烈起來,有人往中心靠攏。
“來了來了,冥鸮上來了。”
“這次是什麽招數?”
“看殿主心情呗!”
秦玉書聽着周圍小聲的說話聲,目光向着最中心的高臺上看去。
高臺上的烏黑面具遮住了那人的表情,秦玉書只能看到一個沉默的背影。
不過,剛剛說什麽?殿主?黑冥殿殿主?
一聲輕笑聲從上方傳來,聲音不大但是格外清晰,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秦玉書順着人群向前看去,前面最大的華麗高座上坐了個人,面上朦胧只能隐約看見一雙含笑的桃花眼。
“這,封靈力對戰?他還能贏嗎?”
“不是給他留了三成嗎?”
圓臺上的人身子挺直像是一顆青松,對面站着一個人,身材魁梧,面上帶着一絲陰險,浩瀚的威壓向着戴着烏黑面具的人襲去。
冥鸮肩背一彎,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頂着威壓一點點歸位。
秦玉書看着高臺上這場奇怪的比試,兩人實力強勁,竟然都是元嬰期。
高臺上生起結界屏障,銀色光幕像是無形的牢籠,牢籠裏是獠牙半廢的困獸。
高座上的人興趣盎然,只有手拿長劍的男人眼裏壓着一團冰。
冥鸮對陣的是枭鬼,枭鬼靈力依舊是元嬰,并未被封。
他的武器是一只長長的狼牙棒,狼牙棒上的尖刺泛着銀光,看起來十分駭人。
長劍鋒利,冥鸮本人出手幹淨利索,枭鬼的招數十分狠毒,招招致命,一不小心就會帶起一道傷痕。
“啊,我覺得冥鸮可能這把贏不了。”
“傻了吧,冥鸮上次都覺得他贏不了,不是照樣贏了。”
“上次不是只封了五成靈力嗎?”
封靈力對戰?
秦玉書有些疑惑,封上靈力後,人的境界并不會變,而是能用的靈力會變少。
像冥鸮這般封的只剩下三成靈力的人,對上靈力全盛的枭鬼,勝算極小。
冥鸮招招敗退,他被逼到高臺一角,枭鬼狼牙棒高高揮起。
冥鸮手中劍快速揮手一挑,枭鬼吃痛,手中狼牙棒偏了偏,冥鸮借機翻身,從枭鬼身側過去。
枭鬼暴怒,手中狼牙棒裹着一股霸道的靈力攔腰一斬,冥鸮倒飛出去,悶哼一聲。
狼牙棒上沾了血,枭鬼跨步走過來拎着冥鸮狠狠往下一甩。
冥鸮烏黑的面具上看不見神色,鮮血随着面具下沿滴答到他身上,枭鬼獰笑着舉起武器,靈力大盛。
莫雲兒看了一會,“我怎麽感覺他人用劍還還怪熟悉的,跟你有些像。”
“是嗎?”
青鳥從秦玉書衣領處冒了個頭,秦玉書虛虛的扣住它,目光落到高臺上。
封了七成靈力的冥鸮根本不是枭鬼的對手,但是以三成靈力在同階對戰的情況下堅持這麽久,也很令人驚訝了。
不過,他的劍招?
秦玉書也覺得有些熟悉,但是又說不上哪裏熟悉。
哐當
枭鬼倒飛出去,身上看不出形狀,周圍人驚呼出聲。
高座上的人眼裏帶笑,聲音清潤,仿佛剛剛把人弄的半死的人不是他。
銀色屏障上帶了血污,冥鸮支着劍,他身上靈力恢複到五層,潰爛的血肉模糊的傷口開始緩慢愈合。
高臺上的男子眉眼含笑,“這樣才公平,開始吧。”
枭鬼身上被高臺上的男子一掌毀去半身修為,半身骨頭夾雜着血塊,冥鸮提着劍走到枭鬼面前,揮劍捅進了枭鬼的心口。
一只巴掌大的元嬰從枭鬼體內飛出,冥鸮一丢持劍,烏黑色面具上帶着令人膽寒的情緒,一劍揮出。
枭鬼的元嬰被劍風掃到,撞上銀光屏障,瞬間被屏障上的陣法絞的粉碎。
黑冥殿殿主站起身來,“冥鸮,你還是這麽心軟,可是心軟總是成不了大事的,要不這樣,今日再……”
黑冥殿頂層的紅燈籠晃了晃,一股強勢的氣息襲來。
黑冥殿殿主冷臉望去,透過高層的透光窗扇能看到一角白色衣袍,他瞬移到了殿外。
“這是怎麽回事?”
另一人變了臉色,“黑袍長劍梅花印,那是誅魔殿裏的人。”
“誅魔殿?誅魔殿跟黑冥殿可有什麽過節?”
黑冥殿裏一片混亂,挂在屋角的紅籠飄蕩,燭火搖曳閃爍着不祥的光。
秦玉書只手捂住青鳥,悄無聲息向着反方向隐去。
黑冥殿外高空,氣勢劍拔虜張。
黑冥殿殿主要笑不笑,目光掃過一旁的誅魔殿修士,“檀寧仙尊?你來這是要做什麽?”
他的魂身氣息不見了。
褚時垂着眸子看着底下的黑冥殿,莫名的情緒在裏面翻湧,離得這麽近,魂身是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的。
現在魂身氣息消失,要麽魂身已死,要麽有人将他的魂身扣住了。
氣息最後消失的地方在黑冥殿。
褚時斂去眼底神色,語氣帶着一貫的淡漠,“我的東西在黑冥殿,還請殿主讓路。”
“呵。”
黑冥殿殿主眼裏明明帶着笑意,但是莫名讓人覺得膽寒,“仙尊未免太過于強人所難。”
褚時聞言看着他,淡淡道:“那你不肯?”
黑冥殿殿主笑了笑。
“呵,你在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臉面,跑到這撒野。”
不染劍未出鞘,二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抹殺意,一觸即發。
兩人實力莫測,四周塵土飛揚,底下長街早已無人,四處裂痕延綿數裏。
黑冥殿內幾乎都跑去了殿外。
秦玉書扣上兜帽,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莫雲兒指着上面,“上層最左邊那間房子。”
她手腕上帶着隐息镯,身上披了件蔽人感知的靈袍,她一路向前,人越來越少,直到她踏進這塊長廊。
長廊兩側燃着燈籠,四處皆靜,黑紅的門框紅籠明亮,手裏的春生劍顫抖的厲害。
秦玉書正要擡手,莫雲兒打斷她,“別動,有陣法。”
秦玉書皺了皺眉,“那怎麽辦?”
“我想想,破陣石?不行不行,硬闖肯定不行,這可是大能下的禁制。”
懷裏的青鳥虛弱的叫了一聲,秦玉書把它往扣在手心,碧色隐息小環扣在青鳥朱紅色的爪上,倒也和諧。
秦玉書思索着如何破開陣法,手指一點點捋着青鳥的羽毛。
青鳥撲騰了兩下,秦玉書一下沒注意,青鳥竟掙脫開來。
“翠翠!”
秦玉書看着青鳥直接向着陣法疾飛過去,吓了一跳,伸手要抓住青鳥。
眨眼間青鳥就靠近陣法,秦玉書呼吸一窒。
想象中的血氣模糊的畫面沒有出現,青鳥快準狠的叼住陣法一啄,陣法亮起一道幽光,居然真的被青鳥啄出一道口子。
秦玉書一愣,“這是?”
莫雲兒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随着青鳥一啄,原本完整的陣法破開一道小口,秦玉書翻身一躍進了裏面的屋子。
手裏春生劍脫手而出,秦玉書同本命劍通感,從心裏覺出一股久別重逢的激動。
她快速跟上前去之間最前邊挂着一只通體青綠的劍鞘,劍鞘古樸大氣,上面雕刻着不知何名的花瓣。
“這是……”
秦玉書上前,春生劍圍着劍鞘繞了兩圈,激動的顫抖着,劍鞘也微微顫抖,仿佛離家多年的孩童終于尋到了它的故園。
秦玉書放開青鳥,“翠翠,去!”
青鳥落到劍鞘旁,輕輕一啄,上面的禁锢陣法破碎,秦玉書伸手拿過劍鞘。
春生劍終于完整,浩瀚古樸的氣息從劍身上傳來,秦玉書心口一顫,體內靈力開始不受控制。
莫雲兒盯着一旁的格子猛瞧。
“怎麽這麽熟悉,是什麽?哎!秦玉書快停下!”
莫雲兒回神看到秦玉書的樣子吓了一大跳,本命靈器歸位,身為春生劍的主人,體內靈力收到劍身反哺,開始慢慢上升。
如今秦玉書是築基後期,且不說她剛升階不久,就是她升階帶來的一系列反應就很麻煩。
修士步入金丹會有五道小雷劫,她提升境界,封印勢必會裂開一道,到時候魔氣洩露,情況不可挽回,況且殿外還有誅魔殿的人。
秦玉書咬牙将體內靈力穩住。
莫雲兒面色一變,“秦玉書,快跑!”
秦玉書一手抓過青鳥,另一手提着春生劍,腳下銀光一閃,傳送陣開啓。
就在秦玉書踏進傳送陣的瞬間,一道夾雜着滔天怒火的靈力落在她身後,下一秒銀光盡退,秦玉書身影消失。
那雙一直帶笑的桃花眼徹底失去笑意,滿身戾氣如同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