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門
甩不掉,跑不了。
明明是元嬰期卻被幾個金丹弟子給拿捏住了,丹桁心不甘情不願的把秦玉書幾人帶到了他們落腳的地方。
窗外正對半邊石壁,深藍色海水洶湧澎湃,站在屋內能聽到水浪翻滾聲。
丹桁坐到桌旁,揉了揉眉心。
“首先說好,拿下魔骨只是印證一些事情,等調查完之後會去交給誅魔殿。”
薛茵雙手環臂,反駁他,“說的倒是好聽,我們怎麽相信你?”
丹桁聳了聳肩,不在意道:“我們丹陽門還沒有找死的打算。”
秦玉書在一旁觀察他的表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
丹桁嘆了口氣,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把折扇慢悠悠的晃了晃。
“五年前我宗有一位長老,名喚連桑,煉丹醫術一絕,在丹陽宗地位很高。”
扇面輕飄飄拍了下衣襟,丹桁繼續說着。
“他有位道侶,兩人感情深厚,可是五年前連桑的道侶卻中了奇毒,任何丹藥都無濟于事,連桑為此煉了很多丹藥,也研制了很多毒藥,都不起作用。”
丹桁将扇子合上,拿扇柄敲打了下手心,語氣沉了幾分。
“那時丹陽門內還有最後一小塊神王骨,連桑長老拜跪一夜求去給他道侶入藥,可是依舊無法,他道侶在一年後去世。”
“那之後呢?”
丹桁抿了抿嘴巴,沉聲道:“之後沒有人再見到這位長老,我們都以為他傷心欲絕閉關避世,直到三年前我們知道了魔藥的事。”
秦玉書靠在柱子旁,問道:“魔藥跟那連桑有關?”
“是。”
丹桁長老拿出來一塊琉璃瓶,一個是裏面是黑色,一個裏面是淡黃色。
“這個是魔藥,這個是毒藥。”
丹桁長老将那淡黃色的琉璃瓶裏面的液體揪了出來,一股濃郁的妖氣散開,空氣中散發着刺鼻的味道。
“這裏面是千毒蟲的妖氣,是連桑後期為他道侶做的解藥之一,它同魔藥的區別就是将裏面妖氣換成了魔氣,其餘的一致無二。”
丹桁手指一動,他掌心緩緩收攏。
“這些丹藥隐在市面不易察覺,進入四宗三門後危害頗大,我們那時便懷疑是連桑所為,暗中調查。”
楚非聲打斷他,“等一下,既然發現問題,為何不上報誅魔殿?”
丹桁笑了一聲,似乎在笑楚非聲的天真。
他拿扇子輕敲了下桌面。
“連桑長老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幕後的推動之人,我們也只是懷疑而已,”
他不知想到什麽,皺了下眉。
“況且誅魔殿做事狠決毒辣,我們丹陽門又何必給自己惹一身腥。”
薛茵有些生氣,“你們這不是耽誤事嗎。”
丹桁又敲了敲桌面,翻了個白眼,“想聽就閉嘴。”
他往後倚了下,慵懶的靠在椅背上。
“當時我們查到一半,聽到許家內亂,我們就趕了過去,只是到的時候誅魔殿将那些魔藥已經銷毀。”
“魔藥已毀,且誅魔殿主已知曉,我們丹陽門便退出了調查。”
丹桁垂下眸子,扇子在他手指上轉了一圈。
“那時魔藥之事鬧的如此之大,我們門中皆以為連桑長老已死,于是将他的東西收好,打算讓他與他道侶合葬,也算是還清他對門內做的貢獻。”
他眉眼一冷,“只是沒想到裏面根本就沒有屍體。”
秦玉書擰了下眉毛,“屍體去哪了?”
丹桁面色有些沉重,“在靈傀門,連桑愛妻心切,竟不惜将其變成傀儡。”
聽到靈傀門,沈修只是低頭纏着手中絲線,并不搭話。
“後來呢?”
丹桁語氣有些可惜,“後來靈傀門大亂,連桑同他那傀儡一同死在了靈傀門。”
“但怪就怪在這裏。”
丹桁拿出來一株靈草,他手上靈火冒出一簇,靈草在火舌的灼燒下,一點點煉化,最後化成水滴狀,濃郁的靈力夾雜在裏面,是罕見的高階靈草。
“此草喚做幽月蘭,只有連桑種的出來,是煉制丹陽門鎮門之寶雪靈丹的重要材料之一,我們來此就是為了找出種幽月蘭的人。”
楚非聲緊抓住他的漏洞,“魔骨呢?你們買魔骨做什麽?”
丹桁又嘆了口氣,“當初最後一塊神王骨給了連桑,現在神王骨問世,我們自然要盯上看看到底是什麽貓膩。”
楚非聲沉聲問道:“可這裏面裝的是魔骨的事你們并不驚訝。”
丹桁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們也是昨日才得到消息的,這也恰恰證明了我們的猜想。”
他語氣有些陰沉。
“連桑為了救自己的道侶,同魔主勾結煉制魔藥,還将種植幽月蘭的方法告知魔物,幽月蘭本就是天階靈草,若魔物以此為餌,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修士會遭受毒手。”
丹陽擡起眼眸,語氣堅定道:“幽月蘭我們可以不要,但我們必須揪出幕後之人,魔物狡猾,不能打草驚蛇,所以我們才出此下策。”
葉苓走到桌前,聽不出什麽語氣,“丹門主還真是大義。”
丹桁冷笑一聲,“談不上,等我們找出幕後之人便會将魔骨親自送到誅魔殿,在此之前,你們不要搗亂。”
聽完這麽一大段話,幾人沒什麽動作。
葉苓挑了挑眉,向着丹桁揮了揮手,“丹門主,回見。”
秦玉書幾人離去,丹桁站在樓閣上靜靜看着他們的背影。
身後一人走上前來,“門主,他們知道了會不會……”
丹桁望着他們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必,別讓他們搗亂就好。”
他揉了揉眉心,看起來很是疲憊。
“另外,看看還能不能尋到幽月蘭,能多找些便多找些吧,唉。”
“是,門主。”
暮色已至,幾人圍坐在石桌旁,遠處燈火零星亮起,襯得此處越發暗了。
薛茵拿出符紙甩在半空,周圍一下亮堂起來。
楚非聲率先開口,“怎麽看丹桁說的那番話。”
符紙明火映在秦玉書的眼眸裏,“半真半假,不可盡信。”
薛茵問道:“那要告訴檀寧仙尊嗎?”
葉苓搖了搖頭,“檀寧仙尊那麽忙,我們也尋不到啊,再說了任何魔物都逃不過檀寧仙尊的眼睛,現下他們離我們這麽近,他們自求多福吧。”
誅魔殿主身處高山之巅,從許家到靈傀門,褚時真的一點沒察覺煉制魔藥的人是誰嗎?
不要打草驚蛇。
臨近通雲榜,東岐原越來越熱鬧起來,街上挂着螺尖殼貝珍珠,靈力微弱,只是裝飾起來好看些。
秘籍,靈器,丹藥,秦玉書幾人逛下來并沒有瞧見多少合心意的物件。
“鴻玉靈食坊。”
薛茵看着前面的牌子,轉過頭來問幾人,“要不要去瞧瞧?”
“嗯。”
鴻玉靈食坊從外部看倒是頗為低調,但是進了屋子,裏面确是豪華的很。
白玉方桌,漆柱螺钿,房頂懸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子,貝殼成片在光下泛着微光。
幾人剛踏進坊內,便有人走了進來,身上帶着鴻玉坊的招牌。
“各位貴客,上邊請。”
看樣子不錯,秦玉書點點頭,“有勞。”
後邊傳來到聲音,懶懶道:“掌櫃的,一間天字隔間。”
“各位不好意思,天字隔間已經沒有了。”
“等一下。”
來人不依不饒,“那他們是怎麽上去了?”
“諸位,這是鴻玉坊的貴客。”
來人冷笑一聲,“貴客?呵,他們是貴客,我們就是賤客了?”
“不是,小的沒有這個意思。”
秦玉書聽着聲音有些眼熟,側過身子往下看了一眼。
坊定上懸着的夜明珠子被風一吹發出一聲輕響,隔着一層臺階秦玉書同下面人對上視線。
申川看見秦玉書面色一冷,他眼睛掃過她身旁的那些人,咬牙道:“原來是你們。”
他一把推開身前站着的小厮,大跨步上前一步,“滾下來。”
滾下來?呵。
秦玉書幾人直接往上走去,連瞧也沒再瞧一眼。
唰,一道刀光向着秦玉書襲來,她腦袋往左一側,刀光擊碎了坊角立着的玉瓷花盆。
後面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看到申川動手趕緊詢問,“申哥,怎麽回事?”
“你來的晚不知道。”
申川往上拿刀指了指秦玉書一群人,咬牙切齒道:“那上邊站着的就是那天坑老子錢的同夥。”
齊翼往上看去,淡雅的青藍色袍子在朱玉雕翠的鴻玉坊裏極為出挑。
他臉上帶着不可置信,“就他們?破虛宗弟子?”
申川臉色陰沉,“是啊,破虛宗的弟子居然都敢管我們的閑事了。”
瓷片碎了一地,秦玉書轉過身來,“怎麽?不會說人話。”
“你!”
申川勃然大怒,右手拎起劍來,飛身至半空向着秦玉書斬去。
秦玉書嘴角一勾,單手一撐圍欄,直接從二樓翻下去,足尖一踩直接踹在申川胸口。
楚非聲幾人站在欄杆前看着,金丹巅峰對金丹巅峰,秦玉書并不吃虧,只要乾淵宗剩下弟子不動,他們盡可在上面觀戰。
兩人落地離了兩步遠,申川被秦玉書踹了一腳,尤其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臉上挂不住。
“找死。”
申川右手使勁一揮,閃身直接向着秦玉書砍去。
秦玉書分了道靈力到隐息镯,右手一擡,往下一握,春生劍便到了她手裏,她沒有避開,直接揮劍迎了上去。
哐當一身,坊上珠子被震的粉碎。
秦玉書跟申川各退兩步,掌心有些麻,她心裏卻升起一陣快意。
金丹巅峰,同階對戰,果然暢快。
兩邊弟子都在觀望,一人使劍一人用刀,秦玉書揮劍間隙還給鴻玉坊四周下了道禁制,她本意是不想損壞這裏貴重東西。
但是旁邊在旁邊觀戰的人眼裏,嘲諷意味極強。
尤其是身前的申川感受最甚,他甩了下刀,刀身憑空多出一節,巨大刀刃帶着靈力直向秦玉書頭上劈去。
刀刃極重,這次秦玉書沒硬抗,直接向後一仰,春生劍撐在地上,她借力往後退了一步。
只是還沒穩下身子,另一道刀鋒又貼身而至。
秦玉書袍角一晃,反手握劍,抵住申川的刀。
兩人眼裏都是戰意,不同的是申川更多的是怒氣,兩人誰也不讓,劍鋒跟刀鋒交錯相撞,發出極為刺耳的聲音。
“怎麽回事?”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秦玉書感到一陣輕輕的靈力将她跟申川隔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的時候,自己已經不在原地了。
元嬰?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