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哓哓越說越委屈,眼睛裏開始掉淚。
小豆丁察覺到媽媽的異樣,轉過身來,小手去抹任哓哓臉上的眼淚。
周洄扯了紙巾,也遞過去。
任哓哓接過,在臉上抹了一圈。
“我也不想跟人吵的,你說我為了生這個,連畢業都延遲了,他蔣家還想要我怎麽樣!”任哓哓說到後面,哭得越厲害。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周洄沉着眉,有些疑慮。
她去過幾次蔣家,偶爾會碰到蔣浔的父親,據她某些時候觀察,蔣大也并不是不講理的人。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無理取鬧?”任哓哓紅着眼睛,不相信自己的好閨蜜站在與自己對立的一方。
“哓哓,我沒有。”周洄趕緊辯解。
“只是我覺得,這件事可以平心靜氣的商量,你這樣沖動的跑出來,解決不了問題的。”
周洄知道任哓哓容易沖動,心裏不順就喜歡離家出走。學生時代,周洄家就收留了她好幾回。
這次抱着小豆丁又跑周洄家裏來,可能也是因為回娘家的話,很容易被蔣浔逮回家。
畢竟,兩家也就是隔了條馬路的距離。
二來,或許也想聽聽周洄的意見。
“你這樣一說,好像他爸也真沒逼着我馬上生。”任哓哓聽了周洄的話,緩了片刻,開始覺得好像是自己太過敏感,曲解了蔣浔父親的意思。
“你回去再問問,別因為誤會傷了一家人的和氣。”周洄意識到人已經把話聽了進去,繼續加把火,善意的勸道。
任哓哓點着頭答應,想了片刻,對周洄說:“我還是先回去問問,免得誤會越積越大。”說着就要抱起小豆丁走。
小豆丁眼睛還瞅着沒吃完的半邊煎蛋,踢蹬着腿不想走。
嘴裏咿哩哇啦的,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周洄把人拉住,說:“讓孩子吃完再走吧,不急這點時間。”
任哓哓只好又回到桌邊,罵了一句吃貨,繼續喂人吃煎蛋。
一邊喂,一邊打人屁股。
臉色嫌棄得不行。
讓人吃飽喝足後,任哓哓才又抱着人風風火火的離開。
周泓和張沐回來後,周洄有意無意的暗示自己交了男朋友。
張沐對此很積極,讓周洄趕緊帶回家看看。
周洄不敢太倉促,試探口風的問道:“是不是只要我喜歡,他也對我好,媽你們就不會反對?”
“那是當然。”張沐答應得爽快。
周泓坐在旁邊,想阻止都沒來得及。
在他看來,還是要人品好才行。
周洄得到父母的同意,立馬就把好消息通知給了秦湛。
“對,明天就可以來,我跟爸媽說好了。”周洄躺在床上,跟手機那邊的人說。
秦湛在那邊答應,說是要好好準備,先把電話挂了。
到了第二天,秦湛打扮得一身光鮮出門,秦雄原還專門囑托他要好好表現,不能給老秦家丢臉。
秦湛答應得爽快,提着東西就走了。
車子開到周洄家小區樓下,秦湛把禮物拿下來,提着往小區大門走。
到了周洄家住的那棟樓下面,秦湛看見前面熟悉的背影,剛才還輕快的腳步頓住。
打不打招呼,這是個問題。
秦湛此刻有點慫,身邊又沒有幫手,他沒敢叫住人。
等人進了電梯,他才敢繼續往前走。
出了電梯,看到周洄家門口沒人,他也才敢過去敲門。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周泓和張沐正把準備好的飯菜弄上桌。
周洄在旁邊拿筷子打下手。
聽見響聲,筷子都沒來得及放,趕忙跑到門前。
秦湛提着東西,就站在門口。
“爸,媽。”周洄喚住忙活的兩人。
周泓和張沐跟着聲音擡頭,本來高高興興的臉,霎時變了顏色。
尤其是周泓,整個臉黑沉得可怕。
在樓下他就感覺有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他後面,沒想到還真是有人。
他啪地把剛端出來的豬腳湯放下,完全不理人的架勢。
張沐站在桌邊,臉色也有些不好。
周洄料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她不急不躁,先讓秦湛進了門。
秦湛也不敢甩臉色,進了門,依然腆着臉皮的問好。
“叔叔阿姨好。”
手上的東西也不敢放下,幹提着,傻愣愣的。
周泓坐在桌邊,哼了一聲,兀自扭過頭,一言不發。
張沐對秦湛的态度也說不上客氣,同樣采用忽視政策。
鍋裏的菜她也不想弄了,學着周泓的樣,也坐了下來。眉頭緊皺着,看向不遠處的周洄,語氣不好的說:“洄洄,你說說是怎麽回事!”
周洄躊躇了下,往前走了幾步,和秦湛并靠着,說:“爸,媽,其實我跟秦湛,我們三個月前就已經複合了……”
“你跟人複合了,你怎麽不早說!要是我早知道,打死也不會讓你這麽幹!”
周泓猛然站起來,打斷周洄的話。
态度是周洄從來沒有見過的兇狠。
“叔叔,都是我的錯,您不要怪洄洄。”秦湛一腳站在周洄身前,抵擋着周泓的責罵。
他不出聲還好,一說話把周泓的怒火激得更兇。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麽資格在我們家?馬上給我拎了東西滾蛋,我們周家不歡迎你!”周泓怒不可遏,氣得口不擇言。
“爸!”周洄大聲叫着。
“別叫我!”周泓生氣的擺手。
“你真把我當爸的話,也不至于瞞着我和你媽到現在。”周泓沉着眉,說得有些心酸。
周洄去看她媽,張沐臉上也是一股無奈。
“爸,我不是故意要瞞你們的……”周洄話裏隐隐帶了哭腔。
秦湛把人扶住,接着周洄的話說:“叔叔阿姨,當初都是我一時犯傻,是我對不起洄洄。也是我讓她先瞞着你們,我想讓您兩老先消消氣,您可別怪她。”
“我不想聽你說話!”周泓直接拒絕。
“你今天就是說破天,我也不可能同意讓你再傷害我女兒。”周泓立場很堅決,一點也不退讓。
“爸,我跟秦湛,已經見過他爸了。”周洄抹抹眼睛,希望讓周泓知道,這件事已經不能挽回。
誰知,周泓更是火冒三丈。
“你能耐了啊你,我跟你媽都還沒同意,你就敢跟男人見家長去了!”
“你知不知道羞恥!”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爸!”
“有沒有把她當成你媽!”
周泓指着周洄,一連吼了好幾句。
周洄被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愣愣的看着發火的周泓。
張沐見氣氛很僵,拉着周泓想勸兩句,也被周泓揮開手。
周泓重新坐下來,喘着粗氣,繼續說:“我今天把話放這兒了,你要麽跟他分手,要麽……”
周泓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周洄打斷。
“我不會和秦湛分手的。”周洄都沒聽後一個選項是什麽,立馬就做了選擇。
周泓看着一向乖巧的女兒,氣得說不出話。
他猛地站起來,疾步往卧室裏走,出來的時候手裏揣了戶口本,直接摔在周洄面前:“把你戶口遷走!你以後再苦再難受,都別回這個家!”
“她爸,你幹嘛呀!”張沐也開始哭。
秦湛感覺到女人的身子開始發抖,他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的僵局。
他皺緊眉頭,想解釋點什麽。嘴唇動動,發現除了認錯,也找不到話說。
只好沉着眼,擁緊快要站不穩的女人。
周洄臉色慘白,只剩眼睛紅着,她發愣的望着地板上暗紅色的本子。
靠着秦湛的幫助,她緩慢地蹲下。拾起戶口本,起身的時候,眼角又一顆水珠滑下。
上班時間,路上的車子很少。
秦湛駕着車,平穩的行過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
周洄坐在副駕駛,眼睛看着窗外,右手緊緊地捏着戶口本。
車子一路開到當初周泓為她買的公寓樓下。
秦湛把車停好,輕車熟路的到了公寓門口。
周洄拿了鑰匙開門,秦湛把剛才在家裏收拾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公寓他上回呆過,這次進來,也沒什麽陌生感和不适。
他看見周洄臉色還慘白着,趕緊去卧室收拾幹淨,讓人先躺下來。
把人安置好後,秦湛站起身,說:“我現在去超市,你先眯一會兒。”
周洄點點頭,嗯了一聲。
秦湛加快步子往外走,在樓下的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想到現在本來是該和周家爸媽吃飯的時間,随即又采買了些蔬果肉類。
不知道周洄要在公寓住多久,他又扛了一小袋米。
手上,肩上都是滿滿當當的。
進門把東西放好,秦湛又去卧室看人。
周洄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把門輕輕拉上,提着買來的東西進了廚房。
廚房的小門也被他關得緊緊的。
即便這公寓會有人定時來打掃,秦湛在做飯前,還是裏裏外外把廚房收拾了一遍。
将菜分門別類,洗好切好後,秦湛打開抽油煙機,開始燒菜。
廚房半透明的磨砂門外,男人的身影來回走動。
不時傳出鍋鏟和炒鍋碰撞的聲音。
一個小時之後,男人将廚房的門打開。
手裏端着一大碗豬腳湯,放下後,又回身去端另外兩盤菜。
碗和筷子都擺好,秦湛扯下圍裙,去卧室叫人。
周洄心裏有事,睡得不沉,此刻躺在床上,眼睛望着雪白的房頂。
秦湛推開門,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女人傻呆呆的,眼裏盡是茫然。
他心裏覺得心疼,走到床邊,俯下身,湊近貼了貼女人的臉蛋。
“秦湛,我爸不要我了。”周洄靠着男人的身體,聲音有些嘶啞。
秦湛把人摟緊了。
“不會的,洄洄。叔叔只是暫時生氣,他不會不要你的。”
“等他氣消了,我們再去認錯,他一定會原諒的。”
秦湛一個勁的安慰着周洄,就怕人又要哭出來。
周洄在男人的懷裏蹭了蹭,将眼眶裏的水珠又逼了回去。
“不想這事,肚子餓了吧,我們先吃飯。”秦湛把人從被窩裏撈出來,給人套上外套,半擁着出卧室。
周洄這幾日的胃口有些欠佳,早上沒吃多少東西。
剛才鬧了一場,午飯也沒來得及吃。現在已經大半下午,看着秦湛煮好的飯菜,周洄真的有些餓了。
她埋着頭,只顧往喉嚨裏咽東西,對秦湛夾來的東西也是來者不拒。
到了晚上,秦湛也沒打算回去。
他趁周洄睡着後,走到陽臺上打電話。
“今天不太順利。”秦湛點了根煙,邊抽邊說。
秦雄原皺了皺眉,問:“你搞砸了?”
“也不是,之前有點誤會,這邊的老人家心疼洄洄,對我有埋怨。”秦湛避重就輕,沒說甩戶口本的事。
“那你好好表現,別讓這事兒黃了。”秦雄原語重心長的囑咐。
“嗯。”
“這段時間,我可能要陪着洄洄住外面,你就別等我了。”秦湛把自己心裏的安排交代了。
秦雄原在那邊說了聲「好」,兩人才挂斷電話。
秦湛望着陽臺外面的黑暗,吸完最後一口煙,抖抖身上清冷的寒氣,這才往屋裏走。
進卧室前,先在外面的公共浴室洗了個澡,牙齒刷了個遍之後,他才回到卧室。
周洄已經睡熟,秦湛輕手輕腳的上床。
湊近了看,女人眼角一圈還腫着。
他蹙了蹙眉,心裏有些惱恨自己。
秦湛将女人小心地擁着,開始想能盡快讓周泓原諒的辦法。
第二天,秦湛先起了床,他讓周洄好好在家裏休息,自己去公司上班。
周洄在被窩裏嗡着聲答應。
秦湛離開後,周洄慢悠悠的起床。
去飯廳吃了秦湛準備好的早餐後,她洗漱一番,換好衣服出門。
周洄叫了車,讓司機直接開去城南的一家健身會所。
周泓年輕時就喜歡窩在會所裏,現在年紀大了,在會所裏呆的時間雖然沒有以前多,但一周也會定時出現在會所。
周洄雖然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周泓去會所的日子,但她知道她爸有一個習慣,喜歡把怒氣發洩在健身上面。
昨天周泓氣得夠嗆,今天肯定會去會所。
到了會所,裏面的工作人員都認識她,周洄直接進去,在門口的座椅上等着。
到了下午兩點左右,周洄才看到她爸的身影。
她直接走過去,喊了一聲「爸」。
周泓跟沒看見她似的,眼睛瞟也沒瞟,徑自走向器材旁邊。
周圍的工作人員看着老板和老板女兒,摸了摸腦袋,很是詫異。
周洄沒放棄,又跟了上去。
但是,周泓還是做自己的,依然保持冷漠。
這樣過了好幾天。
這一天,周洄同樣站在周泓旁邊。
“爸,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吧。”周洄低聲的說着。
周泓繼續在跑步機上跑着,沒看周洄。
“爸,你不要不理我……”聲音裏有些哭腔。
周泓跑步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按下停止鍵,走下跑步機。
周洄在後面又緊跟上,周泓聽見隐隐的哭聲,沒回頭,卻說:“你現在知道錯了也行,跟人分手,我和你媽就原諒你。”
周泓将這道選擇題又重新擺到周洄面前。
可是,周洄還是同樣的回答:“爸,秦湛他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對我很好,以前都是誤會,你不要讓我跟他分手……”
她的話還沒說完,周泓直接甩手走人。
還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一聲慘叫,周圍的人群霎時全往他的身後擁了過來。
周泓覺得不妙,一回頭,就看到周洄躺在血泊裏。
他心裏慌了,着急的跑到周洄身邊。
“洄洄!”
周洄聽見她爸的聲音,想要回答,卻是疼得說不出話。
不僅腰後面疼,肚子也是墜墜的疼。
她捂着肚子,臉色慘白。
腿下不斷地滲出血來。
圍觀的人群開始讨論。
“被人從後面扔了一個十斤重的啞鈴,傷到腰了。”
“傷到腰,也不會流這麽多血啊。”
……
讨論的聲音叽叽喳喳。
周泓心急如焚,讓員工趕緊打急救電話。
肇事的女人已經被會所裏的教練控制住了,周泓只能幹看着女兒受苦,不敢去碰女兒染滿鮮血的身體。
周洄疼得快要失去意識,人的本能想尋求保護。她看着周泓,弱弱的叫了一聲「爸」,随即眼睛緩慢地閉上。
秦湛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開會,聽完手機那邊的描述後,丢下會議,慌不擇路的往外面跑。
連闖了好幾個紅燈,秦湛才趕到醫院。
到了急救室所在的樓層,看到周泓和張沐站在急救室門口。
他心慌的跑過去,問:“洄洄怎麽樣了?”
周泓臉色很難看,眼睛也是通紅的,他側着身子,半晌沒開口。
秦湛又看向張沐,張沐神情也很哀傷。
“具體情況還不知道,醫生只說孩子保不住……”張沐說到最後,開始掉眼淚。
秦湛被孩子的事情震住,他竟不知道,女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懷孕。
現在又身處如此危險的情況。
他怎麽也安不下心來,心裏止不住的發慌。
感覺又回到秦雄原病重的那一晚,秦湛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害怕一眨眼,他最珍貴最呵護的就會消失。
秦湛走到急救室門口的另一邊,靠着牆壁,開始祈禱。
他多麽想為裏面躺着的人分擔一些痛苦。
周洄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都疼。
她睜着眼,周圍黑壓壓的一片,手動了動想起身。
剛一扯動,嘴裏就忍不住痛哼一聲。
黑暗的空間立馬響起摩挲的聲音,周洄聽見有人在地上走動。
「咔噠」一聲,黑黢黢的房間終于亮了起來。
周洄眼睛半眯着,一時接受不了強光的刺激。
秦湛看見人皺着眉,大手伸到周洄的頭頂,擋住了光。
周洄察覺到陰影投射在自己臉上,眼睛眨了眨,終于睜開已經閉上許久的雙眼。
她愣了愣,擡手想去摸男人的臉。
秦湛立馬俯下身來,蹲在床邊,握住周洄的手。
“你別哭……”
周洄手掌貼在男人的臉上,拇指輕輕滑動男人的眼角。
秦湛臉挨着周洄的手,蹭了蹭,眼角滾落的水珠沾濕周洄的手掌。
安靜的病房,男人的哽咽聲起起落落。
似是覺得自己太不懂事,秦湛扭過頭,去看周洄。
“肚子還疼不疼?”他問。
那麽脆弱的身子,那麽兇狠的物件,他只要一想,心髒都疼得無法呼吸。
恨不得替她擋下所有的傷害。
周洄搖搖頭,表示還好。
秦湛又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周洄也搖頭,只是盯着他。
慢慢的,眼睛開始充紅。
“秦湛,我們的孩子……”周洄低低的出聲,後半句被梗在喉嚨裏,怎麽也發不出來。
“我沒有保護好他……”
“如果我早一點發現……”
……
周洄斷斷續續的說話,眼睛越來越紅。
秦湛心裏忍不住的疼,他再也聽不下去,伸手輕輕捂住周洄的嘴。
“洄洄,我們不說這個。”
“我們還有以後,好嗎?”
秦湛拇指摩挲着周洄的臉龐,低聲的安慰。
空氣裏靜了幾秒。
秦湛的手掌感受到涼意,周洄眨了眨眼點頭,眼角的水珠跟着滑下。
這樣哭了一場之後,周洄的情緒不再那麽壓抑。
到了飯點的時候,張沐提着保溫桶出現在病房。
周洄眼神搜尋了下,沒看到她爸。
她沉了沉眼,去看秦湛。
秦湛知道她的心思,假裝無意的說:“叔叔在處理那女人的事情,一時半會兒忙不過來。”
張沐奇怪的看了一眼,也順着秦湛的話應和。
周洄「哦」了一聲,知道秦湛說的女人是誰。
剛才她醒來後,秦湛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給她聽了。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會所裏面的一位教練可能和辦卡的女客戶産生了不正當的交易,這位教練的老婆跑來會所鬧事,誤把周洄當成了那位女客戶。
怒急攻心,女人起了歹念,硬是将不知從哪兒拿來的十斤重啞鈴擲向一無所知的周洄背後。
由此,周洄不得已肚子着地,導致懷了兩個月左右的胎兒流産。
據秦湛了解,周泓已經将那名教練開除,而那個女人,到現在還被拘留着。
秦湛不想講太多這些事給周洄聽,他現在只想周洄能盡快好起來。
兩人吃完張沐帶的飯,張沐又在病房呆了會兒。
她一直不肯走,跟兩人說:“要不今晚我留這吧,讓秦湛回去歇歇。”
張沐實在不放心把女兒單獨交給一個男人,還是一個讓女兒懷過孕的男人。
她昨天也是急了,想了沒想就通知秦湛,完全忘記自己前些時候給人甩臉子的事情。
可是那個時候看到周泓也沒有一點辦法,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現在想起,自己的女兒還是需要自己照顧。
所以,她提出了留在病房的想法。
周洄不确定,她看向秦湛。
把決定權交給男人。
秦湛來回看了看兩人,在周洄眼裏,發現了明顯的渴望。
他清了一聲嗓子,說:“阿姨,這種事費體力,還是我來照顧洄洄吧,您先回去休息。”
說完,看向周洄。
周洄眨眨眼,也說:“對啊,媽你也年紀大了,爸也還在家裏呢。”
兩個人明顯口徑一致。
就這麽三個人,張沐自然注意到兩個人的互動。
想起女大不中留,張沐有一點心酸。
她張張嘴,說不出什麽,只好答應。
她提了保溫桶,往病房門外走。到了樓下,看到醫院大門口的車。
張沐走過去,車裏的人算好了似的,正好滑下車窗。
周泓滄桑的臉出現,張沐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洄洄怎麽樣了?”
一夜沒睡,周泓的嗓子有點沙啞。
張沐扭着頭,表情不怎麽好,埋怨的口氣說了一句:“還活着。”
她心裏是有點怪周泓的。
她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險些給人害得差點半條命沒了。
要不是周泓,周洄根本不會去那地方,更不可能被人拿鐵錘子砸。
她這個當媽的,心有多痛啊。周洄就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打小就沒怎麽磕着碰着,被那麽重的鐵塊兒砸中,張沐想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她這會兒不待見周泓,也是能理解的。
但是,她忘了周泓對女兒的愛不比她淺。
心裏的痛也不比她輕多少。
面對張沐的冷漠,周泓沒說什麽,又望了眼醫院大樓,才啓動車子離開。
當晚,秦湛讓護士在病房裏面格外加了一張床。
受了傷的女人尤其需要安全感,到了睡覺的時間,周洄拉着秦湛的手不想放人。
秦湛體貼人,自己動手把床挪到周洄的旁邊。
手臂和上身給人靠着,小心翼翼的保護着周洄的肚子。
因為同時傷到了肚子和腰,周洄暫時只能側着身子睡。
秦湛給周洄背後墊了厚厚的枕頭,讓人靠着不至于那麽累。
側身的姿勢久了,周洄一會兒就想換一邊。
秦湛就輕輕抱着女人的身子,又換了一個邊。
到了後半夜,周洄漸漸進入沉睡。
秦湛怕人有什麽不适,意識一直保持着清醒。
到了淩晨,他才眯眼休息了片刻。
第二天早上,張沐同樣帶了兩人份的早餐。
周洄趁着她媽在,讓秦湛補了會兒覺。
睡得迷糊的時候,秦湛聽到電話響,他在衣服兜裏摸了摸,走去外面接電話。
電話是秦雄原打來的。
昨天他就從王晉力的口中得知了秦湛抛下會議,往醫院跑的消息。
公司的股東大發雷霆,又找不到秦湛,只好守着秦雄原,非要一個交代。
秦雄原直接叫別墅的保安把人趕走。
在這方面,他還是很信任他兒子的。
所以,這時候打來電話,也沒有明确的指責,只是和風細雨的問怎麽回事兒。
秦湛沒想瞞着他,畢竟周洄是要成為秦家的媳婦。
周洄的事,就是秦家的事。
借着電話,秦湛把周洄受傷的事情捋了一遍。
但,他不敢提周洄流産的事。
秦湛怕老頭兒暫時還受不了這個刺激。
秦雄原在那邊聽了,叫喚着就要來醫院。
秦湛趕緊勸住,說:“爸,你冷靜冷靜,洄洄現在的情況需要靜養,你來了也做不成什麽,不如讓林媽做點吃的,讓洄洄補補。”
他生怕秦雄原一門心思要來,只好搬出這麽個理由。
秦雄原在那邊連說幾個「好」字,答應不會來打擾周洄後,秦湛才挂斷電話。
秦湛放下手機,捏了捏酸脹的眉頭,才又走回病房。
張沐此時還留在病房,秦湛把送飯的事情說了,讓張沐不用再麻煩跑過來。
誰知張沐卻說:“這能有什麽麻煩,我照顧自家女兒,再累我也願意。”
秦湛張了張嘴,想解釋兩句,被周洄打斷。
“媽,秦湛這是關心你,不想你操累。”
張沐癟癟嘴,沒再說拒絕的話。
心裏卻是又酸又甜。
酸的是,女兒長大了,現在盡胳膊肘往外拐。
甜的是,女兒找的這個男人,還是不錯的。
也許,當初她和周泓是應該好好聽一下年輕人的解釋,不然也不會釀成這樣的後果。
現在想來,是挺後悔的。
不過,她沒敢在周洄面前表現出來。
匆匆離開後,張沐才放肆的宣洩了一場。
到了中午,家裏的司機果然送了飯菜到醫院。
比兩人份兒還足。
雞湯炖得很香,周洄一連喝了三碗。
伸手還要問秦湛要,秦湛卻拒絕道:“喝多了不好,留着肚子咱們晚上吃其他的。”
周洄抓抓頭,“哦”了一聲。
這樣在醫院裏住了一周之後,醫生建議回家休養。
秦湛本想把人直接帶回秦家的別墅,有林媽照看着也方便。
但是周洄卻說:“我還沒嫁給你呢,別人會說閑話的。”
況且,就算她答應了,張沐和周泓也不會同意的。
雖然這幾天張沐對秦湛的态度已經轉好,但是家裏還有個掌握決定權的。自周洄住院以來,她還沒見過周泓。
這讓她心思不禁有些沉重。
礙于與周泓的僵局,周洄也沒打算要回周家,最後讓秦湛把自己送回了當初兩人呆過的公寓。
張沐知道這件事,也表示同意。
出院那天,張沐專門也跟着去了公寓。
裏裏外外的将公寓打掃一遍後,又說要留下來照顧周洄。
周洄有些驚訝的看着她媽,說:“你留這兒,那爸怎麽辦?”
誰知,張沐一臉恨人不争氣的樣,指責道:“你都這樣了,還管那老頭子幹什麽。”
“他又不缺胳膊少腿兒的,甭理他。”
“把你照顧好,才是現在的大事!”
張沐絮絮叨叨說完,又去廚房裏搗鼓。
周洄坐在沙發上,皺着眉,覺得情況不是那麽樂觀。